片場有一秒鐘的呆滯。

    眼瞅著一個小姑娘面色慘白，疼得滿頭是汗。隨后大家才反應(yīng)過來，副導(dǎo)演趕緊喊：“大夫！大夫！”

    “來了來了！”

    一個跟組醫(yī)生拎著藥箱跑過來，“別怕別怕，我處理一下就好?！?/br>
    “嗯！”

    國際章咬嘴唇，盯著自己的手指，那指甲蓋已經(jīng)被對方的刀打飛，露出粉紅帶血的rou。

    大夫止血撒藥，撒一下哆嗦一下。

    李桉也有點嚇到，站在旁邊看，瞅瞅醫(yī)生，又瞅瞅許老師……

    這年頭哪有安全意識？演員是真拼，劇組也不在乎。但天下規(guī)定，凡武打片，有條件的必須請大夫，沒大夫也得有個應(yīng)急醫(yī)藥箱。

    “感覺怎么樣？”

    “還疼么？”

    “沒事吧？要不要去醫(yī)院？”鞏麗也問。

    “沒事沒事……”

    國際章連眼淚都沒掉，向李桉保證：“導(dǎo)演，我能繼續(xù)拍?！?/br>
    “確定么？她真的沒關(guān)系？”李桉問醫(yī)生。

    “問題不大，能忍疼就行。”

    “導(dǎo)演，我真沒事！”

    “那好吧。”

    于是重新拍攝，還是剛才那套動作。

    一劈一擋，一劈一擋，戧戧戧！然后就聽：“啊！”

    “咔！”

    “又怎么了？”

    “又傷了？”

    這回忍不住了，章子儀疼的蹲在地上，身體打顫，眼淚吧嗒吧嗒掉。醫(yī)生過來檢查，也驚了：“得嘞！同一個地方又挨一刀?！?/br>
    嚯！

    旁人聽了都覺得痛。

    李桉見狀，只得改變計劃，先上替身。

    這場不需要飛檐走壁，小空間打斗，只需閃轉(zhuǎn)騰挪。所以演員捆了鋼絲，穿過衣服引出來，固定到天花板上，后期再擦除掉。

    張勁替鞏麗，袁家班的一個人替章子儀。

    俞秀蓮先使雙刀，再使大槍，把玉嬌龍逼到圓桌前面，拿槍當(dāng)棍子，飛身砸下去。玉嬌龍躲開，圓桌被砸碎。

    “你把槍舉過頭頂，跳起來狠狠砸過去。這個動作很男性化，一定要有力量。”

    “你往左邊躲，鋼絲會吊著你凌空翻三個圈，明白么？”

    “這張桌子已經(jīng)切割成塊，現(xiàn)在是拼起來的，左右各6個人，到時一起拉，就四分五裂了?！?/br>
    李桉插嘴：“我們只有一張桌子，必須一遍過，拜托了！”

    “預(yù)備！”

    “a！”

    那邊噼里啪啦開打，這邊治傷。

    國際章哭的不行，邊哭邊道歉：“對不起，我沒堅持下去?！?/br>
    “哎喲，你不用說對不起，該我說啊?！?/br>
    鞏麗幫不上忙，干著急。許非也瞧著她，這時候真是原生態(tài)，像只小牛犢子似的，生性，莽，倔，不像后世那么口碑分化。

    他問：“大夫，指甲蓋還能長出來么？”

    “你剪完一次指甲，就不用再剪了？”

    “剪啊?！?/br>
    “那你問。”

    “……”

    鞏麗噗哧樂了，道：“許老師，現(xiàn)在很少有人敢這么跟你說話了吧？”

    “術(shù)業(yè)有專攻，我不懂醫(yī)術(shù)，我當(dāng)然聽人家的。”

    許非表情訕訕，心里吐槽，確實很少有人敢這么跟我說話了！

    大夫簡單處理了下，道：“最好還是去趟醫(yī)院，免得搞大發(fā)?！?/br>
    “那趕緊去。小莫，你開車送她。”

    倆人走了，鞏麗瞧著她背影，忽道：“這小丫頭不一般吶。”

    “怎么說？”

    “這股狠勁比我都強，我當(dāng)年拍戲都沒她這么拼，看著她就是一句話：江山代有才人出。”

    “嗯，放她身上對，下一輩就算了?！?/br>
    “下一輩？”

    “沒事沒事。”

    跟輝煌且龐大，頭部、中堅同樣牛逼的70后演員比，80后集體拉跨，偶有幾個撐門面的。

    90后更別說了，最早一批都30歲了，還在拍狗血劇。

    ……

    等替身的戲都搞定，國際章又回來了。

    “導(dǎo)演，繼續(xù)吧?！?/br>
    “你確定沒事？”

    “真的沒事！”

    李桉也不想都布置好了卻白白浪費一天，遂接著拍攝。

    這場戲，剪出來是四分鐘，拍就不曉得拍幾天了。俞秀蓮分別展示了雙刀、長槍、雙鉤、锏、重劍，玉嬌龍仗著神兵之利各種得瑟。

    最后被重劍制服。

    好容易一天熬下來，劇組收工。她那手都在抽搐，好像不是自個的，又似麻木了覺不到疼。

    不嬌氣。鞏麗那手指頭，不也除了紗布在這打一天么？大神都沒叫苦，她有什么資格叫苦？

    只是當(dāng)醫(yī)生幫倆人重新包好，一人豎根受傷的手指頭，顯得有點滑稽，還對稱。

    嘖！

    許老師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變態(tài)，很喜歡看演員受虐……噫！

    他搖搖頭，剝離某種抖s的想法，邀請幾人吃晚飯，鞏、章、寇、張四位。

    地點在張儷名下的一家會所，她房產(chǎn)遍布京城，有專門吃飯聚會的，有專門健身游泳的，有美容做頭發(fā)的，還有專門聽相聲的。

    就黑胖子那家戲園……

    包間內(nèi)，寇占聞老交情了，鞏麗一向不客氣，國際章和張勁首次參與，對著一桌子大餐不敢動筷，只在眼前的盤子里戳。

    “《天龍八部》那邊由袁祥仁盯著，還應(yīng)付的來。等《臥虎藏龍》拍完，你們正好跟袁八爺一塊過去。

    張勁，角色準備的怎么樣？”

    “原著看了四五遍，還寫了游坦之的人物小傳，我一定努力。”孩子挺老實。

    “我怎么覺得讓他演游坦之，能把喬峰他們打死呢？”

    寇占聞吐槽，趁機捧一下小兄弟。

    “沒事，組里不少高人，什么現(xiàn)代五項、散打冠軍都有，到時你們切磋切磋。”

    “你那劇開機了？我以為你能找我演李秋水呢?！膘桘惒逶?。

    “你想演，我都不允許！”

    “為什么？”

    “反正你不懂?！?/br>
    許非沒解釋，包括國際章，他也不會讓她去拍電視劇的。

    當(dāng)然周遜不一樣，她起步?jīng)]有好的電影角色，只能靠電視劇刷臉，再轉(zhuǎn)大銀幕。

    “《我的父親母親》9月份上映，小章你得出席首映禮，會有人聯(lián)系你。”

    “好的，我記住了！”

    “這片不去參展么？”鞏麗又好奇。

    “去明年的柏林。片子質(zhì)量不錯，能刷個獎回來，對了，到時你也得去?！?/br>
    “嗯！”

    國際章使勁點頭，控制不住的驚喜，那可是歐洲三大電影節(jié)?。?/br>
    許老師也很期待，你會一戰(zhàn)成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