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音甜，中音準，低音沉，一句話就是通透！”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是誰在耳邊說……”

    “對不起，我是警察！”

    香港某影院，《無間道》首映。

    當影片結(jié)束時，全場自發(fā)的響起掌聲，如今還能看到一部群星薈萃、高質(zhì)量、又有新意的港式電影太難得了。

    老宋親自坐鎮(zhèn)，率華仔、學友、梁家輝、任達華、渣渣輝、古天樂出席。

    觀眾激動，媒體也振奮，早在兩年前，港片年生產(chǎn)量就降到100部以內(nèi)了。

    “學友，預測下票房怎么樣？”

    “我知道好像是《無間道》《英雄》《金雞》三部片，呃，我覺得加起來有8000萬吧?！?/br>
    “華仔咧？

    “這個不好講，他估的比較高，《無間道》能突破2000萬就很理想?！?/br>
    “宋先生呢？”

    “他們膽子太小了，起碼五千萬以上??！”

    老宋大手一揮，信誓旦旦：“港片不是沒人看，好電影大家依舊喜歡，這種水準的片子沒有五千萬，那港片才真的完了?！?/br>
    記者又問：“現(xiàn)在港片一片悲觀，你之前說必須救市，但僅憑幾部電影就能救市么？”

    “當然不能，香港本土太小，又丟掉了外埠市場，其實整體質(zhì)量沒有下滑，只是缺乏出路。

    當務(wù)之急，是找到一個廣闊穩(wěn)定的市場?！?/br>
    “你是說大陸？”

    “哎，我什么都沒講，但我提醒諸位要做好準備。我不知道你們看不看時政新聞，如果看了，自然懂我說什么?！?/br>
    《無間道》迅速掀起熱潮，主創(chuàng)在港臺、東南亞開始宣傳。

    “香港首日票房257萬港元，上映四天已沖破1000萬大關(guān)，有望與去年的票房冠軍《少林足球》一爭高下?！?/br>
    “劍走偏鋒正邪難辨，《無間道》獲各方大贊，碟片已悄然出現(xiàn)在內(nèi)地市場?！?/br>
    “成龍露口風表示有機會拍攝續(xù)集。”

    “中影表示，影片不存在題材問題，主要發(fā)行上還在商談。

    近期大陸的檔期已經(jīng)排滿，又有年度大片《英雄》即將來襲，《無間道》想獲得批準上映，最早也要在明年3月?！?/br>
    其實《無間道》剛出來的時候，中影沒看上音像版權(quán)，被粵省的音像商撿漏，碟片鋪天蓋地得利。

    后來中影認為市場會受影響，就沒引進。

    再后來，第二部、第三部都要引進，為了有連貫性，又決定引進了第一部。

    票房慘淡，而且結(jié)局有修改，原版華仔繼續(xù)做警察，修改版華仔被抓了。

    《無間道》被稱作港片最后的輝煌，雖然后來又涌現(xiàn)出一些新電影人，拍了《僵尸》《老笠》《寒戰(zhàn)》等，但榮光早已不在，湮滅在時代變幻中。

    …………

    “快點快點！”

    “哎呀，這里這里！”

    雪后，大觀園銀裝素裹，不見游人。只有幾個三十多歲的老阿姨花枝招展，發(fā)出杠鈴般的笑聲。

    “蘅芷清芬?！?/br>
    幾人進了蘅蕪苑的正屋，初覺陌生，看了看便回想起來。

    張儷坐在小圓凳上，一本正經(jīng)：“顰兒，你跪下，我要審你！”

    “呸！”

    小旭啐。

    這正是寶釵教導黛玉，不要看小黃書的那一段。此后，黛玉便與寶釵親近，金蘭契互剖金蘭語。

    矮矮圓圓的胡則紅到處轉(zhuǎn)，指著里屋炕上的寶釵、薛姨媽塑像，叫道：“媽呀，這也太丑了！”

    “嚯，我記著當年沒這么丑啊！”鄧潔也叫。

    “這都多少年了，光灰都落好幾層了。”沈霖笑道。

    張儷和小旭也過來瞧，更是嫌棄：“走了走了，去別處看看！”

    決定明年大聚會后，便各方打探當年的劇組人員，在京城的幾位關(guān)系本就不錯，今兒約來逛逛。

    她們離開的兩分鐘后，許老師和吳小東才晃悠過來。

    吳小東牽著一個八九歲大的女兒，許老師推著嬰兒車，懶惰的小虎躺在里面，勤快的小龍屁顛屁顛自己走。

    當年小旭幫沈霖找了工作，得以留在京城，二人很快結(jié)婚生子。

    吳在國家話劇院，做導演，當演員，一直有戲拍，只是不紅。最著名的角色還是《三國演義》里的孫十萬。

    胡則紅開飯館、開公司，日子都不錯。

    許非把嬰兒車停在門口，抱著小虎瞧瞧這屋子。小龍往里面跑，啊的一聲被嚇回來，哭道：“鬼！鬼！”

    “哪來的鬼？”

    進去一瞅那塑像，嘖嘖稱奇。

    五官抽象，材質(zhì)粗糙，可謂形神皆壞，毫無美感。

    “我記著是大觀園開園不久，做了這批塑像，當時工藝不太好吧。不過這么多年不做新的，確實不應(yīng)該。”

    吳小東笑道。

    “錢都賺完了，誰管修不修的？”

    小龍還在哭，許非拉著女兒，哄道：“這不是鬼，是你干媽?！?/br>
    又指給兒子看：“這是你媽?！?/br>
    “哇！”

    小虎也哭了起來。

    “我得捐一批新的給大觀園，人家第一次來的小朋友，見這樣的薛寶釵，這樣的林黛玉，簡直誤人子弟！”

    呆了會出來，繼續(xù)跟著前面幾個女人。

    她們精力旺盛，跟逛街一樣，每到一處還得拍半小時照片。

    從西邊走的，過沁芳亭到怡紅院，然后攏翠庵、大觀樓、蘅蕪苑、稻香村，從東邊繞回來。

    許非一路所見，只覺有些破敗，貌似懶于打理。特別大雪過后，紅墻灰瓦，枯木衰草，愈發(fā)有蕭條之感。

    一直逛啊逛，最后實在不想走了，幾個女人跑去瀟湘館，他和吳小東找地方休息。

    小龍pia在爸爸懷里，聲音又亮又脆，吐字含糊：“我們不進去嘛？”

    “歇會，你不也累了么？”

    “mama今天怎么不理你？”

    “人家有閨蜜啊，就是你上幼兒園了，跟別的女孩子交朋友，就叫閨蜜。”

    “……”

    女兒不太懂，不懂不要緊，仍然很開心的打弟弟。

    “嗶嗶嗶！”

    吳小東遞過一根煙，許非擺擺手，摸出手機接了個電話，老宋打的。

    “我聽著信兒了，明年會跟香港談經(jīng)貿(mào)問題，電影有沒有不清楚。你看情況吧，伺機而動?！?/br>
    “《無間道》到底能不能引進？”

    “夠嗆。不過無所謂了，等明年，你搞個續(xù)集再說?！?/br>
    剛掛斷，又來一個，問《英雄》的事兒。

    吳小東自己抽著煙，看他打電話，笑道：“有時候不是不想找你們聚會，只是心里犯嘀咕，都那么大人物，那么忙，哪有功夫見窮街坊？”

    “少扯犢子！確實忙，很多事容易忽略，但你們組局，我們能去肯定就去?，F(xiàn)在年紀越來越大，我都奔四張了，等工作慢慢放手，還就靠這些老朋友。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怎么坐這里，不冷么？”

    “走啦走啦！”

    聊著聊著，幾個女人終于出來。

    張儷開一輛車，拉著小旭、鄧潔、胡則紅。吳小東開一輛，一家三口。

    許老師開一輛，自己帶倆孩子。

    人家嘰嘰喳喳要走了，他急忙問：“去哪兒？”

    “吃火鍋去！”

    “……”

    他鉆進車里，搓搓手，點火啟動。

    小龍忽道：“粑粑你好可憐！”

    “嗯？”

    “mama們都不要你！”

    “是吧是吧？所以你倆長大了，一定要記得老父親的付出。”

    “嗯嗯！”

    小龍使勁點頭，小虎也破天荒的動了動，給面子的磕了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