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雁門秋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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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豐州逃出來后,她輾轉(zhuǎn)數(shù)地,終于是在同州古城落了腳。轉(zhuǎn)眼二年,染坊和繡坊聲名鵲起,利潤也頗為可觀,同州人無人不知。 “只可惜是個女兒身?!蓖荽淌沸χ鴵u頭?!耙莻€男子,不知道要做出多大一番事業(yè)!” “如今也是女子立功的世道?!比葸M(jìn)笑道?!拔壹夷镒右彩堑昧碎L公主的指點,如今也希望收攏西北道的女戶,好做一些女學(xué)、女官的事情。這么一說,我倒是很想見見這個辛大娘子?!?/br> 辛蠻叩門而入,見了一襲紅袍子,并不抬頭,便跪下磕頭。 “辛大娘子,聞?wù)f你不愿家中人丁服徭役,何故?”容進(jìn)道。“可知拒不服役是要遭牢獄之災(zāi)?” 辛蠻將頭貼在地上:“辛家人口都是奴家在外收養(yǎng)的,俱是流離失所的可憐人,如今落戶在我家,一是有個庇佑,二是好好做營生安家立命——論理,再沒多久就要分家出去的?!闭f著將一份分家的文書呈了上去。 “家中人口俱是辛家染坊、繡坊的得力人手,不能或缺;如若缺了,通州城內(nèi)染印、繡織行當(dāng)大有減色,想必也是同州大人所不愿的?!?/br> “這番話刺史大人已向本官明稟?!比葸M(jìn)道?!斑@都不是理由,你們商賈之家應(yīng)當(dāng)自己想想法子。” 辛蠻一咬牙齒,道:“奴家與京城劉府小元姑娘也已結(jié)下契約,約定要以同州為中心、建起關(guān)外的絲綢紡織之通路;如我家人口服役去了,自然無法做成這個事情了?!?/br> “劉小元?”容進(jìn)對這個名字熟悉得不得了。容五那玩意天天嚎說自己愛而不得的女人,不就是這女孩兒?但是地處西北同州府,怎會有人認(rèn)得燕京那明媚的貴女? “你最好別撒謊?!比葸M(jìn)冷道,接過辛蠻遞過來的一迭紙。果真見劉小元所書,言下是劉府與同州辛家鋪子確有合作云云。 辛蠻抬著頭,仔細(xì)地看著容進(jìn)。容進(jìn)有種恍然大悟的表情,辛蠻心中一動:“大人,可是確信此事了?” 容進(jìn)點點頭:“確然。” 辛蠻長吁一口氣:“謝大人……” “不過。”容進(jìn)道?!澳闩c劉家有合作,便如何?” 容進(jìn)仔細(xì)打量眼前的女子。身量倒是窈窕,奈何在這西北烈日風(fēng)沙里滾著已是一臉麻子,發(fā)色也是枯黃。唇色如赤色的土地,不知道是她咬出來的,還是血氣上涌之故。 那女子的眸子澄然:“所以容大人是當(dāng)真不賣這個人情?” 容進(jìn)意外:“你怎知我姓氏?” 辛蠻跳起來,將容進(jìn)手里的文書奪回來,翻手便抖出了一個黃澄澄的令牌:“你看著是什么?” 容進(jìn)定睛一看,訝道:“烏蘭王的令牌?” 刺史大喊:“你何來此物?” “我也懶得和你們嘮叨了?!毙列U站了起來,目視所有人:“我受烏蘭王令在此開設(shè)商鋪,誰敢攔我?” 容進(jìn)哈哈叁聲,拍拍雙手,身側(cè)竟飛出好幾個身穿黑衣的衛(wèi)兵,遽來捉拿辛蠻。“好久前聽得烏蘭王丟了令牌,不想原在你身上!小賊人,你束手就擒吧!” 辛蠻氣得將令牌一扔:“你們好厲害,見令如見王,王爺?shù)牧钆埔膊宦犃嗣?!”說著便已被衛(wèi)兵按在了地上。 容進(jìn)笑道:“可別忘了,我爹也是王爺,我怕什么?帶進(jìn)書房,好生審她?!?/br> 容進(jìn)摒退了刺史等人,只留衛(wèi)兵守著。燭火燃起,上首坐著一個蒙著面巾的男子:“你何時偷來的這個令牌?” 辛蠻道:“奴在路上撿到的,見是烏蘭王的,便謊稱是烏蘭王所賜,姑且用起來?!弊詈蟮谋C坪跻膊⒉还苡谩_@會兒她先退一步,又如何?“求官爺放過?!?/br> “休想?!鄙鲜椎哪凶永湫Α!叭荽笕笋R上便要來,你且想想要怎么狡辯吧。” “官爺,官爺!”辛蠻忙道?!肮贍斍疫^來,奴家都說,都說?!?/br> 那蒙面男子聞言,小心地往前走去。 辛蠻哭著,悄聲道:“我還撿到烏蘭王的幾個其他東西,都只和你說?!?/br> 蒙面男子往前而去。辛蠻附耳道:“我還撿到烏蘭王密信一封,不敢拆看,放在我家房子里了。大人若想要立功,便放了我隨我去我家里,我都拿了給你。” 蒙面男子略一思索,便應(yīng)道:“你最好別耍什么花招?!北闩c周遭衛(wèi)兵道:“茲事體大,我?guī)ネ鯛敺績?nèi)審問?!北銓⑿列U扛在肩上,出了房門,往院墻上飛去;一路飛奔,直到辛家內(nèi)院。 不消半個時辰,辛蠻又在州衙出現(xiàn):“那個衛(wèi)兵將我撿到的烏蘭王的信物都搶走,逃去無蹤了!”刺史目瞪口呆。而容進(jìn)則冷笑道:“你以為我會信你么?來人,用刑——” “烏蘭嗣鼎!”辛蠻大叫道。 容進(jìn)一揚手讓全部人都停了下來。“你說什么?” “是烏蘭嗣鼎的事情?!毙列U心驚膽顫道,“那衛(wèi)兵拆了一封密函,念叨著這個,逃去了。大人,與其向我這種小娘子用刑,還不如用心去追那失蹤的兵吧……” 容進(jìn)略一思索,道:“先收監(jiān)。” 辛蠻這招這是一道險著。不知道烏蘭嗣鼎的事情是不是仍舊是烏蘭王心頭所牽掛之事,烏蘭王令牌還不如烏蘭嗣鼎的丑聞來得重要。只是這一著似乎走歪了。怎樣從獄里出去?更重要的是,如何保住辛家那七十多口人? 對了,劉小元背后是靖遠(yuǎn)公府! 她要來了紙筆,飛快地給劉小元寫起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