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旭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接了過去：“嗯，不過不能再多借了，否則我下個月工資發(fā)下來都要還不上了?！?/br>
    畢嵐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就把你自己抵債吧?！?/br>
    衛(wèi)旭臉刷得紅了，沉默了足有半分鐘：“好，可以?！?/br>
    兩人說話一直站在門口，衛(wèi)旭見畢嵐沒有請自己進門的意思，多少有點奇怪，但是也沒多想：“那我現(xiàn)在走了?！?/br>
    衛(wèi)旭去推自行車，畢嵐走出門外送他，身上只穿著毛衣。衛(wèi)旭急：“哎呀，你別出來，外面零下十幾度呢。”

    “沒事，才幾分鐘。”畢嵐一開口，嘴里的水蒸氣就化為了白煙。

    衛(wèi)旭凝神看了她幾秒，畢嵐穿著大紅色高領(lǐng)羊絨衫，深藍色牛仔褲，在嚴寒中俏立，身后是未化的殘雪。衛(wèi)旭忽然沖動的上來把她抱了個結(jié)實。

    “好冷?！碑厤剐Γl(wèi)旭羽絨服的面子滑溜溜，冷冰冰的。

    衛(wèi)旭把自己羽絨服拉鏈拉開，把畢嵐裹在自己胸前，緊緊抱?。骸艾F(xiàn)在暖和么？”

    “嗯，還行?！碑厤孤劦搅诵l(wèi)旭身體的味道，隔著毛衣都能感受到他胸大肌的厚實。畢嵐把頭貼在衛(wèi)旭脖子這，往他脖子里面哈氣。

    衛(wèi)旭低頭在畢嵐臉上輕輕的親，然后慢慢的劃過她的臉頰，忽然在她唇上像蜻蜓點水一樣碰了一下。

    畢嵐吃驚，抬頭，衛(wèi)旭大窘：“嗯，我走了。你快進去，別感冒了。”衛(wèi)旭跳上自行車就跑，頭也不敢回，腳撐都忘了踢掉。

    畢嵐在后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衛(wèi)旭一溜煙的騎得沒影了。畢嵐止住了笑。慢慢的回房子。

    畢嵐進門的時候，嘴角還彎彎的翹著，但是一秒鐘后，這笑容就凝固在臉上了——湯勵正站在二樓的樓梯口，身上只穿著一條內(nèi)褲，連睡袍都沒披，從上面靜靜的看著她。

    兩人對視了幾秒。湯勵退回自己房間去了。畢嵐進廚房把冷盤，水果和糕點端到桌上，從豆?jié){機里把熱紫薯汁倒出來，過濾。畢嵐心里十分平靜——反正一場解釋決裂總是難免，早點撞見，早點挑破，反而早點了結(jié)。

    畢嵐把餐桌收拾好，湯勵也換好衣服下樓了。兩人沉默的面對面坐下吃早餐。湯勵喝了一口自己的紫薯汁，給自己杯子里加了勺白沙糖，又往畢嵐杯子里加了一勺。

    “謝謝?！碑厤沟吐曊f了一句。

    湯勵不吭聲，兩人無言的把早飯吃完，然后站起來收拾桌子。湯勵把盤子碟子杯子送到洗碗池邊，畢嵐站在那一個個洗干凈，倒置在濾水托盤上。

    收拾完了后，湯勵走到客廳朝向后院的落地門前，把紗簾拉開，透過玻璃望后院的積雪：“什么時候的事？”

    畢嵐站在餐廳跟客廳之間：“嗯，其實從那天晚上在錦繡河山第一次遇見，就似乎有種直感.....開始曖昧么，應(yīng)該是從元旦開始的吧，但是從昨天起，我下決心了?！?/br>
    湯勵反過身來：“下決心，什么決心？”

    “從這里搬出去，跟他正式開始?！碑厤拐f。

    湯勵臉白了：“你要搬走，去跟他同居？”湯勵兩眼盯著畢嵐，又是震驚又是傷痛。

    “同居么？估計不會這么快吧。但是我必須搬走，好開始跟他約會?！碑厤购敛粴怵H的盯著湯勵的眼睛，“我是非常認真的，我要跟他好好發(fā)展?！?/br>
    湯勵嘴唇發(fā)抖，好久說不出一個字。

    畢嵐往樓上走：“我去收拾東西。”

    湯勵急：“收拾東西，你去哪？你住的地方已經(jīng)找好了？”

    “沒有，但是我不能再跟你這么住著了。我先住兩天酒店，一面找出租房。我昨天還猶豫不決，怕跟家里沒得交代，其實想明白了，也就這么回事......”畢嵐已經(jīng)走到樓梯口了。

    湯勵猛跑幾步，沖上樓梯，把畢嵐堵?。骸罢咀?，不許走。這是你家，你不可以住出去......好吧，我走，我不回來就是?！?/br>
    畢嵐搖搖頭：“我不能住在這里，你知道的，我不能?！?/br>
    湯勵急了，抓住了畢嵐的兩手，把她倒退著推下了樓梯：“夭夭，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求你，別走。我不怪你喜歡他，是我自己的錯。但是你的這種熱情持續(xù)不了多久的，你才認識他幾天啊，你對他的了解多少啊。你要跟他約會，我不干涉你，但是求你不要離開，別讓家里人知道。等過段日子，你們的熱情過去了，咱們一切都沒改變......夭夭，夭夭，你知道的，我永遠等你，我從六歲開始，一直都在等，今生今世，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會在這里等......”

    畢嵐長嘆一聲：“果果，你別說這種話，我們既不是6歲，也不是15歲，我們都長大了，一切都改變了，無論是你我，還是你我的感情。”

    “沒有，夭夭，我對你從來沒有改變過?！睖珓钸煅柿?，“你知道的，我一直一直都深愛著你.....”

    畢嵐搖頭：“我真不知道，果果。我真沒覺得你深愛著我。你自己也知道的，你并不愛我，否則那天晚上之后，你就不會離開我。因為你找不到你想要的那種感覺，我就睡在你的身邊，但是卻不是你多年來等待的那個人......我知道你深愛著我們的過去，雖然我們都愿意，但是我們還是沒法重返過去，想要靠15歲的愛情共度今生是不夠的?！?/br>
    湯勵急，將畢嵐的手抓得更緊了：“再給我們點時間，夭夭，再給我們一次機會?！?/br>
    畢嵐搖頭：“我已經(jīng)給過我們機會了。如果不是為了給我們一個機會，我留在這里干嘛，這七個月我留在北京是為了什么？不，果果，我們之間不是給不給機會的問題，我們是已經(jīng)分道揚鑣走得太遠，就像那個字母y，從分叉的那點后，就再無法相交了?！碑厤雇崎_湯勵的手，想走。

    湯勵忽然跪下，抱住了畢嵐的雙膝：“求你，夭夭，這七個月來我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努力，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的問題到底在哪里，但是，我確實是愛你的......你我都知道的，除了你，我不可能愛別人......再給我們一點時間，不要這么輕易的放棄我們的感情，不要就此移情別戀，我們還年輕，還有時間?！?/br>
    畢嵐黯然：“是，我知道你不會愛別人，你只是現(xiàn)在還不愛我，我也不愛你。你那天晚上離開我的時候，我確實是這么想的，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問題可以慢慢解決，我可以等，我們可以跟時間比耐性，看誰耗得過誰。”

    “但是，命運總是那么的不按我們的計劃出牌。衛(wèi)旭他......出現(xiàn)了，一個我真正仰慕的男人，完美得超過了我的夢想，我一生都在尋找追求的品質(zhì).....我一直希望你身上能有這些品質(zhì)，但是我已經(jīng)絕望了，絕望之后，我也打算就這么算了，即使你沒有這些品質(zhì)，我也還是愿意愛你，接受你，等你，因為我們有那么多的過去......但是他出現(xiàn)了，安全打亂了我的計劃。對不起，果果，我要跟他在一起，你說我背叛我們也好，說我拋棄你也好。我都承認，但是我要跟他在一起。我已經(jīng)下決心了。”畢嵐推開湯勵，頭來不回的上樓去了。

    畢嵐在自己房間里收拾東西，把衣服疊起來一件件收進衣箱，忽然樓下鋼琴聲響起，無比熟悉的曲調(diào)，她和湯勵童年時經(jīng)常唱的歌，《紅蜻蜓》。

    湯勵用充滿磁性的男中音唱到：

    “晚霞中的紅蜻蜓呀

    請你告訴我

    童年時代遇到你

    那是哪一天”

    湯勵的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了，于是彈了一段過度，然后繼續(xù)唱道：

    “提起小籃來到山上

    桑樹綠如蔭

    采到桑果放進小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