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沒有弄清事實真相之前，絕不能草率表態(tài)

    彭金山也被驚呆了，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行動，而是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沈惠民，看他對眼前的事情作出何種處理。

    這時，沈惠民仍然站立原地沒有挪移。他盯著床上，仿佛在做夢似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的竟然是他的妻子柳潤美。他來到了她的床前，她竟然還不知道，還在沉睡中。沈惠民先是以為自己的眼睛產(chǎn)生了錯覺，把別的人錯當(dāng)成了自己的妻子。他定了定神，又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再定睛打量床上。他看得非常清楚：床上躺的正是他的妻子柳潤美，而不是別人。他感到非常奇怪，妻子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處在沉睡中？是叫醒妻子，問個明白，還是讓妻子繼續(xù)睡下去呢？他有些猶豫。他想到案情緊急，必須趕快叫醒妻子。他彎下身子，對著床上發(fā)出招呼：“潤美！潤美！”

    沈惠民連呼幾聲，一聲比一聲高。柳潤美終于被叫醒過來。她睜開眼睛，連聲呼喚：“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為何要救我？”

    她說著，欲坐起身子，但感到很吃力、很困難，她只抬了抬頭，又躺了下去。她嘴里依然呼喊著：“姑娘！姑娘！”

    沈惠民湊近她面前，對她說：“我是惠民！你好好看看！我是惠民！”

    柳潤美定神細(xì)看了一陣，問道：“你怎么在這里？這里是什么地方？”

    沈惠民反問道：“我正要問你呢？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這里？”

    柳潤美情緒異常激動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惠民越發(fā)感到奇怪。他安慰道：“你冷靜一點，想想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彭金山也感到奇怪，招呼道：“大家都為你失蹤感到著急，你是如何到這里來的？”

    柳潤美沒有像平時那樣對彭金山發(fā)出親切招呼，似乎沒有看見他似的，她只朝茹水清點頭微笑，嘴里連聲招呼：“姑娘！姑娘！”

    茹水清也對她發(fā)出招呼：“柳姨！”

    這時，柳潤美看見了茹水清雙手戴著的手銬，顯得大吃一驚。她一下坐了起來，雙手抓住沈惠民，大聲質(zhì)問道：“你為什么把她銬起來？”

    沈惠民說：“她有違法嫌疑?！?/br>
    柳潤美說：“她是好人啦！”

    沈惠民問：“你說她好在哪里？”

    柳潤美氣得嘴唇顫抖，重復(fù)著一句話：“姑娘她是好人啦！”

    沈惠民對柳潤美問道：“你說這姑娘是好人，她究竟好在哪里？你要說個明白呀！”

    柳潤美情緒激動，她沒想到沈惠民會對她的話持懷疑態(tài)度，這在此前不曾有過。她感覺過去的一天一夜時間里，世界上的人和事都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就連自己最信任的丈夫也變得陌生了。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想把很多要說的話全部說出來，然而，無論她怎么克制，情緒總是無法鎮(zhèn)定，上下嘴唇不停地顫抖。

    她坐起身子，將茹水清拉到她身邊，生怕被別人搶走，像母雞保護(hù)小雞似的，隨時作好了與侵害小雞的對象作頑強斗爭的準(zhǔn)備。她撫摸著茹水清戴著手銬的雙手，淚水不停地往下流，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情景浮現(xiàn)在她眼前。

    昨天下午，柳潤美挑了一擔(dān)她撿的廢舊物品，從岳麓山抄近路往回走。山路時而往上，時而朝下，小雨過后，溜滑溜滑，每前行一步，都必須踏得穩(wěn)穩(wěn)實實。她覺得肩上的擔(dān)子越來越沉，兩條腿越來越不聽大腦指揮，嘴里吐出的氣越來越粗。她堅持著，每前進(jìn)一段，就放下?lián)有跉?，越到后來，這種間隙的時間和行進(jìn)的距離便越來越短，前行不了幾十步，就要放下?lián)哟跉狻?/br>
    柳潤美轉(zhuǎn)過一座山坡，面前出現(xiàn)了兩條小路，無論往左，還是往右，都可以到達(dá)東面山腳，路程距離也相差無幾。她看了一眼往左的山路，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早晨，她踩著這條山路，擔(dān)著兩只盛廢舊物品的竹筐，專心專意地拾起路邊的易拉罐、礦泉水瓶、大大小小的廢紙片……突然間，她感覺到有人從她身后將她一把抱住，她來不及作出反抗，嘴被一團東西緊緊地堵住了，頭也被裹住了，眼前一片漆黑，如同掉進(jìn)了深淵。

    柳潤美腦海里十分清醒，她以為遇到了攔路搶劫。她心里暗暗斥罵劫匪愚蠢，搶劫不看對象，她一個撿破爛為生的女人，身上既沒有佩金戴銀，所帶現(xiàn)金也不超過10元，犯罪不值得。她心里好恨。她罵，罵不出。她拼死掙脫，手腳早已被綁。她感覺到幾雙手將她抬了起來，拖進(jìn)了山林中。

    山風(fēng)吹動樹林，發(fā)出嘩嘩的聲響。

    柳潤美被歹徒拖進(jìn)山中多遠(yuǎn)，她不知道；她只知聽不見山下傳來的汽車轟鳴聲。歹徒將她放在地上，并沒有翻她的衣服口袋，而是將她身上的衣服剝光，對她發(fā)出一陣狂笑。此時她才明白歹徒劫持她的真正目的。她遇到的危險太大了。她使盡全身的力氣掙扎，但毫無作用，她的手腳被綁得緊緊的，頭依然被裹著，嘴依然被堵著。她除了在心里咒罵，除了流淚，再沒有別的辦法。她遭到了三個歹徒的輪jian。rou體的傷害，心靈的重創(chuàng)，她難以承受。她昏迷過去。

    三個歹徒將她推醒，摘掉裹在她頭上的布套，抽出她嘴里的布團，對她說：“你睜開眼睛，好好見識我們?nèi)齻€大男人吧！雖然不像你男人是吃公家飯的，但也不比你男人長得差。三個英俊男人，配你一個美女，你總沒有吃虧吧！哈哈！”

    她想爬起身與這三個蒙面畜生拼了，但她的手腳還是被綁著。她怒視三個畜生，捕捉其體貌特征，雖然無法看清每張面孔，但她記住了每個家伙的體態(tài)，尤其記住了每條小腿和每只小臂上露出的針眼狀的痕跡。她明白她遇到了三個吸食毒品的畜生。她對他們的聲音聽得很清楚，也深深地記在了腦海里。她想呼喊。三個蒙面歹徒又趕緊堵住她的嘴，對她吼道：“你還是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吧！這事要是張揚出去，讓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看你哪有臉面見你男人，看你男人如何抬頭過日子？最好的辦法是回去勸勸你男人，不要總是跟我們這幫兄弟過不去。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相安無事。他如果不改，好戲還在后頭?！?/br>
    說完，三個歹徒松開了她手上的繩子，一陣狂笑，潛入了山林中。她雖說沒有看清他們的面孔，但已將那針眼狀的痕跡和那豺狼般的聲音深深地烙在了腦海里。她穿好衣服，獨自坐在那里痛哭了一陣，邊哭邊想了許多。她想到了死，想到了趕緊報案，想到了與沈惠民離婚，但又覺得這些都不是好辦法。

    最終，柳潤美理了理思緒，又像任何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似的，依然去撿廢舊物品，然而，任她怎么克制，三個歹徒的陰影總是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好像大白天做著一場噩夢似的，不時驚出一身冷汗。她幾次想回家，但當(dāng)她的眼光觸及到竹筐里分量不多的廢舊物品時，又立即打消了回家的念頭。她必須每天不間斷地?fù)旎貪M滿兩筐廢舊物品，才能保障她最基本的生活費用。她只得強忍心中的痛楚，哭臉扮著笑臉，繼續(xù)她拾荒的工作。

    午后時分，柳潤美終于撿了滿滿兩筐廢舊物品。她看看天空中聚攏了云朵，樹林中穿過的風(fēng)顯得很濕潤，好像要下雨了。她必須趕緊回家。她擔(dān)著兩筐廢舊物品走了一段山路，感覺兩條腿不像平日里那么輕盈，越走越沉，好像灌滿了鉛似的。她想給丈夫沈惠民打電話，要求接她一程。她很快打消了念頭。她知道沈惠民一天到晚忙破案，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加上競爭職位失敗，心情不好，哪能顧得上接她回家。各人有各人的一份責(zé)任。自己的事還是自己完成。柳潤美挑起兩筐齊胸高的廢舊物品，一步一步朝山道上攀登。

    她站在山坡前，盯著往左的山路，三個蒙面歹徒的影子浮現(xiàn)在她眼前，她渾身打了個寒戰(zhàn)。她不愿重走曾經(jīng)發(fā)生過噩夢的地方，以免觸及心中的傷痛。柳潤美挑著兩筐廢舊物品，選擇了往右的山路，艱難地邁開雙腿，想盡快離開這個曾經(jīng)遭遇魔鬼襲擊的地方。令她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她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毛骨悚然的冷笑聲……

    想到這里，柳潤美擦了一把眼淚，抬頭看了看沈惠民，她想把這些對他說出，但她沒有這個勇氣。她繼續(xù)流淚，繼續(xù)回想那可怕的一幕：

    那是魔鬼發(fā)出的笑聲。柳潤美聽來有幾分耳熟。她恐懼萬分，雙腿發(fā)軟，險些滑倒。她堅強地穩(wěn)住，回頭看了一眼，那笑聲是從曾經(jīng)強暴她的那三個蒙面歹徒嘴里發(fā)出的。柳潤美恨不能撲上去，咬死這三個家伙。但她提不開腿。眨眼間，三個蒙面歹徒朝她撲了過來。

    柳潤美容不得多想，扔下兩筐廢舊物品，cao起扁擔(dān)，迎向撲過來的三個蒙面歹徒。她砍倒了第一個蒙面歹徒，第二個蒙面歹徒朝她伸出了兩只魔爪，她迅速將第二個蒙面歹徒放倒，她的扁擔(dān)還沒來得及落到第三個蒙面歹徒身上，她已經(jīng)被一二兩個蒙面歹徒抱住，雙手失去了自由，扁擔(dān)掉落到地上。

    柳潤美欲呼喊救命，三個歹徒早已用布團堵住了她的嘴。一個柔弱女子，哪里抵得住三個男子的攻擊，她如同一只羊羔，被三只兇惡的豺狼噬咬，反抗越狠，傷痛越深。

    三個歹徒綁了她的手腳，一件一件剝下她的衣服，她身上只剩下了一層單薄的內(nèi)衣，整個身子就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三個禽獸就要對她再次大施yin威。此時，柳潤美想一死了之，但她欲死不能。喊天天不應(yīng)，喚地地不靈。

    “住手！”山林里突然響起一聲大喝，一聲女人的大喝。這聲音雖然不算特別響亮，但聽起來很有氣勢。這聲大喝過后，山林里顯得異常寂靜。三個歹徒聽到這聲大喝，立即住了手，如同驚弓之鳥，鉆進(jìn)了林子中。

    柳潤美乘勢從地上爬起，趕緊撿起地上的衣服，迅速往身上穿。她一邊穿衣，一邊朝喝聲傳過來的地方望去，只見一個非常漂亮的年輕女子正從山路上走過來。她欲迎上去，向她表達(dá)自己的感激之情。要是沒有這位素不相識的漂亮女子的搭救，她將在同一天之內(nèi)連續(xù)兩次遭到同一伙歹徒的強暴。

    柳潤美還沒來得及邁出腳步，眼前的情形立刻發(fā)生了突變。那三個被嚇跑的蒙面歹徒從林子里鉆出，圍住了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吼道：“你這臭娘們，是想找死？還是想讓爺們玩玩？”

    漂亮女子回答：“你們還是人嗎？你們還有一點人性嗎？三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強jian一個弱女子，你們就不怕坐牢？”

    三個歹徒哈哈大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坐牢？爺們都是幾進(jìn)幾出的漢子，難道不比你清楚？還用得著你這小婊子來教訓(xùn)？”

    三個歹徒指著柳潤美，用仇視的目光盯著她，說：“就是她那狗日的男人把我們兄弟送進(jìn)牢房里去的，今天就是要她替她那狗日的男人還債?！闭f著，三個歹徒又轉(zhuǎn)對漂亮女子威逼道：“這里的事與你無關(guān)，你看見了就像沒看見，你聽到了就像沒聽到。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還想多事，就別怪爺們對你不客氣。你滾！”

    柳潤美沒有想到，漂亮女子不僅沒有被三個歹徒嚇跑，反而一下脫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三個歹徒面前，罵道：“你們這幫沒有人性的東西。你們奈何不了沈惠民，就拿他妻子出氣，這算什么本事。你們不就是要強jian女人嗎？來呀！老娘不怕你們強jian。老娘今天就讓你們強jian。來呀！來呀！有種就上來呀！”

    三個歹徒也感到意外，被漂亮女子的舉動驚呆了。

    漂亮女子罵道：“你們算什么東西？沒有本事找她男人算賬，就拿她一個弱女子出氣，不怕江湖上的人笑話！”

    三個歹徒好像沒有聽到，三雙眼睛貪婪地盯著她那美麗的胴體。他們覺得這女子比柳潤美還要漂亮，還要豐滿，天下少有的美人。三個歹徒扔下柳潤美不管，獸性大發(fā)地?fù)湎蚰贻p漂亮的女子，將其撲倒在地，實施輪jian。

    柳潤美氣憤萬分，掄起扁擔(dān)，擊打三個歹徒。她寧可自己死，絕不能眼看著這個好心女子被三個歹徒強jian，也絕不能讓這三個歹徒的獸行得逞。她手中的扁擔(dān)連續(xù)不斷地落到了歹徒的身上。其中一個歹徒奪了她手中的扁擔(dān)，將她打倒在地。她掙扎著想爬起來，歹徒又狠狠地朝她身上砍了一扁擔(dān)。她立刻昏死過去，對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此時，柳潤美面對沈惠民等人，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用悲憤的口吻，向沈惠民講述了昨天發(fā)生在山林中的事。不過，她隱瞞了她被三個歹徒強jian的那一幕。她擔(dān)心沈惠民承受不了這種打擊，也害怕世人的種種議論。她重點描繪了漂亮女子搭救她的經(jīng)過。她說完，泣不成聲。最后，她對沈惠民堅決表示：“這個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這條命，是用她的命換來的。她不會違法犯罪，你們不能給她戴手銬。你們不能把她帶走?！?/br>
    沈惠民聽了妻子的描述大為震驚。他看看妻子，又看看茹水清。他覺得愧對妻子，都是因為自己三十年來打擊處理了很多違法犯罪分子，妻子今天才遭到三個歹徒的報復(fù)。是哪三個歹徒呢？他一時理不清頭緒。他感謝茹水清的見義勇為，是她犧牲自己的尊嚴(yán)，護(hù)衛(wèi)了柳潤美的尊嚴(yán)，也護(hù)衛(wèi)了他的男子漢尊嚴(yán)。他想立即解開茹水清手上的銬子，并向她鞠躬致謝，但他立即想到茹水清涉嫌入室麻醉搶劫案和跨國販毒案，是他們追捕的重要對象?？磥砣闼迨且粋€復(fù)雜人物。他身為刑警大隊長，在沒有弄清事實真相之前，他絕不能草率表態(tài)，更不能隨意改變原來的行動計劃。他將這一切放在心里，沒有露于言表。

    茹水清注視著沈惠民臉上的表情變化，看他如何指揮實施下一步的行動。

    沈惠民輕輕拍了一下妻子的肩，說：“你累了，趕快回家去吧！”

    柳潤美張大期待的眼睛望著他，指了指茹水清，問道：“你同意放了她？”

    沈惠民堅決地?fù)u搖頭，說：“不！她必須跟我們走。”

    柳潤美火冒三丈，道：“你要是不放了她，我就碰死在這里。我說到做到?！?/br>
    沈惠民不敢看妻子的眼神，他望著天花板，說：“你知道我吃的是一碗法律飯，容不得半點私情。我要是在沒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就把她放了，那法律不成兒戲了嗎？”

    沈惠民說完，示意彭金山將茹水清帶走。

    柳潤美一把緊緊抓住茹水清，不讓彭金山帶走。她說：“誰要把這姑娘帶走，我就跟誰拼了?！?/br>
    彭金山與柳潤美認(rèn)識很多年了，他還從來沒有看到她像今天這樣發(fā)怒。平時很溫順，此時竟像一頭咆哮的母獅。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沈惠民掰開妻子抓住茹水清的手，耐心地說：“功歸功，過歸過。你要相信法律會對她作出公正的處理?！?/br>
    柳潤美罵道：“你是與我同床睡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我連你都不能相信，我還能相信誰？我平時把你當(dāng)好人看，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才看出你這人的本性，你不講良心，不講人性，不講人情。這個姑娘救了你的堂客，你卻要把她當(dāng)壞人抓走。要是別的男人，不知道會要怎么感謝。我后悔大不該跟你睡了二十多年，算我瞎了眼睛。”

    柳潤美大罵沈惠民，越罵越氣憤，越罵越難聽。

    沈惠民聽著，內(nèi)心很痛苦，因為他和柳潤美結(jié)婚二十多年，兩口子從沒紅過臉，妻子連責(zé)怪他的話都從來沒有說過一句。今天竟然罵出了這么多難聽的話，這么多傷感情的話。他對妻子耐心地解釋：“她跟我們?nèi)ス矙C關(guān)，只是接受詢問。如果查明她與犯罪無關(guān)，24小時之內(nèi)就會放人。”

    柳潤美根本聽不進(jìn)，嘴里責(zé)罵不停。

    沈惠民任憑妻子責(zé)罵，不再作任何解釋。他想讓妻子罵個痛快。他相信她總有罵夠的時候，總有罵完的時候。他讓妻子把積壓心中二十多年的怨恨全部罵出來，心里也痛快一些。

    柳潤美罵著罵著，過分激動，又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