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jié)
那二人終于被送到結(jié)界的壁上,只要破開這一層,他們便能離開大陣。 可,也就在這會兒,莫邪眸光忽然一閃,意識到了不對!他正想收回手,可已然到了這一步,君驚瀾豈容他反悔!揚(yáng)袖一揮,盡管能發(fā)揮的功力不到三成,可這一推之下—— 正巧就推出了莫邪沒有推出的那一寸! 如此,楚玉璃抱著澹臺凰落地,離開了天罡大陣。 獨(dú)獨(dú)留下莫邪和君驚瀾在陣中,莫邪怒極,狠狠瞪著自己的手,也瞪著君驚瀾,近乎是咬牙切齒道:“你是騙我的,你根本不知道這陣法如何解開!只是為了騙得我放他們兩人離開!” 他當(dāng)時被心中一股不服之氣堵住,以至于沒有反應(yīng)過來,而當(dāng)楚玉璃和澹臺凰被送出陣法的同時,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只要他把這兩個人送出去,對于君驚瀾來說,便已經(jīng)是占了便宜,等于是平白撿了兩條人命!再想想這小子之前就使計騙過自己,現(xiàn)下也完全可能又是誆騙! 可是他再想后悔卻是已經(jīng)完全來不及,被這個狡猾至極的小子,一出手,將那二人送了出去。 他已經(jīng)猜到,君驚瀾自然也不瞞,緩緩?fù)Y(jié)界的邊上走,方才能將他們送出去,是因?yàn)椴枷陆Y(jié)界之人心下松懈,故而能成功。但現(xiàn)下,他若想走出結(jié)界,自是不可能。 他一邊閑散的往結(jié)界邊上走,一邊閑閑開口承認(rèn):“是!天機(jī)門的陣法,我只在死亡森林見過三個?!比缃癜藗€,還是交錯的,若想破出去,自是極難!他根本沒有絲毫把握。方才此言,不過是為了誆騙莫邪放人罷了! 心里的想法落實(shí),莫邪登時大怒,須臾之間便想上去將已然重傷和就剩下半口氣的澹臺凰抓回來! 可,在他動身的同時。君驚瀾慢慢抽出腰間軟劍,如玉長指緊握,在自己的身后,三尺之地,畫下一條線!旋而,抬眸看向莫邪,嘴角微微勾起,是自負(fù)而又譏誚的弧度。 涼涼開口:“一線如鴻,劃地為壑!三尺之內(nèi),我命由你取。三尺之外,你休想動她分毫!否則,我手中這把劍,將以吾身為祭,血濺三尺,逆天而往,傾覆天下!” 那是……龍吟劍! 傳聞中。龍吟劍出,若染帝王星一身之血,含恨逆天,將是天地浩劫,地動山搖,民將不民,國將不國! 他是在威脅。 莫邪要敢傷她分毫,他便以一身鮮血為祭,屠謬蒼生陪葬!蒼狼圣劍的傳聞是真,誰敢說龍吟劍的傳聞是假? 他這話一出,莫邪想要伸出的手,不得已而收回。天機(jī)門有遺訓(xùn),不可為害天下蒼生,盡管他莫邪已經(jīng)墮魔,卻無論如何,也不能違背師門的遺訓(xùn)。 而這會兒,楚玉璃和澹臺凰已經(jīng)被無憂老人接應(yīng)而去,他再想出手也來不及了。 有些不甘的收回了目光,看向君驚瀾,卻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桀桀笑了起來:“三尺之外,你命由我取,這可是你說的!” …… 冰山腳下。 澹臺凰被敲暈,又發(fā)了一場高燒,整整昏迷了四天,才堪堪醒來。 醒來之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間竹屋,楚玉璃正坐在旁邊。她腦中恍惚了一會兒,便想起當(dāng)日之事,飛快起身問道:“君驚瀾呢?” 她這一起身,險些從床上摔下來。 楚玉璃伸手扶著她,卻沒敢回她的話。 這般沉默,便讓澹臺凰明白了事情大概,她低著頭,沉聲垂眸問:“我昏迷了幾天?” “四天!”楚玉璃沉聲回答,所以他們回來,也是四天。而君驚瀾,也被困在冰山四天了,是生是死,無人知曉。因?yàn)樗麄兺顺鲫嚪ㄖ?,那透明的結(jié)界開始實(shí)化,里面什么都看不見了,人也上不去。 四天!生機(jī)渺茫到令澹臺凰不敢去想。 她推開楚玉璃的攙扶,意圖下床上山去,楚玉璃卻淡淡嘆息了一句:“你上不去!冰山已經(jīng)被陣法和結(jié)界困住,根本無路可尋。君驚瀾與我說過,七日之后他一定會回來!七日,等等吧?!?/br> 沒辦法上山,只剩下等這一條路。 澹臺凰頹然。 接下來幾天,她沒有再說一句話,搬了一個板凳坐在山腳下,十分固執(zhí)的仰著頭,遠(yuǎn)遠(yuǎn)看著高高的山嵐。 像是一座已經(jīng)恒定的雕像,將根基都生在了山腳下。 楚玉璃讓她吃飯,她還是會吃。她得活著,才能等到那個混賬回來。而至于她吃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楚玉璃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只是苦笑。君驚瀾這一番準(zhǔn)備,已然多余,他若死了,她也一定會死。就像是狼,伴侶死亡,便會靜靜守候在身旁,不吃不喝,等待死亡來臨。 接下來的三天,過得很快,也很慢。 第七天破曉的時候,山上是結(jié)界忽然沒了!澹臺凰沒多說一句話,直接飛奔上山去找人。除了她,楚玉璃,楚國太子府的人,東籬,蒼昊,全部在找。 然而等他們找到當(dāng)天陰靈大陣的所在地,那里除了依稀能看見大雪掩蓋的血跡,什么都沒有。 看見血的那一瞬,澹臺凰腳步踉蹌了一下,卻并沒有哭,她像是一個已經(jīng)不會流淚的冰人,機(jī)械化的在冰山上到處尋找,沒有方向,沒有目標(biāo),沒有表情。在所有只要可能有他的地方,四處翻看。 楚玉璃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朗眸也沉寂如同一潭死水。 一直尋到快子時,沒找到君驚瀾,也沒找到莫邪。 而第七天……已經(jīng)快過了!若他活著,又和楚玉璃有了那樣的約定,他不可能不回來,可現(xiàn)下,就是沒回來! 澹臺凰頹然跪坐在雪地里,感覺不到雪水浸泡膝蓋的冰寒,整個人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一般,不斷的重復(fù)著一句話,喃喃道:“怎么辦,我找不到你怎么辦?我找不到你……” 就在她已然呆傻之間,什么東西,忽然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她低頭一看,翠花對著她眨眨眼:“嗷!”花爺告訴你一個秘密,小星星和君驚瀾有心電感應(yīng),過一會兒小星星就找到他了呦! 啥,你問花爺為毛知道?花爺和小星星也有心電感應(yīng)!哼。 翠花這般一表達(dá),澹臺凰閉上雙眸,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最終她的心,也似乎是在無聲的指引她往某個方向而去!她徒然睜眼,幾乎喜極而泣,飛快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往東南方飛奔而去…… 翠花眨眨眼,和小星星跑的是一個方向啊…… ☆、【081】置之死地而后生! 冰山之畔,融化的堅冰,隨著皚皚高山潺潺留下,一直匯聚到山底,形成一條小小的溪流。 而溪水岸邊,雪地之上,蜿蜒著艷紅的鮮血,即便是夜間,看起來也極為刺目。 雪地中俯著一人,紫銀色的錦袍已然看不出原色,血跡斑駁。上古名劍,躺在他的身邊。形成一副支離破碎,斷壁殘垣般的景象。 遠(yuǎn)遠(yuǎn)看去,那人應(yīng)該是死了。然而卻并沒死,一雙狹長魅眸微微瞇著,像是努力地聚光,欲透過眼前霧靄,看見心之所向。精致的唇畔,溢出一條凄艷的血線,與眉間朱砂相映,一眼望去,竟像是開敗了的彼岸花,一瓣一瓣,散落在人間。 半晌,他輕笑,嘆息:“終究不如天算!” 算準(zhǔn)了七天,他回來,楚玉璃當(dāng)將她奉還??桑?dāng)他一路而來,奔赴山下,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們應(yīng)當(dāng)所在之地,一眼看去,便知那屋子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所以,他們應(yīng)當(dāng)是上山去找他了,所以錯過了。 那么這個賭,他似乎是輸了。 也就在這會兒,一陣梅花踏雪般的聲響傳來,踩在雪地里,很輕很淺,也很熟悉,至少對于他來說,是非常熟悉。 微微偏過頭一看,便見一雙瑩綠的雙眼,在暗夜里閃閃發(fā)亮,銀色的毛發(fā)在雪地中散發(fā)輝華,似是一支射出的利箭,以極為快速的速度飛馳而來。 “嗷嗚!”小星星到了他跟前,仔細(xì)打量了一下,嗚咽一下,竟然落淚。 它從未看見主人這幅模樣,渾身都是血跡,衣衫也盡數(shù)被鮮血染紅,一雙狹長魅眸微微瞇著,但里面的光華已經(jīng)散了,像是看了很久,都凝聚不出一個點(diǎn)。 這樣子,像是一株驚世的帝王花,開敗了。 只剩下一點(diǎn)微弱的氣息,因?yàn)樯锏淖詈笠稽c(diǎn)堅持,在努力支撐著。 小星星悲傷之下,坐在他跟前,又發(fā)出一聲:“嗷嗚!”狼的眼淚,竟像是不要錢一般往下掉,不同于它以往自憐自哀,似真似假的憂傷。而是悲痛到極致的傷,因?yàn)樵谥魅松砩?,星爺已?jīng)快感覺不到氣息了。 它這般悲傷的情態(tài),自然感染了整片雪地,還有他,最終使得君驚瀾輕笑出聲:“放心,爺沒事,不過置之死地而后生罷了!” 星爺雖然很聰明,但是一時間完全不能懂他這句話的意思,置之死地而后生,嗯? 它眨眨眼,表示自己不明白。 君驚瀾也沒指望它明白,只伸出手,輕輕觸摸了一下它的皮毛,疲倦道:“小星星,七天之期快過了,爺現(xiàn)在走不了了,這一場賭局,將輸了!” “嗷嗚!嗷嗚嗷嗚嗷嗷嗷……”你跟星爺說這個做什么?難道你以為星爺有本事把你背著去找澹臺凰嗎?星爺這么體弱嬌小,而且星爺?shù)睦夏觑L(fēng)濕一直沒有好,這主意不太妙。 小星星一邊表達(dá)著反對意見,一邊伸出一只蹄子抹眼淚。 “呵呵……”太子爺輕笑出聲,整個人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氣,卻還是保持著往常那令人不敢冒犯的尊貴,如玉長指拂過它的皮毛,評價道,“小星星,你還是那么蠢!” “嗷嗚!”星爺不服氣的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