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付出——！代價(jià)——！”它嚎叫著，連帶整個空間都在顫抖。

    四周不斷壓迫而來的陰影，無數(shù)痛苦的人聲，充滿了空曠無一物的空間。

    “付出——！代價(jià)——！”

    “你先付出代價(jià)吧！怪物！”塞羅憤怒地回應(yīng)，他小腿猛烈一蹬，像游泳一樣竄出去——開始塞羅還在擔(dān)心這個空間可能沒有辦法移動，但他的擔(dān)心現(xiàn)在顯得有些多余。這個虛無黑暗的空間，真的太像是處于深海當(dāng)中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在空中傳來，似乎有什么爬行動物在草叢當(dāng)中穿行。塞羅向后褪卻的時候，掄圓了胳膊用力揮動，利用疫病蝴蝶的哨子，劃拉出一道光線城墻。

    “男孩——！”

    “到這里來——！”

    那怪物恐怖的吼聲，帶著磨牙的咯咯聲，直叫人不寒而栗。塞羅在黑暗當(dāng)中游動，不斷劃出更多的光線出來。

    無數(shù)光帶憑空出現(xiàn)，照亮一小部分區(qū)域。塞羅努力了很久，才使得整個空間的面貌，漸漸變得明亮而又清晰起來。

    如此詭譎的畫面，即使是處于最深層次的噩夢當(dāng)中，塞羅也沒有想過。

    墻壁在運(yùn)動——如果那能夠算的上墻壁的話。無數(shù)扭曲痛苦的面孔，扭動著想要靠近他。但是它們不敢靠近那些光線，凡是膽敢靠近的，都被那些光線給撞擊得支離破碎。

    很多地方都看不見，本應(yīng)該是無邊緣的世界，卻不斷從虛空當(dāng)中把邊緣擠壓到塞羅面前。而后，又遠(yuǎn)遠(yuǎn)地他離去……消失在一片黑暗當(dāng)中。

    或許說，每個部分，都是它的邊緣？

    塞羅聽見咯吱咯吱咬東西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大口咀嚼干掉的豌豆。他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天吶，那是一副多么可怕的景象！那個怪物正張大嘴，在咬斷塞羅布下的光帶，把它們咬碎，吞咽進(jìn)度。它有著一顆又長又大的腦袋，一條尾巴托在腦袋后面，深入黑暗看不到盡頭。

    看上去就好像——蛇。

    不，比蛇要可怕幾百倍！

    任何蛇都不會有這樣大的胃口，那尾巴對它來說，也小得過分。那個腦袋，與其說是蛇，還不如說是馬的腦袋。

    塞羅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向著那怪物沖過去?？伤€沒有來得及到達(dá)那怪物的面前，就被一條粗壯的尾巴給掃開。胸口傳來沉悶的痛楚，塞羅仰著腦袋飛了出去，卻撞進(jìn)一個溫暖而又強(qiáng)壯的懷抱。

    “抓緊?！北ё∷娜苏f。

    是駑爾！

    塞羅簡直喜出望外，抓住駑爾的胳膊說：“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駑爾！我們快逃吧！”

    “我們應(yīng)該戰(zhàn)斗！”駑爾快速否決了他的提議，“特別是你！”他抱住塞羅的身體，強(qiáng)壯的腿奮力蹬動，如同離弦利箭一般沖了出去，“抓緊！”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有上了。塞羅咬緊牙關(guān)，緊緊抱住駑爾的腰，駑爾也抱住他的。過去數(shù)千年以來，不曾有人駐留的黑暗當(dāng)中，劃過兩條明亮的光帶。

    一條是駑爾手上的匕首發(fā)出，另一條來自于塞羅手上的哨子。

    他們好似深海當(dāng)中的發(fā)光水母，優(yōu)雅而又致命的觸須，點(diǎn)亮了深黑之海。駑爾比塞羅的反應(yīng)和動作都更加迅速，他抵擋住了所有來自于尾巴的襲擊。塞羅則是專心向前游動，他有這種感覺——駑爾知道他的計(jì)劃，并且要和他一起實(shí)現(xiàn)！

    疫病蝴蝶哨子劃拉出的光帶，覆蓋在那怪物的尾巴上。他們從尾巴尖一直往上，留下的漂亮光線圖案，好似蛇鱗片上的花紋。

    “我不會再受你蠱惑了！”塞羅沖著它大喊，緊緊握住哨子，劃開過去的所有黑暗和墮落，“永遠(yuǎn)！都不會！”

    怪物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嘎吱嘎吱吞噬著自己。它的身體蜷成一個圓圈，漆黑的圓圈。和駑爾還有喬納森以及鐵拳身上，那個黑色紋身，何其相似！

    現(xiàn)在，那個問題，塞羅有了答案。

    蛇，為什么要咬自己尾巴呢？

    因?yàn)樗澙贰?/br>
    貪心不會有好結(jié)果，駑爾說得對。

    那個紋身，對于刺客們來說，是警示，對于普通人來說，也一樣。

    塞羅緊緊抱住駑爾的身體，靠在他的懷中，眼看這貪婪的怪物吞食自身?？臻g開始劇烈蠕動，無數(shù)的靈魂哀嚎著想要逃離。光線從四面八方射來，很快，塞羅就失去了視力，眼前一片白茫茫。

    “駑爾！”

    從極端的黑暗，到極端的光明。塞羅慌亂地伸手想要抓住駑爾的身體，入懷的，卻是一捧稻草。

    塞羅眨巴眨巴眼睛坐起來，揉了揉睡亂的一頭亂發(fā)?！榜w爾？”他疑惑地環(huán)視一圈周圍——駑爾不在這里，連同他的衣服也一起消失了。

    天早已放晴，陽光通過窗戶灑進(jìn)來，破洞的那邊，還殘留著水漬。

    “該死，我做了個什么怪夢啊！”小貓一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塞羅哼著小曲爬起來往外走，“嗨，駑爾，別藏了！快出來啊，等會老漢斯來了你還不來的話，你那份早餐就歸我了！”

    沒有回答。

    塞羅醒來之后過了一個小時，駑爾都沒有歸來。他焦急地在原地踱步，直到來送早餐的老漢斯叫住他。

    “大清早的在干什么，弄得到處都是灰塵！”老人一看見塞羅就開始吹胡子瞪眼，“我看見你就討厭，過去坐著，和那個家伙一起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