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希起身，將裙子扯好，她準(zhǔn)備回家了。

    “顧老師，晚上還要上自習(xí)，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家?！?/br>
    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顧森坐在那里，看著她的背影遠(yuǎn)去，左眼的淚又落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左眼先掉眼淚。

    他一直知道寧希不是他的，所以他要努力克制，這樣消失的時候就不會再難過了吧。

    知道她和這一世的自己過得好，他其實什么都不求了。

    他不屬于這里，他得去找他的寧希。

    *

    寧希晚自習(xí)到校比較早，顧森上自習(xí)的時候才來，學(xué)習(xí)委員點過名之后，顧森叫她去自己座位跟前。

    他一直都一個人坐，也不要同桌。

    寧希也去了，但是她知道顧森只要想監(jiān)督她學(xué)習(xí)，她都知道。

    也沒抗拒，更沒跟他說話，兩人都沉默地過分。

    他只是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指著寧希做錯的題，給她糾正，她也只是聽著。

    晚上物理老師進(jìn)來輔導(dǎo)，看到寧希坐在顧森跟前，物理老師問寧希：“跟全級第一坐在一起，有什么收獲么？我要考你?！?/br>
    寧?？戳死蠋熞谎?，真的是怕了：“老師，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考六分了，您放過我吧。”

    物理老師冷哼一聲：“你成功以一己之力拉下了全班的平均成績，我能放過你？”

    寧希頭都大了。

    物理老師讓她把習(xí)題冊翻開，指了一個固定的題給她：“自己做，我待會兒進(jìn)來看?！庇侄陬櫳?，“不準(zhǔn)給她小抄。”

    顧森點頭：“我明白，老師放心吧?！?/br>
    寧希：“……”

    寧希是那種學(xué)習(xí)不好還被老師喜歡的學(xué)生，因為她性格好，又長得可人，愛笑，很好相處。

    這顧森這里行不通，她就去問前桌的男同學(xué)，顧森的臉都綠了，神色冰寒地看著前桌的男同學(xué)，那男同學(xué)剛要給寧希講題，見顧森的眼神那么嚇人，立馬拒絕道：“我也不是很會，你問顧森吧?！?/br>
    寧希：“……”

    她側(cè)首看了看顧森，見他還在故作深沉，寧希冷哼一聲：“誰要他教啊，我自己會。”

    顧森：“……”

    期待就這么落空了，顧森又眼巴巴地湊過去：“不會可以問我?！?/br>
    寧希說：“我會，我才不要你教我?！?/br>
    顧森抿了薄唇：“寧希，你問我，我會給你說的?！?/br>
    寧希就是不問，偏不問。

    二十分鐘后物理老師又進(jìn)來了，寧希做了一半，錯了一半。

    物理老師無奈地?fù)u頭：“看來，學(xué)霸也救不了你?！?/br>
    寧希一本正經(jīng)道：“老師，我要靠自己，不能老依賴別人，他又不能替我高考。”

    物理老師啞然失笑：“覺悟還挺高，這就是考六分的同學(xué)的覺悟么？”

    寧希：“……”

    老師繼續(xù)道：“你要不恥下問，更何況，跟顧森請教也沒讓你羞恥啊，一點都不懂變通?！?/br>
    顧森說：“老師放心，她的物理交給我，下個月月考她一定及格。”

    物理老師點頭：“這才像話?！?/br>
    寧希不滿地咕噥：“誰要你教啊，多管閑事?！?/br>
    這兩個人的矛盾全班都感覺到了，寧希下自習(xí)就騎車走了，都沒等顧森。

    顧森搭乘公交車回去，實在是覺得累。

    看了看表，九點半了，十點那個顧森就醒來了，還是交給他去哄吧，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哄了。

    可是這天他回去，那個顧森沒醒來。

    很準(zhǔn)時，十點整，寧希的電話來了。

    他有點忐忑地接起來，寧希委屈的聲音傳來：“阿森，你醒來了么？”

    他沉默了會兒，壓下心里的緊張，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和語氣。

    斂去了冷漠和不近人情，變成溫柔的音色：“?！Ｏ??！?/br>
    寧希委屈壞了：“你什么時候能見我啊？我好想你啊?！?/br>
    他心下疼痛，緊抿著薄唇，卻還要學(xué)著那個顧森笑：“想我了么？沒事的，我一直在呢。”

    寧希抽了抽鼻子：“你現(xiàn)在有時間么，我過會兒下樓去見你，我想你了，你讓我見一面吧。”

    明明每天都在見面，卻那么陌生。

    他的唇微微顫了顫，輕聲應(yīng)下：“好?！?/br>
    得哄啊，小丫頭今天一整天不高興，得哄她，可是那個顧森又沒醒來，只得他去。

    他深呼吸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壓下心中的恐懼，心想著讓她抱一下也沒什么。

    就抱一下而已，不會有事的。

    他又換上衣服，沒有穿戴假肢，走了一天路，腿好疼。

    他坐著輪椅下樓去，去對面小區(qū)見寧希。

    還要換上笑容，他從來不喜歡笑。

    可是那個顧森愛笑，她喜歡愛笑的顧森。

    他應(yīng)該可以偽裝地一絲不茍吧，這么晚了，她不會發(fā)現(xiàn)的。

    他坐在輪椅上，等在她家小區(qū)門口，小區(qū)的保安在保安室里看著電視。

    他再沒進(jìn)去。

    過了會兒，寧希出來了，她走出了小區(qū)，顧森輕聲地喚她：“寧……”剛出聲就頓住了，又換了稱呼，“希希，這里。”

    寧?？吹剿?，匆忙跑了出去，她有點緊張道：“我騙mama說我要去超市買筆，筆壞了，時間不多?！?/br>
    她推著他往超市的方向走，他心里緊張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