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52·相交 相交 解決了大姐的后顧之憂,殷若飛又想起了二姐的燃眉之急。 二姐性子爽快,又得父親偏愛,偏容貌氣質(zhì)又是英姿颯爽的,就給她訂了武將門第。 只是這親事殷海城并沒有打聽好,再加上對方有意欺瞞,著實誤了人。 瑞棋夫婿乃是歸德將軍嫡子,雖然官職算不得太高,只是從三品下,當年更是殷海城的部下。只是歸德將軍宋振威人品老持穩(wěn)重,又和殷海城關(guān)系莫逆,殷海城也有心讓二女兒不必加入那些文官世家之中,被那些繁文縟節(jié)束縛。 只是他沒想到他的好心并沒有成就好事。 宋振威雖然也有妻妾幾房,但是總共就一根獨苗宋子榮,還是他正妻所出。 宋將軍常年不在家中,這根獨苗被寵上了天,非但沒有承襲他爹的武功能耐,反而是沾花惹草,又心胸狹窄,平日里無不是出入于青樓舞坊。 當初宋夫人聽說是侯府家的嫡次女,心里高興的很,覺得攀上了高枝。結(jié)果瑞棋嫁進門去,宋夫人又想讓兒子借著侯府的勢力得個高官,又想拿捏住兒媳婦,貪了她那豐厚的嫁妝沖到公中。 依著瑞棋的直爽性子,若是宋家有難處,宋夫人來跟她求,那絕對是沒問題的??上畏蛉隋e打了算盤,想要借著她房里原先就有的幾個通房抬成姨娘來脅迫。 瑞棋如何會忍得,尤其看到宋子榮一副繡花枕頭的樣子,文不成武不就,從小到大沒拿過刀,也沒怎么捧過書,實打?qū)嵉臒o能之輩。偏偏房中通房就好幾個,那碰過卻沒名分的丫頭就更多了,早就讓瑞棋心中憋了一股子氣。 宋氏再用上這一手,怎么會讓瑞棋服軟,一家子鬧將起來。后來殷若飛出事,瑞棋幾次出府。本就對她不喜,再加上小林氏刻意暗示,讓宋夫人終于大起了膽子,將她軟禁起來。 這其中的曲折,殷若飛并不知道,但是宋夫人眼皮子淺,宋子榮又是十足的無能之輩,更是對他二姐不好,這他知道的很清楚。這一輩子殷若飛已經(jīng)打死主意,要讓宋家空歡喜一場。 這幾日太后身體不好,召了澤王進宮,因為沒有宣召,澤王也不想讓他去,索性就繼續(xù)去國子監(jiān)上課。沒了澤王,他倒是可以在這里上一整天了。 來國子監(jiān)已經(jīng)月余,不過礙于容靖澤的身份,眾人都沒怎么和殷若飛說過話。殷若飛相熟的,也就是他那三個師兄而已。 眼見著今天澤王沒來,眾人忍不住蠢蠢欲動。 殷若飛承襲了父母雙親的好容貌,唇紅齒白十分討喜,再加上他年紀小,如今才九歲,在這國子監(jiān)里算是最小的了。 眾人小聲交談,最后推舉出一個少年過來。 國子監(jiān)屬于官學,學生雖然平民占多數(shù),但是皇親國戚、朝中大員之子也是有相當一部分,對于這些人的身份,容十一早就全都和殷若飛交代過了。 眼看少年走過來,殷若飛也抬起頭。 “殷小弟?”少年容貌姣好,但是渾身透著一股子玩世不恭的氣息,嬉皮笑臉地和殷若飛打招呼。 “西陵兄?!币笕麸w點頭笑。 在這國子監(jiān),基本是個學生就比他大,叫一聲兄長也不為過。尤其眼前這個少年,乃是渝國公西陵家的嫡孫,身份尊貴的很,比之那些皇子皇女也不遑多讓。 西凌家是開過元勛,輔佐皇帝得了天下,有定鼎之功,和另外三家并封國公,五代之后才降級襲爵,如今這位西凌家的公子,正好是第五代。當然,現(xiàn)在四大國公家也只剩下了三家。 當年開過大封群臣,除了四位國公外,還有包括殷家在內(nèi)的幾家侯爵,同樣是五代后降級襲爵。只不過他們都是虛封,只有封號,并無封地,只領(lǐng)取俸祿銀兩。 四位國公家尚好,除了自己那份俸祿,皇上每年御賜眾多財物,加上封號的俸祿銀兩,日子過得很輕松。 其他幾家也算過得去,唯有鎮(zhèn)江侯上一代人口少,老侯爺又無官職,也無太大本事,幾乎就是靠著封號俸祿過活,日子過的捉襟見肘。要不是當年的侯夫人,如今的老夫人多方周旋,又幾乎貼盡了自己的嫁妝,恐怕養(yǎng)不出殷海城這般的兒子再讓侯府翻身了。 相比其他幾家世襲公侯,西凌家仿佛是游走在外,在朝為官,卻奉行中庸之道,全臨朝都知道西凌家老公爺是個老好人,整天笑瞇瞇的。 容靖澤倒是和他探討過幾次,殷若飛原不覺得,后來聽了容靖澤的分析,才知道西陵老公爺這才是真正的老jian巨猾。 不站隊,不結(jié)黨,忠心只對皇上,這才是真正的為臣之道。西凌家的身份地位已然是凌駕于眾臣之上了,沒必要再去做那擁立之功。以西陵家的勢力,任是哪位皇子繼位,也要拉攏的,何必冒那種不必要的奉獻。況且就算擁立新皇即位,他們這種公爵之家,還能怎么封,難道還會封個異姓王不成! 殊不知當年被滅門的魯國公家,就是因為擁立劉妃之子失敗,被當今皇上以謀逆大罪滅了九族的。 想到這里,殷若飛心里沒敢看清這位西凌家的小公爺。有西陵壽那樣的祖父,誰知道這個西陵皓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殷小弟認識我?”西陵皓笑嘻嘻地坐在了殷若飛旁邊,滿臉滿眼的笑,讓人覺得這個少年大概從來沒有過煩惱。 “西陵兄的大名,小弟久仰。” 西陵皓其實年紀也不大,今年十二歲,在殷若飛來之前,他也算是這里比較小的了。 “哦?”西陵皓笑的更燦爛了?!霸瓉砦疫@么有名。” 殷若飛笑而不語,這位小公爺確實有名,可惜不是什么好名。調(diào)皮搗蛋那是高人一等的,學習那就甭提了。 他還不像容靖澤,容靖澤身份比他尊貴,自己本身又不去做什么,只是縱著身邊人去做,才有了前面兩個伴讀出的事。 而這位西陵皓則是??幼约胰耍罉渥B、上房揭瓦、在自己爹爹馬尾巴上栓爆竹、把他爹爹小妾的衣服丟的滿街都是……淘的讓當今皇上都忍不住替他爹西陵道捏一把冷汗。 不過他爹西陵道也無可奈何,他不過是國公世子,他上面還有老公爺,還有老夫人。家中就這么一個嫡子,那真是眼珠子一般的疼愛。 西陵皓見殷若飛知道他,開始得意洋洋地講述自己的英雄事跡,他口齒伶俐,說起來倒是頗有趣味,殷若飛聽的目不轉(zhuǎn)睛,不知道還有人能淘成這般樣子。 看著殷若飛喜歡聽,西陵皓更加得意,靠著殷若飛跟前,將自己的事事無巨細地說給他聽。殷若飛臉上是驚奇之色,心里卻是想笑。 這位小公爺也太逗了,家里事都講出來了,什么他爹哪個小妾最妖氣,哪個小妾最會哭,哪個小妾……家中jiejiemeimei們又如何如何…… 殷若飛心里嘆氣,這小公爺是真性情如此,還是在跟他演戲啊。仔細看看對方眼眸,清澈的很,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做戲成分,這要是裝出來的,以西陵皓的年紀來說,實在是不容小覷。 只是,這若是真性情…… 殷若飛不單替西陵道大人捏把汗,也為西陵老公爺捏把汗,怎么養(yǎng)出來的這般隨意的孫子的? 不多時孫先生到了,眾人拿起了書本,西陵皓厚著臉皮坐在了殷若飛旁邊。殷若飛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么,多認識幾個朋友并不是壞人,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用到誰。 可惜一上課,殷若飛就后悔了。這位爺簡直就不是來讀書的,頻繁的小動作,加上不時拉拉他的衣袖,讓他幾乎不能好好讀書。好在現(xiàn)在殷若飛被容靖澤磨的性子更加沉穩(wěn),才沒有翻臉,只是心里想著,下次絕對不讓他坐旁邊。 孫先生也看出來小弟子被人攪擾了,不過微微一笑并沒有說話。在他看來弟子沉穩(wěn)是好事,只是這孩子未免太沉穩(wěn)了,少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讓他有些擔心。 西凌家的少爺,孫先生也是知道的,調(diào)皮搗蛋到皇上都有耳聞。不過在孫先生看來,這西陵皓雖然皮,但是性子直率,感情真摯,倒是可以做朋友的。 果然,下學之后,西陵皓態(tài)度更加親昵了。不同于之前的那種熱情,現(xiàn)在更加正常。 殷若飛有些疑惑地看著他,西陵皓顯然也感覺到了,依舊是嘻嘻一笑,轉(zhuǎn)頭招呼自己那一幫好友。 眾人圍過來和殷若飛說話,問殷若飛知不知道他們是誰。 這對殷若飛沒有任何難度,一一喊出他們的姓名。 和西陵皓交好的人,年紀也都不大,一群人驚喜地聽著這個漂亮孩子喊出他們名字,也都覺得挺有面子。都是西陵皓的朋友,自然也是脾氣相投的,不少人都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一天打八頓都到不了天黑的主兒。 等到一天課業(yè)結(jié)束,西陵皓拉著殷若飛和他們一起去玩。殷若飛心里琢磨了一下,玩耍他到?jīng)]興趣,不過跟著西陵皓倒是能順便回侯府看看,也就點頭同意了。吩咐在外面守候的小廝回王府報個信,就說自己晚間會回去的。 在殷若飛的要求下,幾個少年從專司買賣的坊市經(jīng)過。殷若飛想了祖母和姐妹,想著經(jīng)過時,給她們稍些東西。 “若飛,你怎么還買頭油和珠花啊?”西陵皓看著殷若飛大包小包的買了一堆,有些不解。若全是糕點也就罷了,怎么還有這么多女孩子用的東西。 “家里姐妹多?!币笕麸w也不多解釋。 ☆、53·共謀 共謀 將西陵皓的馬車塞的幾乎沒地方坐,殷若飛才停下手,西陵皓萬分后悔自己為什么之前闖禍,讓他爹罰他一個月不能騎馬只能坐馬車。否則也不會被那幾個小子笑話他馬車被裝了這么多東西。 西陵皓對待朋友一向大方,只是占占馬車地方,他自然不好意思說什么。只是擠得連放腳的地方都沒有了,讓他忍不住幽怨地看著那些大包小包。 殷若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接觸了這一天,已經(jīng)知道西陵皓是個臉熱的人,故意拿起一包桂花糕塞到他手里,“西陵兄,你隨意吃,不用光看的?!?/br> 西陵皓一口氣梗在喉嚨,可是看看殷若飛那黑白分明的水潤眼睛,又覺得對方是真的體貼他,怕他饞。 “不不用……”西陵皓有些尷尬,讓一個比他還小的人覺得他貪吃,實在丟人。 殷若飛正打算再多說幾句逗逗這個新朋友,眼看這前面已經(jīng)來到了平康坊,眼珠一轉(zhuǎn),忽然冒出了一個主意。 “西陵兄,這里是干什么的?。俊币笕麸w指著那平康坊的方向問道?!翱雌饋砗苁莿e致啊,我們?nèi)ネ嬉粫???/br> “你就叫我哥哥吧,叫西陵兄多生疏?!比握l都是喜歡干凈漂亮的,西陵皓也不例外,他本就對殷若飛好奇,趁著澤王不在過來認識。沒想到殷若飛性子出奇的好,竟然對他講的東西格外有興趣,他講著講著也就真的說了下去。再后來,他頻繁做出小動作,就是想看看殷若飛脾氣本性如何,誰知對方竟然對他沒有一絲惱怒,實在是出乎意料,也讓他覺得自己可能是遇到知己了。 西陵皓不好念書做學問,但是卻喜歡讀一些雜書,看看那些書上所講的江湖,奇?zhèn)b,兄弟義氣之類的。之前他那幫朋友也是意氣相投,在一起玩耍,可是今天接觸了殷若飛后,頓覺那些人是朋友,但是眼前人卻是知己,雖然他比自己還小幾歲。 眼見殷若飛指著平康坊問他,西陵皓臉上些微有些發(fā)紅,“若飛,這里不是好地方,我們不要去?!?/br> 這平康坊是青樓聚集之地,風流俠少流連忘返之處,西陵皓之前也學著書上交幾個江湖朋友,不過自從去了一次平康坊喝花酒后,回來被他爹狠狠地打了板子,連老公爺老夫人都沒有攔著,頓時讓他長了記性,再也不肯去那里。 這也是西陵皓聰明之處,他知道深淺,只會在規(guī)矩允許范圍內(nèi)搗蛋。雖然對他爹的小妾們頻繁出手,但是對老公爺和老夫人甚至他母親十分孝順的,所以再頑劣,西陵道也就是表面動怒,卻不會為了幾個小妾傷了嫡子,兒子是他的血脈,美妾隨時都能再娶。 那次老公爺和老夫人也動怒,讓他知道了這平康坊不是好地方,自從后避而遠之,連之前帶他去的那幾個所謂的朋友,都悄悄的疏遠了。 他拿殷若飛當成知己,見他詢問,哪有不阻攔的。只是對方年紀比他更小,這話也不好說,只是支支吾吾地說著那不是好地方。 “不是好地方?”殷若飛故作驚訝。殷若飛倒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么一折,所以看著西陵皓的樣子倒是有點不解,不過難得有人接話,自然要演下去?!拔铱茨欠可崞恋模趺磿皇呛玫胤??” “若飛不要問了,那……那……”西陵皓不知道怎么說,而且他也不過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少年,總是說不出口的,“反正是好男人不會去的地方!” 殷若飛心里簡直要笑得打滾了,他之前是想引出話題,此刻看著西陵皓萬分為難的樣子,頓覺找到了樂趣。 難得遇到有趣的人,殷若飛自然要玩下去,跟容靖澤說話實在要時刻轉(zhuǎn)著心眼,一不小心就會被對方繞進去,面對這直腸子的西陵皓,殷若飛還真是生出了結(jié)交之心。 一來西陵皓人品不錯,孝順,義氣,至于調(diào)皮搗蛋那種,哪個男孩子不是如此,只不過他鬧的大而已。 二來西陵皓是個直腸子,這種人比那內(nèi)心不知道要繞多少圈的人,要好相處的多,相處起來也不會辛苦。 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西陵壽老公爺為人外表忠厚老實,實則深蘊為官為臣之道,看似游離在權(quán)利核心之外,其實地位卻穩(wěn)如泰山一般。和這種家族交好,如果能入了老公爺?shù)难?,得他一臂之力,自己的?fù)仇之路會走的順遂的多。 說句心里話,殷若飛并不是特別信任自己的父親,復(fù)仇這事,自然也打心底沒準備著指望他。若是對方真是有情有意之人,事情絕對不會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 “西陵哥哥,這里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么?” “是。若飛……你怎么了?”西陵皓發(fā)現(xiàn)殷若飛低著頭,語氣也頗多不對勁的地方。 西陵皓還以為是因為對方不能去游玩,才落寞,慌忙去安撫。“這個地方不好,其實我還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我?guī)闳?,保證比這里強的多?!?/br> 殷若飛微微抬起頭,望了西陵皓一眼又快速地斂目,“西陵哥哥,我不是要玩,我是……” 殷若飛的欲言又止,吊足了西陵皓的胃口,看著殷若飛那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遮住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西陵皓頓時腦袋一皮空白。 “你要玩,我?guī)闳ァ蔽髁牮┗沓鋈サ恼f道。 “不不?!币笕麸w按住了西陵皓的手?!拔髁旮绺缯f這里不是好地方,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西陵皓連忙詢問,看到殷若飛的表情,心里一動,“難道是有人欺負你?” 鎮(zhèn)江侯府的事,說來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尤其是那些大家士族,總是有些消息來源的。 這殷侯家雖然有嫡子,奈何這個嫡子來得太晚了,不及那長子得寵,再者這嫡子又沒了親娘,等到后娘入門,再生下一兒半女的,還真不知道會如何的。 后宅陰私,將前面嫡子養(yǎng)廢了的事也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