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昨天程嘉澍從國內(nèi)回來了,要不是怕謝鐸銳的人發(fā)現(xiàn)什么,我想他一定會砸了療養(yǎng)院,我保證,我猜他是看到了他心愛的謝鐸銳和另一個男人親密的樣子,噢,他痛苦的樣子在我看來真是奇妙極了,因為那是我的臉,多么的熟悉。 我對謝鐸銳這個男人并不了解,當然,這個男人有多么優(yōu)秀吸引人我都不在意,因為被程嘉澍這種瘋子喜歡上,太不幸了。” “二月十五日。 昨天真是精彩的一天,認識程嘉澍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發(fā)狂的樣子,雖然那是我自己的臉,但是我依舊有一種暢快的感覺,這個瘋子!居然敢把我囚禁在療養(yǎng)院的內(nèi)室里!我發(fā)誓!如果我有一天能出去!我一定會殺了這個人!親手殺了他!” “五月十八日。 程嘉澍的計劃已經(jīng)慢慢開始了,我無法扭轉(zhuǎn),我可真傻,當初竟然會被他那張臉給騙了,他所有承諾過我的事情都不會實施,因為等到時機成熟,他就會殺掉我,他一定會殺了我,因為他要徹底成為我,他要替代我!哈哈,以后再也沒有候魏峰這個人存在! 這個瘋子!他在做夢!我想那個因為一句安慰的話就招惹到這個變態(tài)的謝鐸銳,如果他真的如同程嘉澍嘴里說的那么優(yōu)秀,恐怕他不會甘心自己的生活被這個人毀掉,他一旦察覺到‘候魏峰’有問題,那一定會查到療養(yǎng)院里的這些事情,我如果要死,那么程嘉澍必須陪葬! 我如果比程嘉澍先死,那我一定會在地獄里等著他!等著他!我要抓著他!讓他看著自己謝鐸銳和那個男人有多好!我要抓著他一輩子!讓他在地獄里永無寧日地痛苦! 我一定會拖著他一起去死!” …… 那本厚厚的日記本幾乎寫滿了,到最后字跡越來越潦草,邏輯越來越差,有用的東西也越來越少,幾乎都是候魏峰崩潰的個人情緒,簽字筆的印記劃破紙張,讓最后幾十頁紙張有些支離破碎。 到最后,候魏峰的精神狀態(tài)也已經(jīng)不正常了。 謝鐸銳慢慢合上筆記本,靠在溫暖柔軟的床頭,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心底不由自主涌起的黑暗情緒給壓了回去。 他草草地看過,在整容醫(yī)院的時候,程嘉澍幾乎每晚都會對候魏峰講他腦海里過去的那些事情,謝鐸銳沒有找到程嘉澍為何會有如此深的執(zhí)念的記載,只看到了一兩句候魏峰的判斷。 謝鐸銳想了想少年時期的事情,按照現(xiàn)在的話來講,那時候的程嘉澍幾乎是他們一群人里面的吉祥物,他性格好長得好,再加上本身有病,幾乎所有人都護著他,而自己……那時候自己雖然性情頑劣,但是對兄弟他向來很好。 說不定他什么時候就安慰過程嘉澍,可是他安慰過程嘉澍那么多次,程嘉澍身體不好,和他們一起外出的時候常常出問題,他甚至無數(shù)次地救過程嘉澍,誰知道哪次就被程嘉澍記在了心里? 當然,他其實也不是很在乎程嘉澍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想去了解這個人腦海里在想什么,心里在想什么,他只需要知道,程嘉澍必須死,就可以了。 唯一讓謝鐸銳不解的只有一點,當初真心實意拿程嘉澍當兄弟的不止他一人,為什么程嘉澍就記住了他? 難不成是運氣太差?初次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釋了。 這件事結(jié)束之后,也許他該去廟里燒香去去晦氣,再招惹這樣的人倒是無所謂,可是再讓謝如安因此受傷,他就不能原諒自己了。 不知不覺間時針已經(jīng)劃過兩點,謝鐸銳揉了揉微微發(fā)脹的眼睛,起身將日記本放在了書桌的抽屜里,接著他去衛(wèi)生間里洗了把冷水臉,初冬的水溫已經(jīng)冰涼徹骨,謝鐸銳看著鏡子里略顯陰沉的自己,愈加清醒了。 他不能和一個神經(jīng)病去理論,這樣只會將他帶進溝里,畢竟神經(jīng)病的思維可不是那么好理解的,當年他對無法理解程嘉澍,更何況是今天。 “哥?” 房門被人打開,傳來謝如安輕輕的聲音,謝鐸銳猛然從回憶里回過神來,他看到鏡子里的謝鐸銳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用毛巾擦干臉和手,轉(zhuǎn)身向衛(wèi)生間外走去,某些陰暗的情緒在他眼底慢慢褪去,他的嘴角不由地露出笑意。 “怎么了?”謝鐸銳出門就撞到了迷迷瞪瞪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的謝如安,他半抱著謝如安讓他坐到床上,用被子將人裹起來,笑道:“醒了?” 謝如安漸漸清醒過來,他摸了摸謝鐸銳冰涼的手,又探過腦袋和他貼了貼臉,皺眉道:“你還不睡覺在干嘛?” 謝鐸銳失笑,掀開被子也坐了進去,他舒服地將人抱在懷里,親了親他的發(fā)頂,道:“剛辦完事,正準備睡覺你就過來了,怎么了?” 謝如安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握住謝鐸銳的手搓著,抬起頭在他下巴上親了親,“就半夜突然醒了,想起之前跟你說我要爬你一輩子的床來著,做人不能食言,所以我就過來了,本來想悄悄的,可是發(fā)現(xiàn)你居然還沒睡?!?/br> “是啊,來得正好,一起睡?”謝鐸銳心里熨帖,只覺得一瞬間從陰暗的地獄到了溫暖甜蜜的天堂,他抱住懷里的人揉了揉,“明天早一些的時候我叫醒你?” 謝如安在準備點頭,被窩里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他臉色爆紅,頓時不說話了。 只是他不說話,不代表被窩里的某些動靜也會消停。謝鐸銳剛才還聽清,只覺得這小鬼突然莫名其妙臉紅了,他奇怪地正準備說什么,愣了愣,又住了嘴。 “咕?!緡!?/br> …… 謝鐸銳:“噗?!?/br> “……”謝如安有些惱羞成怒,翻身從他懷里爬了出來,面紅耳赤地怒道:“有什么好笑的!晚飯沒吃飽啊!用左手吃東西能吃多少,活生生被餓醒了!很好笑嗎!” 謝如安傷了右手,很是影響日常生活,先前吃晚飯的時候其實謝鐸銳就注意到了,但是當著家人的面給謝如安喂飯,恐怕他爸能當場掀桌子走人,他就算不顧忌他爸生氣,也得多關照老爺子的心臟,當時還想著之后讓保姆給他做點甜點點心什么的,后來事情一多,他就給忙忘了。 “你還笑,你真的很沒有同情心,”謝如安紅著臉,面無表情地斥責道:“有你這么當哥哥的嗎?” 謝鐸銳失笑,道:“沒,我真沒覺得好笑,我就覺得你這樣挺可愛的,晚上臉色慘白的小樣兒看得我挺心疼?!?/br> 謝如安被他笑得徹底沒了脾氣,無奈道:“哥,幫我煮碗面?” “好的,沒問題,”謝鐸銳把人拉下來,在他唇上狠狠地親了一口,這才翻身下床,對跟著自己爬下床的謝如安道:“小聲點兒,別把爺爺他們吵醒了?!?/br> 謝如安點點頭,握住了謝鐸銳的手。 “你喂我?” “我怕你糊自己一身,這么晚了,我懶得給你洗澡,對了,你今晚是不是還沒洗澡?” “……我待會就去洗,保證洗完澡再睡覺?!?/br> 四十分鐘之后,終于吃飽喝足并且洗了個熱水澡的謝如安,最終還是睡到了謝鐸銳的床上,謝如安先前睡了一覺,下午又睡了一覺,此刻早就沒了睡意,清醒得很,倒是謝鐸銳累了一天,抱著人,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月光清冷,謝如安模模糊糊地看著謝鐸銳的輪廓,他記得自己剛到謝家的時候,連半夜偷親他都心驚膽戰(zhàn),生怕謝鐸銳知道之后把他趕走,現(xiàn)在這個人已經(jīng)徹底屬于他了。 想親就親,謝如安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滿足地閉上了眼。 盡管外貌看著已經(jīng)無恙,但是程嘉澍身體狀況其實十分糟糕,再加上大腿上被謝如安打的那一槍,幾乎瞬間抽空了程嘉澍的身體。 程嘉澍故意殺人以及涉嫌跨國經(jīng)濟詐騙被捕,蘭惠故意傷人還在警察局,程嘉澍的父親又因故被革職,程家順便垮了一半,原本程家的旁支看清形勢,紛紛變相和程家脫離了關系,可是盡管有謝家和簡家不斷施壓,證據(jù)確鑿,但是程嘉澍的案子涉及面太廣,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結(jié)案的。 謝鐸銳冷眼看著,很是擔心程嘉澍能不能撐到這個案子正式被判下來的一天。 簡尤知道謝鐸銳看了那本日記,特意問過自己要去見暫時收押程嘉澍的警察局,問謝鐸銳是否要去見程嘉澍一面,因為那邊的人無數(shù)次被程嘉澍要求讓他能夠見謝鐸銳一面,他似乎有不少話想說。 謝鐸銳拒絕了,他不想再去聽程嘉澍的那些瘋言瘋語,也對程嘉澍如何變成一個變態(tài)的心路歷程沒有興趣,他怕臟了自己的耳朵,所有他對于程嘉澍的主動了解,都是為了謝如安。 但是有些話,倒是可以讓簡尤帶給他。 況且相比程嘉澍而言,他更想去見見蘭惠,這個好母親。 根據(jù)謝如安的傷勢來說,蘭惠必然會因為故意傷人關一段時間,但是精神疾病在犯病時傷人,謝如安卻大度地表示自己不再追究,于是蘭惠沒過多久就從警察局被放了出來,進了精神病院。 至于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病,除了程家人,誰在乎呢? 當天下午,謝鐸銳去了療養(yǎng)院,蘭惠在警察局被關了幾天,此刻早已不復往日的光鮮,實在是被說一句蓬頭垢面也不為過,坐在療養(yǎng)院的單間床上,目光呆滯地看著墻,倒是真有幾分精神有問題的樣子。 聽醫(yī)生說她剛才鬧過一輪,逼著醫(yī)生放她出去,現(xiàn)在好像是累了才安靜下來,看醫(yī)生尷尬的臉色,也不知道說了什么難聽的話。 謝鐸銳大致都可以想到,但是他不在乎,她現(xiàn)在也就只能逞幾句口頭上的威風了。 “蘭女士。” 醫(yī)生替謝鐸銳打開病房鐵門上的玻璃窗,接著對謝鐸銳點點頭,帶著護士走了。 謝鐸銳微微一笑,愜意地看著蘭惠陰沉沉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笑道:“蘭女士,這里環(huán)境還不錯吧?大單間,你一個人住,我特意給你挑選的?!?/br> “謝鐸銳!”蘭惠站起身,快速地沖到門邊,她咬牙切齒地似乎想要沖出病房,卻被門給擋住了,房門上的那扇玻璃窗雖然打開了,但是依然有鐵條攔著,她連手都伸不出來,蘭惠重重地喘著氣,道:“你還來干什么??。堪盐宜偷竭@里,你居然把我送到這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放我出去!謝鐸銳!你快放我出去!” 蘭惠好幾天沒洗澡,身上一股酸臭味,謝鐸銳嫌棄地皺了皺眉,反胃地后退了好幾步,聳聳肩,道:“放你出去?那怎么行,那不是白費了我特意為你選這里的苦心嗎?我從不浪費自己花費的任何精力?!?/br> “嘉澍呢?嘉澍呢?你們到底準備把他怎么樣?!”蘭惠咬牙道:“候魏峰是我殺的!不關嘉澍的事!他沒有殺人,你們不能讓他死!” 謝鐸銳看了她一會兒,搖頭笑道:“一個瘋子的話,誰會信?你好好在這里待著吧,早日養(yǎng)好你的病,看看臨死前能不能從這里出去,也死了會有人救你的心,同樣的錯誤我可不會犯兩次?!?/br> “你最大的失誤不是殺了候魏峰,卻讓你那病秧子寶貝兒子給你背了黑鍋,而是竟然敢傷了謝如安,當然,我這人善良,也不會要你怎么樣?!敝x鐸銳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垂眸笑道:“好好珍惜在這里的日子吧,你會喜歡上的?!?/br> 蘭惠似乎恨不得撕碎了他,她一想到程嘉澍就覺得心如刀絞,只恨不得就這么去死,她看謝鐸銳笑著轉(zhuǎn)身想走,恨聲道:“你這個變態(tài)!你就是個變態(tài)!” “哦?是嗎?”她居然有臉說別人是變態(tài)?謝鐸銳失笑,他看著蘭惠聲嘶力竭的樣子,眼神漸漸冷下來,半晌,他冷聲道:“你這么關心你這個兒子的死活,之后每一天有關于程嘉澍的報紙,我都會讓人特意給你送來,不用謝我?!?/br> 說完之后,他再懶得聽蘭惠的叫罵,徑直出去了。 過不了多久就是圣誕節(jié),謝如安手受傷了得休息一段時間,正好可以帶著他出去玩兒,也好履行自己之前的諾言。 三天后,謝鐸銳接到消息,程嘉澍最終還是沒有挨到結(jié)案。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九章 假死這種方法只能用一次,謝鐸銳當然不會再給程嘉澍這么做的機會。 程嘉澍一直在謝家的嚴密監(jiān)控之下,在接到程嘉澍死亡消息之后的第一時間,謝鐸銳就聯(lián)系了之前給程嘉澍做dna檢測的醫(yī)生,當即現(xiàn)場在程嘉澍尸體上取證化驗。 那張漂亮的臉蛋雖然已經(jīng)和記憶中的程嘉澍不同,但是他確實就是程嘉澍沒錯,只是程嘉澍一定不知道,他死了以后會這么難看,白白浪費了d醫(yī)生的一番心血。 為了確保一切不出現(xiàn)任何問題,謝鐸銳還是親自去看了程嘉澍一次,程嘉澍躺在警局解剖室的冷凍室里,渾身冒著白氣,表情扭曲,眼珠鼓脹,讓他上半個腦袋的臉型顯得有些奇怪,本來白皙的皮膚更是難看地要命,一看就知道死得并不輕松。 聽人說他在死之前的一晚,非常強烈地要求要見謝鐸銳,恐怕他也是估計自己快要不行了,想要對謝鐸銳說些什么,只是他到底想對謝鐸銳說什么,除了他自己,還有誰在乎呢? “dna檢測結(jié)果還要一會兒才能出來,但是自程嘉澍被捕之后就一直在這里,每一天都有監(jiān)控,不可能出現(xiàn)問題,”負責程嘉澍這個案子的警察道:“監(jiān)控錄像謝老手下的人暫時拿走了。” 老爺子動作倒是快,謝鐸銳點點頭,淡淡道:“之后的事情還需要怎么做的,都按照程序來吧?!?/br> 那警察點點頭,估計謝鐸銳和簡尤還有話要說,先行離開了。 等到警察都出去了,簡尤才搖搖頭,意味不明道:“那天我見到他就覺得他狀態(tài)不對,說話也稀里糊涂的,只是沒想到居然那么快?!?/br> 程嘉澍頂著早已被掏空的身體安排這些本來就已經(jīng)很是勉強了,沒有他日日夜夜需要吃的那些藥,又再加上謝如安的那一槍以及并不走心的治療,他自然撐不了多久。 而且死在警察局里,也就跟自己沒什么關系了。 而且仔細算起來,謝如安也算是親自送了他一程,那小鬼知道他死了,心里應該也舒坦多了。 謝鐸銳嗤笑一聲,示意身邊的人把程嘉澍的尸體蓋上,對簡尤輕聲道:“死了也就死了吧,不過是早晚的事,他就算是撐得過去,也會被判死刑,與其這么挨著,還不如早死早超生?!?/br> “那程嘉澍你打算怎么辦?程家的人肯定會要回尸體的?!?/br> 謝鐸銳看了簡尤一眼,道:“尸體做完檢查之后還是交給程家,有些事情別的人不知道,免得別人說我們連個死人都不放過,不過我們的人必須看著他火化,中途一分鐘都不能離開眼線?!?/br> “這樣最好。”簡尤看了他一眼,心說看你對待蘭惠的方式,我之前還真以為你會不打算讓程嘉澍回到程家。 謝鐸銳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已經(jīng)不打算再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和心思了。 簡尤拍拍謝鐸銳的肩,跟身后的人又交代了幾句,這才最后又看了程嘉澍一眼,和謝鐸銳一起出去了。 他對程嘉澍所有殘留的感情和同情,全都消失在了那一堆偷拍的照片上,有的人就是自作自受,讓人連同情他都覺得浪費。 該說的事情都說完了,再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自家老爺子了,謝鐸銳和簡尤剛走出警察局,謝鐸銳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完手機之后挑了挑眉,將手機遞給簡尤,笑道:“之前我準備約郭飛和翟行他們出來,在我和小安出去玩之前聚聚,我還欠著郭飛無數(shù)頓飯呢,本來以為郭飛會沒時間,沒想到翟行居然說自己來不了?!?/br> “怎么了?”簡尤和他一起坐上車,詫異道:“他那么喜歡湊熱鬧的人,居然會拒絕?” “我看他不是來不了……他是暫時不敢面對郭飛吧,”謝鐸銳失笑,“郭飛現(xiàn)在估計看到他就會想揍他。” “郭飛和翟行又怎么了?”簡尤無奈道:“我怎么覺得忙活這么一陣,自己跟世界脫軌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