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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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爆炸……” “所以讓你趕緊走?!?/br> “你怎么辦,你不走嗎?” “我是負責人,我會等警察過來。” 嚴肅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非常鎮(zhèn)定,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方針看著他挺拔的身軀,一時竟有些不舍。想像著如果炸彈提前爆炸,一片火海里嚴肅逃不出來又該怎么辦。 她突然很想說:“我留下,陪你。” 可嚴肅一雙眼睛牢牢地盯著她,那目光里充滿命令的意味。他的口氣不容置疑,甚至有些嚴厲:“馬上離開這里,快點!” 方針還在猶豫,外面已是警笛大作。聽到這聲音她心里松一口氣,抿唇?jīng)_嚴肅道:“你保重?!?/br> 然后她轉(zhuǎn)身離開,快速走樓梯下到一樓,跟著撤退的人群小跑到外面廣場,回頭盯著商場大樓不愿離開。 這次發(fā)現(xiàn)炸彈的大樓是深藍廣場三座大樓里最高最主要的一棟。這里人流量最大,三樓又是個比較敏感的位置,如果真的爆炸,上面樓層的人很難撤離,下面一二層也可能波及。這個放置炸彈的人挺有心的,考慮得很周到。 可能他(她)唯一失算的就是為了自己有足夠時間撤離現(xiàn)場,給炸彈預(yù)留的時候太長,以至于警方及時趕到,拆彈專家忙活了十來分鐘后成功將炸彈解除。他(她)的陰謀沒能得逞,商場除了丟掉一點營業(yè)額外并沒有太大的損失。 方針站在人群里聽大家的對話。聽得出來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商場里發(fā)生了什么,只當真的是起火了。嚴肅大概費了點心思,不僅警察來了,連消防車都出動了。這下子大家更信火災(zāi)傳聞了。只不過很多人圍在廣場等了半天,最后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虛驚一場。 深藍廣場對外宣稱是防火裝置出現(xiàn)故障,導(dǎo)致煙霧報警器和消防噴頭意外工作,商場里并未出現(xiàn)任何明火跡象。 待到警察和消防員走后,整個廣場所有店鋪全部歇業(yè)半天,做全面的安全檢查。嚴肅在炸彈被拆除之后立馬召集相關(guān)人員開會,一方面調(diào)出當天那個時間點前的監(jiān)控錄象,另一方面也通知了各個商家關(guān)于發(fā)現(xiàn)炸彈的問題,讓他們配合檢查,防止有新的炸彈出現(xiàn)。 商家們大多也是不知情,一開始都沒放在心上。直到聽說有人故意在廣場安放炸彈,他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嚴肅派出去的人和他們一一談過,并且當場檢查店鋪專柜所有隱蔽場所,確保安全之后又和他們私下通氣,嚴守此次事故意的真相不要外傳。 那些商鋪老板都是人精,心里跟明鏡兒似的。疑似起火和疑似爆炸兩個事情的嚴重程度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前者是安全隱患,后者根本就是蓄意謀殺了。做生意的人最怕有不好的傳聞,更怕顧客聽到會從此不來。于是這件事情暗地里悄悄進行得如火如荼,表面上卻是風平浪靜,一點不利于廣場的傳聞都沒有流出來。 嚴肅一連熬了好幾個晚上,通宵達旦和商場保安查看監(jiān)控錄象,又跟警方合作提供各種線索。最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天方針進廁所打掃前五分鐘,進入三樓女廁所的一個年輕女人身上。 那人穿得比較休閑,一身運動裝打扮,和三樓整體的格局有些格格不入。她頭上戴一頂棒球帽,手里挎一個深色大包,像是某名牌的流行款。她故意拿帽子遮著臉,臉上似乎還戴了墨鏡,根本看不清她的長相。 從身形和走路的姿態(tài)來看像個女人,但警方也不排除有些骨架偏小的男人故意打扮成這樣混淆視線。 嚴肅提供了自己所有競爭對手的資料,交由警方調(diào)查取證,同時再次提高了商場的安保級別,又和幾個大商戶吃飯詳談此事,一系列的事情忙活下來,他一整個星期幾乎沒怎么好好合眼。 等到手頭所有的重要事情都辦完之后,嚴肅把剩下的工作交給袁沐,然后開車回自己市區(qū)常住的公寓,胡亂洗了個澡就倒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他從來就是個工作狂人,在方針去嚴家工作的那幾個月之前,他加班加點通宵達旦工作是常有的事情。可再怎么拼命這一回他也真的被累到了。連續(xù)一個星期不間斷地高強度工作,就是鐵人也受不了。 嚴肅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久,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居然過去了兩天兩夜。屋子里沒有人來過的痕跡,空蕩蕩的廚房里什么吃的都沒有。他打開冰箱拿了罐啤酒出來,隨手打電話叫了外賣。然后他又給袁沐去電話,問他事情的進展。 袁沐也是累得東倒西歪,將目前的情況簡單跟他通報了一下。總之一句話,線索有不少,人還沒找到。 嚴肅心里也清楚,靠這么點監(jiān)控錄象找一個人并不容易,從一開始他就沒抱太大的希望。他跟袁沐又說了幾句,最后讓他休假兩天回家休息。掛了電話后外賣正好送來,他就一身t恤運動褲的裝束去給人開門。 嚴肅已經(jīng)餓了兩天,肚子里空空的只剩胃酸。他本來叫了一大堆外賣,可真當東西擺出來的時候,他卻突然沒有胃口。 他坐在沙發(fā)里,盯著手里那罐啤酒出神,不知不覺地就想到了方針。想到她那天無意識地擦拭水漬的樣子。她原本長得就清秀,一張素凈的臉上沾了水漬后更是顯得年輕,就跟剛從樹上摘下水果一樣,光看著就像能聞到清香一般。 如果說嚴肅平日里見的那些氣質(zhì)出眾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人是鮑參翅肚的話,那方針這樣的明顯就是清淡小炒。對嚴肅來說,海參魚翅唾手可得,唯有這樣的清淡口味才更顯珍貴。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口袋里摸手機,掏出來后就給方針打電話。按方針的工作時間算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班了,可嚴肅撥通她的號碼后,卻只聽到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一本正經(jīng)地響起。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方針提著幾袋子蔬菜從公車上下來,慢慢地往家走。 進樓道的時候天已經(jīng)有點黑了,舊房子樓道里光線不大好,她邊上樓邊摸鑰匙,摸了半天也沒摸出來了。 結(jié)果剛走到樓梯的最后一級,就見有個人影站在那兒。那人靠在門邊,手里叼著根煙卻沒抽,火光在黑暗里一閃一閃,透著那么股詭異的感覺。 方針下意識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她一下子想起上次在醫(yī)院推她下樓的那個男人了,難道這人已經(jīng)摸到自己的住處,直接找上門來了? 繼續(xù)走還是轉(zhuǎn)身逃?方針一時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黑暗里那點紅光晃了晃,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過來開門,別愣著不動?!?/br> 居然是嚴肅的聲音。方針更吃驚了。她快走幾步上前,湊近看了看,發(fā)現(xiàn)真的是嚴肅。他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還少見得抽起煙來了。印象里嚴肅似乎沒在她面前抽過煙,方針一直以為他是不抽煙的。 嚴肅拿著煙在方針面前晃了晃,一絲煙味鉆進她的鼻子里,嗆得她咳嗽起來。 “開門吧,進門我就扔了?!?/br> 方針沒說什么,默默把門開了。一進屋她就開燈,嚴肅一見她手里拎著東西就順手來替她拿:“買的什么,菜?” “嗯,晚飯的材料。” 嚴肅在屋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在廚房的水池里摁滅了手中的煙。進廚房時他順手把那幾袋菜也拎了進去,聽方針這么一說他就探頭出來道:“行,那就趕緊做飯吧,我兩天沒吃東西了,上你這兒來蹭一頓。” 方針有些搞不懂嚴肅的邏輯。她靠在廚房門口望著對方,一臉認真道:“你來我家是為了吃飯?” “是,可以嗎?”嚴肅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說話間已經(jīng)自行去把袋子里的菜都拿出來了。他拿著把茼蒿朝方針晃晃,“我?guī)湍阆戳?。我只會煮湯不會炒菜,只能打下手?!?/br> 方針原本很想質(zhì)問他幾句,可看到他一本正經(jīng)開水籠頭的樣子,那些質(zhì)疑的話又給吞回去了。潛意識她覺得什么都不問最好。他們兩個是不能把話攤開來說的,一說開就會見光死。他們只能像現(xiàn)在這樣,專注于表面現(xiàn)象。嚴肅來她家討飯吃她就給,不追究更深層次的原因。 不管是她還是他,其實都沒辦法往深里追究。要不這話就會像上次嚴肅送她回來那樣,不知不覺就說擰巴了。 于是她索性不說什么,走進廚房拿了圍裙系上,認真地指導(dǎo)嚴肅怎么洗茼蒿。嚴肅從小金貴慣了,這種事情從來沒做過。但他這個人做事一向認真,腦子也很好,方針只說了幾個要點他就全記住了,并且很會舉一反三。不僅把茼蒿洗得干干凈凈,連帶木耳菜西蘭花蒜苔也都一一收拾了。 他洗菜的那點功夫方針就開始切rou。現(xiàn)在時間來不及了,燉rou肯定不行,只能切點rou片rou絲隨便炒炒了。原本她不知道嚴肅要來,這點菜是只打算炒一個的,剩下的放明天再說。結(jié)果多了位大少爺,她也不能太委屈人家,只能在現(xiàn)在的材料上盡量做得可口了。 切rou的時候方針忍不住問:“那個放炸彈的人找到了嗎?” “沒有。人海茫茫光憑一點影像很難找到人?!?/br> “那你打算怎么辦?” “走一步看一步。商場的安保等級已經(jīng)升級,警方也在繼續(xù)調(diào)查。你要是覺得危險的話,我?guī)湍阏覀€別的工作?” 方針問那話完全沒有那個意思:“我不是擔心自己的工作環(huán)境。我就是在想那個人如果真是沖著你來的,一擊不成可能還另有一擊。這次是針對商場,下次可能就直接是針對人了?!?/br> “你覺得那個人是沖我來的?” “不像嗎?”方針把rou拿鹽酒之類的腌好抖勻,隨即去洗手,“在深藍放炸彈,很有可能是跟你有仇的。如果只是想要報復(fù)社會就不應(yīng)該去商場里,在人員更密集的地方放置更好。比如公共交通工具。我想那個人這么做,主要還是為了打擊深藍,給它造成不好的影響,從而影響客流量。你覺得你的競爭對手中有這么瘋狂的人嗎?” “不好說。有些人看著不顯山不露水,心理變態(tài)也不少。倒是有些人看著很兇悍,一出手就異常兇狠,但最后發(fā)現(xiàn)其實心很軟?!?/br> 這話帶了言外之意,方針一下子就聽出來了。她沒接話茬,只沖對方笑笑。正巧這時候油鍋也熱了,她就把處理好的rou片倒進去爆炒。嚴肅也是點到即止沒有深入,認真地看著方針炒菜。 方針把rou片盛出鍋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看這么認真干嘛?” “想學(xué)?!?/br> “那學(xué)會了嗎?” “應(yīng)該可以,感覺不難。” 方針把鍋往他手里一塞:“那你來試試?!?/br> 嚴肅也不露怯,接過來就開火。方針解下自己的圍裙讓他系上,嚴肅穿好后轉(zhuǎn)頭去看對方,方針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替他系后面的帶子。系的時候她腦子有點亂,羅世的影子總會強行冒出來在她眼前晃。 她只能強忍著不往那方面想,故作鎮(zhèn)靜地將系帶打個活結(jié)。 系完圍裙嚴肅問方針,rou片要跟什么炒,方針說是蒜苔,于是他拿起洗干凈的蒜苔,掂量了一下油溫,然后一把全倒了進去。 蒜苔本身并不含大量水分,一下子全倒進鍋里就壓制住了熱油,所以沒濺起太多油花。嚴肅學(xué)著方針的手勢cao作著鍋鏟,翻了幾下還挺像那么回事兒的。等蒜苔炒得表面微微起皺時,他又把剛才炒好的rou片倒進去,翻攪均勻后在方針的指導(dǎo)下加一點生抽提味,加一點水略微煮開,最后起鍋裝盤,一盤最家常的蒜苔炒rou片就這么出爐了。 雖然這個菜做起來挺容易,方針依舊覺得嚴肅的悟性很高。吃飯的時候嚴肅嘗了自己做的菜,下了這么個結(jié)論:“看來以后就算深藍開不下去了,我還可以靠一手廚藝養(yǎng)活老婆孩子和自己?!?/br> 方針忍不住笑了。明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回憶起剛才嚴肅一身碎花圍裙拿鍋鏟的樣子,還是覺得很有違和感。 “你還是當老板比較合適。大廚什么的,跟你氣質(zhì)不搭?!?/br> “那就等結(jié)婚后給老婆孩子做飯。” “想得太遠了,你連女朋友都沒有吧。” “沒有可以找,結(jié)婚這種事情講究緣分,沒緣分的話就算在一起看上十年也走不到一起。如果有緣,哪怕人群里只見過一眼,過了幾年后依舊會重逢。緣分這東西我以前不大相信,但現(xiàn)在我信了?!?/br> 方針當時顧著夾菜,又關(guān)心電視里的一段新聞,就沒怎么留意嚴肅話里暗含的意思。她端著飯碗盯著電視,漫不經(jīng)心問了句:“為什么現(xiàn)在信了?” “因為你?!?/br> “我?” 方針端著飯碗轉(zhuǎn)回頭來,依舊沒領(lǐng)會對方的意思。 嚴肅略顯無奈笑笑:“是啊,因為你。五年前的事情了結(jié)后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了。沒想到你一出獄就頻頻出現(xiàn)在我面前。從安德森家到我們家,又到現(xiàn)在的深藍,你不覺得我們兩個的緣分很深嗎?” “好像有點深過頭了?!?/br> 方針說這話的時候眉頭微蹙,一臉很困擾的樣子。她身上穿一身居家的淺黃色毛衣,頭發(fā)隨意扎了個馬尾在腦后,看上去嫩得能掐出水來。配合她微微蹙眉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學(xué)生時代每個班里都有的班花型人物,此刻正在為一道難題困擾著。 嚴肅看著心念一動,埋藏在心里最深處的某個地方似乎被翻了出來。長久不見陽光的隱蔽之處被暖陽一曬,整顆心都變得溫熱起來。 方針盯著自己的飯碗沉思了片刻,無意間覺得有一道炙熱的眼神正在她臉上烤著。她抬起頭來,不出意外地和嚴肅的目光打個了照面。 就算她再愚蠢,也看得出嚴肅此刻流露出的是怎樣的情感。方針覺得有些事情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認,可再怎么否認也回避不了它存在的事實。 她被嚴肅看得很不好意思,默默把頭轉(zhuǎn)開,摸著臉道:“看什么,我臉上有臟東西?” “沒有。”嚴肅一臉正經(jīng),端著碗轉(zhuǎn)頭去看電視,“吃飯?!?/br> 臨近圣誕,天氣已經(jīng)很冷。方針屋子里沒有暖氣,平時一到夜里就冷得讓人直打顫??山裉觳恢罏槭裁?,她覺得屋子里熱得讓人受不了。難道說多一個人屋里的平均氣溫就會一下子上升二十度? 嚴肅又不是小火爐。 接下來的那半頓飯方針吃得魂不守攝,當看著嚴肅扒拉完最后一口飯時,她忍不住提醒對方:“不早了,你該回去了?!?/br> 嚴肅抬手看表:“才七點就趕人,你有事兒” “我要洗澡,還得收拾屋子。我明天還要上班?!?/br> 理由都很薄弱,簡直不堪一擊。但嚴肅想到她干了一天體力活又挺不忍心,加上晚飯吃得還挺滿意,也就不再多待,只沖方針道:“送我到門口。” 方針跟他到了門口,拿下掛在門邊衣架上的大衣遞給對方。嚴肅接過大衣套在身上,一邊系扣子一邊道:“我覺得既然我們這么有緣分,那么……” 他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湊了上去,動作快得方針反應(yīng)不過來。等她回過神來想要后退時,對方一只手早就摟在了她腰上,而他的臉就在離她不過幾公分距離的地方。 方針嚇了一跳,說話都結(jié)巴了:“你,你要干什么?!?/br> “吻你。” 方針瞪大了眼睛,像是聽見了什么驚世駭俗的話。她掙扎著想要逃跑,無奈嚴肅力量太大,一只手就如同鐵鉗般禁錮著她的身體,令她動彈不得。 嚴肅的笑容帶了一點邪性,這種感覺非常少見。方針心里暗道不妙,還在琢磨著要怎么抵擋對方的“進攻”,嚴肅已經(jīng)不客氣地撩起她的劉海,在她飽滿光滑的額頭上輕輕印了一個吻。 “晚安,明天見?!?/br>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披著馬甲的某人送的地雷,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