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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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后浪推前浪,如果沈家真的是一代出了兩個撐得起門臉的后人——真讓人羨慕嫉妒恨??! “元師父,這下您可以告訴我,在哪里能找到徐寶樹了吧?” 把嘴里的海參咽下去,元三同的臉色還是有點黑:“在城外的果林鎮(zhèn)上,供銷社的門口巷子里有家麻將館,你去那找找肯定能找到他。” “嗯——元大廚啊,你的這個蔥燒蹄筋的料是不是有點入味不足,你試試這個方子?!迸簭奶K仟拎著的包里找出紙筆寫了幾行字,壓在了調(diào)料盤下面。 “……”開始吃第二口海參的元三同有點傻了,這個小姑娘是什么意思? 沈何夕笑了:“您幫我了我大忙,我也不能讓您做虧本生意?!?/br> “哈哈哈!”圓頭圓腦的元大廚笑了起來,“你這個小姑娘有點意思,今天就算了改天再來我請你吃奶湯蒲菜九轉(zhuǎn)大腸?!?/br> 吃完了海參,元大廚直接開始趕人走了。 …… 兩個女孩兒就像她們來的那么突然一樣,走得也是干凈利落。 元三同送她們一直到門口,看著黑色的轎車離去,猛地轉(zhuǎn)過頭:“剛剛那道海參你們看明白了沒有?” 廚子們紛紛搖搖頭。 “現(xiàn)在開始都去想剛剛那個小姑娘怎么做的,每人一天一條海參給我試,誰先扯出來了我給誰漲錢!” “老板,那荷花?” “后院兒不是有的是么?” 另一邊,坐在車里的沈何夕突然開始笑了起來,把蘇仟嚇了一跳。 “我只要想到元三同肯定去禍害他那一池子荷花我就想笑?!?/br> “啊?” “那朵花根本沒用,我就是故意的……”女孩兒說話的語氣里帶著的是捉弄了故人的得意。 大概聽明白了的蘇仟:“……”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沒吃晚飯? 在前面悶頭開車的壯漢打了個嗝,兩個小姑娘去忙的時候,他自己吃了兩碗炒飯一份把子rou——還沒給錢。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82章 碎掉的盤子 已是深夜了,月光透過空空的木架子照進了破敗的柴房,躺在床邊草垛上的老人緩緩地睜開眼睛,蒼老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等著黑漆漆的房子頂棚,一看就是很久、很久。 這里不是他的家,但是好像,他的一輩子也沒什么家。 小時候他是跟著爹寄住在似錦樓里的,他一直以為雕梁畫棟的似錦樓不是他們的家,在大火燒起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那年,他二十歲。 那一天,似錦樓的幾位叔伯死了,他爹沒死,完完整整卑躬屈膝地活下來了。 其實那是一個死去可以英雄氣概,活著卻是彼此折磨的年代。 “活著”這件事本身就成了一筆還不清的債,毀了他們兩代人的一生,可是此后那么多年,他從來沒有怨恨過他的父親。俞師傅曾經(jīng)說過,人干每件事兒的時候都是在心里放了無數(shù)個盤子,越重的那個越容易掉下來,然后把人的心肝肺攪在一起發(fā)疼,其實每一個都能讓人疼,只是人們總是去護著最重的那一個。 在他爹的心里,性命和兒孫就是那個最重的盤子,看著沈大叔他們的尸體,那個屬于家國義氣的盤子砸下來了,疼到狠了,也是不能回頭的。 可是不能回頭,不代表那個盤子碎掉的疼能放過他爹,所以他爹就這樣折磨了自己一輩子,在新生活即將到來之前,終于帶著亂世不能歸家的遺憾和生活賦予靈魂的卑微走了。 但是債是繼續(xù)要還的,在別人都在擁抱新時代的那個秋天里,他抱著爹的牌位被徐家趕出來了,因為徐家不要一個給鬼子做過菜的廚子。那時的他還天真,他問別人,徐家的大白羊湯就擺在街邊,他們知道自己賣給的是華夏人還是敵人么?還是徐家的每個人就有這樣的底氣,在劊子手的刀前可以說我就不能折腰? 沒有人回答他,他們在屠刀面前是否能夠依然堅挺,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那些人更愿意以這種折磨罪人的方式來證明他們對正義的忠貞——用能想到的最嚴酷的方式來懲罰非正義,就是他們的“正義”。 他爹在混跡在京城、流落到西南的時候都時刻惦念的徐家把他的牌位踩碎了,把他以為自己以后還能有家的點點小期盼也踩碎了。 到了省城,他開了一個湯頭攤子,賣著自己的湯,可是沒賣幾年,他就連把湯端給別人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還是因為那一場“活著”。 十年里,他沒了攤子,沒了妻子,也沒了健康的雙腿,他只剩了一個兒子也沒有教好。 那時,他總覺得自己該受這份罪,還活著就是要受罪的,把他爹欠下的,把他欠下的統(tǒng)統(tǒng)還清了,不管今生結(jié)束后有沒有來世,他總能清清白白地挑一個屬于自己的最重的盤子。 那個年代終于結(jié)束,他回到省城,瘸著腿給自己找了一份燒鍋的營生,干了好幾年之后,他又擺攤賣自己的羊湯,重新整治了一份家業(yè)。 真的沒想到,奔波一生,到頭來他還是沒有家,他想要的家不是想找一個能遮風(fēng)避雨的屋子,不是想找一個能閑坐樹下的院子,他就是想找一個能把他裝進盤子里的人——可他還是找不到。 連他的親生兒子都能趁著他病重的時候把他鎖在這個小屋里逼著他交出湯方,他這輩子心里的盤子終究一個又一個地全碎了。 全碎了…… 屋子外面,他的兒子醉醺醺地進了這個破敗的院子,沒有像往常一樣進自己的房間,就站在他的屋子外面,這個兒子開始對著自己的爹住的破屋撒尿。 “老不死的,還不交方子,我錢都收了。你知道一共多少錢么?二十萬!有了二十萬我干什么不行,你個老不死的逼了我一輩子,給我留二十萬怎么了?個老不死的……” 罵罵咧咧地,徐寶樹提著褲子回了屋,任由他的親生父親在這個破敗的柴房里粗重地呼吸著——也許三天,也許四天,這粗重的呼吸就要漸漸消弭了吧。 老人直直地看著屋頂,一直看著……看著…… 小刀啊,我是真的看不到咱們兄弟重聚的那天了。 ******* 一大早沈何夕和蘇仟就坐著車子往果林鎮(zhèn)上奔去,鎮(zhèn)子離省城不遠,八點多的時候她們就已經(jīng)找到了那家麻將館。 果林鎮(zhèn)的地理位置其實說不上好,雖然靠近省城,但是離著它從屬的縣城有些遠,又沒有什么交通要道,鎮(zhèn)子上有志氣的年輕人都去省城打工去了,只剩下坑坑洼洼的街道、鐵門都關(guān)不嚴實的供銷社,還有這個看起來荒僻又隱蔽的麻將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