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好像小精靈一樣。

    “我是不是見過你？”

    夏仁直接問道。

    巴掌大小的女孩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眼，搖搖頭：“阿靈不認識你，你到底要看什么？不說的話阿靈就把你趕出去。”

    “好吧。”

    對方脾氣不太好的樣子，夏仁只能暫時壓下心頭的疑問，說道：“我要看《德基安之書》?！?/br>
    小女孩簡潔地點點頭，然后直接轉身飛向那些巨大的書架。

    過了半分鐘左右，她雙手提著一本比她小巧的身軀還要大的多的書飛了回來，丟給夏仁。

    “喏?！?/br>
    夏仁雙手接過書，首先觀察了一下。

    這本《德基安之書》和一般的封裝書籍根本無法相比，它約有成年的人的小臂那么長，厚度更是夸張，不過因為是紙張比較厚實的原因，其實里面的書頁并不是太多。

    它的封皮是由某種比較堅韌的動物皮膚制成，經(jīng)過處理，表面覆蓋了一層光滑的油脂，摸起來有種鳥類羽毛般的順滑。

    畢竟有過還算豐富的經(jīng)驗，夏仁能夠辨認出來，這本魔典的封皮總算不是直立猿的皮膚，這個發(fā)現(xiàn)令他微微松了口氣，摸著也終于不是那么介意了。

    封面上刻畫著華麗復雜的紅黑相間的花紋，這些紋路似乎遵循著某種微妙的規(guī)律，手觸碰到上面，能夠感覺到一股股強大的能量在安靜蟄伏。

    《德基安之書》幾個大字，印刻在封面最醒目的位置，是藍星通用的文字。

    夏仁難免有些激動，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不顧旁邊的小女孩，盤腿坐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呼吸，然后才神色嚴肅地掀開封面。

    魔典是直接記錄著污染知識的載體，閱讀魔典對理智造成的沖擊，比直面使徒本體還要更加嚴重。

    曾經(jīng)在幻夢境，夏仁就因為閱讀《地底掘進者》，差點陷入完全的瘋狂。

    因為吃過一次大虧，所以這一次，夏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謹慎，不能出現(xiàn)一點差錯。

    “讓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內(nèi)容。”

    掀開第一頁，首當其沖出現(xiàn)在夏仁面前的，就是一段直白的文字：

    “愚鈍無知的大地之子，聆聽你們的先輩——來自群星族裔的警告。殘酷的現(xiàn)實混雜長眠者的夢境，世間萬物本為一體……黑暗之母的子嗣遍布所有祂們能夠存在的地方，古老的戰(zhàn)爭在祂的內(nèi)外進行，經(jīng)歷古老悠久的時間，仍在持續(xù)。這場戰(zhàn)爭將決定宇宙的命運，諸神的繼任者曾經(jīng)顯現(xiàn)，沉睡漫長的歲月，待星圖閃動之際，再次重臨……”

    夏仁皺緊了眉頭看了許久，然后翻到下一頁。

    遼闊空曠的藏書館里，安靜得仿佛死去，只有不時翻動書頁的聲音，成為了這里的唯一。

    伴隨著閱讀的持續(xù)，夏仁已經(jīng)不單單是在被動地看書。

    他的靈魂脫離身體，一段段文字成為橋梁，引導他踏足無人前往的奇幻之地。

    光怪陸離的景色充斥周圍，如同海綿，在從四面八方同時擠壓著他的身體，時而美麗，時而驚悚。

    世界的真實奧秘灌輸進他的腦海，激起強烈的渴望，隨后又像泡影轉瞬即逝，一切化為虛無，彷徨無助的靈魂墮入無盡深淵。

    尖銳的狂笑聲回蕩耳邊，舞動的黑影忽遠忽近，所有的安全感全部被周遭的一切粗暴剝奪，冰冷的暴雨急促降下。

    夏仁脆弱的理智被拋棄在一座渺小的孤島，僅能立足的礁石之外，便是令人絕望的無邊汪洋。

    一切的美好全部消失了，身體的最后一絲溫暖也被拍打而來的海浪摧毀干凈。

    海水開始侵占他的身體，腐蝕他的理智，他被迫離開小島，模糊的理智化作殘破的舟船，隨著浪潮一起飄蕩。

    小島之外，是徹底的未知，和無法到達彼岸的恐懼。

    他即將永恒，永恒，永恒地，流浪下去……

    “宇宙即是夢境……”

    戛然而止。

    突然的中斷讓夏仁驚醒過來，思維從九天之外瞬間拉回到現(xiàn)實。

    他渾身冰冷且僵硬，膚色泛著青白之色，心臟幾乎停跳，宛如一具尸體。

    夏仁花費良久，才從將要崩潰的狀態(tài)中脫離，低頭看去，書已經(jīng)翻到了最后一頁，末尾上就是那段突然的斷掉的話。

    “宇宙即是夢境?！?/br>
    這段話后面雖然是句號，但是夏仁卻偏執(zhí)地認為，它并不完整，應該還有后半段，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剩下的部分被刻意抹去了。

    他抬起頭，那個精靈一樣的女孩扇動翅膀，懸停在半空，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中的書上。

    “你知道……”

    他剛想問，腦海中就出現(xiàn)了系統(tǒng)的提示。

    文字展開：【玄君七章秘經(jīng)，第一章仙砂還魂箓已成功解鎖。請宿主盡快補全其他章節(jié)！】

    后面那句話出現(xiàn)的速度非常急促，夏仁仿佛能夠體會到系統(tǒng)的焦急。

    這也是夏仁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系統(tǒng)表達出情緒，但這種發(fā)現(xiàn)卻令他感到不安。

    至少現(xiàn)在看來，系統(tǒng)的目的雖然未知，但所作的事情都是為了促進自己的成長，也在盡力保護自己的安全，能讓它焦急的事情，會是什么？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腦后的觸手忽然不受控制地舒展出來，經(jīng)過多次變化，現(xiàn)在觸手在正常狀態(tài)下，已經(jīng)能夠延伸到四十米長，可謂是真正的龐然大物。

    并且上面還遍布著吸盤和螺旋狀鉤齒，形狀看起來更加懾人。

    和最開始人畜無害的模樣相比，它更加具有攻擊性和壓迫感。

    小精靈驚訝地叫了一聲，見狀趕緊飛走，躲到遠處的書架后面。

    夏仁剛想解釋一句，免得對方太過驚慌，發(fā)生不必要的誤會，但是觸手此時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它盤旋著，扭動著，仿佛在積蓄力量。

    夏仁以為是自己剛剛閱讀魔典，因為受到嚴重污染才導致的這種狀況，想要兌換出抗污染液緩解，但是系統(tǒng)卻無法調(diào)出。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下一瞬，觸手根部的位置突然傳來難忍的劇痛，夏仁克制不住地捂著后腦，跪倒在地。

    他表情猙獰，面色憋得赤紅，雙眼布滿了血絲，紫色的詭異的紋路浮現(xiàn)全身，伴隨著恐怖的氣勢，使他看起來如同地獄爬出的魔神。

    夏仁后腦處的皮膚忽然鼓起一個大包，這個隆起的恐怖rou團散發(fā)著無法可想的惡臭與荒誕，似乎是在尋找出口，在皮膚下不斷地沖撞蠕動。

    它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給夏仁帶來開顱般的劇痛與折磨，仿佛一輛疾馳中的火車，布滿鐵銹和污穢的沉重車輪一遍遍地碾壓他的大腦。

    常人可能在瞬間就會被這無端的痛苦擊垮理智，就算是夏仁，在這極度的痛楚之下，也只能咬碎了滿嘴牙齒，連聲慘叫都無法發(fā)出。

    很快痛苦便達到頂峰，夏仁再也無法支撐，然而就在他即將崩潰的瞬間，那團布滿污臭粘液的腫脹rou塊終于撕破他腦后的皮膚，生長出來。

    那團巨大rou瘤一樣的腫塊迅速甩掉粘液，不斷延伸，舒展。

    它顯露出了大致的輪廓。

    又是一條觸手。

    “一灼之火能燒萬物，物亡而火尚存？一息之道能冥萬物，物亡而道何在？”

    “蜣螂轉丸，丸成而精思之……是生死者，一氣聚散爾。不生不死，而人橫計曰生死。”

    身形虛幻的男子背負雙手，出現(xiàn)在夏仁的視野之中，對方用的是來自地球的語言，一段段晦澀難懂的經(jīng)文從他口中吟誦出來，恍如洪鐘鳴動，震耳欲聾。

    奇怪的是，雖然難以理解，但是夏仁的理智卻并沒有收到任何沖擊，從男子口中講述的話語，竟能夠讓人不受污染的情況下接納本無法承受的禁忌知識。

    而伴隨著對方的講述，夏仁感覺自己的思維逐漸產(chǎn)生了一種玄妙的感覺，不同于因為污染感受到綺麗幻象，他感覺融入了天地自然當中，靈魂正在和萬物交融，體會它們的生命，它們的存在，它們的規(guī)律……

    不知不覺，夏仁已經(jīng)盤腿坐在了地上，雙目閉合，臉上不見任何痛苦之色。

    他雙手本能地結出一道玄奧的印記，渾身散發(fā)出寧靜祥和的波動。

    伴隨著他的動作，后腦那條新長出的畸形觸手，也仿佛被某種力量禁錮，揉搓，可怖的腫塊和不斷滲出的粘液緩緩消退，逐漸回歸正常。

    那個名叫阿靈的巴掌大的女孩望著他打坐的姿勢，臉上恐懼消失，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有死立者，有死坐者，有死臥者，有死病者，有死藥者……不見生，故不見死……譬如化人，若有厭生死心，超生死心，止名為妖，不名為道?！?/br>
    “……我之生死，如馬之手，如牛之翼，本無有，復無無?！?/br>
    吟誦聲停止，男人虛幻的身影漸漸淡去，消失不見。

    夏仁還沉浸在他所講述的內(nèi)容中，無法自拔。

    不知過去多久，夏仁睜眼雙眼，有那么一瞬間，他的目光深邃地仿佛深淵，但立即便恢復了正常。

    《德基安之書》散落在一旁，他卻沒去撿，而是首先看向自己的雙手。

    夏仁意識到自己冥冥之中，已經(jīng)發(fā)生了某些不可扭轉的變化，但當下卻無法體會。

    剛剛那些深奧的秘經(jīng)自己明明全部記在了腦海中，可是每當動念回想時，卻仿佛又早已遺忘。

    至于秘經(jīng)講述的內(nèi)容，則是似懂，又非懂。

    他好像得到了許多，卻好像又什么都沒有得到。

    但總歸，系統(tǒng)頁面中，那件仙砂還魂箓已經(jīng)顯示為可兌換狀態(tài)，也算是有所收獲了。

    此外，他也察覺到了后腦新長出的來那只觸手，cao縱對方扭動幾下之后，就收了回去。

    曾經(jīng)在木星市，夏仁的面具曾經(jīng)利用骨灰凝聚出身體，和他有過接觸。

    夏仁至今對那晚的畫面記憶猶新，當時的面具身后有許多條觸手，因為一直在挨揍，他也沒能數(shù)清到底是多少條。

    不過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已經(jīng)在朝著以前的巔峰時期恢復了。

    夏仁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旁邊，重新?lián)炱稹兜禄仓畷贰?/br>
    書里記載著名為亞特蘭蒂斯、希柏里爾、雷姆利亞、洛瑪爾等幾個史前文明的大致歷史，但是夏仁從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都沒有提到過還有史前文明的存在，但是書中描述的應該不會出錯。

    除了這些聞所未聞的文明歷史之外，書里也大概講述了互相連接在一起的諸多宇宙，以及宇宙的層次體系，這部分知識夏仁已經(jīng)從舊日支配者，超越之物，維布爾那里知曉，但后面書中還說各個世界都被供奉著天使般精魂的太陽群神統(tǒng)治著，這部分就比較耐人尋味了，夏仁覺得后面這部分是作者自己夾雜的私貨，為了宣傳其信仰的，或許早已經(jīng)滅絕的某個宗教的教義。

    通篇看下來，夏仁能夠這本書想要表達的真正意思，即：低等物種可以通過形而上的進化提升到更高的層次。

    聯(lián)合超人協(xié)會的核心理念，大概也能夠明白為什么這本書會在協(xié)會內(nèi)部擁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了。

    夏仁曾聽牛長壽說起過，超人協(xié)會和基金會的目標不同，他們并不抗拒和排斥污染，反而想要通過研究利用污染，來達到一種能夠讓人類和污染共存的終極目的。

    想要完成這個目標，人類必須要做出改變，也就是超人協(xié)會所追求的——進化。

    不過夏仁還是有很多疑惑。

    在讀完《德基安之書》之后，那個出現(xiàn)在自己視野中的男人吟誦的經(jīng)文，恐怕才是玄君七章秘經(jīng)第一章的真正內(nèi)容。

    對方到底是誰？為什么他用的是地球的語言？難道玄君七章秘經(jīng)也來自地球？

    那個名叫地球的星球，似乎與被封印在深淵中的舊神存在著緊密的關聯(lián)，不論是《地底掘進者》，還是《玄君七章秘經(jīng)》，這些記載著污染知識的書籍用的都是地球的文字。

    夏仁隱約覺得，只要能夠弄清地球文明與舊神之間的聯(lián)系，便能徹底揭開藍星污染的真相。

    甚至他有個大膽的猜想，會不會地球文明已經(jīng)滅亡，僅存的地球人逃了出來，找到了藍星這個同樣適宜他們居住的星球，但同時也帶來了污染。

    “不是沒有可能啊……”

    夏仁正在思索，一抬頭，發(fā)現(xiàn)看守這個藏書館的小女孩撲扇著翅膀飛了過來。

    他想起之前的一個疑惑，舉著書問道：“這本書是完整的嗎？”

    他最書的最后一句話還是很介意。

    女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一招手，書便從夏仁手中飛了出來，遠遠地回到本來的書架上。

    她悲傷說道：“阿靈明明不認識你，但是一看到你，不知道為什么，阿靈就很難過。阿靈不要再看見你了。”

    話音未落，夏仁正要追問，便感覺周圍的世界在排斥自己，想要將他向后擠壓。

    伴隨著一陣暈眩，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站到了藏書館門外。

    牛長壽和秦蕓她們就在下方的大廳里，不知道哪里搬來了兩個沙發(fā)坐著。

    注意到夏仁出來，牛長壽站起身揮手朝他打招呼。

    “怎么樣，沒問題吧，書能看懂嗎？”

    等到夏仁乘坐電梯下來，牛長壽趕緊詢問情況。

    “看懂倒是沒什么問題……”

    “不愧是仁兄，果然厲害！”牛長壽豎起大拇指，語氣中的贊嘆毫不作偽。

    “不過話說回來，仁兄為什么對魔典如此執(zhí)著？”

    夏仁不能告訴他真相，含糊說道：“可能因為我是個愛讀書的好孩子。對了，我問個問題，你們協(xié)會的這本《德基安之書》，是完整的嗎？”

    牛長壽撓了撓頭：“這個我也不知道啊?！?/br>
    夏仁語氣有些質(zhì)疑：“你不知道？”

    牛長壽無奈地聳了聳肩：“因為這本書，最初是其他人送給我們協(xié)會的抄錄本，原本保存在別人那里。我沒看過原本是什么樣的，所以你問的問題，我確實沒辦法回答?！?/br>
    夏仁不甘心地追問道：“對方是誰？”

    牛長壽的回答很簡潔，他搖了搖頭：“不清楚?！?/br>
    “連你也不清楚嗎……”

    夏仁摸著下巴，沉思幾秒，然后看向秦蕓：“我進去多久了？”

    閱讀魔典的時候沒有時間概念，她們在外面都無聊到搬出沙發(fā)來坐了，估計時間不會太短。

    秦蕓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回答道：“大概八個小時?！?/br>
    竟然過去這么久了嗎。

    夏仁有些無奈說道：“那外面應該天差不多已經(jīng)黑了……”

    牛長壽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問道：“你要立刻走？”

    “嗯?！?/br>
    夏仁點點頭：“我還要去基金會總部一趟，有點事情必須要辦。”

    仙砂還魂箓已經(jīng)能夠兌換，那件事拖了這么久，也該去面對了。

    “行吧，我?guī)銈兂鋈ァ！?/br>
    牛長壽沒有多問，夏仁做什么事，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雖然夜間在雪原上趕路有點危險，但那只是對一般人來說，夏仁的實力根本不用擔心，就算他現(xiàn)在不穿衣服去外面零下三十多度的雪地里打一夜?jié)L身體也依舊生龍活虎。

    沙發(fā)就留在了這里，幾人離開了這個充滿科技感的大廳，進入長長的金屬走廊。

    可能是這片區(qū)域需要權限比較高的原因，他們出去和來的時候一樣，路上都沒有碰到什么人。

    走在路上，夏仁忽然想起來：“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件事……”

    牛長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放心吧，只要不出什么差錯，估計再用半個多月就完成了?！?/br>
    夏仁顯得有些興奮，但還是搖搖頭道：“不是這件事，是我在隔離區(qū)跟你說的……”

    牛長壽拍了拍腦袋：“那個啊，放心，你jiejie我已經(jīng)安排的妥妥當當?shù)?，保證不會出什么問題。不過我找到你姐的時候，她正和一個男人一起在南州旅游，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我就順勢在南州給她提供了一份輕松的工作，你要地址的話，我等會兒給你發(fā)過去?！?/br>
    “和男人一起？”

    夏仁張了張嘴，有些驚訝。

    對于單身二十幾年的jiejie忽然有了男朋友這件事，難以接受。

    見夏仁這種反應，牛長壽摸了摸下巴，飽含深意的眼神審視了夏仁一遍，然后說：“你的思想很危險?！?/br>
    “？”

    夏仁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感覺他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

    牛長壽轉而露出笑容，說道：“放心吧，我?guī)湍愦_認過了，那個男人是你姐從小就認識的朋友，只是湊巧碰到了而已，關系并不怎么親密?！?/br>
    所以，果然還是孤身一人嗎。

    夏仁心情有些矛盾。

    談話間，他們的正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

    對方穿著寬松牛仔褲和棕色牛皮鞋，上半身是一件緊身白色襯衫和黑色皮夾克，打扮很有西洲大草原的粗獷風格。

    男人面對這金屬走廊的墻壁，看不見他的正臉，他雙手張開撐著墻壁，將一位身材嬌小的少女擁在懷中，似乎在說著悄悄話。

    說實話，如果這種畫面出現(xiàn)在外面的公路隧道里，夏仁一點都不會感覺奇怪，但這地方可是超人協(xié)會總部，先不說違和感十足，兩位的興致未免太好了一點。

    好奇歸好奇，夏仁也只是粗略了掃了他們一眼，便從旁邊走過。

    牛長壽也并不怎么在意，畢竟在總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曾經(jīng)他就碰到過研發(fā)部跑出來兩個大兔子，可能是知道自己活不久，兩只兔子當場就在走廊開始爽最后一次。

    倒是秦蕓看著那個大半個身體都被中年男人擋住的少女，對方的身高和體型，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等到夏仁他們走出老遠，余塵才松開雙臂，和懷中的少女分開一段距離。

    “抱歉。”

    梁蓉紅著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余塵望著夏仁離開的方向：“你認識他？為什么不上去打個招呼，反而要躲起來？”

    梁蓉表情有些悵然，她望著自己的腳尖：“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之，大叔你就別問了?！?/br>
    余塵很配合地沒有繼續(xù)追問。

    梁蓉轉移話題道：“這是哪兒啊，咱們?yōu)槭裁匆獊磉@兒？”

    余塵掏出煙，指尖冒出火焰，給自己點燃一支：“這地方是超人協(xié)會的總部，他們曾經(jīng)受過我們組織的資助，所以咱倆才能進來。

    一個多月前，基金會的叛逃者滄瀾潛入西洲的遠古秘林，利用【蛇神】盜取了古樹的龐大魔力，使得整片秘林都遭受重創(chuàng)，差點全部枯萎，把仲裁院嚇得不輕。

    基金會和超人協(xié)會隨后就開始通緝滄瀾，阿卡姆市到處都張貼有懸賞信息，賞金高達十億。這還僅僅是金錢方面，無法用金錢衡量的懸賞條件就更加誘人了，另一個懸賞等級和滄瀾類似的，就只有前段時間野獸兄弟要尋找的那個擁有舊神血脈的神秘人，不過那個人受到基金會的嚴密保護，信息可能用什么收容物隱匿了，導致所有人連懸賞目標的性別都不知道，只能不了了之。

    而最近的消息顯示，滄瀾已經(jīng)加入了巫師聯(lián)盟。（詳見三百八十一章）

    巫師聯(lián)盟可能正在計劃什么陰謀，或許跟食尸鬼們馬上就要舉行的黑暗祭典有關，我打算破壞這次的祭典?！?/br>
    他對這個撿來的少女總是充滿耐心，解釋的比較詳盡。

    “唔……”

    梁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片遠古秘林對仲裁院很重要嗎？”

    余塵簡單解釋道：“不僅僅是對仲裁院重要，對整個聯(lián)盟政府而言，都屬于絕對不能放棄的命脈?！?/br>
    梁蓉頓了頓，沒深問：“感覺大叔你挺厲害的?！?/br>
    身為前基金會a級調(diào)查員，她很早就知道超人協(xié)會，也知道總部就在北州的雪原里面，但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如此輕易就能進來，就仿佛跟著家長一起來串門一樣悠閑。

    “說起來……”

    余塵摸了摸自己胡茬，目光下移，望向梁蓉的同時，伸出雙手，掌心向上，托了托自己胸口的位置，語氣遺憾：“剛才本來還期望著能夠占點便宜，但完全一點都沒有啊，你真是女孩子嗎？”

    “呃……”梁蓉。

    后退兩步。

    看敗類的眼神。

    ……

    ……

    雪原夜空澄凈得不存在任何雜質(zhì)，明亮的星光照耀在白雪上，閃爍著粼粼光芒。

    銀河在天空緩緩流淌，仿佛伸手可及，但若仔細望去，便會驚覺宇宙的浩瀚。

    越野車在雪原上跑，夏仁坐在車頂看星空。

    自從見過那條綠色的光河以后，他便時常將其與眼前的銀河混淆，難以分辨。

    凌冽的寒風像是鋒銳的刀片，劃過他的臉頰和脖子上皮膚，不過這對于夏仁來說，造不成任何影響。

    明天他將從世界上最寒冷的區(qū)域，到達最干燥炎熱的沙漠。

    房屋中介當初說好等事情結束，就告訴自己他所知道的全部信息，但等自己醒過來以后，卻再次失去了他的蹤跡，看來對方又違約了。

    不過現(xiàn)在的夏仁并不在意這個，他去基金會總部也不是為了找到房屋中介。

    系統(tǒng)表現(xiàn)出的急迫感，使他也感受到了壓力，不得不再次審視趙明月的那句話。

    世界要完蛋了。

    夏仁決定要放棄找尋過去，首先提升自己的實力，至少，要盡快恢復到巔峰水平。

    而直到現(xiàn)在，他才恢復僅僅兩條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