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那段記憶極其的重要。

    到了下半夜她迷迷糊糊睡著，天才放亮她便從夢(mèng)中驚醒過來，一身的冷汗……

    “小姐做噩夢(mèng)了？”明期習(xí)以為常的打了熱水過來，又拿了干凈的里衣在爐子上烘熱遞給蓉卿，“二老爺那邊又去請(qǐng)大夫了。說是昨晚燒的厲害，五少爺守了一夜，早上急匆匆的出了門?！?/br>
    “嗯。”蓉卿換著衣裳，一件一件接著明期烘熱的襖子褙子，問道，“柳姨娘去慈安堂了嗎？”

    “柳姨娘沒去?！泵髌谝娙厍浯┖昧藠A襖，就拽了帳邊的銅勾將帳子勾上，扶著她起床又穿了褙子，問道：“小姐一會(huì)兒要去慈安堂嗎？”

    “嗯?！比厍涫嵯春?，明蘭已經(jīng)提了早飯過來，笑著道，“秦mama一早上帶著兩個(gè)mama來了，說不要驚動(dòng)您，這會(huì)兒在院子里除草呢，說是枯草留著敗興?！闭f著將食盒打開，一樣樣的點(diǎn)心擺在桌子上，“她還讓奴婢問問小姐，可要移一些花草過來，有一些便是冬日里也不敗，種在院子里頭也多些生氣?！?/br>
    “是嗎?！比厍浜攘瞬柙诤妥肋呑讼聛?，笑著道，“那讓她弄吧。”這個(gè)秦mama到是個(gè)不欠人情的，剛幫著她緩了租子，她就帶著人來鋤草栽花。

    吃了早飯，蓉卿出去，果然見秦mama帶著兩個(gè)面生的婆子弓著腰在墻邊收拾，蓉卿走了過去：“讓她們收拾就成了，mama手里也不輕快，別累著了?！?/br>
    “八小姐?！鼻豰ama領(lǐng)著兩個(gè)婆子蹲身行禮，笑著道，“舉手之勞，八小姐客氣了?！?/br>
    蓉卿微微頷首，就不再多說什么，帶著明期和明蘭就出了竹園去了慈安堂。

    院子里，代扇領(lǐng)著丫頭們進(jìn)進(jìn)出出的，藥香彌漫，她掀了暖閣的簾子，就瞧見太夫人撐著頭坐在炕上，旁邊坐著二夫人蘇容君，還有一位面生的男子，約莫四十出頭穿著墨綠的夾襖，攏著袖子弓著腰站在正中。

    她過去行了禮：“祖母！”又朝二夫人蹲了蹲，二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就在蘇容君的身邊坐了下來。

    太夫人睜開了眼睛，眼底布滿了紅血絲，顯然是一夜都沒有休息好，她看了眼蓉卿，對(duì)那中年男子道：“唐總管先回去吧，老二這些日子就住在我這里，那邊你就留神費(fèi)心管管了?！?/br>
    原來是偏院的管事。

    “是?！碧瓶偣苎杆賿吡搜廴厍?，微微欠了欠身算做了行禮，回道，“只是小人奉二老爺?shù)拿駜壕鸵獎(jiǎng)由砣ヒ惶诉|東，那邊的事就只能指給暮春管了?！彼D了頓又道，“所以連走前想來探望一下二老爺，順便回稟一下院子里的事。”

    暮春？就是昨天見到的那個(gè)少年？

    “你去遼東？”太夫人看著唐總管，顯得有些意外，“說是什么事了嗎？”左右不過是為了金礦或是是柳甫的事情。

    “昨天劉公子來信了，說是柳大爺下了大獄，二老爺讓老奴過去瞧瞧，若是能救使錢也好還是打點(diǎn)也罷，總要盡一份力，若是救不出來也問問后世如何安排，幫著劉公子一把?！?/br>
    畢竟是自己的侄子，太夫人就沒有反對(duì)，點(diǎn)頭道：“那你去吧?！鳖D了頓又問道，“身上銀子可夠？”

    唐總管就點(diǎn)了頭回道：“銀子是夠的，只是……”他又看了眼蓉卿，頓了頓為難的道，“只是小人一走，那邊院子里的過的就可能有些捉襟見肘了，這個(gè)月能不能請(qǐng)八小姐將月例提前支給我們，若不然，只怕這個(gè)年也……”

    原來偏院里的開銷，是總正院走的，蓉卿前面在賬薄上并沒有看到。

    蓉卿也朝太夫人看去，太夫人顯得有些不悅，她想了想還是接了唐總管的話：“我也是剛接手的，前面倒是不知道偏院的月例是從正院走的，所以就不清楚往昔的舊例是什么境況，唐總管手中可有賬薄，若是方便拿來與我瞧瞧，我也好和趙總管商議著定?！?/br>
    “有，有。”唐總管點(diǎn)著頭道，“小人稍后就讓人給您送過來。”蓉卿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唐總管就朝太夫人揖了揖道，“那小人就去隔壁探望二老爺，午時(shí)前就啟程?！?/br>
    太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去吧。路上擔(dān)心點(diǎn)?！碧瓶偣苄辛硕Y就退出了暖閣。

    “佩娟。”太夫人看著二夫人，就道，“這段時(shí)間家里事情多，又是臨近過年。你若是走了八丫頭一個(gè)人也忙不過來，何況你還帶著她一起出門。”略頓了頓，“我看還是等開了年再議吧?！?/br>
    蓉卿微愣，就朝二夫人看去，沒有想到二夫人和太夫人提了回娘家的事情。

    “好?！倍蛉艘膊粡?qiáng)求，輕聲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說著站了起來，朝太夫人行禮退了出去。

    太夫人隨即就沉了臉，皺著眉頭顯得很不高興的樣子。

    是在怒二夫人沒有去看望蘇茂源？

    “你們?nèi)タ纯茨銈兊母赣H吧?！碧蛉丝粗鴥扇?，“昨晚你們五哥守了一夜，一早上又親自去請(qǐng)大夫，我怕他熬不住就讓他回去歇著了。”一頓又道，“這幾日你們兄妹輪流守著，雖有下人在旁邊，可總不比你們兒女精心。”

    讓她們守著？蓉卿和蘇容君對(duì)視一眼，雙雙點(diǎn)頭應(yīng)是。

    “我先去吧?！背隽伺w，蘇容君指了指隔壁的廂房，“你還有事就先忙去，這里就別管了。”她是怕蘇茂源待會(huì)兒醒了見蓉卿在身邊服侍，又發(fā)起怒來。

    蓉卿朝廂房里看了看，雖垂著厚棉布簾子，但里頭的說話聲依舊能聽見，似乎是唐總管在說著什么，聽不清楚。

    “走吧?！碧K容君推著蓉卿，她自己轉(zhuǎn)身掀了簾子進(jìn)了廂房里。

    蓉卿就去了廚房，端mama不知因?yàn)槭裁词?，正和錢mama在爭(zhēng)著什么，蓉卿問道：“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吵起來了?！倍薽ama見蓉卿過來，蹲身行了禮就迫不及待的回道，“奴婢讓錢mama訂了一百斤的豬rou，說是這兩日就送到廚房來的，可這眼見著都快過十五了，也沒有瞧見rou！”

    蓉卿就朝錢mama看去，錢mama就為難的解釋道：“上個(gè)月太夫人壽宴就送了二百斤進(jìn)來，原是和那家接著訂的，誰知道臨近過年他家又沒了老子，一團(tuán)亂莫說rou便是豬也尋不著，可這會(huì)兒到年關(guān)了別處該訂的也都訂了，奴婢就和端mama說，府里腌了許多的臘rou，實(shí)在不成就用臘rou代替一下?！?/br>
    “這怎么成?！倍薽ama急的紅了眼，“mama也是當(dāng)家作主的人，怎么就不懂鮮rou和臘rou的區(qū)別，你讓我去替代，那你就先去問問那幾個(gè)廚子可能做出來?！?/br>
    錢mama還要說什么，就見蓉卿擺擺手：“好了，別吵了，便是吵翻了屋頂也掉不下半斤的rou的?！睂?duì)錢mama道，“你尋了崔管事幫你一幫，城西沒有就去城東瞧瞧，一百斤也不多，總能勻出來的。”

    錢mama張嘴動(dòng)了動(dòng)，還是點(diǎn)了頭道：“奴婢這就去尋崔管事?！闭f完看了眼端mama，就出了廚房。

    “為這點(diǎn)事吵什么?！比厍涑庳?zé)端mama，“快去做事吧！”端mama有些羞愧，垂頭應(yīng)是，蓉卿又道，“一會(huì)兒給二老爺那邊燉些百合蓮子粥送去，稀一點(diǎn)。”

    “奴婢知道了?！倍薽ama在圍裙上擦了手，就回了廚房。

    蓉卿就去了外院尋蘇峪，他正埋頭在桌上寫信，見蓉卿進(jìn)來也不停筆，悶聲問道：“怎么想到來我這里?！比厍湓谒麑?duì)面坐下，問道，“三哥在寫什么?！?/br>
    “今年不在家過年，總要寫封信回去。”蘇峪牽了信紙吹了吹，晾干了墨放進(jìn)了信封里，抬頭看著蓉卿：“二叔可醒了？”

    “沒有。早上又換了個(gè)大夫?！比厍浣恿瞬柚殉料愕乐x，看著蘇峪道，“偏院的唐總管今兒要去遼東，聽說柳大爺下獄了？”

    蘇峪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道：“京中彈劾的奏折雪片一樣，遼王如何能頂?shù)米。傄粋€(gè)替死鬼出來。”又似笑非笑的道，“不是柳甫也會(huì)是王甫張甫，總歸得有個(gè)人替了這黑鍋，唐總管去也不過是去收尸罷了?！?/br>
    蓉卿擰了擰眉頭，若是柳甫沒了，柳姨娘就算是徹底斷了勢(shì)了吧！

    她到是不奇怪遼王會(huì)這么做，總不能讓他出來認(rèn)罪。

    “趙均瑞來信了?！碧K峪指了指桌上的一封未署名的牛皮信封，“說是到了北平，一切安好，還邀我們?nèi)ケ逼健！闭f完好奇的看著蓉卿，“你什么時(shí)候和他這么熟悉了。”

    蓉卿挑眉，露出我怎么知道的表情：“他不過客氣的邀請(qǐng)罷了，我和他不過說了幾句話，也不曾打過交道，他如何能邀請(qǐng)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