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鞋子，您來試試?！?/br>
    在歐也妮套了套鞋，意外地發(fā)現(xiàn)居然真的合腳之后，香莉太太的笑容看起來更加曖昧了。

    “您笑什么？”

    歐也妮終于發(fā)現(xiàn)她有點不對，問了一句。

    “哦，沒什么，”香莉太太急忙恢復(fù)自己原本的表情，“小姐，您喜歡這雙鞋子的款式嗎？”

    這是一雙制作奢華的能與晚禮服相配的鞋，所幸那位伯爵夫人沒有屈從于流行，鞋跟只是普通高度。

    “還行?！?/br>
    歐也妮穿著，在房間走了幾步后，表示自己的認(rèn)可。

    “好的。那么現(xiàn)在由我替您量尺寸，然后討論您需要定制的比的衣服……”

    在與這位竭力想把歐也妮打造成社交場合第一新星的夫人結(jié)束了一場仿佛談判般的艱難拉鋸戰(zhàn)后，最后，歐也妮終于成功地將自己需要定制的衣物縮減到最小的數(shù)量。最后，當(dāng)歐也妮忍著心痛之感，詢問連同這身成服在內(nèi)的所有行頭的價錢時，香莉夫人表示，她需要回去好好計算，等算清楚，東西也制作完成后，她會把賬單寄給她。

    “象您這樣的客人，我們完全信任，并且非常期盼今后還能繼續(xù)為您效力?！?/br>
    歐也妮道謝，表示一旦收到賬單，自己立刻就會付清。

    “您需要有個人來幫您穿上裙子，并且，還需要有人給您梳頭——”她用一種嫌棄的目光盯著歐也妮自己簡單盤起來的發(fā)辮，“您不能就這樣出現(xiàn)在公爵夫人的聚會上?！?/br>
    歐也妮被她提醒，露出微微煩惱之色——老實說，對于預(yù)備如何去出席一個上流社會的聚會，她先前確實準(zhǔn)備得不夠。

    “但是您放心，這些我都替您考慮好了。我有一個女孩，名叫珍，非常聰明能干，她不但能在您逗留巴黎的期間幫您這些忙，還能告訴您許多關(guān)于上流社會的秘密。有了她，您很快就能應(yīng)對自如?！?/br>
    歐也妮明白了過來。

    就像那些到了適婚年齡從修道院剛被接回家的貴族女孩，在進(jìn)入社交前，父母一定會替她找一個類似“教引”的女性陪伴在身邊?，F(xiàn)在，聽這位香莉夫人的意思，這位名叫“珍”的女孩，除了可以充當(dāng)自己的女侍，還能給自己接下來的巴黎社交提供行動指南。

    歐也妮立刻答應(yīng)下來——既然接下來不可避免要出席一些社交活動，熟悉所謂上流社會圈子里的習(xí)俗，總歸是有必要的。

    “珍，進(jìn)來吧！”香莉太太叫那個女孩進(jìn)來后，臉色顯得十分嚴(yán)肅。

    “接下來，你就要為葛朗臺小姐在巴黎的這段日程提供服務(wù)。記住，要全心全意。不能砸了我的牌子?！?/br>
    “請您放心，夫人。”

    珍是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模樣清秀。若是在鄉(xiāng)下，象她這樣年紀(jì)的女孩，不過還是個懵懵懂懂幫著父母干活的丫頭。但她的那雙眼睛里，卻已經(jīng)流露出了和她這個年紀(jì)不相符合的干練與聰明勁兒。應(yīng)對完自己的女上司后，她轉(zhuǎn)向歐也妮，恭敬地行了個禮。“小姐，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是您的女仆了。您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情?！?/br>
    ————

    香莉夫人離開后，歐也妮在珍的幫助下，試著穿上那件禮服——這種背后布滿暗扣的裙子，倘若沒有別人幫忙，自己一個人根本無法穿上去。

    穿好裙子和鞋子后，歐也妮站在落地鏡前，看著鏡子里照出來的自己，竟然眼前一亮，仿佛有點認(rèn)不出自己的感覺了……

    “小姐，等我?guī)湍嵬觐^，您一定會更加漂亮。就連瓜斯塔拉公爵夫人，我敢擔(dān)保，您站在她邊上的時候，她也絕不會壓過您的風(fēng)采…… ”

    女人天生喜愛美好的一切事物。一朵沾著晨露的鮮花、一件漂亮別致的衣服，甚至是一盤精美的食物，都能輕易喚醒她們對于美的贊嘆和感動。

    歐也妮也未能免俗。但等這個新上任的貼身女仆說完這段恭維太過的話后，她被華服給刺激了下的腦子立刻就清醒了過來。笑了笑。

    “但是還缺一副首飾。如果再有一副首飾，那就更完美了……”

    珍剛剛說完這話，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這次的訪客，居然是巴黎鼎鼎有名的御用馬德蓮珠寶行——當(dāng)年拿破侖送給新婚妻子瑪麗·露易絲皇后的用以表達(dá)愛意的三條密語寶石手鏈，就是出自這家珠寶店。

    “葛朗臺小姐，這是您預(yù)訂的一套首飾，現(xiàn)在如約送到您的面前，希望您能喜歡。”

    珠寶行的人打開首飾盒，向歐也妮展示。

    這是一套鑲嵌紅寶石的鉆石首飾。非常漂亮，而且，顏色也和歐也妮身上的玫瑰色禮服十分相配。

    “但是我并沒有預(yù)定過，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歐也妮再次驚訝。

    “沒有弄錯。來自安茹省的葛朗臺小姐，”伙計用肯定的語氣說道，“而且，你已經(jīng)付過款了?！?/br>
    珠寶行的人離開后，歐也妮盯著首飾盒里的項鏈和兩條手鏈，微微皺眉，陷入了沉思。

    ☆、第36章 護(hù)花使者

    晚上。

    在索繆,到了這個鐘點,除了習(xí)慣趁著夜深人靜在自己那間密室里琢磨生財之道的葛朗臺外，所有人都進(jìn)入睡眠狀態(tài)——這也是人類對造化有白天、有黑夜的恪守。但在巴黎的高尚住宅區(qū)里，這個鐘點，卻不過是一天重頭戲的剛剛開始。香車寶馬載著華服麗妝的人們?nèi)ネ麄兏髯缘哪康牡亍麄兂撩杂诤谝菇蹬R所帶來的享受與快感，就像鴉片酊上癮那樣無法自拔。

    9點鐘的時候，歐也妮出現(xiàn)在圣日耳曼區(qū)那條通往公爵夫人府邸的平坦馬路上。

    根據(jù)之前珍的說法,巴黎的上流社會人士主要聚居在兩個地方，圣日耳曼區(qū)和安汀路。兩者的區(qū)別就在于，前者是大貴族聚居區(qū),后者是富豪和資產(chǎn)階級住宅區(qū)。但也有例外。比如，著名的大銀行家羅啟爾德，他的私人住宅就位于圣日耳曼區(qū)，離公爵夫人的居所并不遠(yuǎn)。

    沒有私人馬車，她是坐著出租馬車來的，邊上陪著她的，是新晉貼身女仆珍，身畔不時有帶著家族標(biāo)徽的庫普馬車在雙駿的強大腳力下從她們身邊奔馳而過，車上坐著的盛裝女人偶爾會好奇地探出頭，看一眼這輛與自己同方向的出租馬車。

    “小姐，您應(yīng)該購置一輛屬于您的私人馬車，這樣才配得上您的身份。并且，社交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夜間外出必須要乘庫普或者貝爾利努這種能把您完全遮擋起來的箱型馬車。倘若客人坐著卡拉施、蘭道這種適用于在香榭麗大道散步的敞篷馬車，就會被門口的仆人瞧不起，更不用說您現(xiàn)在的出租馬車了?！闭涞吐曊f道。

    “如果我是走路過去，是不是就會被仆人給轟出大門？”

    “完全有可能。”

    “也就說，如果我想被人看得起，我就必須花大錢訂購兩輛馬車？”

    “是的。”

    “好吧——”歐也妮笑，“等我回去和我父親商量過后再說。”

    珍完全沒有聽懂歐也妮在說什么，認(rèn)真地回復(fù)道：“不過您別擔(dān)心。等下我?guī)湍鷮Ω毒托?。您只要在邊上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們就會被您唬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