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桃感到肌膚上一陣灼燒的刺痛，不禁眉心一折，抖了一下，嘴里嘶地輕呼，她看他頓了頓，斂眉看她，哼了一聲：“知道疼了？”這句雖然是冷的諷刺，此刻卻讓人聽出某種溫善來。

    她能不知道疼的滋味嗎？疼可把她折磨得夠苦的了，骨rou的疼倒還在其次，心上的疼卻從一個看不見的傷口里流出來，不比那胳膊上的弱多少。這不僅僅是個失戀的意外事故，這也是個對愛情失去所有信任的過程，所謂哀莫大于心死。

    想到這里，姚一桃眼睛一陣酸疼，媽呀，可不能在這時候掉眼淚，否則太丟人了！而且……眼前這位是外科醫(yī)生，又不是心理醫(yī)生。

    她趕緊仰頭深呼吸，拼命夾眼睛試圖止住淚，可是有些事兒吧，你越努力，結(jié)果卻越往相反方向發(fā)展。

    就在姚一桃要繃不住的時候，傅寧倒是給她成功止住了血，又包扎好，站了起來，她也正好趁機(jī)低頭擦滑落的眼淚，但是她卻沒注意到，恰在此時，傅寧回頭看了她一眼，握著止血鉗的手就微微一僵。

    “傷口還沒愈合，你應(yīng)該盡量避免任何激烈動作，如果一定要下地走動，那就要坐輪椅。而且，即使有石膏保護(hù)，也不能大意，骨頭現(xiàn)在很脆弱，骨痂沒有長好，很有可能再斷裂，你一定不會想二次手術(shù)吧?！备祵幣み^臉去不看她，淡然地邊說邊收拾東西。

    “是我不小心，我……哎，我以后會小心的，謝謝你了，傅大夫?！币σ惶逸p聲回應(yīng)，傅寧轉(zhuǎn)身進(jìn)到盥洗室又洗手去了，水龍頭里嘩嘩的水聲并沒有掩蓋他低沉的嗓音：“一個禮拜后我會安排我的助手給你換藥，十五天拆線后，拍x光片，如果沒問題，你就可以出院了?！?/br>
    “哦，傅大夫，我想……我能不能提前出院，等到十五天的時候再回來拆線？”姚一桃實在不想再折騰自己的老媽和朋友了，不如早點出院，用賀藍(lán)給的錢租個小地方，自生自滅算了。

    這時，傅寧已經(jīng)從盥洗室走出來了，依舊面帶冰霜，但清銳的雙眸卻折射出一道心塞的暗光。

    “我不建議你提前出院，當(dāng)然如果你仍要堅持的話，你需要跟醫(yī)院簽一份免責(zé)聲明，出院后出了問題，都將由你自己來承擔(dān)責(zé)任。”

    姚一桃聽了這話，又覺得這事情執(zhí)行起來肯定不易，首先，郭丫和周戈就肯定不會讓她簽。

    她正沉著腦袋想呢，傅寧的聲音又響起來：“還是那句話，姚一桃，你肯定不想二次手術(shù)吧？難道你還想再在手術(shù)臺上來個要死要活？”他說到這里，滿腔譏諷。

    姚一桃滿心慚愧地抬頭看他，他仍擺著一張嚴(yán)肅臉，見她看他，他把目光轉(zhuǎn)移，輕輕地補了一句：“愛護(hù)自己才不會辜負(fù)別人的愛?！?/br>
    這是什么意思呢？姚一桃不由地驚詫，再轉(zhuǎn)念一想，記起早些時候，周戈向她求婚的時候，正好是被這醫(yī)生撞上了，他估計是自行腦補了，姚一桃不覺啞然失笑：“呵呵……其實早上……那個人和我只是朋友，他肯定是看我可憐才……”

    “你不用跟我說那么多……”傅寧打斷她，雙眸如深潭沒有一絲波瀾，表情淡得若無其事：“叫你朋友推你回去吧?！闭f完轉(zhuǎn)身推門而去。

    ☆、第7章 還剩下什么

    老太太的手術(shù)安排在兩天后的早上，傅寧主刀。

    從八點開始到中午十二點，人還沒下來，護(hù)工大姐倒是跑上跑下好幾趟，臉上的表情一次比一次凝重。

    “老太太估計挺不住了……”護(hù)工大姐下來吃午飯的時候?qū)σσ惶疫@么說。

    “不會吧，骨折會要命嗎”姚一桃也跟著憂懼起來“再說，傅醫(yī)生很厲害的呀……”

    “她能跟您比嗎？她都七十多了??！再厲害的醫(yī)生也算不過老天啊，就算他是華佗在世，也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現(xiàn)在家屬都在上面等著呢，就連美國的那位都飛回來了，看情況，家屬都準(zhǔn)備好了……”護(hù)工大姐常年在醫(yī)院工作，也是見識過生死大場面的人，但還忍不住嘆息。

    這一嘆，讓姚一桃的心情低落千丈，雖說她跟老太太沒什么交集，但是她仍祈禱老太太能挺過這一關(guān)，同時，也默默地寄希望于傅寧，真正考驗他的時候到來了，手術(shù)一定要成功啊！

    而樓上的手術(shù)室里，幾個護(hù)士、助理醫(yī)生都在一旁緊張地協(xié)助傅寧，看他在患者的身上找尋每一根神經(jīng)、拼合每一塊碎骨，看在巨大的強(qiáng)光下，他全神貫注地站在那里手術(shù)長達(dá)五六個小時，沒有一絲懈怠。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shù)cao作繁復(fù)起來，患者的身體狀況也越來越不穩(wěn)定。

    空氣都凝重起來，每個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傅寧的額上滲出一層細(xì)密的汗珠，眉毛擰得越來越緊，發(fā)出命令的聲音也越來越迫切：“紗布！這個鈦釘不行，換一個！動作快一點！怎么那么慢！”

    “傅主任，患者心率不穩(wěn)，血壓有明顯升高，是不是該考慮停止靜脈麻醉……”麻醉師在一旁提醒。

    傅寧根本不理，繼續(xù)手術(shù)，其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抬起頭，面面相覷，這傅醫(yī)生是要拿患者生命做冒險嗎？

    “手術(shù)還要兩個小時，患者還能不能堅持下去？”他忽地一問，問懵了麻醉師，一時語塞。

    傅寧抬頭，鎖眉逼問：“問你呢！”

    “呃，傅主任，這個……誰也沒法確?！?/br>
    傅寧嚴(yán)厲打斷：“不到最后萬不得已不許停止麻醉，同時，所有人做好搶救準(zhǔn)備，必要時用電擊?！?/br>
    所有人都點頭得令，一時，每個人都凝神屏息，全部進(jìn)入“一級戰(zhàn)備”的狀態(tài)。

    一直到晚上九點，護(hù)工大姐才上樓來傳報消息——老太太的命保住了，手術(shù)很成功，但考慮到老人家剛做完手術(shù)，需要高度監(jiān)護(hù)，所以病人暫時轉(zhuǎn)移到icu病房，觀察一周。

    姚一桃一顆心也回落下來，這一場戰(zhàn)役，是人勝了天，確切說，是傅寧幫老太太度過了命中一劫。

    但是轉(zhuǎn)念又一想，這個時候，燈火闌珊，他終于從激烈的戰(zhàn)場上歸來，又要陷入怎樣致命的疲倦里，也許只有黑夜知道。

    傅寧低著頭洗臉的時候，手術(shù)室的資深助理醫(yī)生任春妮從他背后走過來，悄悄地遞過來一張面紙：“擦擦?！?/br>
    傅寧直接扭手接過來，在臉上胡亂一拭：“謝謝。”

    “剛才太冒險了，寧可讓老太太死掉也不讓她承受一點痛苦嗎？這有點不太像一個專業(yè)醫(yī)生所做的選擇……”任春妮靠在一邊睨著他笑。

    傅寧在鏡子里瞥了她一眼，沒說話轉(zhuǎn)身要走，她拉了他一把：“一起去吃飯？”

    傅寧冷淡地回答：“不了，我還有事?！闭f完，扭身拿起外套就往門外走，也不顧其他人朝這邊看，讓任春妮臉色尷尬地一紅。

    “甭想了，春妮！他是塊油鹽不進(jìn)的老石頭！”“是啊，他對女人沒興趣，只對病人有興趣……”“傅主任是有名的剩斗士了，說不定早就進(jìn)化成愛好男了……”在傅寧離開后，打趣和議論聲四起，任春妮靠著門望著那遠(yuǎn)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傅寧走到醫(yī)院外的長廊處，低著頭點了一支煙，輕吐云霧，他感到精神一陣放松，舉頭望天，是黑云遮蔽的夜空，沒有月亮也看不見一顆星，空空的天底下只有他一個。

    孤獨才會讓他覺得安全，長久以來都是這樣，但不知為何，從某時起，他想念起那個生命中唯一的陪伴——暴死的流浪狗，甚至是在一次夢里，他和它又狹路相逢，嗚咽低鳴，是他醒不來的夢魘。

    一定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他不禁舉手按壓額頭，幻覺還是什么，身后有聲音，他猛地一驚，轉(zhuǎn)過身，看見了后面的人。

    “傅大夫？”姚一桃驚呼一聲，推她出來散心的周戈也忙招呼：“傅大夫才下班？”

    傅寧微微一怔，應(yīng)了聲“嗯”，然后目光又回落在姚一桃身上，姚一桃披了一件大紅針織披肩，長長的辮子束在胸前，白著的一張臉，秀目似水，像從誰的夢里跑出來似的。姚一桃以為他責(zé)備她亂跑，忙解釋：“傅大夫，我這次可是坐輪椅，我朋友推我出來……”

    傅寧淡淡地回應(yīng)：“我看得見?！?/br>
    周戈也笑著套近乎：“聽說您今天給臨床的老太太做手術(shù)做了一天，一定很辛苦……”

    傅寧收回目光，深吸一口煙，平靜地說：“雖然手術(shù)成功了，但是還要看她術(shù)后反應(yīng)，但愿她能熬過今晚?！边@話一出似乎把老太太的厄運延長了，氣氛冷凝，周戈和姚一桃都不得不沉默下來了。

    “不早了我要走了?！备祵幋蚱瞥聊?，輪流看了看那兩個人：“小心點，注意休息?！比缓筠D(zhuǎn)身離去，那手中的煙蒂在黑色的背景里，閃耀著微弱的紅光，一明一暗，他的腳步漸遠(yuǎn)，那光也逐漸不見蹤影。

    老太太很幸運，在icu病房呆了一個禮拜，情況基本穩(wěn)定，便轉(zhuǎn)回302病房了。期間，老太太的兒女們都出現(xiàn)了一次，姚一桃便認(rèn)出其中一個是北方美食的鄧林杰。

    護(hù)工大姐卻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說：“那又怎么樣，掙多少錢也不如陪老太太多呆一會兒呢！老太太也是要強(qiáng)，不想成為兒女的累贅，一脫離危險期就讓兒女們都回去工作……哎！兒女也真聽話，塞給老太太一疊鈔票就走了……親生的又如何，還不如你的幾個朋友對你親，尤其那個男孩子，對你可真是太體貼了，嫁人啊就該嫁這樣的……”護(hù)工大姐有種本事，能迅速把話題轉(zhuǎn)移到當(dāng)事人身上，順便再八上一卦。

    不過，這一卦可不是只有她一個在八，那天下午，姚母推著姚一桃在醫(yī)院花園散步時就忍不住地問了她，她和周戈怎么變得那么親密了？

    “哪有，他就是對朋友熱情，我們都那么多年好朋友，看我可憐就多幫幫忙……”姚一桃可不想提周戈向她求婚的事情。

    “那林皓澤呢？我怎么一次也沒看他來看過你？我問郭丫，她也搪塞我，你跟我說說，你倆是不是出什么問題了？”姚母終于找到合適的時機(jī)問她女兒。

    姚一桃正擰著眉心想怎么說呢，一抬頭就看見不遠(yuǎn)處的傅寧，臉上映著陽光，輪廓里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柔和，朝她這邊看來，姚一桃不覺心下一驚，。

    她還沒見過傅寧這般親切，一時竟不知該表什么情。不過，就在這時，姚一桃卻聽見從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傅寧哥！”

    姚一桃回頭一望，朝傅寧招手奔去的是一個長發(fā)長裙的年輕少女，個子高挑，背著個書包，一臉開心的笑。再看傅寧已經(jīng)長腿一邁，邁到那女孩面前了：“唐安如，你又跑來干嘛？”

    “學(xué)校好無聊的，來找你玩！”女孩長得很乖巧，一雙大眼睛忽閃，伸手拖著傅寧的胳膊。

    “又逃課了？”傅寧皺眉。

    “確切說，這是中場休息。”

    “你們老師也休息嗎？”傅寧瞇起眼睛問。

    “那我管不了，反正我該休息了！”女孩笑嘻嘻地回答。

    姚一桃就在他們斜后方的樹蔭底下，所以聽清了他們對話里的每個字，正想讓她mama推她離開，姚母卻驚呼一聲：“那不是傅大夫嗎，上次見他太倉促，這次我得好好謝謝他……”

    “啊你干嘛，沒看見人家在聊天呢嗎？”姚一桃真心給跪了，這不明顯欺負(fù)她這個殘疾人嘛！誰讓她不是推輪椅的而是坐輪椅的呢，姚母推著她從樹蔭竄出，兩步就來到傅寧跟前，還朝人家發(fā)出動情的一聲呼喚：“傅大夫！”

    姚一桃坐在輪椅上，覺得臉頰在不自覺發(fā)燒。

    傅寧調(diào)轉(zhuǎn)目光，從姚母身上再到到姚一桃身上，停了幾秒，又看向姚母，微微點頭：“什么事……”

    姚一桃的mama呢，沒念過多少書，更沒什么見識，說話模式跟護(hù)工大姐并無不同，以絮叨為主，八卦為輔，所以跟傅寧寒暄了兩句，就開始節(jié)外生枝了：“哎呦，傅大夫，您女朋友可真漂亮，這么年輕……”

    不知是怎么回事，她這話一出，那女孩樂得哈哈大笑起來，傅寧倒沒有笑，卻沉了沉眸光，剛要說話，被一旁的姚一桃截了去：“mama！咱們還是回去吧，別打擾人家……”

    傅寧挑了挑眉毛，一雙黑眸帶著深不可測的神光，投到了姚一桃身上。

    姚一桃一邊沖他微笑一邊使勁兒拉扯mama的衣襟：“傅大夫，對不起打擾您了，您忙您的……”然后客氣地對旁邊的唐安如禮貌地笑笑，唐安如則大方地沖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早日康復(fù)哦!”

    離得遠(yuǎn)一點的時候，姚母忍不住數(shù)落姚一桃：“你看你，著什么急，我還想說請他和女朋友吃飯呢……”

    “哎呦，你看不出那場合嗎？你請吃飯，人家還瞧不上呢，要我說還不如請郭丫mama吃頓飯，畢竟是人家跟傅家那邊認(rèn)識……”

    “那就把他們都請了，咱們該表示還得表示，人家來不來是他們的事兒。”姚母好在性格豁朗，不計較別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

    回到病房，姚一桃看見單位的領(lǐng)導(dǎo)在房中已等候多時了。

    互相見了，都想客氣，一個想答謝領(lǐng)導(dǎo)的關(guān)懷，另一個想表達(dá)對下屬的關(guān)心，氣氛充滿了別扭的惺惺作態(tài)。

    待到坐定了，領(lǐng)導(dǎo)才緩緩地跟她道出了真實想法：“你看你現(xiàn)在這個情況吧，至少得三個月才能回公司上班，而咱們的工作，你也不是不知道，業(yè)務(wù)忙，人少，壓力大……而你回去呢，我們也沒法安排你外出跑業(yè)務(wù)，一旦出點兒什么事……”

    如此這般地解釋了一通，姚一桃明白了領(lǐng)導(dǎo)的意思，這還不明顯嗎？單位要開了她。

    但是，單位還要做好人，按照勞動法，我們賠償你，按照5%的比例賠償……哦對，離職原因是雙方達(dá)成協(xié)議，終止合同，絕不黑你的人生履歷！

    姚一桃不甘心：“那勞動法規(guī)定，單位是不能再員工生病期間開除員工的……”

    “為了避免你出現(xiàn)幻覺，我們把勞動合同都帶來了，請翻開第五章第二十一條……用人單位如果發(fā)現(xiàn)員工不能勝任此職位，是有權(quán)利要求終止勞動合同的?！眴挝活I(lǐng)導(dǎo)果然有備而來，各種法律文件，全部備齊。

    護(hù)工大姐在一旁攤了攤兩手，那意思是——我說什么來著，小胳膊擰不過大腿，法律啊法律，法的是你律的還是你，這都上哪兒說理去？

    “小姚同志，我們就是因為考慮到你現(xiàn)在的這種慘狀，才手下留情，對你仁至義盡，5%啊，5%！你想想吧，至少未來三個月你在家養(yǎng)病，不愁吃喝了吧……等你徹底好了，生龍活虎的時候，歡迎你再回來，我們的大門永遠(yuǎn)向你打開……”

    靠！合著炒了她，她還得感謝他們八輩祖宗，感謝沒給她來個人頭落地，滿門抄斬。

    姚一桃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昏昏沉沉地想，這下可好了，人生還有比這更精彩的嗎？變殘疾了，丟了愛人，失了工作，沒了住所……現(xiàn)在，她還剩下什么了？

    ☆、第8章 天無絕人路

    “你剩下的東西多了去了！”周戈永遠(yuǎn)比姚一桃樂觀，正能量小王子，嗯，這是他自封的。

    “看看，你有我，有郭丫，有mama，哦對，桃子，你知道你還有樣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姚一桃以為他要說什么免費的空氣、水以及還能坐在這兒喘氣兒的生命……沒想到周戈說：“錢！”這字兒差點兒嗆到姚一桃。

    不過想想也是，她現(xiàn)在真是窮的就剩錢了，雖不比白富美，但是至少賀藍(lán)、單位領(lǐng)導(dǎo)、保險公司都賠了了她不少錢。

    雖然姚一桃并不喜歡這種賺錢方式，但是錢總是無罪的呀！

    “好吧，你安慰到我了，但是我接下來該怎么辦？”姚一桃撇了撇嘴問周戈。

    周戈撓了撓頭，幫姚一桃想出路也是蠻拼的，最后終于抬起頭，眼睛一亮：“桃子，有了錢還怕不知道怎么花嗎？最好的花錢方式莫過于投資了！”

    “打住！我這商業(yè)眼光，我這倒霉運，投資誰誰準(zhǔn)賠！”

    “呃，那就……以毒攻毒，投你自己?！敝芨曛钢σ惶覕蒯斀罔F地說。

    “??？我自己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