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不知情的外鄉(xiāng)人，在路過田家門口時(shí)，都離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大黑真的會撲上來咬他們。

    林翠剛剛的話，說的很小聲，就是李氏在外面也沒聽見，見麥芽訓(xùn)她了，她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轉(zhuǎn)開臉去。

    燒飯的中間，麥芽還讓林翠去給院了里送些水，也給大瓦壺的茶泡上。李氏洗好了菜，就坐在鍋洞下燒火。林翠到了院子，把茶水泡上之后，遇上進(jìn)來喝水的李遠(yuǎn)。兩人看見彼此，都有些尷尬。

    “你……你要喝水嗎？”林翠垂著眼睛，想給他倒水的，可是不曉得為啥，手一滑，倒把水倒灑了。

    李遠(yuǎn)下意識的伸手，想把瓦壺拿過來的，卻不巧的碰到他的手，弄的兩人又是一陣尷尬。李遠(yuǎn)喝完水，并沒有馬上走開，而是看了看她的腳，試著問道：“你腳怎么樣了？”自打上回林翠被林德壽背回家之后，他倆就再沒機(jī)會說過話。

    林翠小臉本來就紅，這會更是紅的跟胭脂似的，籌措了一會之后，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抬頭臉，對他笑了笑，“呃，也沒啥事，那蛇又沒毒，在家敷了兩天草藥就消腫了。”

    “哦，”李遠(yuǎn)點(diǎn)了頭，算是知道了，擱下杯子，就到外面去幫忙了。

    林翠瞧著他的背影，心里說不出的復(fù)雜。先前，她只是想著，如果李遠(yuǎn)能接受她的過去，那她就嫁給他?？墒沁@幾天在家里待著，她卻越發(fā)的害怕李遠(yuǎn)知道她的過去，她甚至不敢去想李遠(yuǎn)知道宏寶對她做的那些事之后，會是怎樣的表情，因?yàn)椴桓蚁胨?，她更不敢說，也不敢去奢望什么。

    林翠面色沉重的回了廚房。麥芽這會正忙著燒飯，顧不上去猜她的心思。

    因?yàn)榕乱半u一時(shí)半會燒不爛，所以她先把野雞剁成塊紅燒，至于其他的菜，都是蔬菜，炒一盤干蝦韭菜，一盤清炒小白菜，再用烀咸貨的湯汗，燙些豆腐，撒上蔥花，也香的很。

    最后，就是涼拌菜，她家菜園子邊上的香椿樹，雖然還不到香椿長開的季節(jié)，但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香椿芽，也能吃了。

    不過，經(jīng)過去年一年的生長，菜園子邊上的香椿樹，已經(jīng)長高了，她可夠不上，這活當(dāng)然還是哥哥去做。

    用香椿拌豆腐，也是一道不錯(cuò)的涼菜。

    “姐，我摘蘑菇回來了，”林虎這回真是累的不輕，跑進(jìn)廚房，把籃子一擱，就累的癱坐在廚房里的小板凳上。

    李氏笑道：“喲，虎子的動作真快，中午可得多吃些飯呢！”

    林翠翻了下他拎回來的籃子，“這香菇咋這樣小？”

    林虎氣呼呼的瞪她，“那你也不瞧瞧現(xiàn)在是啥時(shí)間，要蘑菇要在再過半個(gè)月才能長成，現(xiàn)在這樣冷，我上哪去給你找大蘑菇去！”

    看他氣的那樣，麥芽趕緊道：“能找到這些蘑菇就不錯(cuò)了，再說這小蘑菇也最是嫩，容易進(jìn)味，小翠，你快去洗了，時(shí)間都不早了，等他們活干完，就能開飯了?！?/br>
    林翠看了林虎一眼，拎著籃子去井邊洗菜了。

    林虎對著她的背影，接連扮了好幾個(gè)鬼臉。

    冬生他們干的很快，不到吃午飯的時(shí)間，幾車的樹苗就都卸下了。趙順怕樹苗不易存活，所以起樹苗的時(shí)候，根部都帶著土。這樹苗是去年下的，冬天他們也做了不少的準(zhǔn)備，不然哪能在一開春時(shí)，就長這樣大。

    吃飯的時(shí)候，趙順看著滿桌的菜，非常的客氣。林德壽要讓他們坐上面，那是正對著大門的坐位。

    趙順?biāo)阑畈桓?，他比林德壽年齡還小，哪能坐上方。

    這農(nóng)家人就是如此，連吃飯坐哪都得爭論半天，看著真叫人急?。?/br>
    田家堂屋的大桌是后來李元青做的，加入了麥芽的構(gòu)想，在四方的面上，加一個(gè)帶插銷，可以隨時(shí)拿掉，隨時(shí)裝上的，半圓形的木板。這樣一來，如果四個(gè)面都裝上，桌子就成了大圓桌，這圓形的桌子，可比四方形的桌子能擱菜，而且還不占地方。

    酒也是李元青搬來的，他經(jīng)常要往縣城去，買酒也方便。

    麥芽在廚房留了些菜，跟李氏，林翠，林虎，還有田氏在廚房開小灶，堂屋都是男人在吃飯，她們?nèi)チ瞬环奖恪?/br>
    她們幾個(gè)可以在廚房窩著，可是林虎這么大了，也跟她們窩在廚房，那可就不成了，好歹他也是半大的男娃，這時(shí)候就該多參與。

    林虎歪著腦袋，只顧埋頭吃飯，根本不理會她們的嘮叨。堂屋那桌子，又是喝酒，又是劃拳，講話聲音又大，把他耳朵都震疼了，他才不要跟他們坐一塊，在廚房吃飯多好，清靜！

    林翠急著把飯吃飯，她還想著等會把菜給黃氏送去。

    麥芽道：“你等等，我吃完了，跟你一塊去！”

    糖醋魚要乘熱吃，涼了可就腥了，也不好吃，所以吃飯的時(shí)候，麥芽把魚擱在鍋里溫著，時(shí)間一久，再拿出來時(shí)，上面加的香蔥，都被捂黃了，雖然不好看，但只要能吃就行。另外雞湯也用瓦罐裝著，上面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瓦罐很能吸熱，等它吸飽了足夠的熱量，就能一直保溫很久。

    李氏正啃著野雞rou，扒完一口飯，剩著嚼飯的空檔，對她倆道“那罐子燙著呢，用籃子裝，等下你們拎籃子就成?！?/br>
    田氏一碗飯都吃完了，正在大鍋里盛飯，順便也給李氏添了一勺，她蓋上大鍋蓋，問道：“要不要帶些飯去，讓你黃嬸用雞湯泡飯？”

    林翠吃飽了，站起來，把碗擱在小鍋里，小鍋里有溫水，用來泡碗的，再拿隨身帶著的小絲巾擦了嘴之后，才道：“不用吧，雞湯下面是最好吃的，哪有用雞湯泡飯的，等會嬸子要是喜歡吃，我們給她下點(diǎn)面條不就行了嘛！”

    這時(shí)，麥芽也吃飽了，也道：“娘，咱家不是還有糯米面嗎？我?guī)┻^去給黃嬸，讓她搓湯圓吃?！?/br>
    田氏擺手，“有，還有半袋子呢，就在里屋。”

    李氏忽然插嘴道：“那糯米面都給你黃嬸拿去吧，你們要是想吃糯米面，下回讓元青從縣城給你帶就是了，也方便。”

    麥芽應(yīng)了，把碗泡上之后，就去拿面袋子，林翠也趕緊把兩個(gè)瓦罐裝到籃子里。等麥芽出來，她倆就一塊往黃家去了。

    出堂屋的時(shí)候，李元青追出來，問了下她倆要去哪，他是看見麥芽拿了個(gè)面布口袋，以為她要去買東西呢！

    **

    正是中午吃飯的時(shí)間，她們一進(jìn)村子時(shí)，好些人都蹲在自家門口，手里捧著飯碗，有的蹲在石磙上，有的搬了個(gè)小凳子，就在廊檐下坐著。

    經(jīng)過福嬸家門口時(shí)，就瞧見孫良樹端著好大個(gè)飯碗蹲在那吃飯，腳邊還圍著幾只雞，正等著從他碗里掉下的食物。他老娘也坐在那，一手端碗夾著筷子，另一只手扶著自己的膝蓋，看著她倆并肩從門口過，笑嘻嘻的道：“喲，你倆這是吃過呢，還是沒吃過，抱著這么些東西，這是要上哪去??？”

    一聽她講話，就知道她是個(gè)愛打聽閑事的婆娘，講八卦可是她的長項(xiàng)。一個(gè)芝麻從她嘴里出來，都能變成一個(gè)西瓜，可見，她的嘴巴，有多能吹。

    林翠不想理她，麥芽更不想理會福嬸，可一看福嬸眼睛盯的這樣狠，要是不回答她，只怕也是不行了。她們腳步也沒停下，麥芽面色平靜的道：“我們?nèi)ニ托〇|西?！彼卮鸬暮芎唵危簿褪遣幌肜頃?，怕她老是追問個(gè)不休。

    但福嬸看見她倆背的東西鼓鼓囊囊的，她的好奇心，又怎能輕易罷休，“小翠啊，你這罐里抱的是菜吧？看看你，我又不吃你們的，你們走這樣快干啥？”

    她越說，麥芽跟林翠腳步走的就越快，等她話說完時(shí)，她們都走了好大一截。

    福嬸冷哼一聲，再看看自家寶貝兒子，始終低著個(gè)頭吃飯，連姿勢都沒挪過，這說明啥？說明他對女娃還不如對吃飯來的有興趣。她此刻真有些恨鐵不成鋼。這當(dāng)娘的都想早點(diǎn)給兒子娶一房媳婦回來，但他要是想在榆樹村說個(gè)媳婦，難著呢！誰都知道，她慣孫良樹慣的很。孫良樹這樣大了，還跟他爹娘睡一個(gè)炕，你說這叫啥？

    這事外人當(dāng)然不曉得，但架不住福嬸有個(gè)很二的兒子，這事是孫良樹跟林虎玩的時(shí)候，無意中說漏嘴的，叫林虎他們嘲笑了好一陣。林虎知道也就代表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林翠邊走，邊跟麥芽講了孫良樹好多的糗事，簡直多不勝數(shù)，這樣的男娃，還咋說親，難不成以后成了親，叫媳婦也婆婆都睡一個(gè)炕上？

    麥芽聽她講的很難聽，趕緊制止道：“你講差不多就得了，可別再往下講了，你能講，我都不能聽，什么跟什么呀，哪有婆婆跟兒子媳婦睡一塊的，說出去，還不叫人笑話死！”

    “哎呀，你還別不信，孫良樹真能干出來，這世上啥人都有，要真是這樣，那也沒啥好奇怪的。”

    她倆正說著話，不經(jīng)意的一抬眼，看見路當(dāng)中蹲著個(gè)，穿的邋里邋遢，衣服破的找不出一塊整布，不光是衣服破，連頭發(fā)也亂的跟雞窩似的。因?yàn)槟侨耸嵌自诘厣?，背對著麥芽她們，所以只看得見那一頭灰不溜球的頭發(fā)。

    林翠嚇到了，趕緊把麥芽拉到一邊，“千萬別離她太近，這個(gè)女人是個(gè)瘋子，瘋很久了，要是瘋狠了，她還會咬人呢！”

    這瘋女人，麥芽以前并沒有見過，雖然她不常到村子里來，可好歹也往來好多次，不光沒見過，也從沒人聽人提起過。

    “這女人是咱們村的嗎？”等到林翠把她到足夠遠(yuǎn)的地方，麥芽才有機(jī)會問她。

    林翠搖搖頭，“不是，聽我娘說，她是前幾年從咱們村嫁出去的，嫁到婆家才一年多，就被送回來了，送回來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瘋了，她婆家人說她是生娃的時(shí)候，自己把自己給逼瘋的，好像是因?yàn)樗幌矚g小娃，不想要，可她婆家人想啊，所以就硬逼著她生，也不曉得她腦子里是咋想的，看自己的肚子，就跟看仇人似的，不是蹦就是跳，要不就拿著搟面杖打，反正就是想一千個(gè)，一萬人法子，也要把孩子弄掉，結(jié)果鬧到最后，孩子是掉了，她也瘋了，這樣的女人，婆家哪里肯留，于是就綁著繩子把她送到家門口，扔下就走了，最近聽人說，她那個(gè)夫家，又娶親了，好像連娃都要生了，早把她這個(gè)前妻忘了?！?/br>
    麥芽聽的心驚rou跳，就算知道這世上啥人都有，可她絕對想到，還有這等事。

    她倆說著話時(shí)，已經(jīng)到了黃家門口。林翠也收起剛才的話題，推門進(jìn)去了。麥芽臨近進(jìn)去之前，回頭看了那個(gè)瘋女人一眼，也許是感應(yīng)到她的目光，那瘋女人也抬起頭來看她，然后她笑了，是很傻很癡的笑，沒有任何含義。

    進(jìn)了屋，黃氏正在廚房準(zhǔn)備燒飯，今天她一個(gè)人在家，吃飯也就不急了，想著隨便燒些吃就成。

    林翠把籃子擱在廚房，笑著道：“嬸子，這是麥芽中午現(xiàn)燉的雞湯，還有那糖醋魚，好吃著呢，你趕緊乘熱吃，魚要是涼了，可就不好吃了?！?/br>
    她一掀開瓦罐的蓋子，濃郁的鮮香就飄了出來，黃氏深吸了一口氣，笑呵呵的道：“你們中午人多，送這么些給我，你們還夠吃不？”

    麥芽也把面袋子擱進(jìn)了廚房，“林叔抓的那只母雞大，我加了不少的嫩竹筍，那東西也不吃鮮，還給雞湯提鮮，充起來量也就足了，您現(xiàn)在是一個(gè)人吃飯，三個(gè)人的營養(yǎng)，可馬虎不得，我們本來想把魚給你送過來，可又一想，干脆燒好了送，還省了您的事，就是不知道這甜味的，你能不能吃的慣？”

    黃氏一聞這香味，就覺著餓了，笑道：“我這幾天，煩的很，也不想燒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想吃啥，可一聞見你們送來的飯，倒覺著肚子空了，這雞湯燉的可真香，哎喲，我先盛一碗嘗嘗?！?/br>
    麥芽笑道：“嬸，要不要給你搓幾個(gè)湯圓，用雞湯下著吃？”

    黃氏直搖頭，“不用不用，光這雞就夠我吃的了，這魚要不留著晚上吃吧！”

    麥芽趕緊否定她的提議，還把魚端到她跟前，道：“這可不行，糖醋不能再熱一遍，上面淋了一層用淀粉勾兌的欠，要是重新熱，這欠也該xiele，魚rou也腥，那可真是一點(diǎn)都不好吃了?！?/br>
    黃氏看她燒的紅通通的，還有股子甜香，早想吃了，就是怕吃不完，剩了挺難看的?？杉热畸溠慷歼@么講，她哪還會客氣。

    林翠到外面搬了凳子過來，隨后，就回家去了。她娘中午也一個(gè)人吃飯，本來想叫她也去的，可她擔(dān)心家里正在孵化的小鵝，正在出殼的時(shí)候，不敢走開。

    麥芽拿了小凳子，就坐在黃氏邊上?？袋S氏的肚子，才四個(gè)多月，就已經(jīng)出懷了，這已經(jīng)算很早的了，真是不敢想像，等到七八個(gè)月的時(shí)候，胎兒長個(gè)頭，她這肚子該挺的多大，想想就挺可怕的。

    黃氏見她盯著自己的肚子看，語重心長的道：“芽啊，這女人生娃，可不是鬧著玩的，有多少女人沒過去這個(gè)坎，在生娃的時(shí)候送了命，可這不生也不行，女人天生就是來給男人傳宗接代的，你要是不生娃，婆家就該說三道四，閑話一大堆了?！?/br>
    麥芽臉上始終掛著笑，她想起外面的瘋女人，“嬸，咱們村還有個(gè)瘋女人嗎？我聽小翠說，那個(gè)女人是生娃時(shí)候瘋的，我咋以前都沒見過她？”

    黃氏片刻功夫就已經(jīng)吃了半個(gè)魚，正拿筷子準(zhǔn)備把魚翻個(gè)身，再吃另外一面，聽麥芽問起瘋女人的事，她先是猶豫了下，而后嘆了口氣，邊挑著魚刺，邊道：“我們都叫她傻妞，是村北面，老郝家的大女兒，小的時(shí)候，還常在我們家門口玩，還帶過二妞玩呢！”

    黃氏邊講邊吃，一條魚很快只剩了骨頭，接著又轉(zhuǎn)功雞rou。麥芽撕了最好的一只雞腿，老大一塊了，黃氏干脆把雞腿拿在手里啃，吃的那叫一個(gè)香。弄的麥芽很擔(dān)心，照她這個(gè)吃法，只怕胎兒將來體重要超標(biāo)，胎兒過大，可是要影響生產(chǎn)的。

    顯然黃氏還想不到這一層，也就是從她嘴里，麥芽才了解到傻妞的一些情況。

    她本名當(dāng)然不叫傻妞，是叫郝湘月，挺文雅的名字，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個(gè)漂亮文靜的女娃。

    在郝湘月十七歲那一年，媒人給她講了婆家，就在離縣城幾里地的一個(gè)莊上，聽說條件還不錯(cuò)，那男娃也還可以，長的很周正。這本來是一樁好親事，兩家人也都滿意的很，成親之后，他倆關(guān)系也不錯(cuò)，和和美美，不吵架，也不斗嘴。沒過多久，郝湘月就懷了身孕，這肯定是好事，誰家娶媳婦，不想盼著早些生下娃兒呢！

    可自打知道有身孕之后，郝湘月對她未出世的孩子，就恨之入骨。就像林翠之前說過的，她是想盡了辦法，要把這個(gè)孩子打掉，一刻都容不得。她婆家人問她為啥，為啥這般容不下自己的娃，生娃是女人的本份，她既然不想要，那肯定有不想要的理由吧？

    但是郝湘月卻是死咬著嘴巴，一個(gè)字都不肯說，直到六個(gè)多月的時(shí)候，她從山上摔下來，孩子終于流掉了。六個(gè)月，孩子都已經(jīng)成形，她婆家人一看是個(gè)男娃，氣壞了。哪里還容下她在婆家待著，這不，就能送回來了。傻妞她爹娘，怕她在外面亂跑，招惹事，就把她鎖在家里，不讓她出來，只是不知道今天怎么肯放她出來了。

    麥芽一想不對，急忙往外跑，果不其然，她一趕到門外，就瞧見剛剛還蹲在地上的傻妞，被一個(gè)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子，扯著袖子，要往回拉。傻妞似乎不愿意，硬是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她雖然瘋了，但力氣還是有的，她一掙扎，那老婆子便拉不動了，氣的她拿起手上木拐棍，照著傻妞的屁股，就給了她一棍。

    “傻妞，你待在外面干啥？趕快跟娘回家，你這丫頭，就是瘋了也不讓我們省心，門開你就往外跑，你再不回去，你爹就要拿棍子來攆了哩！”

    傻妞手里拿了根小樹枝，原本是蹲在地上，不曉得在畫啥，被她娘一扯，地上的畫也沒畫完，她死命往地上坐，就是不肯走，嘴里還傻里傻氣的叨念，“不……不回去，畫……畫小花！”

    ☆、第123章 籌備親事

    “畫什么畫，要畫咱回家再畫，你別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郝婆子氣的直發(fā)抖，可能再沒力氣拉傻妞了，她只能站在一旁，氣急敗壞的瞪著她。

    脫了郝婆子的掌控，傻妞又蹲回原地，繼續(xù)她沒有完成的畫。

    沒過一會，郝老頭果真拿著二尺長的竹竿出來了，怒吼道：“死丫頭，誰叫你跑出來的！”郝老頭長的人高馬大，即使上了年紀(jì)，背駝了，腿腳也不如以前靈活，可那精神頭還在。

    他這一吆喝，嚇的傻妞蹭的站起來，一把扔了手里的樹枝，調(diào)頭就往家跑。因?yàn)楦吕项^來的方向一致，她還知道繞開他老遠(yuǎn)的距離，專走別人家的墻角跟。

    郝婆子見她回去，用腳把剛才傻妞畫的那些東西踏了。她轉(zhuǎn)身時(shí)，看見周圍有不少看熱鬧的人，恨恨瞪了這些人一眼之后，也杵著拐棍回家去了。

    郝老頭因?yàn)樯垫ね蹬艹鰜?，心里有氣，路上又跟郝婆子吵個(gè)不休，兩人一路爭執(zhí)，一路往家去了。

    林翠也聽到動靜，從自家門里出來，瞧見麥芽也在，便走過去，小聲道：“別看了，郝家人不愛跟村里人打交道，他們一家子都孤僻，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他還得埋汰你幾句呢！”

    麥芽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明白她說的話。但她心里卻有另一番計(jì)較，傻妞背后，一定有一段很不堪，很難以啟齒的過去，不然好端端的一個(gè)人，咋說瘋就瘋了呢？

    重新回到黃家，黃氏已經(jīng)把飯都吃過了，正準(zhǔn)備要把瓦罐洗干凈，再給她們帶回去的，就見她倆進(jìn)來了，“麥芽是不是在外面看傻妞呢？”

    麥芽道：“嗯，我看她挺可憐的?！?/br>
    林翠見黃氏要洗碗，趕忙攔住，說是帶回去再洗，中午碗多，一塊洗方便。

    黃氏也不跟她們拉扯，她這會吃了飯，就想睡覺，困的眼睛都睜不開。麥芽跟林翠臨走時(shí)，黃氏只叮囑他們別去招惹郝家人，那脾氣怪的人，是沒法相處的。

    從黃家出來，她倆拉著手，一塊往田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