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沒事?!?/br> 兩人并列在雙人洗手臺前,須瓷低頭喝了口水,將口中的泡沫漱干凈,往復(fù)幾遍后才開始捧著水洗臉。 洗漱過程中他們沒什么交流,直到要出門了,傅生拎著須瓷的小包站在門外等須瓷穿鞋,才聽見他猶豫的開口。 “哥……我們這是和好了對吧?” “……對?!?/br> 須瓷聞言翹了翹嘴角,有些高興地去握傅生的手:“那你今天可不可以多和我說點話?” 傅生微嘆:“……昨天不是你一直在發(fā)呆不理我?” 須瓷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否認(rèn):“我沒有……” “不信你問白老師。”傅生一邊按下電梯,一邊牽起他的手,“叫你幾次都沒答應(yīng)。” “……”須瓷突然有些難受,想回到昨天叫醒發(fā)呆的自己,不要錯過傅生給予的呼喚。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我知道。” 傅生將兩人握手的姿勢改為十指相扣,再撐起雨傘一同邁向前往劇組的小路。 他試探地問道:“還有十多天才殺青,每天早上陪我一起起床會不會困?” “不會?!表毚擅蛄讼麓?。 “好,覺得困也沒關(guān)系,早上可以多在酒店睡一會兒,中午我就來接你。” 傅生對他的回答倒也不算意外,如果須瓷直接回答好那才有鬼。 劇組馬上就要完工了,他有的是時間和須瓷耗。 傅生接過老板娘遞來的兩份早餐,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地上已經(jīng)積起了一層水,每走一步都會四濺。 “拿著?!?/br> 須瓷愣了一秒,一手接過早餐捧在手中,一手拿起雨傘,然后就見傅生彎下腰,朝他伸出了雙手。 “抱緊了?!?/br> 須瓷攬著傅生脖子,雙腿放在他腰側(cè)。 傘的把手是一個j的弧度,剛好可以勾住早餐袋。 傅生則托著須瓷大腿根,食指和無名指勾著小背包,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爻瘎〗M那邊走著。 他毫不避諱地直接把須瓷抱到了廊檐下才放手,一路上有好幾位工作人員看到了,這也正是傅生想要達(dá)到的結(jié)果。 “吃口包子?!?/br> 傅生將奶黃包喂到須瓷嘴邊:“多咬一點?!?/br> 須瓷嘴巴真的挺小,吃飯喝東西都是小口小口的。 一點奶黃餡點在他唇上,有些像那些夜里不和諧的東西。 第一次口的時候傅生就在想,須瓷到底是怎么吃下的,第二天須瓷就和他撒嬌說腮幫子酸,后來傅生就不舍得讓須瓷做這種事了。 于是那三年里,基本都是直奔主題,或者傅生幫須瓷弄。 直到近期幾個月,須瓷主動幫他的次數(shù)變多了,想要勾他的時候,想要多和他親熱的時候,都會主動去做這事。 傅生其實更希望須瓷能像以前一樣驕縱一點,不要委屈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就不要做。 當(dāng)初分開那會兒,傅生也沒真的想過要須瓷做個乖乖小孩,任性一點挺好,然后要對他多一點信任,不要總覺得他在外面有事。 “昨天有沒有好好吃藥?” “吃了。”須瓷點點頭,怕傅生不信,還強調(diào)道,“真的吃了,沒有水,直接咽的……” 傅生無奈地起身給他倒了杯溫水讓他吃藥:“傻不傻,不會自己倒水?” 須瓷有些委屈:“你倒的好喝?!?/br> 傅生無言以對。 都是白水,哪有什么好不好喝的區(qū)別,無非就是須瓷心里難過,于是連水都變得苦澀起來而已。 因為即將完工的緣故,忙碌的程度比以前更甚,大家都來去匆匆,說笑的時間都沒有了。 葉清竹也即將殺青,這幾天都是她的大戲,此刻正捧著劇本認(rèn)真代入。 讓人意外的是豐承還沒有走,在中午即將午飯時來到了劇組,說想要和葉清竹告?zhèn)€別。 兩人站在老樹旁,具體說了什么也沒人知道,但從豐承低落的情緒也看看出一二。 于幕猶豫了下還是問他:“怎么樣?” “她說——”豐承深吸一口氣,“誰還沒個難忘的青春,說祝我早日走出來?!?/br> ——會有更好的人等著你。 可葉清竹忘不了自己的青春,卻又想要豐承忘掉他的青春,這本就是強人所難。 豐承握起拳頭懟了懟于幕肩頭:“算了,她心里放不下別人……我走了,有機(jī)會再聚?!?/br> 于幕:“……好?!?/br> 和于幕聊完,豐承也轉(zhuǎn)過頭來認(rèn)真地和須瓷高了個別:“再見須瓷,希望你和傅導(dǎo)好好的?!?/br> “嗯……”須瓷對上他的視線,“再見。” 豐承的背影逐漸遠(yuǎn)去,不少人看向他的身影,除了葉清竹。 而須瓷和于幕心里也都明白,豐承這一走,以后和誰都有再聚的可能,但唯獨再見到葉清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誰的青春不是墳?zāi)??葬了一個又一個只能活在記憶里的人。 須瓷勾住傅生的手,好似在確認(rèn):“哥,如果我的病好了……” “那我們就結(jié)婚。” “……” 如果我的病好了,你還會像現(xiàn)在一樣愛我嗎? 如果你的病好了,那我們就結(jié)婚。 須瓷有些錯愕地望向傅生,眼眶慢慢染紅了,聲音也有些顫:“你說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全身心相信我愛你,那我們就結(jié)婚?!?/br> 傅生注視著他的眼睛,語氣沒多深情,一如平常的清淡,就好像在說一件家常便飯的事。 “可,可是……” “我們可以去國外,可以請朋友一起見證,如果你愿意,我們還可以給粉絲開個直播,我可以對全世界起誓,永遠(yuǎn)不會離開你?!?/br> 傅生的語氣多了些誘哄:“你不想嗎?” 須瓷:“……想的?!?/br> 怎么會不想,怎么可能不想。 傅生唇邊溢出一絲笑意:“那你要好好努力,等什么時候梅林說你好了,可以斷藥了,我們就去結(jié)婚?!?/br> “……好?!?/br> 不怪須瓷的意志不夠堅定,是傅生給出的誘惑太大太美好,他抵抗不了。 如果真的把人藏了起來,他能得到的也只不過是一具軀殼而已。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變得越來越貪心,從一開始只想要傅生的人,到后面想要他不為虧欠留在身邊,再到現(xiàn)在,想要他一生一世永不背棄的誓言…… 可在靠近美好的目標(biāo)途中,還有太多阻礙。 須瓷在注視傅生忙碌的過程中,回復(fù)母親之前要求骨髓配型的信息。 ——我不會給他捐髓,無論合不合適,想要多少錢你可以直說。 這條信息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樣沒有回音,須瓷有些茫然地不知道該怎么辦,他也沒法剛和傅生冷戰(zhàn)過的情況下離開去處理“家事”,傅生真的生氣時的樣子實在太讓他難受了。 他怕這樣的傅生,傅生想怎么懲罰他都行,唯獨不能丟下他、不理他,他受不了。 “有事嗎?”手機(jī)響起了來電,是許久未聯(lián)系的林律師。 “我女兒在哪?” “……我不知道?!?/br> “你不知道?她之前做了那么多事,你不要告訴我你們沒聯(lián)系過?”林建盛帶著nongnong怒意,“她前段時間就走了,說要忘記過去體驗新生活……” 一直到上星期,林染每周一都會準(zhǔn)時給家里發(fā)一張照片報平安,可這周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林染那邊毫無音訊。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br> 須瓷語氣冷漠,對林建盛沒有絲毫的同情:“無論她去了哪里,選擇人間還是地獄,不都拜你所賜嗎?” 林建盛氣得聲音都在抖:“須瓷我告訴你,我女兒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會讓傅生知道你的真面孔?!?/br> 須瓷微微頓?。骸啊?/br> “你說,傅生要是知道最后一個見到她母親面的人是你,會怎么想呢?”林建盛冷笑地掛了電話。 須瓷聽著耳邊的嘟嘟兩聲,一時有些恍惚。 當(dāng)初見到姜衫最后一面的人確實是他。 不過是那個女人要他去的,本以為會是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沒想到不過是另一番惡意的言語。 哪怕身體已經(jīng)無比虛弱,姜衫也依然試圖讓須瓷遠(yuǎn)離自己的兒子。 她要須瓷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亡,想要他為之動容心懷愧疚…… 可她想錯了,須瓷沒那么高的道德標(biāo)準(zhǔn),為了和傅生在一起,這些微弱的不適都可以忽略,和傅生一起的歡愉可以蓋過一切。 —— 傅生喊過頭,習(xí)慣性地回頭去找須瓷的身影,卻沒能找到。 他蹙著眉頭匆匆邁開腳步,在院子老樹旁的洗手池前找到了須瓷。 小孩正捋起胳膊用水沖,傅生皺著眉頭上前一把抓過他的手,在他的小臂上發(fā)現(xiàn)了一條新鮮的細(xì)小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