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警方調(diào)查剛剛起步，你們家屬要放棄這起事故的原因追究？”

    杜牧元遲來地起了反應：“二選一，我只回答一個，你們更想知道哪一個問題的答案?！?/br>
    他條理分明，如在云山療養(yǎng)院里那個引導員所言。

    他的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也并無異常。

    “第一個，對吧？”他自問自答，“我知道你們一定更想知道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他依舊在賣關(guān)子，語氣里似乎帶著些成就感。

    “我一直在等你們來找我，我的身份好用嗎？”

    夜色一驚，果然不是巧合……他的檔案進入警方視野，是計劃。

    他看著夜色，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最終停留到她的唇瓣上：“我喜歡聰明的女人，尤其喜歡，聰明的女警?！?/br>
    林墾旁觀到他不懷好意的目光怒火頓起，夜色沖他擺頭。

    “和你在報紙廣告欄里通信的是什么人？”夜色壓低嗓音再次發(fā)問。

    杜牧元哂笑，答案異常簡短：“我的小伙伴。”

    “我、們、要、他、的、身、份。”

    夜色一字一頓，再度聲明。

    “真抱歉，我?guī)筒涣四?。我對這個小伙伴的了解，只是他五年來把殺了哪些人怎么殺的過程分享給我，僅此而已，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真殺，還是編故事?！?/br>
    第026章 .食人詩人是人

    第二十六章：食人，詩人，是人（十一）

    杜牧元哂笑，答案異常簡短：“我的小伙伴?！?/br>
    “我、們、要、他、的、身、份?！?/br>
    夜色一字一頓，再度聲明。

    “真抱歉，我?guī)筒涣四?。我對這個小伙伴的了解，僅限于他五年來把殺了哪些人怎么殺的過程分享給我，僅此而已，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真殺，還是僅僅只是編故事。”

    杜牧元回答得看似透底，但距離夜色他們想要知曉的內(nèi)容還有萬八千里的差距。

    夜色停頓數(shù)十秒，理清頭緒，再度發(fā)問：“為什么選擇通過報紙的廣告欄通信？你們的這種聯(lián)絡方式是怎么建立起來的？”

    杜牧元盯著她看了幾秒，笑：“重要嗎？我們最初通過電話留言溝通過，也寫信交流過。很遺憾，我和他都不喜歡這些方式。我們喜歡將對話公之于眾?！?/br>
    夜色心神一凜，他們選擇在公眾面前探討殺人，僅僅是因為……喜歡。

    人命，似乎只是他們游戲之中的一部分，在他們的世界里如此不值一提。

    “你們是怎么認識的？”林墾問。

    杜牧元很配合：“我以為你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和他之間的聯(lián)系?！?/br>
    林墾即刻反應出來：“因為同樣喜歡詩人shelly？”

    “讀者嗎？”杜牧元自己淡笑出聲，挑釁地看著林墾。

    這個問題就此中斷。

    林墾無意去深究杜牧元這一個問句背后的深意，出租車司機的情況他剛剛完整地摸查一遍。

    那是個普天之下最平凡不過的民眾一員，每時每刻都在面臨死亡的威脅。

    “把你知道的所有關(guān)于那個人的信息都告訴我們?！?/br>
    林墾話落，夜色繼續(xù)補充：“比如說，當初你們通信時你寄給他信件的地址，你們最初通信時的電話號碼，他向你描述過的殺人細節(jié)，還有受害人的信息?！?/br>
    杜牧元笑：“我不是在幫助你們破案。我只是一樣好奇，他到底是誰。”

    他在向夜色林墾他們講述線索之前，先做出如此聲明。

    他并非和警察站在同一線，他主動讓自己走進警方的視野，是因為想知道那個和自己通信多年，沉寂數(shù)年，突然活躍在他周邊行兇的人的真實面目。

    “五年前，他第一次找到我的時候，說自己是個二十歲的學生。”

    夜色看著他不以為然的表情，問：“你不相信他？”

    杜牧元答：“我相信他這個人，但是并不相信他說的話?！?/br>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這并不矛盾。”

    他很直接地將夜色他們想要知曉的不明人物早年的通訊地址和電話號碼說出來。

    在夜色詢問最初他和不明人物通信的那些信件時，杜牧元指尖敲敲桌面說：“抱歉，一共三四封，全部當做垃圾被我處理過了。”

    他有所保留，夜色并不急于逼問。

    林墾將信息轉(zhuǎn)給正在和市局溝通的許南康去查，即時反饋過來的結(jié)果，沒有任何驚喜可言。

    電話號碼已停機。

    杜牧元給出的那個通信地址存在，查詢到的，卻只是個廢棄已久的公交車站。

    “號碼所屬地和地址所屬地都在隔壁市君港海天區(qū)的所轄范圍內(nèi)。師傅，你說是不是杜牧元帶我們兜圈給出無效信息干擾我們？”

    離開杜牧元所在的審訊室，林墾問夜色。

    “杜牧元在尋找對方的真實身份。他的話應該是真實的，但是他一定先于我們私下根據(jù)這些信息查探過不明人物的蹤跡，一樣沒有取得任何進展?！?/br>
    夜色話落林墾就不樂意了：“你既然是這么想的，為什么還讓我把這幾條消息當著杜牧元的面轉(zhuǎn)給老大去做無用功?！?/br>
    夜色敲他的頭：“你以為老大和你一樣傻？杜牧元是個行事目的性很強的人。我們順著他的思路動作，他才會愿意繼續(xù)和我們分享更多信息。老大現(xiàn)在一定在聯(lián)絡君港的同仁請求配合，等我們從杜牧元這里拿到更多細節(jié)，就可以開始側(cè)寫，從君港的茫茫人海中篩選我們的嫌疑人名單。”

    后面的再度交流，杜牧元的確表現(xiàn)地樂于分享。

    “他向我描述過許多殺人現(xiàn)場。”

    夜色點頭：“把你能夠記得的所有細節(jié)都告訴我們?！?/br>
    “他說自己第一次殺生，是在他五歲的時候，他的父親帶回家一個女人和那個女人的貓。他將貓亂棍打死，最后秘密掩埋，而后欣賞那個陌生女人因為丟失愛貓而痛哭流涕的模樣?！?/br>
    杜牧元抬頭對夜色笑：“我回信時嘲笑他膽小?！?/br>
    夜色不語。

    杜牧元接著說：“下一次他再度來信時，就向我描述了另一個事件。說他在中學畢業(yè)那天，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來慶祝自由。如果我沒有記錯，應該是用電線勒死。他描述這次犯罪經(jīng)過最為詳細，也許是受了我上一次回信給他時嘲笑他膽小的影響。他說自己從未猶豫，看著最好的朋友在自己眼前從掙扎到一息不聞。他享受觀察別人死亡的過程?！?/br>
    最好的朋友……他選擇殺戮，怎么能將受害人依然描述為自己最好的朋友。

    如此變態(tài)的交友方式。

    夜色繼續(xù)沉默，聽杜牧元接著說下去。

    “后來，就是如何殺害他的父親。他稱這次謀殺是他生命中最溫柔的一次。他為父親準備了他最愛的酒，將他灌了個飽，再服務到底將他搬運到江邊投到江里?！?/br>
    “再后來，他不再和我交流殺過什么人，而是單純闡述他感興趣的覺得高效的殺人方法是什么?！?/br>
    “比如這次，讓人自己吃自己?！?/br>
    杜牧元的陳述到這里打住。

    他神色歡愉地看著夜色：“警官，我渴了?！?/br>
    林墾聞言握拳就想靠向杜牧元，夜色回身瞪了林墾一眼。

    她而后雙手摁在審訊室的桌板上，俯下身對杜牧元說：“知道最高效的解渴辦法是什么嗎？”

    配合杜牧元的情緒等他陳述已久，夜色拉了拉自己的警服衣領(lǐng)：“喝自己的血?！?/br>
    ************************************************************************

    離開杜牧元所在的偵訊室，林墾還在偷笑：“師傅，你剛才靠杜牧元太近了，不知道裴博士在現(xiàn)場看到的話會不會吃醋?！?/br>
    “讓他喝自己的血，虧你敢說。你那么瀟灑地轉(zhuǎn)身就走，沒欣賞到杜牧元臉上精彩的表情轉(zhuǎn)換真是可惜。”

    “師傅……”

    夜色驟然止步：“我覺得現(xiàn)在你去關(guān)心下重新啟動調(diào)查的杜牧元未婚妻的死亡事件比研究杜牧元的一個表情來得有意義?！?/br>
    夜色繼續(xù)往辦公室走，就看到風塵仆仆從外面回來剛出電梯的許南康。

    他打個手勢示意夜色止步，夜色便停下來靠向他。

    許南康把自己手里的電話遞給她，夜色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

    她知道對方是誰，回想起適才在監(jiān)聽時聽到的事關(guān)炸彈的那部分，心跳再度被勾引起來，砰砰不斷。

    “色/色?！彼牭脚岚啄蝗缂韧目梢苑Q之為清澈，可以描述為柔和，可以闡述為清冷，也可以解釋為繾綣的聲音。

    許南康和林墾這種時候從來是嗅到八卦訊號不可能離開的，都站在她咫尺之距。

    夜色有許多話想對裴白墨說，卻一時之間眾人當前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依然好好的?！?/br>
    她沒出聲，裴白墨就自動接著說：“如果之前是你的小徒弟上陣，也許現(xiàn)在你們就多了一個烈士?！?/br>
    他從來是不會多說無關(guān)緊要的話的。

    夜色那點擔憂的情緒都被他帶動起來琢磨他接下來會說出什么來：“你想讓我轉(zhuǎn)達救命之恩？”

    她緊接著就聽到裴白墨在那端嘆了口氣說：“你親愛的、可愛的、敬愛的、偉大的、智慧的、勇敢的男朋友在你眼里只有畫蛇添足這一個愛好？”

    夜色笑，她明明以為他是繼續(xù)習慣性地想要打擊人而已。

    另外，他語氣自然平和的給自己加那么多形容詞冠在前面難道真得不會覺得臉紅嗎？

    他要不要每次都這么讓她意外。

    “你是最好的，”夜色突然心領(lǐng)神會，也不吝嗇去夸贊他。

    他在那端滿意地笑，夜色卻還是有些擔憂：“不明人物的側(cè)寫我們根據(jù)杜牧元提供的信息進一步細化了?！?/br>
    “男性。他的年齡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不會一定是杜牧元所描述的不明人物自稱的那個年齡，但是偏差不會很大?！?/br>
    “他出自單親家庭，早亡的是母親，也不排除是父親的可能。成年時雙親全無?！?/br>
    “他性格孤僻，交友甚少。很可能曾經(jīng)因為朋友和別人接觸而嫉妒引發(fā)斗毆?！?/br>
    “他成績很好，可能是部分老師眼里的好學生，厭惡別人不好的評價。或者說虛榮心也很強。”

    “我們要找的，是符合這些條件的新近從君港來到n市的人員?！?/br>
    裴白墨嗯聲表示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