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手頓住,男子勾唇道:“你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還在怕什么?” 死人…… 她的神智恍惚了一瞬,驀然憶起明明前一刻她還在刑場,為什么現(xiàn)在卻…… 她低下頭,摸索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連點(diǎn)傷疤也沒有,就似過去那個嬌生慣養(yǎng)的姜家小姐。 可是,怎么會…… 她明明…… 抬頭,她開口,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沙啞的厲害:“你是誰?我為什么會……不對……”她想到另一種可能,“這里是陰曹地府?” 男子笑了,出乎意料的好看,甚至還有幾許妖惑之色:“如果你這么認(rèn)為我也無異議?!鳖D了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xiàn)在必須聽命于我?!?/br> 她突然握住他的肩膀,眼神渴求:“那我父母呢,他們也在么?” “不在。” 男子反握住她的手,拉下,力氣大的完全不容抵抗:“姜小姐,我想你需要弄清楚眼下情形?!?/br> 反扣住她的手,男子將她一下壓倒在榻。 “你可知為何你會在這里?” 作為姜家小姐,她何曾被一個男子用這樣的姿勢壓倒,忍不住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不知道!你先放開我!” “嘶拉?!?/br> 男子扯開她的前襟,露出大片白皙肌膚和纖細(xì)鎖骨。 “姜小姐傾城容貌名不虛傳,只是不知嘗起來又是如何?!?/br> 男子唇邊猶有笑容,此時看去,卻化作無限森冷。 *** “燒得很厲害?!?/br> 依舊是這個聲音,少了幾分蠱惑冰冷,多了幾分調(diào)侃笑意,卻將聶棗一下拉回了現(xiàn)實(shí)。 她睜開眼,朦朧的視線里,是同記憶里所見幾乎沒什么分別的臉龐。 還沒能徹底回神,聶棗本能地向后縮了縮,但對方的手卻一下按住了她的肩,完全不讓她動彈:“帶病來見我,我是該開心還是該生氣呢?” 熟悉的冷森語氣,像是結(jié)了冰。 聶棗被那語氣硬生生凍了一回,一下清醒。 “屬下的錯?!?/br> 打量四周,雖然飄散,但淡淡的熏香依然能嗅得出來。 她記得這種香料,白芍的特調(diào),叫前塵,最大的功用,是喚醒人的記憶。 也就是說,是故意讓她想起過去的么? ……真是惡趣味。 看著聶棗的表情,令主笑了笑。 “……不是我故意讓你想起的,你起了燒這點(diǎn)我也沒預(yù)料到?!?/br> 聶棗不奇怪他為什么會知道自己所想,這個人遠(yuǎn)比自己更擅長解讀人心,畢竟她所學(xué)的,也大都是他教的。 雖然已經(jīng)不再懼怕他,但她還是不喜歡和這個人呆在一起。 被徹徹底底看透的感覺太糟糕了。 幾年前是,現(xiàn)在依然是。 她退開一步,俯跪下。 “這次的任務(wù),是我大意了?!?/br> “失敗了?” “……這倒沒有。” “那有什么可道歉的。” 聶棗一愣。 她抬起頭,微微迷惑:“不是為了懲戒我才來的么?” “當(dāng)然不是。一年多未見……”令主勾唇,“我不能是因?yàn)橄肽闼詠硪娔懔嗣???/br> 聶棗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她很清楚令主看她的眼神,并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不,甚至不是看人類的眼神,他看著她,就像看著一件工藝品,自己親手做的精致工藝品。 聶棗俯跪的更低:“屬下惶恐至極?!?/br> 令主的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聶棗一動不動,任由對方在她的臉色仔細(xì)打量。 “多漂亮的一張臉,你偏偏不喜歡用?!彼麌@,似遺憾,“要是用這張臉,拿下魏三公子花的時間至少少三個月?!?/br> “他喜歡的不是這種類型?!?/br> “這張臉值得人拋棄素來喜好?!?/br> 聶棗輕嘲道:“您太看得起我了……” “你以為我在夸你?”令主笑,卻令人不寒而栗,“我只是說實(shí)話而已,你難道在質(zhì)疑我的眼光?” 聶棗不敢回答。 令主不會出錯,或者說,迄今為止,他都從未出錯過。 庭院里有微風(fēng)輕輕拂過,落花翩然,令主耳邊的鬢發(fā)被風(fēng)鼓起,在空中飄飄揚(yáng)揚(yáng)。 “過來陪我喝酒。” “是。” 說是陪酒,但其實(shí)不過是聶棗替令主斟酒。 空氣里前塵的味道依然揮散不去。 摸不清令主的意圖,聶棗只能安靜跪著,好在這樣的事情她過去也常做,或許對某些人來說這其實(shí)是個令人羨慕的差事,但她一直不喜歡。 酒盞飲過半,令主丟來一張畫卷。 “明日便照這個易容?!?/br> 看清畫卷時,聶棗登時浮現(xiàn)出不祥的預(yù)感。 那張臉?biāo)娺^,正是柳煙給她的小蒙王娘親的畫像,這張臉同她前幾日的易容有著驚人的相似,雖不完全,但至少也有七八分。 “令主……您這個是?” “蒙無疆,你已經(jīng)見過他了吧?!?/br> 聶棗的思緒如電轉(zhuǎn):“令主這次是為了蒙無疆前來么? 難怪。 難怪一直習(xí)慣下榻于自己宅邸的令主這次會住在蒼廉館里。 “拿下他需要多久?” 聶棗深吸了一口氣,再次俯跪:“令主……請容許屬下拒絕?!?/br> 一生也只不過三次拒絕的機(jī)會,這是她第一次用。 聶棗實(shí)在是不想再和這些人牽連到一起,蒙無疆并非善類,拿下他只怕又要耗費(fèi)不少時間精力,而她現(xiàn)在只想離開。如果不是被抓回來,原本這時候她應(yīng)該人已經(jīng)在齊國了,她已經(jīng)一年多沒回那個地方了。 令主完全沒有吃驚的樣子,勾起唇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br> “……是什么?” “莫神醫(yī)說,除了之前說的那種辦法,他從古籍上翻找到,或許還有別的能讓他復(fù)蘇的辦法。” 聶棗猛然抬頭:“真的嗎?” “還有個消息,大概也稱得上好消息。” 聶棗的心跳忽然加快。 “我把他帶過來了?!?/br> 內(nèi)室里。 安靜的只能聽見聶棗自己的心跳聲,如擂鼓一次比一次響得更加劇烈。 床榻上躺著瘦削的人形,雖不至脫形,但也比健康的時候消瘦了太多,隔著單薄的衣衫,幾乎能看到分明的肋骨。 他閉著眼睛,沉沉的藥味從身體里彌散出來,熏染了一個室內(nèi)。 這是肯定的,如果不用那些名貴的藥材,他根本堅(jiān)持不到活到現(xiàn)在,時間太久,以至于聶棗都快要忘了他身上原本的味道,這些草藥味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嗅覺,代替了他過去的存在感。 “阿言……” 聶棗跪在床邊,手握住對方的手,寒玉一樣的溫度,涼得透心。 長久的臥床讓他看起來虛弱得像是一陣風(fēng)就能吹散。 但是曾經(jīng),曾經(jīng)這個人是什么樣的? 也許是前塵的效用還沒有過去,聶棗的記憶恍惚了一下。 帝國第一高手,柴家柴諍言。 “喂喂,小姐,快看擂臺賽啊?!?/br> “有什么好看的啦!” “柴家公子?。?!那可是柴家公子啊?。?!” 她很不以為然,作為帝國最大士族姜家的嫡女,看不起柴家這種純粹靠武力上來的新貴家族是很正常的事情。 侍女姜沫有些委屈:“可是聽說真的很厲害啊,上一次小姐你沒來,帝都里可都傳瘋了,說柴家公子不止風(fēng)姿卓然,更是耍得一手好槍,一個人在擂臺上獨(dú)戰(zhàn)二十多人不敗還游刃有余呢!而且聽說柴家公子隨父在前線打仗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紅纓先鋒,厲害的不得了!對戰(zhàn)蒙國的時候,他打頭,那群蒙國士兵都嚇得屁滾尿流!和咱帝都里的紈绔子弟不一樣 ,是真正的英雄人物呢!” “……夠了,你冷靜點(diǎn),哪有這么厲害的……” 她的話沒有說完,因?yàn)樗吹搅苏驹诶夼_上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