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速之客
看著突然對我開誠布公的王總,我本以為他會對我說些別的什么來著的,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么一個讓我都覺得匪夷所思的話來。 這也太離譜了吧! 畫一張普通遺像要價一萬?這也太離譜了吧! 雖然,我并不太明白王總真實(shí)目的到底是為什么,但是,對我來說,畫一張普通遺像確確實(shí)實(shí)也再為簡單不過的事了。 我張了張嘴,本想問他為什么來著,但是一看他的眼神,清澈而又鑒定,我又將這個問題生生的吞了進(jìn)去,長嘆了口氣,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就算我真問了,他會如實(shí)的告訴我么? 只不過,我有些不明白的是,如果他真的只是讓我畫張普通遺像的話,何必要費(fèi)這么多周折呢,只要幾百塊錢就行了呀? “馬大師,你答應(yīng)你,等我母親出殯之后,我會完完整整的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王總又再次開口說了一句,言辭懇切,從此時的他身上,我感覺不到任何人格不健全的跡象,放眼看去,儀表堂堂而且事業(yè)有成的他根本就與那個不顧父母死活的不肖子完全不相干?。?/br> 我咬了咬牙,以我目前的閱歷來說,不說是王總,就算是一個再普通的人,我也難以分辨他們話中的真假,不過,此時的我有股子牛勁,我賭了,我就賭此時王總給我的感覺是真實(shí)的。 于是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說:“可以,不過,你母親想要順利出殯只怕不會太順利?!?/br> 其實(shí),我這句話已經(jīng)說得非常含糊或者保守了,試想一下,家中有個冤氣如此之濃的老太太魂魄,又怎么可能太平呢? 聽到我這話的王總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輕聲說了句:“其實(shí),請你來的目的就在此了。” “臥草”,一聽這話我頓時暗罵了一句,這真是姜還是老的辣啊,鬧了半天,這一萬塊是請我來驅(qū)鬼而不是畫遺像的啊。 我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直罵娘,雖然對于描魂師來說,驅(qū)鬼并不算太大的難題,但是,這王總也太狡猾了些吧,居然用了這么個辦法?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我敢肯定,就剛剛我那一眼,就足夠?qū)⑼蹩偯霘⒌脧貜氐椎琢恕?/br> 他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來,嘿嘿干笑了兩聲說:“馬大師你也別介意,當(dāng)時我是想直接跟你說來著的,但是就算我當(dāng)時說了你也不會答應(yīng)啊?!?/br>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我才想了起來,好像事實(shí)也確實(shí)是這么回事,不過,我還是極為不憤的瞥了他一眼,輕嘆口氣,心中暗想:“看來,古人說‘無商不jian’還真他娘的有道理啊,跟這幫人玩,我還真玩不過啊?!?/br> 在回王總家之前,我又讓他開車在街上買了一大把繪畫用的東西,然后又買了幾張紙,這才和他一道悠悠回了他家里。 畫普通遺像對我來講與素描練習(xí)并沒什么太大區(qū)別,那老太太陰魂之前我見過,要想重新畫出來并不難,而且,也少了描魂師描魂過程之中那些古里古怪的流程和手段,因此,一個多小時后我就將遺像畫了出來,交到了王總的手里,而他,也早就準(zhǔn)備好了相框?qū)⑦@遺像裱了起來,一切如序的進(jìn)行著。 只不過,看著越發(fā)陰沉的天際,我腦海之中的那根弦也緩緩的繃緊,雖然看似無事的坐在那里,聽著來來往往親朋的喧囂,但實(shí)際上,我那放在褲兜里的手早已握成了拳。 我細(xì)細(xì)的回想著爺爺傳我的那本書中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想著驅(qū)鬼的各種方法和手段,來來回回的默念了好多遍,本想著有所準(zhǔn)備的,但一想我也不知道老太太魂鬼會以哪種方式出現(xiàn),做了也可能等于白做,倒還不如采取“敵不動,我不動”的戰(zhàn)術(shù)來得輕松。 靈堂很快被布置起來,高大但不威武的充氣雄獅被擺在了靈堂門口,金黃色的,像只憨態(tài)可掬的大貓,高高的竹竿頂上掛了個大喇叭,“道士先生”(其實(shí)就是懂辦喪事的普通人,也此謀生而已)也來了,不緊不慢的指揮著布置現(xiàn)場。 我看了直皺眉頭,覺得吵得腦門子疼,想離開,但又怕那老太太陰魂出來鬧事,不管怎么說,我必竟是收了人錢的,所謂“受人錢財(cái),替人消災(zāi)”,怎么著我也得講點(diǎn)職業(yè)道德不是?于是我又只好咬緊牙關(guān)坐如針氈的愣在那里。 夜不覺間的黑了,前來吊喪的人越來越多,王總獨(dú)身一人在靈堂前面迎接著來來往往的賓客,從表面上看去,還真像是個送母親最后一程的好兒子。 我看了覺得有些煩,于是撇了撇嘴,轉(zhuǎn)而找了個稍稍安靜些的角落里呆在那里,心想著要不哪天去買個智能手機(jī),免得碰到了這種情況孤單寂寞冷。 只不過,我這才沒呆會,就聽到靈堂“哇”的一聲炸開,隨后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的哭聲傳來,我探頭一看,不由得冷冷笑了笑,這是王總花錢請的孝子賢孫到了,不然的話,這場葬禮還真有些冷場,連個哭靈的人都沒,反正我可以肯定,王總本人是哭不出來的。 同時,我也有些好奇,怎么看上去王總的母親除了王總這個后輩之外就沒別人了? 那些來的人雖說是親朋,但實(shí)際上一眼就可以看出,幾乎全部都是王總的朋友,根本就沒個親戚。 “也不知前世作了什么孽哦,居然落得這步田地”,我暗暗說了一句,搖了搖頭,索引以一個非常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 “喵嗚!” 我還沒躺上多久,正覺得愜意呢,突然一聲凄厲的貓叫聲傳來,我猝不及防之下被嚇得一個哆嗦,睜眼一看,卻見一只黑貓正半坐在我的面前,瞪著兩只螢火蟲般的眼睛看著我。 “晦氣”,我沒好氣的罵了一句,懶得理會這黑貓,又重新躺了下來,但是,這一躺不打緊,這黑貓竟然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身上,沒有半點(diǎn)怕人的樣子。 “臥草”,我一個激靈立馬站起了身來,都說黑貓是不吉之物,看來這里是沒法安生了,于是我只好搖頭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向著靈堂外面走去。 靈堂外面那王總花錢請來的孝子賢孫正哭得呼天搶地,亂成一團(tuán),除了“道士先生”在那里裝模作樣的作法超度之外,靈堂里再沒其他人,顯得空落落的。 我一看這架式,也沒想多在這里呆上半分鐘,于是又轉(zhuǎn)身向著外面走去。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迎面走了過來,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以為他是無意的,于是往旁邊讓了一下,只是,我這才一挪到旁邊,這人也跟著挪了過來,不偏不倚再次攔住。 “臥草”,一看這架式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了,我不由得心里來了火氣,于是抬看了這人一眼。 只見這人小眼淡眉,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黑的白的像大花臉?biāo)频模旖沁€沾著未干的涎水,身上的破布衣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了,上面沾著的油污都能反光了,手里還拎著個破麻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著什么,滿身一股子難聞的嗖臭味,像大熱天里蹲在垃圾桶旁邊似的。 “原來是個傻子啊”,我一看頓時明白過了,以為他是來這里討吃的來了,頓時沒了心情理會他,側(cè)身再次讓到一邊。 但是,我這一讓這傻子不但沒有讓開,反而再次欺身過來,又堵在了我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