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蜀王莫名其妙的看了子騫一眼,“誰要她做通房妾氏了?”自己至于這么饑不擇食嗎?這么臟的女人也配? “……”子騫這會(huì)也猜不準(zhǔn)蜀王的心思了,“那殿下的意思是?”說起來這幾年蜀王性子越來越暴躁,心思也從不會(huì)對外人說,就像是這次。 蜀王本就是長樂坊幕后的老板,這京城好幾間賭坊都是由風(fēng)華師傅打理,因?yàn)檫@里三角九流的人都有,打探消息最快了,且銀子也是來的最快的地方。 今兒他跟自家殿下在長樂坊商討事情,過了會(huì)聽見外面雜亂的聲音,就讓他出去看了一眼,回來匯報(bào)說有人欠債不還拿了自家meimei來還債。 蜀王也就不搭理這事兒了,過了會(huì)竟聽見那姑娘嚷嚷著認(rèn)識榮家五爺,子騫就有些想笑,榮家的人又如何,你欠了長樂坊的銀子,也畫了押,天王老子來了也是沒用。 哪兒曉得殿下聽聞榮家后竟讓那姑娘去找了榮五來,隨后榮五跟榮家七姑娘都來了。 子騫這才覺得不對勁,感情他家殿下還惦記著榮家七姑娘在? 他去偷瞄了眼外面的榮七姑娘,整個(gè)人都呆住了,那姑娘的容貌簡直是絕了,難怪自家殿下到現(xiàn)在還惦記著。不過這幾年榮七姑娘去了庵里,殿下這幾年也從未提起過榮七姑娘,還以為殿下歇了心思的。 過了會(huì)外面的榮五就要贖人,榮七姑娘卻是嚇了一跳,慌亂阻止,于是自家主子就出去做了個(gè)順?biāo)饲榱?,如此看來并不是看上那白姑娘了,而是看上榮姑娘,這是想幫榮姑娘一個(gè)忙,讓他記住殿下的恩情吧。 子騫又覺得殿下有些白忙活了,人家榮七姑娘都訂了親了,難怪殿下這幾年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子騫還在想著,蜀王已經(jīng)把桌上的書信都看完了,問道,“東北那邊的事情怎么樣了?那座鐵礦可有其他人發(fā)現(xiàn)?” 子騫心中回神,想起來正事兒,“并無其他人知道,風(fēng)華師傅說只有咱們的人知道,殿下的打算是?” 蜀王靠在紫檀木太師椅上閉目想了會(huì),“這事兒交給風(fēng)華來做吧,這些鐵礦切不可讓外人發(fā)現(xiàn)了?!?/br> 子騫領(lǐng)命,立刻就出去了。蜀王則是坐在太師椅上有些出神了。 寶珠跟榮五回去榮府后,岑氏已經(jīng)在大門口等著了,一瞧見榮五的樣子就想上去揍她,她真是快氣死了,自己為這臭小子cao碎了心,給他挑賢惠的媳婦兒,結(jié)果他竟然喜歡上那么一個(gè)女人,今兒竟然還想去把那女子贖回來。 岑氏怒氣沖沖的想要上去踹榮五一腳,榮五一到跟前還不等岑氏說什么,已經(jīng)笑瞇瞇的道,“娘,給我找的媳婦兒怎么樣了?您不去給我挑媳婦兒,堵在大門口作甚?” 岑氏呆愣住,這是怎么回事? 岑氏去看寶珠,寶珠也不曉得。 等 母女兩回了房,岑氏就問了怎么回事兒,寶珠把事情說了一遍,岑氏也聽出了些眉頭,“你五哥或許并不是喜歡那姑娘……罷了,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今后也不必在 提,我給你五哥挑了一家的姑娘,性子很是溫婉,你五哥是個(gè)急脾氣,性子太活潑的也不好,改日那姑娘府中下了帖子,我就帶你去相看相看?!?/br> 寶珠笑道,“給五哥相看五嫂,我自然是要的?!?/br> 過了幾日,尤家就下了帖子,尤家也是世家大族,有好幾個(gè)子弟都在朝中為官,岑氏看中的是尤家嫡出二姑娘,長的漂亮不說,性格也是溫婉的很,寶珠也挺喜歡的,那姑娘性子也是單純,跟寶珠說了幾句話兩姑娘就挺要好的了。 尤家也是有意跟榮家結(jié)親,過了半月,岑氏讓人去跟尤家提了親,尤家也同意了。 之后的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等到明年開了春在定日子了。 天氣已經(jīng)冷了起來,寶珠心底越來越不安,盛大哥已經(jīng)走了三個(gè)多月了,為何還是沒任何消息回來。 說起來榮滟珠也回來有好一段日子了,這姑娘回來后也只是安靜的待著二房那邊由著二堂嫂照顧著。榮府也沒什么大變化,府上上下也算其樂融融。 寶珠這些日子也經(jīng)常去跟二堂嫂見面,那苗氏也見過幾次,寶珠自然不會(huì)跟她說上什么話兒。 這日一早,妙玉伺候?qū)氈榇┝朔奂t立領(lǐng)中衣,白色粉綠繡竹葉梅花領(lǐng)襖子,梳洗過后,去跟老祖宗和祖母她們請了安,寶珠回來把早飯吃了,照例去小佛堂念誦一遍的經(jīng)書,這是她這幾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早起會(huì)誦讀一遍經(jīng)書。 剛從小佛堂出來,妙玉就說二爺過來找她了。 寶珠皺眉,“他找我作甚?”自己可是最不喜這二堂哥了。 妙玉搖頭,“奴婢也不知,二爺不說,只說要親自跟姑娘說?!?/br> 寶珠去見了榮珂,想瞧他到底有什么好說的,去了偏廳之后,榮珂已經(jīng)笑道,“七妹,我等你了好久了,可算是出來了?!?/br> 寶珠讓小丫鬟上了茶水,笑道,“二哥怎么突然有事兒找我了?” 榮珂不在意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想問問你哪兒還有頭油,胭脂水粉那些東西沒,有了給我些?!?/br> 寶珠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這二哥怕是要為了他那小妾討要東西的吧,寶珠臉色一沉,“二哥,你要這些作甚?送給二嫂的?那就不必的,我已經(jīng)給了二嫂了?!?/br> “這個(gè)……”榮珂訕訕的笑道,“不是給你二嫂用的,是給苗氏用的……” 寶珠冷笑一聲,“二哥莫不是糊涂了?我的東西可都是只有榮府的主子們才能用,她一個(gè)奴才也想討要?好大的臉面!” 榮珂惱羞成怒,“七妹怎么如此說話,苗氏在我心中就是唯一,七妹若是把我當(dāng)成哥哥,你那些東西就給我些!” 寶珠也懶得給這糊涂蟲好臉色了,直接起身朝外走,“東西沒有了,我還要出去一趟,就不陪著二哥了,二哥自便!” 榮珂快氣死了,正想說兩句什么,外面的碧玉忽然匆匆跑了進(jìn)來,臉色白的有些嚇人,不等到寶珠面前已經(jīng)哭道,“姑娘,不好了,盛家大爺出事了?!?/br> ☆、第89章 寶珠腦子哄的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身邊的妙玉跟木棉立刻上前攙扶住了她,妙玉急道,“姑娘,姑娘您沒事兒吧?” 寶珠身子都在顫抖,手抖的不行,深吸了一口氣,壓住渾渾噩噩有些發(fā)昏的腦子,強(qiáng)忍著心中的那股子氣,上前抓住碧玉的手問道,“盛大哥怎么樣了?哪兒來的消息?如今……如今……”她只盼著盛大哥千萬不要出事,哪怕是別的什么都能接受,只求盛大哥莫要出事。 “姑娘?!北逃衲税涯樕系臏I水,“盛大爺在去西北的路上遇見土匪,被……被害了,還是官差發(fā)現(xiàn)了盛大爺?shù)氖?,已?jīng)不成樣子了……” 寶珠再也堅(jiān)持不住,只覺喉嚨有股熱腥的東西從口中噴出,眼前一黑,耳邊就只剩下丫鬟們的尖叫聲了。 榮珂看的一愣一愣的,這會(huì)瞧見寶珠昏了也不敢再討要什么東西了,急匆匆的走了。 碧玉才得了消息就來告訴姑娘了,沒想到姑娘卻受不住這個(gè)打擊吐血昏迷了,妙玉吩咐小丫鬟們?nèi)ソ写蠓?,讓木棉守在姑娘床上,自己跟著碧玉去找了岑氏?/br> 去找岑氏的時(shí)候,岑氏已經(jīng)知道盛名川的消息了,呆呆的坐在太師椅上,臉色慘白,“怎會(huì)如此,怎會(huì)如此……” 妙玉跟碧玉心中一酸,也落了淚,岑氏看見兩人,臉色又白了兩分,踉蹌的起身,“是不是把消息告訴了寶珠了?她……她如今怎么樣了?”小女兒的性情她最了解,如何受的了這個(gè)打擊。 碧玉哭道,“太太,奴婢把消息告知姑娘后,姑娘承受不住,昏死了過去?!?/br> 岑 氏手抖的厲害,心里都快喘不上氣了,讓丫鬟扶著朝著寶珠院子而去,等到了房里瞧見地上那鮮紅的血跡,岑氏整個(gè)人都晃了下,丫鬟扶著她進(jìn)了房,瞧見寶珠面色 慘白的躺在床上,岑氏再也忍不住,終于落了淚,上前坐在床頭邊上,握住寶珠的手傷心的道,“我們寶珠的命為何這么苦,老天爺為什么要讓你受這種磨難……” 妙玉跟碧玉也在一旁傷心的落淚。 大夫很快就來了,替寶珠把了脈,說是怒極攻心所致,因姑娘身子骨不錯(cuò),并無什么大礙,扎了幾針就醒了過來,又開了藥方讓丫鬟去熬藥。 寶珠白著臉躺在床頭,沙啞著聲音問碧玉,“盛大哥的尸首了?可運(yùn)回來了?” 岑氏側(cè)身不忍看寶珠傷心的模樣,碧玉哭道,“姑娘,盛大爺?shù)氖撞]有運(yùn)回來,說是放在義莊的時(shí)候被外頭的獸給叼了去,如今不過是把盛大爺?shù)碾S身衣物送回了伯府?!?/br> 寶珠本來就慘白的臉色越發(fā)的白了,連唇色都青白青白的了。 她楞楞的,茫然的看著一處,耳邊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 盛名川的事情很快在京城傳開了,不少人都暗暗唏噓,盛家大爺這般出色的一個(gè)人物就這么去了,真是可惜了。沒幾天,京城忽然傳來榮家七姑娘命不好,克夫的傳聞來。 都說榮七姑娘十歲就跟盛名川定了親事,盛名川中了榜眼之后本該步步高升,哪兒想到在翰林院待了四年又被外放到那種地方去,這一去更是死去全尸。 這不是克夫是什么? 榮府卻顧不上這種謠言,寶珠這幾日都是昏昏沉沉的,整日躺在床上。岑氏卻要忙著去忠義伯府慰問,還有之后的事宜。 過了沒兩天,高陽來看了寶珠,高陽瘦了許多,一雙眼睛也是又紅又腫,顯然知道盛大哥出事后也不好受。 岑氏也希望有人多陪陪寶珠,替她開解一下,讓丫鬟把高陽送進(jìn)了寶珠房間就退了出來,只余下她們兩人。 寶珠這些日子沒吃多少東西,瘦的嚇人,瞧見高陽來,這才墊高了軟枕,靠在軟枕上對高陽露出一個(g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阿玉,你來了。” “寶珠……”高陽哽咽道,“我來看看你,你……”瞧見寶珠的模樣,她實(shí)在說不出什么勸說的話來,連她都傷心不已,更何況寶珠。 默默的坐在床頭,兩人都不說話,過了會(huì)才咬牙切齒的道,“這事兒都是怪長安!” 寶珠一驚,抬頭看著高陽。 高 陽恨聲道,“我當(dāng)初就覺盛大哥去西北的事情不對勁,找人查了查,沒想到這里頭有長安的影子……”高陽說著看了寶珠一眼,紅了眼睛,“寶珠,對不起,以前我 都沒有告訴你,其實(shí)長安一直屬意盛大哥,可我想著盛大哥只喜歡你一人,根本不會(huì)搭理長安的,這才沒把這事兒告訴你,那里想到長安為了讓你們分開會(huì)讓盛大哥 去那種地方……” 寶珠驚愕,過了會(huì)才捂著臉無聲的哭了起來,“都怪我……”淚水順著指縫滴落在錦衾之上,隨即沒入其中,只余下淡 淡的印子,“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盛大哥也就不會(huì)出這種事情了?!币皇撬檬⒋蟾鐚λ母星槎ㄏ掠H事來,要不她為了擺脫嫁給蜀王的命運(yùn)跟盛大哥定下親 事,長安也就不會(huì)為了讓她們兩人分開做出這種事情了。 兩人若是沒有定親,盛大哥也就不會(huì)去西北,也就不會(huì)出事了,都怪她,都怪她,她太自私了。 “都怪我……”寶珠哽咽著,重復(fù)著這幾個(gè)字,“要不是我,盛大哥就不會(huì)出這種事情,都是我不好……” 低聲的哽咽終于變成了嚎嚎大哭。 高陽無措的坐在一旁,也不知該如何勸解,想起那玉樹臨風(fēng)的少年再也回不來了,心中悲憤,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 兩人哭的傷心,岑氏在外聽著也是落淚,卻并不進(jìn)屋去勸,哭出來就好了。 兩人傷心的哭了一通,寶珠漸漸不哭,只愣愣的靠在軟枕上,腦子一片空白。 高陽擦了眼淚,咬牙道,“我只覺這事兒太蹊蹺了些,不管如何我打算去西北一趟,就算盛大哥真的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骨給找回來,寶珠,我一定會(huì)把盛大哥找回來的!”哪怕他被野獸啃的只剩下骨頭,她也要帶回來。 寶珠終于回神了點(diǎn),眼里也有了點(diǎn)精神,“我也去,我跟你一塊去?!?/br> 高陽道,“你如何去的了?西北我熟悉的很,如今你在京城被人傳的不堪,便好好待在家里就是了,我會(huì)悄悄的動(dòng)身去西北的,你莫要擔(dān)心,我一定會(huì)找回盛大哥的?!?/br> 寶珠卻是堅(jiān)持,“不成,我一定要去!”她這會(huì)反而有了些動(dòng)力,搖了床頭的鈴鐺讓丫鬟們進(jìn)來伺候她起身吃東西。既決定去西北,她就不能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丫鬟伺候?qū)氈槭嵯春茫侄肆藷崾尺M(jìn)來,寶珠幾乎是強(qiáng)忍著反胃的感覺吃了一小碗,連高陽都不忍看下去了。 用了膳,寶珠便想跟岑氏說去西北的事情,不等岑氏來,忠義伯夫人先上門了。 忠義伯夫人連帖子都沒下,來了榮府也不找岑氏,直接過來了寶珠的院子里。 不過短短十幾日,忠義伯夫人已經(jīng)蒼老的厲害,滿頭的白發(fā),寶珠心中越發(fā)自責(zé),恨不得給自己一刀。幾乎是強(qiáng)忍著才不讓淚水下來,只請了忠義伯夫人進(jìn)屋,又讓丫鬟去上了茶水。 “不必了!”忠義伯夫人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從袖子掏出一個(gè)東西甩在了桌上,“這是你的庚帖,如今他已不再人世,你們的婚事就此作罷!” “夫人……”寶珠腦子嗡嗡作響,身上抖的厲害,“您這是作何,不管如何,我……我便是,不管怎樣,我都會(huì)嫁給盛大哥的,我……我要去西北找回盛大哥,待定下日子,我會(huì)去忠義伯府守著的,這輩子我都會(huì)守著盛大哥的?!?/br> “夠了!”忠義伯夫人終于尖叫出聲,“要不是你,我家名川又如何會(huì)去西北,要不是你我家名川又如何會(huì)死!他走之前我就同他說了,你不是良配,你會(huì)克他,可他偏偏不在意,什么都不聽,說什么都要娶你,如今可好,如今可好……” “嗚嗚嗚……”忠義伯夫人當(dāng)著眾人的面掩面哭泣了起來,“名川生前最喜歡的就是你了,我也不想為難你,就如我說的吧,你們的親事就此作罷,你也不要去西北找他,我自會(huì)派人去尋,你去了,指不定連他的尸骨都……” 寶珠呆愣在原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岑氏很快就過來了,也聽見忠義伯夫人說的那些話,并不多說什么,只把盛名川的庚帖拿了出來給了忠義伯夫人。 忠義伯夫人離開后,寶珠被人扶進(jìn)了房里,沉默的坐著,什么話也說不出。 高陽心中不忍,“寶珠,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一定會(huì)把盛大哥帶回來的?!?/br> “你把小八帶上吧?!睂氈樯硢≈曇舻?,“小把的嗅覺很靈敏,會(huì)幫上忙的?!?/br> 高陽沒有拒絕,這種事情找一個(gè)軍隊(duì)來都比不上一個(gè)鼻子靈敏又聽話的犬。 寶珠尋了盛名川曾經(jīng)送給的一些東西,讓小八聞了味道,便讓高陽帶著小八離開了。 高陽沒有耽誤,當(dāng)天下午就啟程帶了小八去了西北,為了趕路并沒有坐馬車,只騎了馬,幾日時(shí)間就能到西北了。 之后寶珠一整日一整日的都是待在佛堂中,每日吃齋念佛,只為求高陽能夠找到盛大哥的尸骨。 作者有話要說:人沒死,人沒死,盛大哥不會(hu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