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錦囊

    路凡完全不怵沒有道侶這個話題，十分自信地說：“我找道侶當(dāng)然要精挑細(xì)選，得選我喜歡、對方也喜歡我的！”

    很多年后，言玉南都為路凡這句話感到難過，因?yàn)槁贩灿肋h(yuǎn)不會有喜歡這種感情了，她記得她應(yīng)該有感情，可實(shí)際上，她再也沒辦法對任何一個人感受到自己的情感。

    無論是愛還是恨，路凡都不會感知到。

    而現(xiàn)在，言玉南只覺得路凡可笑，笑她天真，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會遇見一個她喜歡的、對方也喜歡她的人，沒成想，一語成讖。

    曾經(jīng)在路凡身上發(fā)生的事，都報(bào)應(yīng)在了他身上。

    那一天，兩人不歡而散，言玉南吵不過角度清奇的路凡，最后甩袖離去，臨走還不忘詛咒路凡一輩子找不到道侶，路凡就罵他一輩子得不到蘇白音活該。

    鳳吾一邊喝茶一邊看著他兩吵，等言玉南走了給路凡遞過去一杯茶：“凡凡，潤潤喉，你跟玉靈怎么老能吵起來？”

    “是他，挑釁我的！”路凡一字一頓地強(qiáng)調(diào)自己沒錯，“他還搶了我的搖搖椅！”

    “好了好了，你總生氣對身體不好，日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雙方都各退一步，等他修為恢復(fù)了自然就離開了，到時(shí)候你們還是沒交集，沒必要現(xiàn)在吵得面紅耳赤的?！兵P吾溫和勸說。

    最后路凡被說動了，因?yàn)樵镅杂衲纤篮缶痛蠼Y(jié)局了，易塵遠(yuǎn)和蘇白音過上了閑云野鶴的生活。

    現(xiàn)如今言玉南不小心被她給救了，等言玉南修為恢復(fù)，肯定要回去繼續(xù)跟男女主斗，畢竟是反派，骨子里就是要跟主角作對的。

    大結(jié)局是女主參悟了飛升，跟男主兩個神合手才打敗沒有神位的言玉南的，再來一次……結(jié)果估計(jì)也不會有什么變化。

    反派還是要死的，路凡這么想就安心了，決定以后對言玉南好點(diǎn)，畢竟是個要死的人呢。

    于是言玉南突然發(fā)現(xiàn)路凡對自己的態(tài)度變了許多，仿佛在看一個行將就木的可憐人。

    “你腦子有疾？”言玉南友好問候了一下路凡，被路凡用無影腳踢了一刻鐘的腿后兩人回到了原來的氛圍——能夠老死不相往來真是太好了呢。

    ——

    請?zhí)麄鞒鋈ノ逄熳笥揖褪盏搅嘶匦牛娟唐秸f會過來的，但是他目前在盯另外一個人，希望能幫他守好那四片花瓣和一顆蓮子，日后必有重謝。

    海東青送回信兒的時(shí)候親自來了，道：“根據(jù)線人情報(bào)，說他最近在地府那邊折騰閻君呢，非說有蓮花瓣掉到地府的紅蓮業(yè)火里去了，找了一圈沒找到又去翻忘川河上的蓮花，真的是……”

    路凡思忖了一會兒，開口：“我一直想問，他怎么知道蓮花在哪兒的？”

    “是因?yàn)樗缮裰笕フ伊撕勺訒捍吕系奈恢?，幫他把紅線牽一起了，只有對方吃掉或者吸收了蓮花跟他的紅線連一起才能知道對方在哪兒。”鳳吾解釋了一下。

    蝴蝶仙子就是之前在蠻荒之地飛升的那位，后來轉(zhuǎn)職了有傳信兒回來跟鳳吾說了一下自己職業(yè)變動的事。

    “那為什么他不能知道自己妻子在哪兒呢？他好歹是神欸?！甭贩灿X得他好廢啊。

    言玉南猜測道：“可能是有人屏蔽了神的感知，修為不一定有那么高，可是對方如果用的是上古神器的話，就有可能的?！?/br>
    “什么仇什么怨啊？就為了那短短的一千年修為連神器都用上了，至于嗎？”路凡無法理解，一千年而已啊，為什么非得做到這個地步。

    “也有可能是這蓮花精有什么秘密，比她本身能夠增長的修為更大的秘密，所以不能讓季晏平找過來?！焙|青突然插了句。

    鳳吾出聲制止又鬧起來的一群幼稚孩子：“我們在這里猜是沒有意義的，也許季晏平知道，那么……誰去地府幫一下他？好讓他盡快過來?！?/br>
    現(xiàn)場頓時(shí)一陣尷尬的沉默。

    “凡凡？”鳳吾看向平日里最鬧騰的路凡。

    路凡一臉便秘的表情：“不是我不想去，我之前剛把閻君的生死簿劃了個亂七八糟，她恨不得弄死我，我去不合適吧？”

    鳳吾想起路凡是有接過這么一個單，對方用三顆鬼丹請路凡去地府劃掉他的名字好長生不老，路凡路上又接到了幾單一模一樣的單，所以最后劃了好幾個名字，被閻君用令牌抽得屁滾尿流，差點(diǎn)沒能回來。

    “那麻煩玉靈小子走一趟？”鳳吾看向最后可能走動的言玉南和他的左護(hù)法。

    言玉南表情跟路凡也沒差多少：“我跟閻君是青梅竹馬，她小時(shí)候皮得跟猴子似的，沒少因?yàn)槲仪趭^修煉被罰，后來就是因?yàn)槲页闪擞耢`仙尊她才反著去當(dāng)閻君的，我不適合。”

    成，這個也有理由。

    至于海東青：“別看我，我早年跟她求過愛，她不同意就算了還砸我一頭包，此后都是海東青與路凡不得入內(nèi)?！?/br>
    藥不死倒是能去，可是他平時(shí)號稱跟閻羅搶人的神醫(yī)，所以閻君也是不太歡迎的。

    鳳吾聽完這一堆理由，震驚得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他們，深深看了他們一眼：“你們……真有意思。”

    眾人尷尬笑笑，最后還是讓萬花樓樓主胡夭夭去了，她平時(shí)跟地府的艷鬼關(guān)系好，所以經(jīng)常走動，跟閻君也還算熟。

    聽完前因后果，胡夭夭被感動得熱淚盈眶，二話不說就去了，甚至沒要活動經(jīng)費(fèi)——平時(shí)大家都是彼此坑錢，能坑多少是多少。

    終于挑出人選去幫忙，眾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有胡夭夭幫忙，想來很快就能找到。

    又等了一個月，胡夭夭和季晏平一塊回來的，但是卻什么都沒找到。

    季晏平看起來是個清俊儒雅的男子，身后背著一把劍，一身灰色的衣袍，眉眼間都是疲憊。

    “這是僅剩的了。”路凡找出藏好的蓮花瓣和蓮子，給季晏平遞過去。

    半屋子人看到季晏平那個樣子都怪不忍心的，畢竟誰出門考個試回來家沒了都不好受。

    鳳吾給季晏平倒了碗安神茶，然后開始從三十多年前他們遇見那個男子開始，并讓季晏平確認(rèn)那是誰。

    季晏平聽完，卻對著鏡像搖了搖頭：“這個人很早就死了，我之前有見過他的尸體?！?/br>
    “怎么可能？我親眼看著他四分五裂的！”路凡驚呼。

    聽見路凡的話，季晏平定睛看去：“你……”

    路凡一愣，心跳猛然加速，對方畢竟是神，萬一看出來她是個換了芯兒的……

    季晏平看了一會兒后收回了眼神，輕笑：“算了，人各有命，種什么因得什么果，你這樣很好。”

    明明是隨口一說的話，路凡卻聽明白了——對方在說，她這樣子就很好，路凡的靈魂，在陸拾貳的身體里，將來或許會有一個好的結(jié)果吧？

    其他人大概并不知道季晏平看出什么來了，但是他既然沒有說不好的話，那證明路凡的未來還是可以的，便放下心來。

    “季某十分感謝諸位愿意歸還，關(guān)于諸位的疑問，其實(shí)季某能解答一二。季某的道侶是一株長在混沌的睡蓮，想要完全吸收的話，必須得是混沌的體質(zhì)，非混沌體質(zhì)就增長一千年修為，混沌體質(zhì)則是原地飛升。

    找不到是因?yàn)樗诨煦?，誰拿著就與那人氣息一致且無法發(fā)現(xiàn)，所以季某無論怎么找都找不到，紅線偶爾會弄錯位置，季某跑斷了腿也才拿到五顆蓮子。

    季某沒有辦法，只要是遇見紅線有反應(yīng)的，就開始誘騙他們?nèi)肽А⑷牍?，只要體內(nèi)不怎么平衡了，蓮花或者蓮子就會重新凝結(jié)，大概是她被分成了九十九份，便總是殺夠九十九個人季某就能出手?！奔娟唐浇忉尩胶竺媛曇粲行﹩　?/br>
    眾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陪著季晏平一塊沉默。

    等季晏平緩過來了，鳳吾才問關(guān)于那個逃命來蠻荒之地的男人突然分尸死亡和蓮子失蹤的事。

    季晏平掐指一算，說：“那男人會突然四分五裂應(yīng)該是因?yàn)樗砩嫌幸环N妖精，叫嚙尸蟲，它們爬進(jìn)修士的身體里，去做修士最后想做的事情，等到修士的修為被完全吃盡之后，就會咬破尸體而出，這種妖精有些微靈智，不會吃活的東西，只吃尸體?！?/br>
    這么一想就對上了，季晏平之前就見過那具沒有融合蓮花的尸體，紅線沒有反應(yīng)所以就沒有管，嚙尸蟲附著在尸體上，根據(jù)尸體最后的意識來了蠻荒之地，尋求庇護(hù)。

    “還有失蹤的蓮子……”季晏平頹靡地嘆氣，無奈垂下手，“也找不到了……”

    “你這么一個個找，何時(shí)是個頭啊？”路凡看他唉聲嘆氣的，想來找了這么久也才五顆蓮子，就算她將這花瓣蓮子還給他，也就十份，蓮花精可是被分成九十九份了。

    季晏平苦笑：“小娃娃你自己的事都沒理清楚，還是別摻和了，季某命中注定有此劫，你已經(jīng)幫季某改往最好的一條路，那么作為感謝，季某留給你三個錦囊和這枚珠子，當(dāng)你覺得再也走不下去的時(shí)候，可以選一個用。”

    第18章 尋人

    路凡可不是會推拒的人，立馬就拿過說：“這怎么好意思呢，謝謝！”

    季晏平無聲笑笑，當(dāng)即便說想要啟程繼續(xù)尋找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可以繼續(xù)給他發(fā)帖子。

    臨走的時(shí)候路凡偷偷送給季晏平一段傀儡絲：“你應(yīng)該是看出什么來了，既然你幫我，我總不能沒有什么表示，我思來想去，這個傀儡絲你可能用得到?！?/br>
    “舉手之勞而已，你不用特地跟季某道謝，而且如果可以，季某希望你永遠(yuǎn)不要用到那三個錦囊和珠子。”季晏平笑著拒絕了路凡的回禮。

    而路凡硬要他收下，塞他劍袋里：“收著吧，是墮神下來的那位傀儡師做的絲線，比紅線管用?！?/br>
    “原來是他，那季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路老板，保重?！奔娟唐较蚵贩猜砸稽c(diǎn)頭，便踏入虛空不見蹤影。

    路凡目送季晏平離開，有些感慨：原來神還是能看穿她不是本尊的，希望以后不要再遇見神了，萬一被看穿了，她或許就不能留在這里了。

    借尸還魂，到底不光彩。

    嘆完氣，一回頭就看到言玉南站在她身后，不知道來多久了。

    “你跟著我干嘛？”路凡沒好氣地問。

    言玉南回說：“我只是想看看你會送什么出去而已，畢竟你手頭的東西多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你怎么就送了一段傀儡絲？”

    “因?yàn)榭芙z是穿透傀儡整具身體的，有些傀儡師為了讓動作更細(xì)致逼真，會把傀儡絲纏到傀儡的指骨上，也因此，綁上傀儡絲的傀儡無論分成幾塊，都會被絲線連在一起，季晏平應(yīng)該會好好利用的。”路凡說著，莫名想起了某部主角因?yàn)楸粣鄱龀煽艿男≌f。

    抖落一身雞皮疙瘩，路凡慢悠悠地起步回家，不管季晏平預(yù)見到了什么，她相信，總會過去的！

    而言玉南放慢腳步跟在路凡身后，隨口問：“老板娘，你之前過的一直是這種遇上各種奇奇怪怪的人然后接各種奇奇怪怪的單……的日子嗎？”

    路凡搖頭：“是最近幾年才這樣的，剛到這里的時(shí)候，我手里——”

    說到這里，路凡突然想起來不應(yīng)該提跟過去相關(guān)的事，于是話鋒一轉(zhuǎn)：“什么都沒有，我是誤闖進(jìn)來的，后來為了活命就開始干投機(jī)倒把的事，賺了點(diǎn)錢的同時(shí)又撿到一些好東西，發(fā)現(xiàn)中介屋給的錢更多，我就去賣命咯?！?/br>
    “感覺……只有貪財(cái)貫穿始終?！毖杂衲暇珳?zhǔn)點(diǎn)評。

    “你嘴里就沒一句好話，”路凡懶得跟他爭，“反正就是年輕時(shí)不要命，老了想惜命都沒多少日子，但也不算后悔吧，好歹見過世面了?！?/br>
    言玉南一聽，忍俊不禁，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路凡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

    大家都愛凡人，或許就是愛凡人身上這股子勁吧。

    日子回歸平靜，路凡在西瓜地里撒下新一批種子，等瓜成熟的時(shí)候她就不用去接單維持生活了。

    轉(zhuǎn)眼，蠻荒之地結(jié)束炎熱的夏季，迎來漫長的冬季，前一天明明還能熱死人，第二天路上就有被凍死的人了，白靈河的水還沒注意，就在一瞬間結(jié)冰。

    路凡披著襖子出來，看了一下院子里花花草草的情況，發(fā)現(xiàn)兩極陰陽樓勉強(qiáng)護(hù)住了這些小生命頓時(shí)松了口氣。

    即使在這住了很久，路凡還是在每個冬季來臨的時(shí)候擔(dān)心花草和西瓜被凍死。

    言玉南出來看雪，發(fā)現(xiàn)路凡也在，便走過去：“老板娘，這里的冬天是不是要持續(xù)半年？”

    “是啊，不知道又要凍死多少人了?！甭贩舱局鄙?，準(zhǔn)備回屋，突然想起來一些事，回頭警告言玉南，“對了，冬季的時(shí)候每天子時(shí)到卯時(shí)都會迎來暴風(fēng)雪，不要出門，真的會被刮死的?！?/br>
    “明白?！毖杂衲宵c(diǎn)頭示意了解。

    冬季突然到來，原本能在夏季接的單全都撤了，改成了冬天才能進(jìn)行的單子。

    路凡看著時(shí)間還好就去看看有沒有她能接的單子，到了才發(fā)現(xiàn)人還挺多。

    開中介屋的老板是個人類，他別的不行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稱百曉生，本名周知易，他常年當(dāng)情報(bào)販子，后來因?yàn)榍閳?bào)兩頭賣就被送到了蠻荒之地來，沒想到他反而更如魚得水。

    周知易掛好今天的單子，回頭一看就看到一身雪白的路凡在許多五顏六色的人當(dāng)中格格不入。

    “路老板，今天可沒有你能接的單?！敝苤撞缓靡馑嫉卣f。

    大家都知道路凡已經(jīng)退圈了，所以一些出格的活都不會讓她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