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后 第3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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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jiejie為什么要走嗎?其實不是不信任你。”她說,“你是皇帝,我是不一樣的皇后,就算我們兩個再信任,皇權之下,我們是不可以共存的?!?/br> 蕭羽張張口要說什么。 楚昭手指輕觸他鼻尖,制止他。 “當然,這也不是問題,因為jiejie有很多手段,讓你變得毫無威脅,讓你這一生只信任我一人,讓你變成我的傀儡?!?/br> 她看著蕭羽輕輕搖頭。 “但我不想這樣,不想把你變成這樣,我也不想我變成那般模樣?!?/br> “我當過一個什么都不是皇后。” “我現(xiàn)在也可以當一個無所不能的皇后?!?/br> “但,我最終還是想要當一個我喜歡的我。” 蕭羽點點頭,鄭重道:“jiejie,除了皇帝身份,我也會當一個我喜歡的我?!?/br> 楚昭一笑,端著蕭羽的臉,曾經(jīng)稚氣的孩童已經(jīng)變成了翩翩少年。 “阿羽。”她說,“jiejie從不后悔救了你,jiejie很榮幸那天救了你?!?/br> 蕭羽再忍不住伸手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肩頭,眼淚輕輕滑落。 第二十四章 后來 皇后消失已經(jīng)六年了。 事情發(fā)生在建寧四年冬天。 冬祭的時候,皇后沒有出現(xiàn),當時朝臣們還有些疑惑,但只是認為皇后可能身體不適。 直到新年大宴上皇后也沒有出現(xiàn),朝臣們這才覺得不對,當場十幾位官員就站出來問皇帝,皇后在哪里? 更有一些女眷蒙頭就要往后宮沖。 宴席一片混亂,拱衛(wèi)司都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 皇帝只能給大家解釋說皇后有要事外出。 那位黑著臉很嚇人的拱衛(wèi)司丁指揮使也證明皇后外出了,再加上皇后的堂姐,慧敏郡主,翰林院編修楚棠楚大人,替皇后給大家道歉,說事關緊要不得不瞞著大家。 皇后外出也不稀奇,先前皇后就經(jīng)常外出征戰(zhàn)。 嗯,不過沒聽說哪里又打仗了??? 雖然是有些地方官府和世家起了沖突,聽說鬧得挺大,但官兵持刀一圍,幾天也就安穩(wěn)了。 或許需要皇后出面安撫吧。 如果是皇帝一人說的話,諸人心中存疑,但有拱衛(wèi)司,楚棠都說了,大家就松了口氣——相比于皇帝,大家更相信這兩人。 皇后這外出一出就再沒回來,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不過沒有人再揪著皇帝追問,因為看到拱衛(wèi)司如常,楚棠楚大人還調任了御史監(jiān)察院。 而皇帝已經(jīng)滿了二十歲,后宮始終沒有添新人。 皇后在與不在都一樣,那何必說破,就當皇后一直在,一直這樣下去吧。 丁大錘從宮中走出來時,看到朱詠和楚棠迎面來。 兩人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朱詠是翰林出身,雖然穿著拱衛(wèi)司駭人的蟒紋袍,但就算是入牢獄審問犯人,面色也溫和。 楚棠就更不用說了,嬌俏女子,雖然調到御史臺,但是靠一手文章來風聞奏事彈劾,不管把對方用筆罵成什么樣,臉上總是溫柔怡人。 出什么事了,讓這兩個笑面虎都不笑了? “丁大人?!眱扇丝吹蕉〈箦N,都施禮問好。 這兩人都是皇后的心腹,丁大錘面色緩和幾分,問:“你們這是做什么?” 朱詠道:“楚大人要以權謀私,下官請她先為本官寫彈劾奏章去?!?/br> 楚棠在旁冷笑:“朱大人握著他人陰私,待價而沽,本官請他去跟陛下開個價?!?/br> 讀書人說的話就是復雜,丁大錘皺了皺眉,道:“今年的州郡女科舉還是被阻攔了?” 朱詠道:“欲速則不達,要以理服人,不是把阻攔的人都砍死?!?/br> 楚棠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br> 丁大錘不想再聽了,擺手:“去吧去吧,見陛下去吧?!?/br> 兩人彬彬有禮對他一禮,這才繼續(xù)向內去。 看到兩人并肩而行,宮門進進出出的官員投來視線,雖然已經(jīng)六年了,但看到女子們穿著官袍與男人們走來走去,還是忍不住多看兩眼…… “楚大人跟朱大人這臉色倒是挺相配?!?/br> “金童玉女嗎?哈哈。” 還有人忍不住嬉笑,但下一刻有陰寒的視線看來,那官員不由打個寒戰(zhàn),聲音戛然而止。 宮門口,蟒紋袍閃閃發(fā)光,丁大錘冷冷盯著他們。 “這位大人看到男人和女人就想到金童玉女,不如去我們拱衛(wèi)司大牢里看看,也有男有女,讓你好好開心開心?!彼f。 那官員差點窒息,擠出一絲笑:“哪里哪里,我是,想到我家兒子女兒了,托丁大人的福,我又新添了一兒一女?!?/br> 他說話顛三倒四,旁邊的官員們想笑又不敢笑,還好丁大錘沒說什么轉身走開了。 諸人都松口氣。 “嚇死我了?!蹦枪賳T拭汗。 “你也是,在家里?;ɑㄗ?,你家人不敢如何你,來朝中可收斂點吧?!逼渌艘脖г梗岸际枪偕?,可不是好惹的?!?/br> 那官員懊惱道:“我就是……”就是看到男人和女人走一起不習慣嘛,除了跟著丈夫,女子們很少能拋頭露面。 哎,時代不同了,罷了罷了,要是真進了拱衛(wèi)司,身家性命都沒了。 “我知道了,我以后注意點?!?/br> …… …… 繁鬧的街市上,有一隊官差疾馳而來,背著包袱,手里舉著旗幟。 “這是傳達明年科考的?!本┏堑拿癖娏⒖陶J出來了,“真快啊,三年又三年了?!?/br> 街邊酒樓里臨窗,齊樂云也盯著這群官差,差點將身子探出去,有一個女童一個男童小心翼翼抱著她的腿。 “娘,小心點。”他們說。 門被推開了,有幾個女子走進來,看到這場面,有人沒忍住噗嗤笑了。 “齊樂云,科考考不上而已,你可別想不開。”她笑道。 齊樂云從窗外收回身子,瞪了她一眼,急急問:“怎么樣怎么樣?楚棠成了嗎?” 幾個女子在室內坐下來,不緊不慢地斟茶,被齊樂云奪了茶壺,才笑道:“成了?!?/br> 一人指著外邊。 “這次傳達下去的,州郡縣考,女子也可以參加了,不用只京城一場了?!?/br> 齊樂云雙手合十念聲佛“終于熬出頭了?!?/br> 女子們的科考只有一場,所有人都殺來京城,非驚艷才覺之輩,根本就不可能出頭。 “齊樂云,你都當娘了,還要考?。俊币慌有Φ?,伸手拉過齊樂云的兩個孩子,一人塞了一個香包,“拿著,姨姨給你們玩?!?/br> 兩個孩童恭敬施禮,不吵不鬧在旁坐下來。 “我不考了,我小姑要考。”齊樂云說,眉飛色舞,“我早就打算好了,她在京城上太學,然后我們回老家去參考,到時候——” 老家的女子們再厲害,肯定不如京城太學學出來的人,肯定能高中,哪怕得不了榜首,只要入選,也都跟男兒們一樣,有了功名之身,有了功名之身,就可以被官府聘用,能當官能為吏。 齊樂云得意地大笑起來。 “不管怎么樣,我們家也要出一個女官!” 女子們無奈搖頭:“都當了娘了怎么還是這副刁鉆模樣?!薄澳阋矂e自以為聰明,如你這般想的人多得是,沒有真本事還是難?!?/br> 隨著官差急報,新一屆科考的消息在大夏散播開,如今有關女子科考的事已經(jīng)人盡皆知。 在偏遠的云中郡,明年的科考成了最熱門的話題。 云中郡雖然偏遠,但物產(chǎn)豐富,這些年又沒有了戰(zhàn)事紛擾,城池亦是繁華。 城中酒樓茶肆林立,城外大路上車馬人不斷。 此時此刻城門外一棵大槐樹下,路過歇腳的販夫走卒也都在談論女子科舉。 “這次州郡縣試也有女子參加了,不用再奔去京城?!?/br> “跟男子們一樣,同場競技?!?/br> “我還是覺得這是胡鬧,女子們能干什么?” “你這話就不對了,你聽過曾娘曾大人吧?就是考出來了,一身本事學以致用,如今在工部專管治水?!?/br> “我知道,是不是那位女河神!” “女河神嗎?我知道我也知道,我老家,我老家三年一淹,曾大人用了三年的時間,今年真的沒有再有洪水了!” “真這么厲害???” “真的,我們老家已經(jīng)要給她建生祠了,人人都爭相捐錢,我也給我娘寫信說了,我們家也捐錢?!?/br> 話說到這里時,樹上啪嗒掉下半個梨子,伴著孩童哎呀一聲“我的梨——” 被砸在頭上的路人抬頭,也哎呦一聲“誰家小孩爬這么高!” 樹下的人們都抬起頭看,看到粗壯枝葉茂盛的老槐樹上,一個四五歲粉雕玉琢的女童。 她短短的小胳膊都抱不住樹,看起來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