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顧爵? 米雅潛意識里覺得這個就是樂隊主音,還在暗戳戳地往那個看起來唯一正常的男人移動時,自己裸在外的肩膀就被誰戳了戳。 “靚女,點稱呼呀?我系sasaki,你今晚得唔得閑???(美女,你怎么稱呼?。课沂亲糇裟?,你今晚有沒有空呢?)”b.m.樂隊的兩個亞裔人之一,撲閃著大眼睛,笑得燦若春花地走過來跟自己搭訕。 米雅定睛一看,這個sasaki的眼睛很大,染著半長不短的灰色頭發(fā),像是從二次元走出來的“婦女之友”人設的暖男,但看起來只有一米七,米雅穿著高跟鞋比他還高,他倒還真是不客氣啊! 話說sasaki好像是佐佐木,這是個日籍國際友人?泡妞用的粵語說的還挺溜!看起來像個未成年你胡子還沒長齊呢! 米雅尷尬地笑笑:“對唔住,我晚上沒有時間……” 還沒說完,一記飛來的鼓槌打在sasaki的腦袋上! “吵死了,你丫那個大嘴叉子就不知道閉合嘛?” 背景是源源不斷,九個音調,硬著舌頭的粵語,猛然有人說了句冷酷脆生,平仄清晰的北京話,讓米雅有點發(fā)愣。 而且這聲音沙啞低沉,好聽撩人得像是梳子劃過美人滿肩烏墨色的黑發(fā),淡淡的顆粒感還帶著香煙美酒般的氣息。 米雅作為一個聲控,已經(jīng)開始尋找聲源了。 沙發(fā)上那個一直在睡覺的男人此時扯掉遮臉的鴨舌帽,露出臉,似乎一時間不習慣光亮,上揚的劍眉緊蹙著,鼻梁很挺拔,五官像是大理石雕刻出來的,精致卻絕不清秀,反而配著滿臉的厭惡和不耐煩,給人感覺很冷峻。 身上的大衣滑下來,米雅才看見這個男人大冬天居然穿著黑色背心和破洞牛仔褲,雖然香港的冬天不是很冷,但12月份穿著背心,這貨他好彪悍?。?/br> 顧爵正正身子,坐直,點煙,抬起眼才看見面前站著一個滿身金光,如同觀音轉世,佛光漫天的女人,剛想給自己點根煙,濃墨般的劍眉卻蹙得更深了。 米雅看見他看向自己,目光探究而又疑惑,禮貌地沖他笑笑,畢竟自己對長得好看的男人從來都是留些耐心的…… “母的?胸肌還挺發(fā)達?!鳖櫨粽朦c煙的動作定格,削薄的唇還叼著根香煙,看到米雅時,從牙縫里吐出來這句話。 噗!他說什么?! 米雅簡直懵得差點死機,瞪大圓圓的杏眼,小臉迅速憋紅。 從來沒見過第一次見面就讓自己想撕破臉的男人,米雅這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白蓮花兒簡直不能再裝! “你講咩?”米雅瞪著顧爵,嘴角露出一絲陰惻惻的冷笑。 “我說,我們這地盤兒怎么還有個女人?煩死了人了。”顧爵胡亂扣上帽子,蓋住烏黑微卷的頭發(fā),叼著香煙,就站起來邁開大長腿,身姿挺拔地向休息室外走。 “你說誰呢你!女人怎么了?你媽咪不系女人?是誰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用甘甜的乳汁把你哺育成人,奶大成這么大的人類渣滓的!”米雅一時激憤,估計是憋了太久,滿肚子的黑水竟然脫口而出,連蹩腳的國語都顯得十分流利…… 啊,露出馬腳了!完蛋了!我的蓮花形象,我的女神光芒,我是國民初戀啊,我是清純玉女啊! 還好,屋子里聲音嘈雜還彌漫著香煙霧氣,沒有人聽見米雅這句話,或是看到她冷笑的表情,但邁開長腿,已經(jīng)走到米雅身側的顧爵聽得一清二楚。 米雅渾身冒冷氣,隨著他步步逼近,她發(fā)現(xiàn)這男人真的極高,目測差不多1米88,兩條大長腿簡直逆天,帽檐下的側臉線條很是棱角分明,但卻長著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 顧爵帽檐壓得很低,為了看清楚這個滿身佛光,觀音轉世的女子,他只好俯下身細看。 米雅咽了口唾沫,反正自己的形象在顧爵面前保不住了,無所謂了,誰怕誰啊,我是演員,他是歌手,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江湖再見,永不再賤! 近距離看到顧爵,這個男人的桃花眼右眼角下,有顆淚痣,眼尾稍向上翹,似笑非笑,似醉非醉,斜睨自己的眼神里滿是鄙夷和凜冽狂飆的抖s氣息…… “妞兒,你叫什么?”顧爵語氣輕佻,微狹著眼睛。 “你又叫咩名???系北京邊度過來嘅?”米雅不甘示弱,都被逼到這個份上,自己也不能輸了氣勢。 顧爵蹙蹙眉,表示自己完全不懂粵語,吐個煙圈:“姑娘你還挺逗,警告你屋子里邊兒都是跟我一樣的狼,你最好離遠點兒?!?/br> 說罷,這個高挑挺拔的男人斜依著門框,在眾人看不見的視野死角,遮住了身高勉強只到他前胸的米雅,伸出大手,竟然揉亂了她的深棕色卷發(fā),削薄唇邊勾著一抹壞笑,邁開長腿走了出去。 米雅立刻頂著滿頭如臺風過境的頭發(fā),怒得要斷氣了! 初次見面,他這個臭流氓居然敢揉老娘的頭發(fā)? 休息室依舊是滿天花板的煙霧,在陳經(jīng)紀人的多次勸告之后,男人們終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煙頭捻滅窩在沙發(fā)上睡大覺,或者走出房間去吸煙區(qū)繼續(xù)吞云吐霧,米雅十分不自在地坐在沙發(fā)上,才明白過來,原來b.m.樂隊從成員到經(jīng)紀人,到貼身助理到專用化妝師竟然全都是男的! 原因嘛,她聽見betty姐問mike,陳經(jīng)紀人如是回答:“我們樂隊主唱好挑剔呀!顧爵他不喜歡女的,他嫌女生麻煩。” 至于為什么遲到這么久,她也得到了解釋。 “哎呦,顧爵在赤鱲角機場砸了人家狗仔的相機被堵了,這還是樂隊第一次在中國開唱,他這樣沒禮貌,現(xiàn)在上了香港狗仔的黑名單,明天就要臭名昭著了!” 米雅頓時明白了他剛剛為什么滿臉嫌棄,毫無禮貌了,原來顧爵他就是個大男子主義的直男癌患者啊!難怪樂隊其他的男人見了女的都如饑似渴,平常見不到異性肯定很饑渴啊…… 他們一個個看自己的眼神,很形象地詮釋了一群和尚猛然看見一塊鮮rou,徹底hold不住了的神態(tài)…… 就是現(xiàn)在,米雅也需要摒棄雜念,六根清凈,念八百遍《愛蓮說》,才能勉強無視這群臭男人身上散發(fā)的汗水味道,香煙味道,臭腳味道,以及嗖嗖嗖飛來的餓狼般,在自己胸口和翹臀上不懷好意的逡巡的眼神…… 顧爵再次回到休息室時,已經(jīng)接近午夜,因為b.m.的遲到,他們這組表演推遲到壓軸。 不知道顧爵去了哪里,回來時反披著那件黑色呢大衣,頭上亂扣著那頂鴨舌帽,總算是有過冬的自覺了,米雅想起他剛剛的黑手害自己又做了一遍頭發(fā),于是默默地靜靜地,云淡風輕,波瀾不興地往旁邊移了移小屁股,離這個禽獸遠一點。 “ku,are you fine now?”顧爵身邊那位藍眼睛的外國男人,一直在睡覺,見顧爵進來,用十分酷酷的美式英語問道。 “ok,i’m ready……”顧爵滿嘴字正腔圓的京味英語,把英語講得吊兒郎當,漫不經(jīng)心。 不過這次米雅顯然多慮了,顧爵根本沒有理睬她,像是剛剛他倆壓根兒沒見過似的,他把自己完全窩在沙發(fā)里,用帽子遮住臉,耷拉著腦袋繼續(xù)睡大覺,莫約睡了十幾分鐘,他就坐起來猛灌幾口水,又吃了幾粒漁夫之寶。 薄荷藍色的鐵盒子,金邊,上面黑色帆船,米雅偷看的時候,看見顧爵往自己嘴里塞了好多,她也很喜歡這個牌子的西柚味道。 聽剛剛陳經(jīng)紀人和betty姐閑聊,b.m.剛在紐約開完演唱會,就馬不停蹄地趕來香港,兩天沒合眼,還剛唱完一場搖滾,今晚甚至是第一次在中國境內正式露面,所以這群臭男人兩天沒洗澡,味道的確大了點。 作為主唱,顧爵現(xiàn)在肯定是在調整狀態(tài)。 米雅暗自點頭,心想這個臭男人還是很敬業(yè)的,眼睛往身側一轉,就對上那雙透著桀驁和散漫的桃花眼,正在漫不經(jīng)心,略帶蔑視地斜睨著自己…… 喂喂喂,這貨什么時候貼得她這么近的?! “一會兒演出的鋼琴部分,你要是彈錯音,今天就別想回家了?!鳖櫨糸_口,空氣里全是淡淡的薄荷味,和囂張跋扈。 “……”米雅真心搞不明白,為什么顧爵一開口,她就想跟這貨吵架,于是控制住面部表情,眼角抽搐地冷笑道:“顧先生,你覺得我會出差錯?” “米小姐,我剛剛確認過你的彩排影像,你彈錯了好幾處吧。真不明白,主辦方是不是豆汁兒喝多進腦子里了,丫非要我們跟個女演員合作?!鳖櫨暨沁堑亟浪樽炖锏臐櫤硖牵瑵M臉嫌棄地看著米雅。 “顧先生,你知不知道男人有種優(yōu)秀品質叫做紳士風度???你這樣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女朋友,哪個瞎了眼的女人會看上你這種不良男!你打一輩子光棍吧……”米雅壓低聲音,罵得甚是暢快,有咩啊,你身邊兒坐著的是國際友人,他聽不懂港普! 顧爵剛想開口,此時休息室里的小電視,一直實況轉播音樂盛宴,畫面正好切播到各個明星今天到達場地的現(xiàn)場采訪…… “那顧爵有沒有可能發(fā)展成你的男友呢?” “我期待愛情,所以,一切都有可能?!彪娨暺聊簧系拿籽判Φ萌绱猴L拂過落花,幽柔,恬靜,淡雅,迷離…… “噗!”米雅簡直想把電視里的自己拽出來抽上一百個大嘴巴! 顧爵頗有深意地看了米雅一眼,桃花眼里透著一水兒壞:“敢情你暗戀我啊,那你怎么不說呢,你說了的話我可以考慮,沒必要屁顛兒屁顛兒地上趕著跟我同臺吧?” “你!”米雅頓時語塞。 休息室的門忽然被人猛地打開,跟臺的工作人員如潮水般涌來,場面混亂。 “b.m.樂隊和米小姐準備登臺了!”有人喊道。 米雅氣勢洶洶地踩著恨天高,邁開一雙美腿就一溜煙兒地跟上去。 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了。 ☆、第3章 [3.這個男人又帥又痞] 當驟雨瓢潑,狂風呼嘯的12月的香港陷入暫時死寂,米雅如蔥管般纖長白皙的手指彈奏出第一個音。 封閉場館,萬人演出,全場黑暗里,只有舞臺閃著靜謐的如藍瑪瑙般剔透的藍光,大屏幕上米雅和白色鋼琴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里時,烏壓壓的場館里瞬時安靜,靜得她彈出的第一個音,因為所有人熾熱的呼吸,期待的眼神而有些微微發(fā)顫。 米雅并不是一次參加演唱會和音樂盛宴,但是這么大規(guī)模的,還真是第一次! 彩排時因為有些緊張,手抖彈錯音,不過她認為普通來看演唱會的粉絲們才不會留意莫扎特怎么彈,憑她這個從小練鋼琴,肖邦柴可李斯特全都不在話下的高手,就算錯了也根本不會露陷。 誰知道半路殺出個顧爵,自己怎樣也不能被那個臭男人瞧不起…… 不過話說他一個搞搖滾的,竟然對古典樂也很有研究啊。 米雅下定決心,絕不彈錯。 行云流水般的音符流瀉在香港繁華迷醉的夜空里,女神靜謐優(yōu)雅如月光湖泊的淺笑,和雅典娜般的光芒映在大屏幕上,讓萬人跟著屏息,終于敲下最后一個音后,舞臺再次陷入純粹的黑暗。 米雅萬幸沒有再彈錯,所以長舒了一口氣,此時升降臺悄無聲息地下降,開口完全閉闔時,舞臺“嘭”地一聲炸開震耳欲聾的音效和詭譎華麗的燈光,隨即就是臺下掀翻夜幕的,如海嘯般席卷而來的sao動和尖叫聲! “baroque—— monster?。?!”舞臺上出現(xiàn)壓低如怒吼的男聲,全場的氣壓和噪聲驟然狂飆,米雅在舞臺下面差點也跟著被掀翻。 “錚——”一聲古怪的貝斯,舞臺上火花爆炸后的迷霧里,出現(xiàn)五個男人。 “hey,hongkong?”迷霧還未散去,燈光又驟然暗淡,黑蒙蒙的舞臺上,那個人的聲音帶著有些散漫和不經(jīng)心的語調,和來自中國首都特有的痞痞的京腔,煙嗓帶著沙沙的顆粒感,音階很低,卻很撩人。 米雅已經(jīng)走到了舞臺一側退場的特殊通道,聽見顧爵的聲音,神使鬼差地停下來腳步,沒錯,這個男人的嗓子好特別啊,讓人入了魔,著了迷似的想看看本尊到底長什么樣。 米雅停下來,在舞臺黑暗的一角看演出。 “it’s time to do it now……”顧爵在迷霧里,聲音比霧氣還迷幻。 此時舞臺上的迷霧徹底散去,大屏幕上顧爵抱著顏色浮夸,鑲金鑲鉆的長話筒桿,麥克風隨意地抵著他的尖下巴,眼神不能更冷峻,更酷炫,更痞壞,簡直拽炸天,右手高舉起來低吼道:“b.m!hongko’s make some *ing noise?。?!” 米雅這才知道,搖滾明星什么的,簡直太帥了…… 鼓點喧鬧,貝斯發(fā)飆,最讓人想跟著一起尖叫的就是顧爵的硬核嗓,他咧著鐵肺飆高音的時候,米雅覺得自己都快被他給吼成小聾女! 米雅走回休息室時,腳步都是飄忽的,舞臺上顧爵的聲音分分鐘把自己的耳朵和五臟六腑都凌虐千百遍的感覺啊…… 在后臺聽到別人的閑聊,米雅才知道今天b.m.演唱的首支曲子叫《赫卡忒》,是希臘神話里的幽冥女神。 跟米雅的合作,也是突出“女神”這個意象,米雅不禁腹誹:呵呵,顧爵他那個直男癌顯然不需要什么錦上添花,畫蛇添足的跨界合作,自己這個女神在他眼里就是個屬性為“母的”的一個胸肌發(fā)達的人類罷了。 散場,已臨近凌晨兩點。 大雨還是沒停,但是壓軸的b.m.三首歌后,所有觀眾在退場時熱情絲毫沒有消褪,幾乎沒有人撐傘,都淋成了落湯雞,很多身披樂隊黑綠色旗幟的樂迷們依舊在街頭喧鬧。 顧爵這個煙鬼憋了太久,點了煙,雙手插牛仔褲口袋,跟著四個樂隊成員從場館走出來時,依舊穿著演出時的那身黑色背心,肩頭隨意地搭著自己的黑色呢子大衣,站在保姆車旁吞云吐霧,等著經(jīng)紀人忙完出來回酒店。 吐出一個煙圈,顧爵拿滿是輕蔑的眼神瞪了眼周圍陸續(xù)從通道里走出來的韓國女團,這群不檢點的女人,一個個露著腿,半露著胸脯,還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看什么看?”顧爵瞪了眼幾個過火的女團idol,那幾個高喊著“摩西大”的花癡掏出相機似乎想把顧大帥哥給拍下來,被罵了之后立刻嚇得鳥獸狀散去。 保姆車里的樂隊成員倒是樂得從車窗里探出頭,跟那群韓國美女搭訕。 陳經(jīng)紀人出現(xiàn)時,身后竟然還跟著米雅的經(jīng)紀人betty姐,兩個人十分熱絡地在談著什么,顧爵叼著香煙走過去,立刻震懾住了兩人,畢竟被一個一米88,微挑著桃花眼,渾身散漫不羈的搖滾男歌手盯著,誰都會不自在! “唔該曬啊陳先生,如果你仲有事找我,就打電話俾我啦。(多謝你啊陳先生,如果你還有事找我,就打電話給我啦。)”betty姐禮貌得體地跟陳經(jīng)紀人握握手,就去找米雅的保姆車了。 “陳德愷,你這唱的哪一出兒啊你,今兒演出要跟女演員合作的事,你屁都不放一個,怎么回事兒啊?”顧爵手指間拈著快熄滅的煙頭,不耐煩地質問道。 “這是公司的事情,簽了唱片公司,b.m.就不是普通的搖滾樂隊了,以后你們也要上通告啊,難道你之前都沒有自覺?”陳經(jīng)紀人滿臉凄苦:“公司說《赫卡忒》的mv女主角就讓米小姐出演,你知道人家女神有多紅嗎!b.m.香港出道之后的首張專輯啊,米雅女神肯來簡直就是給我們面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