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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發(fā)急, 這根本就是廢話, 甩開蕭縉的手就往里頭快步走, 蕭縉趕緊追過去,謝家其余提著燈迎出來的人紛紛讓路,沈安也在后頭追著。 此時沈菀的小院子里已經(jīng)滿滿當當?shù)亩际侨? 因著本來就很小,院子內(nèi)外既有謝家的人,也有衛(wèi)鋒和另外的王府護衛(wèi)。 房內(nèi)亦是如此, 衛(wèi)鋒見到玲瓏來了直接上前開了堂屋的門,謝家下人也不敢此時搶著巴結(jié), 堂屋里同樣是半屋子的人,謝老太太, 謝大太太,謝姑母,還有各自的丫鬟仆婦等,也不知是否因著中秋夜所以闔家都在。 孟太醫(yī)正在床邊診脈,在這低矮狹小的房舍里,被半屋子女眷七嘴八舌的圍著, 一頭都是汗,帶著的藥童看不下去卻又拉不動這群年紀不輕的女眷太太們。 玲瓏這時便明白了沈安為什么迎在外頭,只看孟太醫(yī)的藥童如何尷尬,即知房里簡直是水潑不進。 “你們——”門一打開,玲瓏甚至都能感覺里頭的氣悶,心頭的焦急與怒氣便同時升騰起來,剛要開口,便覺得手臂被蕭縉拉了一下。 下一刻便見蕭縉冷了臉示意衛(wèi)鋒:“清人?!?/br> “榮親王到了,請各位出來見禮。”衛(wèi)鋒立刻先進門沉聲說了一句。 謝老太太謝大太太這些女眷本來就是想在榮親王與玲瓏跟前證明自己正在關(guān)心沈菀的病情,聽到衛(wèi)鋒話自然就紛紛到院子里行禮。 本來就已經(jīng)擁擠不堪的小院子徹底小到?jīng)]有地方站,蕭縉也不啰嗦,等到人都出來了便牽著玲瓏進屋,關(guān)門前只丟給衛(wèi)鋒一句話:“問清楚?!?/br> 衛(wèi)鋒躬身應(yīng)了,閉門之后腰背挺直,招手示意隨著蕭縉而來的另外兩名榮親王府護衛(wèi)上前,隨后便向面帶驚慌之色的謝家女眷們一拱手:“諸位,借一步說話。” 與此同時,玲瓏終于能到母親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眼下烏青,面色卻蒼白憔悴的沈菀,玲瓏咬牙忍了又忍,還是眼淚不斷滾落,滿心又是內(nèi)疚又是難過。但見孟太醫(yī)還在切脈沉吟不語,也不敢出聲。 蕭縉站在玲瓏身后,一只手按在她肩上,同時環(huán)視一眼沈菀的正房,只見內(nèi)飾十分整潔淡雅,雖然房屋狹小陳舊,但幾卷舊書卷軸,幾枝素淡野花,仍舊頗有意趣。 只是另一則亦越發(fā)看出謝家如今的落魄,難怪玲瓏如此掛懷,甚至出門前還帶了銀子與首飾。 這時孟太醫(yī)兩回反復切脈完畢,終于起身向蕭縉與玲瓏拱手道:“王爺與貴人不過太過憂心,夫人并無險惡重疾。只是長期cao勞憂心,多思耗神,飲食上或者也有虧缺,心血不足。如今再逢大怒大悲,才至一時昏厥。臣查看夫人脈象,或者過去這幾日怕是休息極少,安眠不足,憂怒過重。但只要接下來靜心調(diào)養(yǎng),少憂少驚,當無大礙。臣先開一副藥,吃半個月,臣再來復診。” “有勞了?!笔捒N頷首,自己示意孟太醫(yī)到旁邊再說幾句話。 玲瓏則坐到床邊,給母親掖了掖被子,也不敢叫醒母親,只是看著母親默默流眼淚。 不多時孟太醫(yī)開了方子,便領(lǐng)著藥童出去,蕭縉過來向玲瓏低聲道:“你陪夫人一下,我出去問問沈安和謝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中秋之日鬧成這樣。” “我與王爺同去。”玲瓏聽了太醫(yī)的話,心中也稍微安定幾分,先叫帶過來的荷葉在房中照應(yīng),自己抹了一把眼淚,便起身要跟蕭縉一同出去。 蕭縉看著她眼圈紅紅的,越發(fā)心疼。將她手里的帕子抽出來,將她臉上其余的眼淚也都擦了,才與玲瓏一同出了房門,直接到院子里幾日前曾經(jīng)吃茶的石凳上坐了。 “王爺,奉儀。”衛(wèi)鋒先過來稟報,“謝家?guī)孜唤哉f是夫人自己頭暈,中秋家宴之間說起家中庶務(wù)之時有些誤會齟齬,便暈了過去。另外謝家亦稱已然派人去了相熟的醫(yī)館,只是因著中秋之夜,郎中亦在家中團聚,不在醫(yī)館,才致耽延。” “是么?”蕭縉抬眼望向衛(wèi)鋒,目光冷冽。 衛(wèi)鋒再一拱手:“屬下已然將派人去醫(yī)館查證,另請謝家家仆分開回答,取錄時辰,以備再查?!?/br> “王爺,您這是……”謝老太爺和謝家大爺此時也已經(jīng)趕了過來,雖然已經(jīng)嚇得全然清醒,但估計中秋家宴喝了不少,臉上還是有些紅紅的未曾徹底褪去,身上亦有明顯的酒氣。 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還是竭力往前湊著:“這個,這個,老朽家中兒婦舊疾復發(fā),驚擾王爺與貴人,實在……實在過意不去?!?/br> “我母親何時有舊疾?有什么舊疾?”玲瓏這時一肚子火再忍不住了,立刻站起身來質(zhì)問,“是被祖母和大伯母偷了她嫁妝銀子給家里填債那次氣的舊疾,還是你們拿我的戶籍代替四meimei應(yīng)選的舊疾!就算家里奪爵倒臺,現(xiàn)在賬上的流水銀子有多少是我父親行商賺回來的?就因為我沒有兄弟,你們就這樣欺負人嗎?” 眼看玲瓏一句句竟是將什么難堪的隱私都抖在榮親王跟前,謝老太爺氣的血灌瞳仁,感覺腦仁都在噔噔地亂跳,謝大爺更是面紅耳赤,也顧不上什么貴人不貴人了,本能地脫口而出:“三丫頭,你心疼你母親也不能血口噴人——” “放肆!”蕭縉一拍桌子,低喝了一句,連衛(wèi)鋒都立時垂首躬身,謝老太爺、謝大爺并外頭的女眷仆從等立時就跪了一地。 蕭縉這時也站起身來,面沉似水:“偽造文書,混亂宮籍,你們知道這是什么罪嗎?當年奪爵抄家之后,謝道甫你是一點都沒長腦子是不是?本來看在玲瓏面上,本王不欲與你們太過追究。現(xiàn)在就在本王面前,你們是要說,本王的內(nèi)人在攀誣你們嗎?想清楚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