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他還吹噓江籬矜持且溫柔,如今還未進門,便能聽見江籬的聲音傳來,偏偏還那么的引人遐想…… 路遠覺得自己臉都紅透了,幸虧他胡子蓄得深,看不出臉色來。只是對上萬林那視線,他咳嗽兩聲,想要提醒一下里面的江籬。 “嗯,好舒服……” 江籬的一句話更是讓路遠忍不住磨了磨牙齒。 旁邊崔靄忙不迭解釋,“師姐身上發(fā)癢呢,像蟲子爬一樣,所以她以毒攻毒了!” 萬林皺眉,“怎么個以毒攻毒法?” 崔靄咧嘴一笑,“讓金靈在她身上爬!” 可不是么,現(xiàn)在金靈就在她身上鉆來鉆去,而江籬則指揮她,專挑那些奇癢之處,把個毒蟲忙得不可開交! …… 進得屋內(nèi),看到那裹得跟粽子一樣的江籬,路遠要罵人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是道:“好好養(yǎng)傷!這次你擊殺了那金丹期六層的云山門小賊,門中賞賜了大量法寶,喏……” 路遠拋出個匣子,“都在這里了,自己收好?!?/br> “多謝師父?!苯h連忙道。 “我最近又要出門一趟,你在門派好好養(yǎng)傷。”說話的時候,路遠看了一眼萬林,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便只能心中嘆了口氣。 萬林也沉沉地道了一聲好好養(yǎng)傷之后轉(zhuǎn)身便走,這兩人一前一后離開,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江籬和崔靄。 “師姐這次好英勇,門中上下都夸你厲害!” “金靈也厲害?!鳖D了一下,崔靄又道:“金靈在靈獸島寄養(yǎng)過,靈獸島弟子都知道它挺厲害的,卻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實力!” 崔靄將最近幾日門中熱議之事一股腦倒給江籬聽,她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黃鸝鳥一樣的聲音對于江籬來說無疑于催眠曲。 于是,渾身難受的江籬就這么睡著了。 這傷,一養(yǎng)就養(yǎng)了整整三個月。而她傷好之后,先是研究了一番青玉扳指,用盡辦法也沒理出一點兒頭緒。 滴血、注入神識、用水泡、用火烤,萬種法子用盡了,也沒有引起扳指任何反應。 這日,她舉著手對著陽光看那青玉扳指,只覺得顏色晶瑩剔透,猶如一縷晨光灑落湖泊,一滴露珠墜落松尖兒洗出來的青翠色澤。 她的眼睛就那么看著那個青玉扳指。 江籬眼睛水汪汪的,清澈明亮,眼珠兒像黑曜石一般,又因為隔著青玉扳指,給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淡青色。長長的睫毛刷子一樣忽上忽下,明明距離遙遠,卻仿佛近在咫尺。 墨修遠的手僵在了空中,在剛剛那一瞬間,他險些抬手去觸摸那眼睫。 她透過青玉扳指,在對他眨眼。 總是無意識的時候被江笆影響,墨修遠眉頭擰成了結(jié),他閉上眼,屏息凝神,不再關(guān)注那邊動靜…… 青玉扳指是個仙器。 只可惜是有主之物。 主人,自然是墨修遠。 墨修遠雖是閉了眼,仍舊輕哼了一聲。心中思量道:“不管你拿火燒,用水澆,滴血注入神識都白費功夫,想再多辦法也無濟于事?!?/br> …… 江籬看了一會兒把手放下,這時,崔靄也過來了,兩人又開始一同修煉,雖然疼得要死要活,卻沒人吭上一聲。 敵人太強,若不能忍痛吃苦,刻苦修煉,何時才能查明真相,何時,才報得了仇。 一晃一年過去,江籬如今是筑基期四層修為。崔靄提升也不低,現(xiàn)下是筑基二層。 雖說同心陣修煉起來比往常快了不少,但江籬覺得,她的修為每進階一層,修煉就會難上千萬倍。雖說有天難體質(zhì)在搶奪靈氣,使得她的修煉加快,但她仍舊覺得,每一次,都會有一些靈氣憑空消失了。 就像是被那臉上的紅疤給吃了。 江籬百思不得其解,看著那紅疤都快入了魔怔。 這日,崔靄進屋就看到江籬拿了把匕首,刀尖兒都快劃到了臉頰。她就那么拿著匕首對著自己的臉,像是在想從哪里下刀才好一般。 崔靄心驚rou跳,卻又不敢大聲說話,免得驚了師姐使得她手滑,只能小心翼翼地道:“師姐,你在做什么?” “我覺得我這里有古怪,我想挖開看看!” “掌門、路長老,還有你去尋訪的那個巫大能都瞧不出異常,若挖開就能找到的話,他們怎么會看不出來。你就別想太多了!” 江籬微微愣住,心中暗道,洞天福地那老祖也看不出來。是真的沒有問題,還是大家都瞧不出問題? 江籬握著匕首皺眉苦思,就在這時,忽聽到外面一聲大呼。 “不好了,不好了!” 江籬心頭一抖,同時覺得自己的眼皮飛快的跳動起來。她手一滑,匕首戳在臉上,卻不覺得有多痛,而一陣心悸之感從心尖兒上傳遍四周,讓她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她有了極為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預感變成現(xiàn)實! “魂燈,魂燈,路遠長老的魂燈,快要滅了!”進來的是典藏樓的侍女,她已經(jīng)顧不上門中規(guī)矩了,踩著飛劍過來,顫聲道。 路遠長老魂燈光線陡然變黯,如今只剩下一點兒星火跳躍,仿佛馬上就會熄滅一般。 魂燈會顯現(xiàn)修士元神狀態(tài),現(xiàn)下就說明,路遠長老性命危在旦夕。江籬匆匆趕往虛懷殿。 她去的時候無人攔她,想來是掌門已經(jīng)交代過。 等到入了那擺放魂燈的偏殿,看著屬于自家?guī)煾傅哪潜K魂燈,江籬只覺得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按理說,魂燈會顯示他現(xiàn)在身在何處,我們也好出去救援,然而現(xiàn)在,卻并沒有任何顯示?!?/br> 掌門的聲音,更是讓江籬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極有可能身處于兇險的秘境之中?!?/br> 江籬手微微顫抖,她想伸出雙手,護住那微弱的火光。 “沒用的……”旁邊的靈獸島島主想說這樣行不通,但看到江籬慘白的臉色,又止住了聲音,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那路遠長年累月在那些兇險之地鉆來鉆去,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第61章兇險秘境 修士不會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路遠的父母是散修。 他的父母在修真界是一對很有名的散修夫妻,兩人修為都頗高深,又行俠仗義,受了他夫妻倆幫助和指點的修士不少,很多人都還記得那夫妻二人的好,這也是為何路遠朋友遍天下,跟很多強者結(jié)交,在仙宮地位如此高的原因。 不僅是他自己正直熱情,還有他的父母。 只是在路遠十歲那年,他的父母突然失蹤了。雖是一對散修,但因為修為高深,自然不會太窮,在靈氣充裕之地也開辟了仙靈洞府,里面更是點了魂燈。 夫妻二人消失一晃這么多年,魂燈卻是未滅,只是火光黯淡,讓人覺得下一刻就會熄滅一般。 這樣的情況,就說明他們還活著。 還艱難地活在某一處秘境之中?;钤谶@大千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中,那微弱的火光從來沒有恢復過,這表示他們一直在受苦,元神整日受煎熬,卻還殘余一口氣在。 做兒子的知道自己的父母正受著煎熬,必定不會好過。路遠一直尋訪天下兇險隱秘之地,為的就是找到自己的父母。 三百年后,他父母的魂燈滅掉了一盞。 如今,便只剩下母親的魂燈仍舊虛弱的亮著。路遠越來越急切,他的壓力越來越大了。 他從前不收徒,也是覺得自己即便是收了徒弟也沒辦法照顧。見了江籬,當真是愛才心切。只收一個的話,應該還是能顧得過來。他不還抽了大半年的時間,帶江籬去尋訪巫云遠了么。 他其實都快絕望了。 只是沒想到,真有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的那一天。 …… 師父生死未卜,江籬不可能安心下來修煉。她先是想盡辦法找上了萬象城城主萬林,這之后,便與萬林一道,前往了師父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 崔靄跟著江籬一起,明知前路危機四伏,也不愿等在滄瀾仙宮。路遠在仙宮身份重要,因此仙宮也派了人出來一道尋找,領(lǐng)頭的就是清淵。 路遠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叫一線天。 那里是修真界有名的兇惡之地。一線天風景其實挺美,但那山水之中皆透著一股死氣,換句話說,一線天內(nèi)連凡人界都不如,那里面一絲靈氣也無。 修士進去,受到限制極大。 一線天兇名最盛的地方是兩座奇峰,山峰兩壁夾峙,藍天猶如一道細線,又由于山峰太過高聳插入云霄,底下自然光線陰暗,哪怕外面日頭朗朗,里面也是陰暗潮濕。 一線天陰氣太重,又有天然的幻象,入一線天者,少有活著出去的。即便是有,瘋魔者也不在少歲,修為大跌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往年有傳聞,一線天內(nèi)有重寶,因此不要命前去尋寶得機緣的修士并不少,只是后來連元嬰期大圓滿的修士都折在里頭之后,大家也就歇了心思。漸漸,一線天就成了修真界一大死亡禁地。 卻沒想到,路遠會尋到了這里。 實際上,路遠以前就來過一線天,他專跑兇險之地和探尋秘境,自然會探探這兇名在外的一線天,不過他上次活著出來了,并且沒找到任何線索,為何這次又來到了此處?并且,還失蹤了。 難道說,一線天那里頭是有秘境的,只不過上一次來的時候沒有撞見,但是現(xiàn)在,機緣巧合的遇到了? 此時,江籬一行九人站在了一線天最外頭。 這里還并非那兩座奇峰之處,離那里還有百里距離,只不過到了這兒,大家就已經(jīng)感覺到不對勁了。 萬物有靈。 天地之間自有靈氣,而這一線天內(nèi),靈氣逐漸稀薄,越往內(nèi)感覺越明顯,繼續(xù)往前的話,就真的是一絲靈氣都沒了。 清淵等人帶了大量的靈氣丹,既是出來尋人的,自然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只是繼續(xù)往內(nèi),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讓大家心頭發(fā)麻,帶出來的幾個優(yōu)秀弟子,這會兒也有了退縮之心。 出來的都是精英,在門中實力很強,地位也僅次于那些長老。能找到路遠,跟路遠長老結(jié)個福緣固然是好,但這一線天的兇險已經(jīng)超出想象,他們都是大有前途的修士,斷不愿把命送在這里。 一線天是無人敢驅(qū)動法寶飛行的,一行人只能步行往前。 前行的步子放緩了,也無人說話,明明沒風,卻也能聽到樹葉的沙沙聲,腳踩著濕軟厚厚的泥土,時不時踩到枯枝發(fā)出的輕響,都能讓人心頭一跳。 九人之中,江籬和崔靄修為最低,感受到的壓力也就更大。 周圍沒有異動,但江籬覺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沉,走一步都要花好大的力氣。她身邊的崔靄也是如此,這會兒額頭上的汗水把頭發(fā)都打濕了,一縷一縷的貼在臉上。 身上有汗,但周圍陰氣又很重,仿佛有陰寒之氣從地底深處,自腳心滲入,讓人骨頭縫里都像是吹了冷風。這一點兒上,江籬就顯得要輕松多了,她身上有幽冥鬼火,對于那種冷雖然有察覺,但影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