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在我們的那箱錢送往邯鄲后，郭氏女送了什么rou條子之類的吃的給漢軍。說是味道極好，”陰識從袖中掏出個錦囊來，從內(nèi)捻出半條rou干遞給陰麗華，“我使人看過，里頭不知放了什么東西。我嘗了點(diǎn)兒，味道果真是十分好的?！?/br>
    陰麗華嫌棄的看了一眼：“干巴巴的，也只有男人能咬得動?！?/br>
    “而這些東西送去后，劉文叔便又送了兩箱錢過去，”陰識嘆道，“那郭氏女，便又準(zhǔn)備了二十幾車餃子送至薊城。過后，劉文叔又送了半箱錢過去?！?/br>
    “那餃子是什么？竟值兩箱錢？”陰麗華問道。

    “問題的關(guān)鍵來了，”陰識笑道，“這漢軍竟人人念叨郭氏女的賢良淑德。個個尊她為夫人了?！?/br>
    陰麗華心頭一堵，卻道：“她本就是夫人，我都把位置讓給她了。”

    “我要說的是，”陰識道，“她用那些稀奇古怪的皰藝將軍心都收服了。就連仲華，都在信中問我，你會不會皰藝？”

    陰麗華冷笑：“我乃大家小姐，這等粗俗之事，豈能親自去做？我陰家的廚娘乃南陽最好的，比起其余氏族也不需多讓！哥哥若是今日企圖用這一番話來激我行那低俗之事，卻是妄想了。哥哥須知，我不是爭不過郭氏女，我只是懶得與她計較。光憑一點(diǎn)：那劉秀是求娶了我十余次，而她卻是倒貼的。這便足夠了?！?/br>
    陰識有心再勸幾句，卻盡數(shù)被她堵了回去……

    第23章

    自破銅馬軍來,劉秀便被關(guān)西人封號為銅馬帝。

    郭圣通于銅馬軍中不足十日,除初來之日在火頭軍逗留外。余日便隨著劉秀看望其余軍士。偶遇幾個凍傷嚴(yán)重的，竟親手舀了雪來為其擦拭。直將將士感動不已,又令人送信至邯鄲城，將那‘子思’之法細(xì)細(xì)繪制成圖,半分兒也未藏私,郭主自在那邯鄲城內(nèi)大肆買棉買布。又用錢財使人做了大量‘子思’送往薊城。一來一往之間，竟將那忠誠度也刷的差不離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鳳影任務(wù)中,郭圣通曾以為最難完成的1與2。目前看來卻是最簡單的,而這三么……

    郭圣通看著任務(wù)面板上,那個閃著紅光的名字：“鄧禹，這么多天來,他竟然好感度只漲了1點(diǎn)。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啊?！?/br>
    看著3d般的鄧禹小人，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小鄧禹的臉。看著那鼓囊囊的包子臉頭上寫著大大的好感度：11。她忍不住笑了：‘難啃又如何，總之我定是要啃下來的！’

    在她接受了鳳影任務(wù)后，系統(tǒng)便給出了目前對她好感度最低的人名字。她曾以為是劉秀，卻沒想到，這名字竟是鄧禹。而為了讓她更好的完成任務(wù)，將鄧禹的好感度刷到60，系統(tǒng)暫時開啟了針對鄧禹的好感度實(shí)時統(tǒng)計。

    這一開啟，郭圣通可算是頭一回見識了什么叫做硬骨頭。

    忠誠度的系統(tǒng)提示每天都在成倍增加。五個將領(lǐng)的真心認(rèn)同，只需再努努力便能完成?？蛇@鄧禹……簡直堪稱刀槍不入好么！

    郭圣通毫不懷疑，這任務(wù)能拖半年，甚至，之后很可能完不成，都是因?yàn)猷囉怼?/br>
    這個人，太難搞定了！

    面上永遠(yuǎn)帶著一成不變地笑容，無論她做多少事，永遠(yuǎn)都是一副‘夫人很好’的樣子。好幾次郭圣通都以為，好感度要增加了，可一看系統(tǒng)才知道。什么都沒漲……

    那就是一塊頑石，郭圣通在鄧禹的身上，首次嘗到了所謂的挫敗……

    “娘子，”葵女進(jìn)了房來，“牛車已套好，娘子，咱們該啟程回邯鄲城了。”

    ————

    校場上，吳漢正在練兵。

    “娘子，娘子，”葵女也忍不住被外頭的士氣鼓舞，她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婢子還是頭一回看到這般強(qiáng)悍的兵士呢?！?/br>
    郭圣通淺笑：“如今不就見著了。”

    “夫人慢走！”有兵士叫了起來。

    這一叫，整個校場都轟動了：“夫人慢走！”

    “娘子！”葵女激動不已。

    郭圣通在這喊聲中心頭一蕩，她推開了門走了出去：“妾身謝過諸位好漢！”

    “夫人慢走！”這下喊聲更整齊激蕩了些。

    吳漢見阻攔不住，也干脆笑了起來：“夫人下次再來薊城，這里定是新的模樣?！?/br>
    郭圣通點(diǎn)頭：“這里自然會越來越好的。諸位在前方，為我漢室河山拼搏，妾身在后面，定全力輔助河內(nèi)郡寇大人保障大軍衣食所需！”

    此言一出，校場瞬時千萬人歡聲雷動。

    吳漢聽罷也覺得開心之極：“如此多謝夫人，漢恭送夫人！”

    “恭送夫人！”千萬軍士齊齊鞠躬行禮。

    郭圣通聽到系統(tǒng)提醒，任務(wù)2已完成。她鄭重向著這些為了漢室拋頭顱灑熱血的士兵回禮：“妾身自不負(fù)眾望！”

    她轉(zhuǎn)身，那洶涌的人群早已為她的牛車分出道來……

    ————

    還未出正月。天下形勢便如風(fēng)云變幻。

    薊城這頭一片祥和之事。在長安的建世帝，也就是抓鬮出來做了皇帝的那位放牛娃劉盆子在哥哥的教導(dǎo)下，自請禪位。

    赤眉軍其余大將均為所感，態(tài)度略微收斂。天下黎民感念劉盆子圣明，逐漸回到長安。但好景不長，不過二十余日，赤眉軍固態(tài)復(fù)燃，又開始在城內(nèi)大肆搶掠，且沿渭河平原西進(jìn)，轉(zhuǎn)至安定郡、北地郡一帶活動。遭到隴西割據(jù)勢力槐囂的阻擊，又碰上大雪，士兵凍死很多，九月，只好仍然回軍長安。

    沿途哀鴻遍野，百姓饑荒，一時間斗米珠貴，白骨蔽野，城郭空虛，公孫述在四川稱了帝，劉永在山東給自己封了皇……天下豪強(qiáng)趁機(jī)四起紛紛自稱正統(tǒng)，割據(jù)了天下……

    劉秀坐鎮(zhèn)薊城，一時也忍不住心念大動。

    此種念頭自不便與外人說起，錦囊還剩了一個，他突然想，這錦囊中，會不會已有預(yù)測？

    伸手打開這最后一個綠色錦囊。從中取出縑帛。他竟有些緊張。

    好會兒，終于打開，他拍桌大笑：“妙哉！”

    ‘高筑墻廣積糧信鬼神早稱皇’！

    劉秀見那縑帛上的話語不僅暗合了自己的心意，還出了妙計。心頭更為感嘆。他立刻命人請了心思最為縝密的鄧禹過來，將那縑帛遞給他看。

    鄧禹是劉秀的頭號心腹。對劉秀的心意，早已心知肚明。

    他看著那縑帛上的字跡陷入沉思：‘如今天下紛亂起，除長安那位建世帝外，天下自號皇帝的零零總在加起來，竟逾百人。好點(diǎn)兒的皇帝名號都快被人占完了，如今，若再不加緊速度，只怕……’

    他的目光又落到那縑帛上：“王，禹覺得竹若大師寫的甚對。如今天下紛亂，人人渴盼漢室正統(tǒng)能出來舉起大旗。建世帝為赤眉軍所挾持，若是靠他，定不得成事。那劉永，只不過是沾了同姓的光，身上沒有半分漢室血統(tǒng)，怎能服眾？”

    他伸手指著那縑帛上的字：“高筑墻，以薊城、河北一帶為我們的龍興之地。廣積糧，用以養(yǎng)兵，以征戰(zhàn)。信鬼神！這……這妙??！如今將士中，有很多都相信王乃天命所歸，但還有極少數(shù)，卻只將將軍當(dāng)做普通人。前兩者，需依托寇恂大人和夫人。后者，則需要我們做一些神跡出來。夫人曾同火頭軍講過一些神跡故事。我覺得大可以一用。如今天下人心思漢。若這前三者皆做到了，只消王帶領(lǐng)我等舉起‘復(fù)興漢室’之旗。必能令天下臣服！”

    劉秀點(diǎn)頭：“如此，便盡數(shù)托付給仲華了。”

    鄧禹肅容道：“禹萬死不辭！”

    劉秀和吳漢都知道，那所謂的‘極少數(shù)’人是指誰。

    吳漢是后加入的，在征戰(zhàn)銅馬軍之時，曾發(fā)生了一件事。劉秀率軍殺敵，戰(zhàn)馬卻受了傷，不得已只能先撤離戰(zhàn)場，卻不小心跑錯了方向。當(dāng)晚并未回營。此時營中便有人道‘劉秀已死。咱們散伙吧’。而吳漢卻搶先站出道‘若蕭王出了意外，我們可回南陽投靠劉縯劉伯升的兒子?！瘎⑿愕诙栈貭I聽說這事后。面上雖夸獎了吳漢一番，道他穩(wěn)重，乃棟梁之才，內(nèi)心卻埋下了隔閡：畢竟，劉秀之所以能成為領(lǐng)頭人，便是因?yàn)樗拇笮謩⒖t已去。而如今，他只一日未回營，吳漢口中便念起劉縯之子可替代他的位置……

    吳漢的話，算是給劉秀敲了警鐘。

    吳漢是個有才之人，這點(diǎn)端看他治軍之術(shù)便能窺見一二。但這樣的人，為何卻不是他的死忠呢？

    而他劉秀不過只是一夜未歸，吳漢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如何派人來尋他，而是便是，若他沒了，他侄子還可以當(dāng)領(lǐng)頭人。這點(diǎn)讓劉秀心頭始終不舒服。如今這錦囊妙計中，既提出‘信鬼神’。若是能一并將同吳漢一樣態(tài)度還不夠明確的將士之心都收服，那才算穩(wěn)妥！

    鄧禹與吳漢為友，又追隨劉秀多年，對兩人的心頭想法都是清楚的。他此時便提出來，要通過這些事，首先讓吳漢心悅誠服的意識到劉秀乃天生圣人，是旁人無可取代的。

    ————

    鄧禹回了自己的帳子，便開始細(xì)思：‘昔日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鄉(xiāng)野間又盛傳劉邦乃其母與蛟龍?zhí)旎蠛笏?。如今，天下人皆認(rèn)為劉氏乃身居龍血之人，但這天下姓劉的皇帝，何其多也，之前的更始帝劉玄，如今的建世帝劉盆子。哪個不能說是漢室正統(tǒng)？王要如何才能從眾多劉氏后裔中脫穎而出呢？’

    鄧禹死來想去，便免不得想到了竹若大師。只，如今道教盛行，佛教卻并不足以讓百姓信服……

    “難道最后還是要靠郭氏？”他不由出聲，繼而皺眉，“這不是要助長郭氏的氣焰嗎？”

    若天下人皆知郭氏乃鳳命，只怕，陰家更難以立足了。

    說到底，郭氏同陰氏中，他還是與后者淵源更深。不到萬不得已時，他卻并不是想幫助郭氏的。

    鄧禹將自己關(guān)了幾日后，仍思來想去，依舊擺不脫從郭氏處走的想法。畢竟如今郭氏女得軍心甚。他皺了皺眉，準(zhǔn)備親回河北，找那神秘的竹若大師問詢。

    ————

    郭圣通并未想到，鄧禹竟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到邯鄲城。

    也正是這一刻，她才清晰的認(rèn)識到，很多事，真的同記憶中不一樣了。

    “夫人，我這次來，是想請夫人引見我拜會竹若大師的。”鄧禹說話很是直接。

    “哦，”郭圣通手指輕撫著青銅樽，“將軍是為何？”

    “這是機(jī)密之事，夫人不該問的。”鄧禹皺了皺眉。

    “若是竹若大師想知道呢？”郭圣通道。

    鄧禹有些猶豫，過片刻方道：“只為三個字，‘信鬼神’?！?/br>
    郭圣通瞳孔猛烈一縮。手指微停。繼而道：“原來如此，那我這處還真有給給予將軍的錦囊?！?/br>
    她起身，去室內(nèi)，新磨了墨，提筆用竹若的字跡寫下一行字，繼而輕輕吹干。將那縑帛卷好，塞入一個錦囊內(nèi)。

    鄧禹室外等著，見她出來，忙迎了上去。

    “這是竹若大師留下的。正是與將軍。”她道。

    鄧禹接過錦囊，低聲道謝。繼而告辭。

    鄧禹走出前殿，已然迫不及待伸出手來，摸出縑帛?？粗切凶?，他將縑帛放置鼻下輕嗅。繼而臉色大變。

    回想之前種種，他終于嘆息：“郭氏女！”

    這樣的人，想必連陰識也束手無策吧。

    這并未干透的縑帛，同女人迥異的字跡。想必都是她在提點(diǎn)他了……

    她要什么？正室之位嗎？不，她已經(jīng)得到了。

    那是要什么？北地郭家到底又在這些事中扮演了怎么樣的角色？那日在真定王府中的表現(xiàn)，如今想來，竟全做不得真。但她卻將眾人那般輕易的玩弄于鼓掌中，就連劉秀……仿佛也被她騙了過去。

    鄧禹覺得自己很亂。

    葵女撐傘而至：“將軍，娘子道，晚間落雪，將軍還是撐著傘較好?！?/br>
    她遞上一把油紙傘。鄧禹謝過。

    “將軍還是不要想太多，娘子常道，將軍的心思縝密，卻容易將簡單的事情往復(fù)雜去想。倒繞了幾個圈子，反而不美?！笨p輕勸道。

    鄧禹一愣，好會兒方作揖道：“禹受教了?！?/br>
    是了，她橫豎做什么也不會做傷害蕭王的事，畢竟，如今他們卻是在同一條船上。再則，若她真不藏私，那么這天下之母，卻也極合適這樣的女子來做。

    鄧禹輕聲嘆息。接了傘，將縑帛并著錦囊收好：“煩轉(zhuǎn)告夫人，禹懂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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