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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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帝寵的公主,這下場三公主簡直都不敢想象。 帝王的喜怒,不過是在一念之間。 阿元卻沒有想這么多。有好日子過的時候,誰想著以后的萬一呢?倒叫眼前都不快活,翻了翻心里的小黑賬,阿元便在心里對壞阿容冷笑了一聲。 “阿卿如今身子剛剛好些,日日念著要見這丫頭,臣弟求皇兄給個恩典,叫這孩子去見見她大哥,也叫弟弟全了自己的思念之苦如何?”肅王對圣人的雷霆之怒完全不在意,只笑嘻嘻地說道。 “那孩子,難道不是在與蔣家的丫頭好好兒地吟詩作對?”圣人有什么不知道的,此時目中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頷首道,“蔣家的門風(fēng),一直都很清正,若是兩個孩子有意,來日朕便賜婚如何?”他心中記掛有緣無分的兒子,自然時時在意,鳳卿與誰親近,他了如指掌。想到蔣舒云與鳳卿宛若一雙璧人,圣人心中只覺得暢快,大笑道,“天下,除了阿卿,誰能配得上蔣家的舒云?” 蔣舒云雖年紀(jì)小聲名不顯,然而皇后曾召她入宮,后與圣人道蔣舒云的美貌有傾國色。 你家那狗屎三兒子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呢也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肅王心里罵娘,嘴上卻越發(fā)地歡喜地笑道,“如此,臣弟便謝了皇兄的成全!” 圣人愈發(fā)地歡喜,哪里知道肅王心里嘴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兒呢?只頷首允了肅王的所求,卻還是連聲道,“阿元只能出去一日,明日,你是一定要將她送回來的!”見肅王無聲地看著自己,他便嘆道,“不然,不叫你帶走?” 既然圣人這么無賴,肅王能說什么呢?只好點頭,帶著阿元往太后宮里去,忍著心頭的無奈看著一老一小抱頭依依不舍,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走個十年八年呢,見太后好容易放開了阿元,又叫身邊最得用的大宮女?dāng)?shù)人,抱著阿元慣常用的小玉碗小被子小肚兜兒小金鎖一路浩浩蕩蕩地隨著他出了宮門,肅王的心里正覺得好生悲苦,深深地覺得親娘與親哥奪走了自己的閨女,回到王府,對著肅王妃一陣的抱怨。 剛要帶著阿元往別院去見鳳卿,肅王府的管事兒便送來了一封拜帖,上頭明晃晃的刺金書帖很是鄭重,阿元甚至還嗅到其上有淡淡的清香之氣,便見肅王妃看了這拜帖,立時便與肅王笑道,“竟是她回來了,這么多年未見,我心里想念她,如今方才開懷?!闭f完,竟露出了一個很快活的笑容,叫肅王看得心里嫉妒不已。 阿元從未見肅王妃這樣親近過哪個外府的夫人,心中好奇,便聽她父王語氣酸酸地問道,“城陽伯夫人,比本王還要叫你喜歡?”目光已經(jīng)十分危險。 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的肅王妃,側(cè)頭想了想,一臉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肅王氣煞! ☆、第36章 肅王其實很想表現(xiàn)一下拂袖而去,不過看著肅王妃自己歡歡喜喜地抱著同情地回看美人兒爹爹那張氣急敗壞的臉的閨女走了,還是覺得好男不跟女斗來著,抹了一把臉,默默地詛咒了一下無處不在的城陽伯夫婦,這才亦步亦趨地跟上了媳婦兒,往里屋去作怪了。 阿元聽肅王妃多少提過城陽伯夫人的事跡,只覺得這才是個牛人。 靠著身份高貴,嫁給有能力有爵位的丈夫算什么呢?城陽伯夫人的前半生簡直就是一樁女子勵志史。小小年紀(jì),家里窮,叫親娘給賣到了英國公府里做丫頭,多凄涼?就這么個卑賤的出身,愣是能得了英國公府太夫人的寵愛,小姐一樣地跟著英國公府的幾位姑娘一同長大,順便攢了一筆銀子供著自己的親兄長讀書中舉,自己年紀(jì)到了,迷得當(dāng)時年輕的城陽伯暈頭轉(zhuǎn)向,連丫頭身份都顧不得了,硬生生地娶回了家里來供著,獨寵一生不說,據(jù)說在家中說一不二,很有分量。 順手再幫自己的高中了的兄長娶了一位宗室郡君,生生地結(jié)了皇親。 阿元深深地敬佩這位叫自己親娘念念不忘的牛人,想到城陽伯那般刻板的模樣,腦海里便出現(xiàn)了一個很美貌很妖嬈,很能迷惑人的女子的模樣。 一般這樣的男子,都喜歡狐貍精似的美人兒。 然而這形象,卻在阿元第二日,見到笑盈盈上門的城陽伯夫人后,完全地顛覆了。 美貌,可是卻十分溫柔,眉眼之間的平和安寧,叫阿元看了一眼,心里的雜念便全都消散了。這樣沉靜的女子,叫阿元的心里生出了一個詞來。 歲月靜好。 竟是這樣嫻靜舒雅的女子,且瞧著十分的年輕,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顯然日子過得很舒心,方才這樣。 “你可算回來了?!泵C王妃只頓足,上前拉著城陽伯夫人的手,在后者溫柔的笑容里抱怨道,“你走了,大jiejie二jiejie,幾個jiejie都不在京中,我想念的不行,你們卻統(tǒng)未有書信與我。”見城陽伯只微笑聽著,她便嘆道,“當(dāng)年咱們在一處,何等的快活,如今竟是不知多年不見,我只恐生分了?!?/br> “心在一處,何來生分呢?”城陽伯夫人只笑著攤手,溫和地安撫道,“我知娘娘心里的想念,何嘗不是如此的心情?只是到底山高水長,只在心中記掛罷了?!币娒C王妃如小女孩兒一般扭著自己的手不放,只臉上露出了包容的笑容,溫聲道,“這一次回京,我家伯爺只怕就要在京中當(dāng)值,十年之內(nèi),我只恐娘娘厭了我,不然是不能出京了?!毖粤T,便將目光落在了好奇地看著自己的阿元的身上,看著火紅小的rou球兒圓滾滾的,面容似乎有瞬間的扭曲,極快地恢復(fù)了平靜,只笑道,“見著了公主,倒叫我想到了另外一個?!?/br> 肅王妃的表情也有些詭異,小聲說道,“是六弟?” 六舅舅?阿元耳朵撲棱撲棱地豎起來。 城陽伯夫人卻笑而不答,只與肅王妃笑道,“昨兒剛進(jìn)京,我便去給太夫人請安了,我瞧著太夫人精神還好,這才放下心來?!背顷柌蛉四耸翘蛉讼ハ卤粨狃B(yǎng)長大,太夫人當(dāng)年為了能叫她嫁給城陽伯,費盡了心思,較之親女也不差什么了,因此城陽伯夫人一直對她心中如同生母般敬愛,此時只念佛道,“我如今,只望太夫人無病無災(zāi),叫我能承歡膝下?!?/br> 說完,便只使丫頭上來,端上了一個描金小匣子,與肅王妃笑道,“這是我在寺中供奉了十年香煙的平安符,只得了三枚,兩個給了我婆婆與太夫人,這一枚我自己個兒留著無用,便給了公主,叫她戴著,就是我的心意了?!闭f完,便將這匣子打開,露出了一枚小小的白玉平安扣來,阿元探頭看了一眼,不知為何竟似乎真的感覺到一股寧靜的氣息,卻聽肅王妃在一旁壞笑道,“你這個,可是給兒媳婦兒的見面禮?” “這話,也是姑娘……”城陽伯夫人無奈地看了肅王妃一眼,低聲道,“也是娘娘該說的?需為著公主的聲譽著想呢?!?/br> “我也只敢與你這樣說,旁人面前,我嘴巴閉得比海蚌都嚴(yán)實呢?!彼坪踅谐顷柌蛉诉@么說教慣了,肅王妃有些心虛地辨了一下,這才推了城陽伯夫人一把問道,“你應(yīng)是不應(yīng)呢?” “這是他們自己的緣法,我們何苦插手呢?”城陽伯夫人出人意料地豁達(dá),只含笑說道,“若是有緣,自然能夠相聚。” “我只看中了你,只放心叫阿元在你的身邊罷了?!泵C王妃低聲嘆道,“這個小天魔星,我心里很是不安,想著女子不易,雖心里喜歡女孩兒,可也不敢有女孩兒?!币姵顷柌蛉藬磕浚瑐?cè)耳傾聽,她便嘆息道,“如今她還算得寵,有個公主的封號,幾個哥哥也能做她的靠山,可是我卻想著,那些為著咱們家聲勢而來的男子,對阿元又能有多少真心呢?” “不管真心如何,總是要做出真心的模樣,不叫公主吃了委屈,這就足夠了。”城陽伯夫人勸道,“真心假意,誰又能分辨呢?索性快活地過日子,不去想他。” “我就是放不開這個?!泵C王妃摸著阿元的小臉兒,低聲道,“我把她托付給你,也就放心了?!?/br> “既如此,我有三個兒子,娘娘瞧中了哪一個,盡管要去就是。”城陽伯夫人不過是逗肅王妃歡喜,并未一定放在心上。 她眼看著阿元還小,日后未必沒有自己的打算,何苦在此時定要做個決定呢?然而阿元卻覺得心中一動。 城陽伯夫人與肅王妃之間,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她的兒子,便不是自己的表哥,就叫她心里能夠接受。況別看肅王妃單純,可是卻也不是好糊弄的,城陽伯夫人能與她交好這么多年,可見是真好人,這樣的婆婆,豈不是與母親無異?想到城陽伯夫人美貌,阿容也是美人,只怕另兩個也定是很好看,又想起肅王妃說過,城陽伯家從老一輩兒就從不納妾,這么一想,阿元就覺得這是天作之合了,扭著小身子就爬到了詫異的城陽伯夫人的面前,扒著她的胳膊就往懷里鉆,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哼哼。 未來的婆婆,一定要對阿元可好可好呀! “這是……”城陽伯夫人哪里見過這么賴皮的孩子呢?竟看著哈哈大笑的肅王妃說不出話來,許久,自己抿嘴笑了,只將阿元擁在懷里,溫柔地說道,“公主這是喜歡我么?” 城陽伯夫人的懷里又暖又香,阿元幸福地在她的懷里打了一個滾兒,嬌氣地叫了一聲。 這么溫柔的婆婆,阿元以后一定會孝敬您的! “瞧瞧,瞧瞧我家的阿元,這就知道討好婆婆了?!泵C王妃對著哭笑不得的城陽伯夫人說道。 城陽伯夫人卻只一邊笑一邊給懷里的阿元順著嫩嫩的小脊背來回地磨搓,叫阿元舒服得瞇起了眼睛,蹬著小腿兒往她的懷里依偎而去,順便聽肅王妃旁敲側(cè)擊地問道,“對了,你回京,阿容的婚事,可有定論了?”問完,便屏住了呼吸,聽城陽伯夫人回話。后者卻只輕輕地?fù)崦⒃浐鹾醯男∩碜?,低聲嘆道,“我何嘗不想叫他成家呢?只是當(dāng)年白馬寺的高僧曾言他命中有姻緣天注定,不宜早娶,我如今也不知這姻緣在何處了。” “天注定。”肅王妃目光漂移了一下。 若是賜婚,可不是天注定么。 壞阿容連媳婦都娶不上,阿元聽得快活極了,恨不能現(xiàn)在就往阿容的面前耀武揚威。 “娘娘也知道,當(dāng)年高僧曾給阿容算了幾卦,其余的皆一一應(yīng)驗,我哪里敢在這上頭胡亂行事呢?”城陽伯夫人便低聲道,“如今,我只想著隨緣二字,隨他自己的心意就是。” “我瞧著,那大師斷的極準(zhǔn),既云不宜早娶,便放著吧?!泵C王妃不懷好意地建議道。 城陽伯夫人用信任的目光看著她,只叫后者低咳了一聲,堅決不去看那張溫柔的臉。 壞阿容未來的媳婦,一定是這世上最可憐的媳婦兒,沒準(zhǔn)兒就要天天被戳小肚皮什么的。阿元猛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愈發(fā)地往城陽伯夫人的懷里依偎而去,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覺得很應(yīng)該見見阿容的兩個弟弟,挑一個好好培養(yǎng),最好從娃娃抓起,養(yǎng)成個聽媳婦兒話的好夫君,自己方才能過幸福的日子,便抱著城陽伯夫人的胳膊,努力地吊在她的身上,預(yù)備一會兒跟著她出去見見兩個“備胎”。 肅王妃心里裝著壞主意,此時哪里還敢與城陽伯夫人再說這些呢?只岔開了話題,皺著眉頭與她說道,“我聽三哥說,二jiejie把自己的閨女嫁給了姐夫同僚家中,這是不是有些倉促了?”她低聲道,“二姐夫不曾納妾,二jiejie又是個溫柔的性子,我只恐我那外甥女兒沒見過后院的爭斗,再吃了什么虧。”說完便抱怨道,“大jiejie還曾與她說過,若是擔(dān)心閨女,便兩家結(jié)親,這親上做親,姨媽做婆婆,總不會虧待了外甥女兒吧?” 肅王妃的二姐是她的庶姐,秉性溫軟,姐妹幾個中,最叫肅王妃上心的。 “二姑太太雖想如此,無奈上有公婆,哪里是自己能做主的呢?”城陽伯夫人只安撫道,“只是我聽說那家里也是與二姑太太婆家交好的,想必性情相投,看著世交的情分,也不會叫表姑娘吃虧?!?/br> “世交?”肅王妃只扣著自己的胸口問道,“世交能比親jiejie還要省心么?!” “況我怎么聽說,那家家道中落了?”肅王妃便咬著嘴唇擔(dān)憂地說道,“只怕叫外甥女兒吃委屈呢?!?/br> “高門嫁女,低門娶婦?!背顷柌蛉说男闹?,卻自有丘壑,悠然地說道,“家道中落?我只盼著那家里要靠著表姑娘過日子呢。只要掐住了銀子,誰敢與表姑娘如何呢?”見肅王妃張大了嘴看著她,城陽伯夫人只溫婉一笑,嘴里說出的話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兒了,“表姑娘出嫁,我嫂子家里的女兵叫我討出來兩位,最是武藝高強(qiáng)的,又有嬤嬤在,那家人老實過日子也就罷了,若是不老實,要文要武,隨他喜歡?!?/br> 說完,眼角眉梢便蹦出了幾分厲害來。 阿元張著自己的小嘴,和親娘一起呆呆地看住了說著彪悍的話,笑得很溫柔的城陽伯夫人,許久,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這個……未來的婆婆,似乎有哪里不對呀? “原來如此?!泵C王妃在這里頭只當(dāng)了個聽眾,此時便低著頭小聲說道,“想必嬤嬤,是六jiejie送的?”這里頭的六jiejie,便是蔣舒云的生母,英國公的親妹,很是個厲害人物,一張嘴念著規(guī)矩便能將人坑死的角色,肅王妃從小與這位六姐并城陽伯夫人一同長大,只知道開開心心過日子,也不過是待萬事平息,才知道身邊的姐妹都不是吃素的,此時便生出失落的心來,撅著嘴說道,“我平白為這些擔(dān)心,竟是完全沒用!” “娘娘念著表姑娘,誰會不歡喜呢?”城陽伯夫人似乎慣會哄著肅王妃一般,如同對嬰孩兒一般溫柔地說道,“娘娘這樣的心,叫我心中感懷極了?!?/br> 正說著話,肅王妃見阿元不老實,便探身過來點著阿元rou呼呼的大腦門兒說道,“阿元是在看為娘的笑話么?”覺得觸感rou呼呼的,便覺得有趣,還要在阿元無奈的目光里再點點,就叫城陽伯夫人含笑按住了,看著后者低下了頭,在阿元淚眼汪汪的目光里給閨女揉著頭,溫柔地說道,“娘娘喜歡與公主玩耍,卻也要想著不能自得其樂呢?!币姲⒃昧Φ攸c著自己的腦袋,便一笑,與肅王妃說道,“娘娘如今有了公主,可是得償所愿了?” 肅王妃與城陽伯夫人,都不知是命好還是命歹,連生了幾個都是兒子,盼著閨女盼得眼睛發(fā)紅,如今肅王妃如愿,便叫城陽伯夫人心里生出淡淡的嫉妒。 “闔該我兒女雙全呢。”肅王妃眉開眼笑地看著閨女恨恨地看了自己一眼,就撲進(jìn)了好友的懷里,哼哼唧唧地撒嬌,便只笑道,“若是你羨慕我,只將阿元帶回家去養(yǎng)著,我必不會叫你失望的?!庇謱⒃厝绽锏娜な抡f了,聽得城陽伯夫人目中異彩連連,便心滿意足地停嘴,看著阿元被夸獎得在好友的懷中得意洋洋,越發(fā)地撒嬌打滾兒,便眨著眼睛,做出了與阿元一般的嬌氣模樣問道,“阿容幾個呢?” “在前頭與王爺回話兒呢?!背顷柌蛉嗣⒃男∩碜樱瑴睾偷卣f道,“昨日在宮里,王爺為我家伯爺說了幾句好話兒,伯爺心里也感激?!彼麄兎蚱拊陉P(guān)外經(jīng)營許多年,在軍中頗有影響力,若是叫圣人忌諱,只怕連家里的幾個孩子的前程都要受阻,因此肅王的好話,便十分珍貴。 “都是一家人,何談這些?!泵C王妃見好友眉目愜意,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便忍不住低聲問道,“你剛回京,便去見了大伯娘,今日又來見我,這整日里不在家里,你家的那弟妹,可說了什么好聽的話沒有?”見好友微微一笑,便冷笑道,“那是個什么東西,敢在我們的面前這樣張狂!當(dāng)年憑她的家世,給我提鞋都不配!不過是出了幾個做官的長輩,便將她能成這樣?!” 這里的弟妹,便說的是城陽伯夫人的三弟妹,仗著娘家是清流出身,很是看不上城陽伯夫人做過丫鬟,整日里折騰。 “她不過是擔(dān)心我的身份,牽連了她的親女罷了。”城陽伯夫人并不以為意,只淡笑道,“她只想著分家,或是擠兌了我出伯爵府,也不想一想,這京中,是她識得的人多些,還是我多些?!睕r且京中都是勢利眼。城陽伯如今正受帝寵,此時分家,便是城陽伯的錯,旁人說起,也只會說是這三弟妹不知輕重分寸。只冷眼旁觀,便能叫這弟妹的名聲低落,何苦城陽伯夫人自己動手呢? “我只可憐我那侄女兒,是個好孩子,只是……”城陽伯夫人說到此時,便搖頭笑道,“罷了,走一步算一步。若是她待我恭敬,我為她尋一個好人家又有何難?”若是不恭敬……城陽伯夫人只憐惜地?fù)崦⒃?,嘴角的笑容,卻叫阿元覺得涼颼颼的,“若是與她娘一樣,雖不落井下石,我也只好冷眼旁觀了。”若不是城陽伯的三弟與她從小一同長大,城陽伯夫人如何會這樣輕輕放過! 阿元只覺得被這溫柔的手拍得好生舒服,竟昏昏欲睡,卻還是抱著未來婆婆的胳膊不撒手。見她困倦,城陽伯夫人急忙將她哄了哄,看著她閉上眼睛,這才將阿元放在一旁的床上,自己對含笑看著她的肅王妃豎起了一根手指,兩個人往外間去,說這些年的一些心里話。一時間里屋靜悄悄的,阿元忍不住困倦睡了一會兒,再醒來,就見屋里只有個丫頭靠在一旁繡花,不時地回頭看自己一眼,兩位長輩的聲音便在外間隱隱傳來。 阿元蹬著小腿兒醒了醒神兒,正要叫幾聲,叫那丫頭把自己抱出去與婆婆玩耍,冷不丁就見到自己所在的床上,正放著一盤子雪白的點心,想到這大概是方才肅王妃攜著好友出去,忘了叫丫頭收拾,目中便一亮,吞了吞口水,阿元小心地看著那丫頭還在繡花,便一骨碌坐了起來,小心地爬到了這點心的旁邊,且看著這點心上頭一層雪白的糖霜,內(nèi)里卻是帶著幾片嫣紅的花瓣兒,聞著還有一股子玫瑰花兒的香甜氣,阿元rou嘟嘟的小臉兒上,就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仰著小脖子默默地感謝了一下上天。 天可憐見,小阿元,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到甜甜的點心了。 搓了搓自己的小爪子,阿元只笑得連口水都流出來了,見了這么可愛的點心一時竟有些舍不得吃,只繞著這點心盤子爬了幾圈兒,使勁兒地抽動了幾下小鼻子,這才一邊傻笑一邊向著點心伸出了熱情的小肥爪,眼看著就能將點心抓在手里,便聽到自己的背后,傳來了一聲輕笑聲來,如同春風(fēng)一般溫潤,卻叫阿元陡然渾身汗毛直豎,一轉(zhuǎn)身,就見到風(fēng)儀秀美的少年,正對自己露出了一個溫潤的笑容來,側(cè)頭問道,“阿元這是在做什么?” 眼見竟然是壞阿容,阿元嗷嗷叫了兩聲,一屁股坐在床上,沖著阿容蹬起了小腳丫,叫他離自己遠(yuǎn)些,然而見這少年一點兒都不害怕公主殿下這么可怕的威脅,反而上前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頓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只沖著那急忙上來給阿容請安的丫頭叫了兩聲,見這丫頭半點兒都沒有想過自家小主人的安全問題,竟然默默地退了出去,心中悲憤,對著阿容再次叫了兩聲,便撅著小屁股飛快地往床里爬去。 阿容只是看著那小嬰孩兒氣哼哼地扭著小身子爬走,目光落在了手邊的點心盤子上,便一挑眉,探身過去便把嗷嗷直叫的阿元抱在了懷里,知道這小嬰孩兒對美色最是沒有辦法抵抗,便將自己的一張秀美的臉湊近了阿元,果然見她的眼珠子都看直了,心里只覺得有趣,卻知道若是此時笑出來,這孩子又要惱羞成怒,便只抿著嘴溫柔地說道,“阿元這樣不喜我,叫我好生難過?!闭f完,秀眉微皺,竟有捧心之態(tài)。 阿元看著這少年顰眉的姿態(tài),下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發(fā)熱的小鼻子。 阿容正留意她的動靜,見阿元已經(jīng)開始對著自己流口水了,便覺得十分滿意,摸了摸阿元的頭,這才溫和地問道,“阿元方才,在做些什么?”見這小嬰孩兒心虛地扭頭不理,便慢悠悠地問道,“是覺得點心很可口么?其實,”在阿元詫異轉(zhuǎn)過來看著自己的目光里,他便低聲笑道,“雖然阿元年紀(jì)小,不能多吃,可是只嘗一些甜甜嘴兒,還是可以的,對不對?” 知己呀! 小阿元覺得阿容這么看,也不是那么討厭了,頓時含著熱淚期盼地看著這個開明的哥哥,眼見這少年低頭含笑,伸出了細(xì)長白皙的手,捏起了一塊點心來,急忙張開了自己的小嘴巴,目光炯炯,要求投喂。 “果然很甜?!卑⒃笄械哪抗饫铮@少年卻只一笑,悠然地將這點心,送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這才對傻眼了的阿元溫聲道,“阿元感覺到?jīng)]有?” 被壞阿容再次欺負(fù)了的公主殿下的回答,就是奮力撲來,啊嗚一口,狠狠地啃在了這未想到阿元爆發(fā),呆住了的少年的嘴角,將少年嘴角那點點的糖霜舔到自己的嘴里,這才一邊吧嗒嘴兒一邊抖著渾身的小肥rou滿意地點頭,心里想著。 果然很甜! ☆、第37章 見著這秀美的少年頭一回失去了平和的笑容,摸著嘴角默默地看著自己,阿元只覺得戰(zhàn)勝了壞阿容一回,很是快樂,沖著阿容叫了兩聲,便耀武揚威地仰著自己的小脖子,等了會兒,見阿容低下了頭,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便不懷好意地湊近了這少年,準(zhǔn)備再啃他一口,然而順著阿容垂下的頭,就叫她看見這少年一段細(xì)膩白皙,仿佛她手中上好的羊脂白玉般的頸子,與那垂落的長發(fā)旁紅潤的嘴唇,便再一次呆住了,咽著口水看著阿容發(fā)呆。 壞阿容的這張美人臉,還是很叫人發(fā)暈的。 就在阿元糾結(jié)的時候,就見這少年垂著的頭微微一動,竟是再一次笑了一聲,之后一偏頭,一雙瀲滟的眼睛向著阿元看來,低聲道,“方才,很喜歡么?” 確實很甜。 被阿容的笑迷得五迷三道的,阿元呆呆地點了點頭,渾然不覺阿容臉上的笑容愈發(fā)地深了。 “如此……”阿容挑眉,手落在了那點心上,在阿元垂涎的目光里,再一次放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一邊咬著點心,一邊含笑問阿元道,“給阿元一些,阿元要不要?”說完,便將如今沉甸甸的阿元顛了顛,托在了自己的懷里,將剩下了很小一口的點心掐在手里,放在了阿元的手邊低聲道,“你還小,不能吃這么多的甜食,只是叫你遂了心愿就是,好不好?”見阿元火急火燎地抱住了自己的手,張開嘴便咬住了那塊點心,不由摸著她rou呼呼的小身子含笑道,“不要著急?!?/br>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看這嬰孩兒心滿意足的模樣,心里也很歡喜。 雖然點心不多,可是阿元也知道自己如今不好克化這些,也不計較,只吃了那點心,意猶未盡,又將阿容纖細(xì)的手指尖兒上的糖粉舔干凈,這才在少年意味深長的目光里,滿足地翻過了自己的小肚皮,如同這些日子在太后宮中吃飽了以后那般哼哼唧唧地叫了起來,將阿容的手往自己的小身子上放,叫他給自己揉揉,促進(jìn)一下消化,等著一會兒還能繼續(xù)吃些。 看著這孩子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阿容無奈地笑了笑,便在阿元愜意地瞇著眼睛小聲叫喚里,熟練地給她揉肚子,摸著這軟綿綿熱乎乎的手感,便愈發(fā)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