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這親事是早定下來的,況表哥與我你還不知道,就等著成親的?!笔Y舒寧是個有什么說什么的人,也不扭捏,輕聲道,“表哥聽了就氣了,不過是晚輩,不好往前頭去,不過卻與我說了,”她紅了臉,見阿元八卦地湊過來,小聲說道,“他心里只有我,除了我,絕不娶別人的。”說完了,便低頭笑了起來,見不遠(yuǎn)處,正坐在鄭氏身邊的jiejie好奇地看過來,急忙正了正臉色與阿元說道,“咱們的私心話,別與jiejie說啊?!?/br> 她與蔣舒云年紀(jì)差得多,到底是不好意思叫jiejie知道自己不害臊的。 “知道了?!卑⒃B連點頭,這才使身邊的宮女端上來一個描金的小匣子來,塞到蔣舒寧的手里,見她好奇地打開,正見著里頭寶光閃閃的一只紅寶金簪來,上頭的紅寶剔透,足有雀卵大小,這才得意地說道,“這是前兒別人與我的賠禮,我不收,只怕那人多心,可是這么大的寶石,我是壓不住的,不如給了你,竟是交映生輝不是?”這紅寶太閃太亮,在別人的頭上竟有喧賓奪主,只看得見首飾看不見人的節(jié)奏,阿元雖然對自己自信,卻還沒有自信到這份兒上,倒是蔣舒寧,容貌之美,竟連蔣舒云這樣的美人兒都比不上,正趁這簪子。 “到底是姐妹,方才想到我呢?!笔Y舒寧喜歡的什么似的,謝了阿元,便將這匣子扣上,又問道,“是只我有,還是姐妹們都有?” 她素來是不肯吃獨食的,阿元便笑道,“自然是都有的,不過前兒都叫我送到各府里去了,只你的,我倒是想見識見識美人兒朱釵的模樣兒,因此特特兒地帶了來?!?/br> 聽了這話,蔣舒寧也不推辭,回身就將那簪子取了來插在了頭上。 她本就生得美貌奪目,如今更是目若星子,仿佛頭上那璀璨的寶石投下的光彩都融入了她的一雙眼中,只叫阿元瞧著心肝兒疼,連聲笑道,“我就說,除了表姐,再難有誰能戴的住這樣的簪子的。” “說說,誰做了什么,竟與你這樣貴重的賠罪?”這么大的寶石,可見是珍品了,蔣舒寧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此時便擔(dān)憂地說道,“莫非是出自宮里?”見阿元點頭,她便急忙拉住她的手問道,“難道在宮里,誰還敢給你氣兒受?”阿元在宮中極為得寵,可是后宮那地兒,不是得寵就能過得好的,蔣舒寧雖然知道這meimei心思機敏,到底還是低聲嘆道,“要我說,不如出宮,何必在那里頭日日費心呢?” “我舍不得皇祖母呢?!碧髲陌⒃錾闾蹛鬯踹^了別的皇子皇女,幾乎是捧在手心上一樣,阿元是真心不愿意舍了太后一個人在宮里。 “到底是誰?”蔣舒寧不耐地推了她一把。 普天之下,敢這么推公主殿下的,也就是這幾個表姐了,阿元心里嘀咕了一聲,這才笑道,“是宮里的陳嬪。”將蔣舒寧想不起來這是哪位,便指點道,“九公主的養(yǎng)母,知道九公主得罪了我與五jiejie,因此惶恐的什么似的,將不少的壓箱底的東西送過來,只求咱們兩個別與九公主計較。雖然九公主不好,可到底這是慈母心,若不收下退回去,陳嬪只怕就要睡不著覺了?!?/br> 要她說,陳嬪對九公主種種,親娘也就是那樣兒了,想著她年紀(jì)與德妃仿佛,卻親自前來賠禮,低聲下氣與小輩賠禮,只為了這個養(yǎng)女,阿元也有覺得心里不落忍,不愿意為難這個苦命的女人,便收了這些,放了九公主一馬。 “九公主還那樣兒?”蔣舒寧便皺眉道,“當(dāng)初,她借著堂嫂想要攀附你,叫你拒了之后,頻繁生事,雖都不是大事,叫人發(fā)作不得她,卻膈應(yīng)人,沒想到她的養(yǎng)母竟然還為她做到這個份兒上?!?/br> “可憐天下父母心呢?!卑⒃銍@道,“不然,哪里還忍她呢?” 這兩個女孩兒躲在一旁竊竊私語,那蔣家來的女孩兒看著便羨慕極了,巴巴兒地看著,許久方才鼓起勇氣來,走到阿元的身邊小聲說道,“殿下瞧著開懷呢?!彼坪醪⒉怀Ec人交際,竟只胡亂地說了這么一句,便有些手足無措地立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了,見她這樣兒,阿元便在心里嘆氣,臉上卻露出了和氣的笑容來說道,“表姐這話說的,只喚我阿元就是,殿下這稱呼,叫那些與咱們不親近的人喚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這姑娘是親近人了。 見她和氣,還拉著自己說話,這女孩兒臉上就露出了驚喜來,回頭看了一眼蔣夫人,見她對自己含笑頷首,便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來。 阿元卻覺得納悶兒。 據(jù)說這姑娘的母親是宗室女,怎么這位表姐,竟沒有半點兒皇族子嗣的派頭呢? 不過,這樣柔和,卻有另一種叫人心中寧靜的安然氣色。 “你喚她蘭表姐就是。”這女孩兒名為蔣舒蘭,取高潔清雅之意,蔣舒寧雖然與這位表妹不是一種性情,不過到底是一家人,又同是嫡女,因此平日里也照顧一二,此時騰出地兒叫她坐在自己身邊,這才與阿元笑道,“她剛剛定親,定的是汾陽侯家的第四子,因定親了不大走動,在府里怪悶的,前兒二伯娘求了母親帶她出來,母親尋思著咱們家里人口多,姐妹也多,能與表妹玩兒到一起去,因此一同來了?!?/br> “汾陽侯家,聽說如今勢頭不錯?!笔Y家的門庭雖然清貴,不過阿元聽說那位蔣二老爺可不是她六姨丈那樣在朝中吃得開的,這些年不過是個微末五品罷了,竟然能夠攀附上侯門嫡子,可見這里頭,蔣舒蘭的外祖家是出了大力氣的,這顯然是一樁好親事,阿元雖然對京中的勛貴只識得那么幾家,卻還是對羞紅了臉,連頭都抬不起來的蔣舒蘭恭喜道,“這是良緣,表姐有福?!?/br> 這樁婚事,是作為宗室郡主的外祖母相看來的,蔣舒蘭只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那少年一面,想到那樣俊俏的少年日后會是自己的夫君,她就覺得害臊了。 阿元見著這表姐羞答答的小模樣,只覺得太靦腆了,統(tǒng)不明白,其實如她這樣面對親事沒羞沒臊的姑娘,才是奇葩來著。 震驚中的公主殿下,就不知道不遠(yuǎn)處與鄭氏同坐的鄭家的女眷之中,便有一名面容溫和的中年婦人,看著笑得喜慶可人的阿元,在心里暗嘆了一聲可惜。 第111章 “嫂子瞧什么呢?” 今日鄭氏才是主角,好容易生了兒子,覺得終于對夫君這些年的厚待有了回報,鄭氏正歡喜著呢,此時見自家來看望自己的堂嫂臉上有淡淡的遺憾,目光落在了一群坐著說笑的女孩兒的身上,便好奇地問道。 這中年婦人見連蔣夫人都關(guān)切看過來,猶豫了一會兒,便只含笑搖頭道,“不過是瞧著幾位姑娘交情好,因此感慨?!?/br> “她們這群小姐妹,從小兒就好的。”鄭氏便笑了,之后,探頭往桌上看去,見上頭一碟一碟的點心,目光游弋了一下,與一旁的丫頭露出了嚴(yán)肅的表情,認(rèn)真地說道,“點心涼了,往廚房去,再傳些熱乎的給jiejie嫂子們吃?!闭f完,小臉兒通紅地與蔣夫人解釋道,“這點心都放著半天了,怎么能叫六jiejie好容易回來一回,卻吃這個呢?竟怠慢了?!币娨慌缘难绢^拿著涼了的點心要下去,急忙止住了,口中說道,“先放在里屋去,回頭給外頭的八哥兒喂了吃。” 那丫頭眼角一抽,到底領(lǐng)命去了。 蔣夫人就見鄭氏好生心虛的模樣,不過是無奈地一笑,卻不肯戳穿她。 這一年來,因鄭氏有孕,滿府里都看重的很,特意開了小廚房給鄭氏補身子,作為鄭氏的夫君,一個貪吃的家伙,齊堅在這一年就跟進了米庫的老鼠似的,鄭氏吃的很好,齊堅也跟著混吃混喝滿嘴流油,于是不過短短的一年,回身再與齊堅說話的好兄長英國公驚恐地發(fā)現(xiàn),這六弟弟身上,冒出了不少的小肥rou,連俊俏的臉上都帶了許多的rou,一笑脖子下頭兩層褶子。 做爹的人了,竟然還管不住自己的饞嘴! 英國公大怒! 苦逼的幸福了一年的國公府六老爺,京中有名的“六哥”,再次開啟了童年小青菜的夢魘,特別地悲慘。 府中因英國公的話,是不敢給這位餓得滿府亂竄的六老爺吃好吃的的,不過鄭氏瞧著每夜趴在被窩里哭得凄慘極了的夫君,那心疼得什么似的,總是尋摸著給夫君好吃的,只是她自己每日補身子的吃食,齊堅就算餓得眼睛發(fā)花也堅決不肯吃的,鄭氏這些日子便開始盤算別的法子,今日眼見桌上的點心這么多,就有些截留一些,晚上給齊堅留著。 蔣夫人是看得出她的小算盤的,不過作為一個疼愛弟弟的好jiejie,蔣夫人只當(dāng)不知道,還在與那丫頭吩咐道,“就說我的話,再上一壺八寶茶來,要甜甜的。” “六jiejie啊,”鄭氏知道這是自己的小心眼叫蔣夫人看出來了,就小聲拉了拉蔣夫人的衣角。 “光吃點心,難免噎著。”英國公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蔣夫人堅決不能承認(rèn)這是給弟弟潤嗓子的,因此便含笑說道,“府里的八寶茶,我日日想念的,如今回來自然要傳上來。”果然待丫頭端了點心茶水上來,蔣夫人喝了一盞,之后便狀似不經(jīng)意地放在了一旁。 一會兒,“涼透了”的八寶茶也被鄭氏放到里頭屋里去了。 那鄭家來看望鄭氏的幾個女眷,瞧著鄭氏在國公府里過得愜意自在,府上的姑太太與姑娘們也和氣,就覺得鄭閣老這做的親事當(dāng)真是不錯的,因與鄭氏親近,因此紅光滿面,只瞧著蔣夫人與鄭氏說話。只方才的中年婦人,目光看似不經(jīng)意地瞧了瞧阿元的方向,恐叫人瞧出來什么,因此忍住了嘴邊的話來。 阿元哪里知道自己叫人記住了呢?此時正與蔣舒寧說笑。 這一回,她是知道溫柔的女孩兒的好處了。 蔣舒蘭這姑娘,瞧著性子軟綿綿的,有些放不開,可是卻自有一種溫柔和善,因自己知道的少些,與兩個女孩兒說不上許多的話,她也并不惱,只在一旁帶著好奇的微笑側(cè)耳聽著,十分專注,聽見阿元說些有趣的話,臉上也帶著驚嘆想往,并不因自己插不上嘴有什么不平,見著阿元與蔣舒寧面前的茶水短了,便默默地添上,竟有一種潤物細(xì)無聲的感覺,因她心情溫婉,阿元也覺得不好意思了,此時便轉(zhuǎn)頭與她笑道,“這些哪里用表姐呢?” “我喜歡聽公主說話。”蔣舒蘭這話,卻是真心實意的。 她長在內(nèi)宅,見識不多,母親也不是個有魄力的人,整日的心神都在父親的身上,因此蔣舒蘭平日里是不大出去的,阿元在京中廝混,到處興風(fēng)作浪的,說出的話又有趣又活潑,就叫蔣舒蘭覺得大開眼界了,況阿元活潑討喜,這是在家中那樣如同死水一樣的院子里見不著的,蔣舒蘭喜歡這樣快活的女孩兒與氣氛,見阿元笑嘻嘻地看過來,只覺得心里都敞亮,然而她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鼓起勇氣說了這個,便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了。 真正溫柔嬌滴滴的小姑娘,只要不是白蓮花,阿元是很喜歡親近的,見蔣舒蘭眼角眉梢都帶著對自己的親昵,阿元那顆黑漆漆的老心就軟乎了起來,拉著蔣舒蘭的手笑道,“日后jiejie在京里,咱們離得近,總是在一處玩耍的,到時候jiejie若是不覺得我皮,就常來與我說話?!?/br> 蔣舒蘭急忙點頭道,“我喜歡的。” “叫表妹說說,她在揚州的有趣日子?!笔Y家二老爺是個廢柴來著,蔣御史是真心扛不住這哥哥在京里用明晃晃的愚蠢得罪了滿城勛貴了,因此走了關(guān)系將他送到了揚州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