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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皇帝做兄弟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皇帝的權(quán)利太大，膽子太小。伴君如伴虎，這話準是沒有錯的。

    同理，同野心太大的人做兄弟也不是一件好事情，一旦兄弟被野心蒙住了眼睛，是會六親不認的。

    晚上的時候，祁沐風(fēng)獲知了兩個消息。

    其一，就是關(guān)于他兒子祁福臨的。連迎娶湯寶寶的良辰吉日都定下了，就在大年初三，婚禮的全部事宜由祁福全一手包辦，還說連聘禮他也全包了，作為親爹的祁沐風(fēng)卻并沒有因為自己省下了一筆而開心。

    其二，是關(guān)于祁福珠的。說的是，已經(jīng)找到了祁福珠，派人接她去了。

    若說第一條消息讓祁沐風(fēng)覺得傷心，那么第二條消息就讓他很生氣。按理說這是不對的，祁福珠好歹也算是他的侄女。

    可憑什么他女兒嫁給趙王就落了個掛掉的下場，輪到祁福珠，折騰了這么一大圈，還能繼續(xù)回來做千金小姐呢？

    祁沐風(fēng)窩了一肚子的火，在祁福全叫他和祁福臨去老爺子那邊說話的時候，他推了祁福臨一把，還說了一句特別混賬的話。

    他道：“福臨，以后福全就是你爹?！?/br>
    祁老爺子氣的差點兒沒昏死過去，大叫了一聲“孽障”，就要使人將祁沐風(fēng)綁住，上家法來著。

    在洛陽的時候，祁沐風(fēng)沒少因為在外瞎玩，挨他爹的打。

    他是個有經(jīng)驗的，見他爹一撅胡子，腳底就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煙地跑出了府。

    不靠譜這毛病，絕對是會遺傳的?！@是被老爹扔下的祁福臨的心聲。

    先不說祁福臨這邊將要面臨的壓力，來說一說祁沐風(fēng)一出了府，就遇上了裴箏。

    若說這是一場巧遇，打死祁沐風(fēng)他都不會相信。

    腦子一片空白的祁沐風(fēng)，張了張嘴，想問他裴金玉在哪里。

    卻只見裴箏一轉(zhuǎn)身，拐了彎，往那邊的巷子走去。

    祁沐風(fēng)沒有猶豫，抬腳跟上，還下意識地看了看身后，有沒有跟著什么人的小尾巴。

    其實這個時候，祁沐風(fēng)并不是懷著什么明確的目的。

    他想過，裴金玉來此，一定是為了破城的事情。也知道，一旦晉陽城被攻破，祁家所有人的下場會是怎么樣的。

    說的是，祁家分了大房、二房和三房，且關(guān)系還不怎么樣?？梢坏┏隽耸虑?，就全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別想單獨撇清。

    可他就是想跟著去，就和祁福全非得讓祁福臨娶湯寶寶一樣——老子就是任性！

    ☆、第139章

    就在裴箏領(lǐng)著祁沐風(fēng)到處亂走的時候，裴金玉正立在他們起初到晉陽租憑的那個小院子里看風(fēng)。

    興致著實不錯，因為將才解決了一件大事情。

    晉陽的風(fēng)是帶著哨子的,不管吹向哪里都帶著尖銳的哨音，總給人一種可以看到它的錯覺。

    這就和代王給裴金玉的感覺是一樣的,代王不停地叫嚷著“我的心就在這里”,裴金玉也仿似可以看見，卻又感覺不可能這么容易。

    要知道前一世他只要了衛(wèi)單一人的性命,不過是因著她其他的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老早就被衛(wèi)單干掉了,倒是為他省了力氣。

    而這一世，她可是有爹有娘,還有兩個好弟弟。更有林樅、裴小七這些她在乎的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表現(xiàn)的越好，她就越是心生恐懼。

    至于和他再續(xù)前緣的事情，上一世的種種過往或者是因著痛苦的厲害,才會如此刻骨銘心。說不愛他，心里清清楚楚地記著愛他時的心境,那種甜蜜是再過一百年都忘不了的。說愛他,那就更有意思了，那幾年的痛苦莫說現(xiàn)在，就是這一世到死她都無法釋懷的。

    代王對于裴金玉來說，真的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愛有多深，痛就有多深。連裴金玉自己都倍感意外，昨日他叫她“阿嫵”，她居然能表現(xiàn)的那么淡定。

    上一世從他假死，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再一次聽見他如此叫自己，不是欣喜的淚崩，就是痛苦的流淚。

    可昨日就在他叫第一句“阿嫵”的時候，她還特地回憶了一下過往，可眼淚就像是被鎖了起來，費盡了萬般氣力，都無法越獄。

    裴金玉便知道自己真的做到了，衛(wèi)嫵的身份徹底成了回憶，而對他的種種心緒自然而然就成了回憶的一部分。

    作為人，不可能活在虛幻的回憶里。

    她不想聽他怎么說，只看他怎么做，且不單單是一兩件事情，就覺得他可以相信那么簡單。換言之，或許代王將一輩子活在考驗里。

    是以，剛剛出門之時，她同他說了一句：“我爹說過夫妻就是合作關(guān)系，咱們有共同的利益，就可以做一對和諧的好夫妻。但，若有一天，你侵犯到了我的利益，就別怪我無情無義了?！?/br>
    哪怕代王覺得她說的不是人話，也不要緊。

    她只覺得如此的安排她和代王的關(guān)系，她很輕松，沒有愛恨糾纏，沒有心理負擔(dān)。咱們都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大家都理智一些，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就是因著裴金玉將代王氣了個絕倒，本來代王準備護著她出門的，實在是承受不了這個酸爽滋味，決定冷靜冷靜，遂放棄了這個可以獨處的機會，轉(zhuǎn)而將重陽和元宵，給了她當護衛(wèi)。

    重陽不像除夕是個話多的，元宵壓根就不能說話，裴金玉落了個清凈。又如愿整理好了她和代王的關(guān)系，可以靜下心來想洛陽的事情。

    弒君造反，她可不想讓她爹背上這樣的罪名。

    不是虛偽，真讓她爹做，她爹也不一定能夠做的出來。據(jù)她觀察，她爹對皇帝比對趙王要好上不少的。

    再者，好比林家造反，肯定不是臨時起的反意，他們深藏了反心，一直在等著順應(yīng)民心的時機。

    誰不想要個好名聲呢！

    同林家相比，裴家需要的并不是造反這一時的順應(yīng)民心，要一直為民造福，不斷贏取人心，才能將皇位坐的更長，走的更遠。

    這就要比林家還費心力去布局。

    真正的智者可以以一推十，偏偏她并不是很擅長這些事情。

    她不過是學(xué)代王在反復(fù)的揣摩人心。

    第一個對象就是祁沐風(fēng)。

    裴金玉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很了解祁沐風(fēng)的，說他是另一個裴天恒一點兒都不夸張。她一直在想，若是裴天恒經(jīng)歷了祁沐風(fēng)所歷經(jīng)的這一切，他此刻的心情是不是臨近了爆發(fā)點？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祁沐風(fēng)絕對不是個兔子好嘛！

    她在洛陽城中沉寂了這些日子，可不就是一直在等著類似于今日這樣的時機，埋下個釘子，總會派上用場的。

    至于一舉功成，裴金玉從沒有想過這樣的好事情。家族、姓氏，是連她和代王都無法輕易擺脫掉的束縛，她想別人一定也是很難做出抉擇的。

    裴金玉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想事情，裴箏那兒就是滿晉陽的轉(zhuǎn)悠著，玩的正興起。

    他帶著祁沐風(fēng)轉(zhuǎn)了小半個晉陽城，眼看就要宵禁了好嘛！祁沐風(fēng)徹底崩潰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到底是幾個意思？

    祁沐風(fēng)停了下來，裴箏的后腦勺就好似長了眼睛，他也停了下來，還在路邊的包子店，買了幾個包子。

    稍微停歇了片刻，裴箏又向前走。

    祁沐風(fēng)心道，尼瑪，老子要再跟著你就不姓祁。

    事實證明，他還真的成了不姓祁的。

    不跟了吧，覺得已經(jīng)走了那么遠的路程，這時候放棄，太傻了。好吧，老子就再跟你走一段，看看你到底在弄什么鬼事情。

    一段，一段，又一段。

    眼看再走一條街就是祁府了，裴箏一拐彎，進了一個巷子，還是個死的。

    祁沐風(fēng)樂壞了，將裴箏堵在了巷子里，一手扶著酸疼的腰，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接著走啊！”

    裴箏沖他一笑，一閃身不見了。

    祁沐風(fēng)快走幾步，到了裴箏停駐過的地方一看……原來有個小門啊，天太黑，他一時沒有看清，特么的還以為自己見了鬼哩。要真是被鬼領(lǐng)著走了這么一大段距離，想想就不寒而栗，他可還沒活夠啊。

    祁沐風(fēng)伸手推開了門，深一腳淺一腳地下了臺階，向著屋中的微弱燈火走去。

    一進屋，就瞧見了坐在燈下的裴金玉。

    祁沐風(fēng)悶哼了一聲，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道：“原來長公主也會裝神弄鬼嚇唬人?！?/br>
    裴金玉道：“哦？原來祁三叔是這樣認為的，本宮還以為本宮本身就是很嚇人的?！?/br>
    祁沐風(fēng)笑了一下，也不用她招呼，自己坐了下來，道：“或許在洛陽，長公主是很嚇人的。可如今是在晉陽，長公主的威名可還沒有傳播到這里?！?/br>
    裴金玉也笑了一下，配著她那張辨不出心思的臉，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晃神。

    祁沐風(fēng)愣了一下，對著如他女兒般年紀的小娘子，再也說不出難聽的話來，只悻悻地道：“長公主不要以為誆我來此，我就會為你做那些毀家毀業(yè)的事情，我……今日前來，不過是想托你給故人帶句話，就說‘祁老三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一個好兄弟’?！?/br>
    想想自己家的那兩個兄弟，又想起了遠在洛陽城的裴天恒，祁沐風(fēng)眼眶一熱，好想掉眼淚。

    裴金玉道：“本宮以為祁三叔還是親口對我二伯說這些，才顯得最真情實意。”

    祁沐風(fēng)下意識抬高了聲音，道：“你以為我不想嘛！”想和趙王結(jié)親的不是他，想造反的不是他，想弄成眼前這個樣子的也不是他。他要是說話管用，祁家保準兒現(xiàn)在還在洛陽呢！

    祁沐風(fēng)覺得如果裴天恒在這里，一定會懂他為何而傷心。小娘子就是小娘子，再厲害，也不會懂家族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誰知，裴金玉用一句話總結(jié)：“祁三叔想為了祁家做盡了能做的事情，也得看值不值得?！?/br>
    祁沐風(fēng)被裴金玉說中了心思，憤憤道：“人的姓氏，生來就不能選擇。我又怎么可能違背我父親?！?/br>
    四十幾歲的男人，一面激動的只想哭泣，一面說“我得聽我爸比的”。這要是讓裴天舒瞧見這一幕，一定會笑傻的好嘛。

    幸好，裴金玉是土著，她可以理解祁沐風(fēng)的心情，百善孝為先，連皇帝都不敢說不孝順他爹。

    裴金玉道：“若前提是祁三叔聽話了，凌國公就得死。祁三叔不聽話，凌國公就可以善終呢！”

    祁沐風(fēng)一愣，然后笑了：“小丫頭，你少誆我?！?/br>
    裴金玉自信道：“天高皇帝遠，總有他有心而無力的事情?！?/br>
    好吧，祁沐風(fēng)想了想，居然相信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好嘛！

    若是忠義王說的那話，他相信了還行?？膳峤鹩瘛坪跏且蛑崽旌愕脑?，祁沐風(fēng)總覺得裴家人說話是可信的。

    祁沐風(fēng)道：“我，我要好好地想一想。”

    裴金玉點頭答應(yīng)。

    祁沐風(fēng)問了：“若我想好了，還來這兒告訴你？”

    裴金玉道：“我會遣裴箏再跟你聯(lián)絡(luò)?！?/br>
    祁沐風(fēng)道了聲“嗯”，再沒說其他的，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說不糾結(jié)是假的，像他這種人，一輩子沒做過什么大事情，自然也沒拿過大主意，想東又想西，決定還是找個人商量一下。

    找誰呢？

    媳婦肯定是不行的，頭發(fā)長見識短，除了哭鬧，就不會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