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自然不會承認，連連搖頭表示不是她，可周洛琛一句清清淡淡的話便讓她慌了神。

    “還不承認？沒關系，你做案的地方有監(jiān)控，距離很近，只要警方把監(jiān)控錄像調(diào)出來，就知道是不是你推的了。”周洛琛放下手臂淡淡道，“何況，還有兩個目擊證人?！?/br>
    那女孩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讓她別追著我們了，誰知道她……”

    孟修遠聞言氣得要死：“還真是你推的？你有病??？她懷著孩子你沒看見？”他一巴掌打在那女孩臉上，女孩被打倒在地，臉上現(xiàn)出紅腫。

    “你！……”女孩不可思議地看著孟修遠，“你竟然打我？”

    孟修遠惡語相向：“你算個什么東西，打你怎么了，咱倆就是玩玩，你還當真了，居然敢推我老婆？我孩子老婆今天要是有什么好歹，咱們就法院見吧！”

    女孩滿臉茫然地倒在地上，有些反應不過來。

    方旖覺得這幕景非?？尚?，這孟修遠也是個奇葩，何晴當初為什么會嫁給他？

    “看來孟總也知道法律能保護每個人的權(quán)益。”周洛琛適時地開口，“只是當時在街上，孟總對何晴的態(tài)度可沒現(xiàn)在這么在意。”他眼神那么銳利，可以看穿一切偽裝。

    孟修遠被人戳穿內(nèi)心，惱羞成怒道：“周洛琛，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是看在何晴的份上，你一定要惹我的話，我也不會讓你好過?！?/br>
    周洛琛面不改色道：“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孟修遠還要說什么，但急救室的燈已經(jīng)滅了，何晴被推了出來，孩子送去了保溫箱，母子狀態(tài)都不好。

    “是個兒子，早產(chǎn)，母親還在昏迷，需要留院觀察?！贬t(yī)生言簡意賅道，“誰是病人家屬？”

    孟修遠忙道：“我是！”

    醫(yī)生說：“過來這邊辦手續(xù)。”說罷，轉(zhuǎn)身走了。

    孟修遠跟著去辦手續(xù)，周洛琛這邊也沒阻攔，倒是被他打了一巴掌摔倒在地的女孩爬了起來，怯怯地望著被推向病房的何晴，仍然有些發(fā)抖。

    周洛琛喚了方旖一聲，和她一起去病房看何晴，那女孩站在原地不知該不該跟上去，但想起方旖的威脅，她還是沒敢跑掉，跟在他們后面慢吞吞地走。

    “沒想到何姐的老公是這種人。”方旖看上去很焦躁，“我以前聽何姐提起她丈夫，她每次都是笑得很甜蜜，哪想到他們會是這種結(jié)果?！?/br>
    “知人知面不知心?！?/br>
    方旖側(cè)頭看他：“你以后會變成這樣嗎？”

    周洛琛誠懇道：“如果我說我不會，你肯定會相信我，但我不想把話說得那么堅決。我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不知道自己以后是不是真的不會變成這樣，但至少現(xiàn)在的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變成那樣?！?/br>
    “你可真坦白?！狈届铰燥@受傷道。

    周洛琛嘴角輕輕一曬，露出一個不算是笑的表情，不動聲色地走進了何晴的病房。

    “她情況怎么樣?！彼麊栕o士。

    護士說：“還要觀察，能過今晚的話只要好好休息就沒事了?！?/br>
    周洛琛點點頭，謝過護士后拉開椅子讓方旖坐下，剛做完這個動作，門口就響起了孟修遠的聲音。

    “那個，周律師。”孟修遠一臉尷尬地叫周洛琛。

    周洛琛回眸望向他，用眼神詢問什么事，孟修遠遲疑半晌開口說：“能不能借我點錢？”

    周洛琛瞇了瞇眼，道：“多少?！?/br>
    孟修遠正要回答，方旖就先行問道：“我聽同事說過，孟總是私企老板，怎么現(xiàn)在連老婆的住院費都交不起了？難道你的錢都給了她？”方旖指著那個紅腫著臉的女孩。

    拿人手短，孟修遠現(xiàn)在也不敢對方旖說話語氣太差，他僵硬道：“最近公司周轉(zhuǎn)出現(xiàn)了點問題，我手里不太寬裕。”

    方旖實在無語，對這個男人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閉上嘴再也沒吭聲。

    周洛琛掃了掃病房內(nèi)的情況，抬手招呼孟修遠，和他一起去辦住院手續(xù)。兩個男人走后，房間里就只剩下三個女人，方旖，何晴，以及那個第三者。

    方旖看著那女孩梨花帶雨的樣，淡淡地開口問她：“你和孟修遠在一起多久了？”略頓，她又加了個問題，“你今年多大？”

    那女孩想說話，但臉上的紅腫疼得她吸了口氣，半晌才說：“二十歲，在一起五個月……”

    五個月……何晴懷孕才不到九個月，這是在何晴懷孕時出的軌啊，而且居然才二十歲，比她都小，孟修遠這人簡直了。

    “你們怎么認識的？”方旖耐著性子問。

    那女孩低下頭看著地面說：“他來我學校參加講座，那個時候認識的。”

    “你知不知道他有老婆，老婆還懷著孩子？”

    “……知道?！?/br>
    方旖聞言徹底閉上嘴不再和那人說話，但那女孩大概太不安了，竟然主動開口攀談。

    “小姐，我沒想讓他們離婚，也沒想害她，我就下意識地推了一下，沒想到……”她說到這說不下去了，因為方旖看著她的眼神非常冷漠，她被嚇到了。

    須臾，周洛琛和孟修遠回來了，方旖意外地發(fā)現(xiàn)，孟修遠的眼圈有明顯的青黑，嘴角也有傷痕，這是和誰打架了？

    方旖看向周洛琛，用眼神詢問他，周洛琛裝作沒看見，只是對孟修遠說：“我想何晴醒過來應該不想看見你，今晚你就不用在這了。至于這位小姐，何晴的早產(chǎn)是因為你，我已經(jīng)打了110，一會警察會來帶你走?！?/br>
    那女孩一聽“110”就驚了，沖到孟修遠身邊道：“你說句話啊，要是警察來帶我走，我就把你那點丑事都說出去！”

    孟修遠不為所動，女孩忍無可忍地高聲喊道：“孟修遠你沒良心，我跟著你的時候還是黃花閨女，現(xiàn)在你玩完了就甩，你這個騙子！”她聲淚俱下，“你不要以為我不敢說，你的公司就剩下個空殼子了，你欠了銀行那么多錢，刷爆了那么多信用卡，你就等著銀行起訴你吧！”

    方旖驚訝地看向孟修遠，他已經(jīng)忍無可忍地要和那女孩動手，不過他好像被人揍了一頓，身上也很疼，動手時不太利索。周洛琛應該挺早就打了110，所以他們來得很快，正好碰見這一幕。

    那女孩也豁出去了，見警察來了就尖叫道：“他打我！他打我了！帶他一起走！”

    警察三言兩語將情況問清楚，把倆人一塊帶走了，這病房總算是安靜了。

    護士來到門口，瞧了一眼被帶走的人，皺眉道：“這是醫(yī)院，請保持安靜。”

    周洛琛柔和地說：“謝謝提醒，不安靜的人已經(jīng)被帶走了?！?/br>
    看見他那個英俊的笑容，護士紅了臉，點點頭羞澀地跑了。

    周洛琛回眸望向方旖，就對上她面無表情的臉，一瞬間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今晚你打算守在這么。”他走到方旖身邊坐下，低聲問她。

    方旖說：“何姐出這種事，要是被她家人知道肯定會急死的，我覺得還是等明天出了結(jié)果再告訴她家人，今晚我來守夜?！?/br>
    周洛琛抬手攬住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親昵道：“寶貝，你對別人都很好，就是對我不太好?！?/br>
    方旖瞪大眼道：“我對你還不好？我要是真對你不好，剛才你朝護士拋媚眼的時候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了?！?/br>
    周洛琛故作不解道：“我朝護士拋媚眼了？”

    那其實真不是什么眉眼，只是個笑容罷了，禮貌而已，方旖也是說得有點夸張。

    “你沒有，行了吧?！狈届姐皭澋乜康剿缟?，“你說何姐會不會有事啊，她醒了會怎么做，還會和孟修遠在一起嗎？”

    “以她的性格，應該會立刻離婚?！敝苈彖∵@樣回答。

    方旖深深地嘆了口氣，看上去很有感觸，周洛琛繼續(xù)道：“現(xiàn)在離婚是明智之舉，你剛才也聽見了，孟修遠欠了銀行很多錢，被起訴是遲早的事，何晴現(xiàn)在和他離婚，還能少受點牽連?！?/br>
    方旖點點頭說：“不過孟修遠肯定不愿意離婚，何姐要怎么辦，起訴嗎？”

    周洛琛道：“不知道何晴手里有沒有孟修遠出軌的證據(jù)，如果有，起訴離婚的勝率很大，找個好律師，分到的錢也更多?！?/br>
    孟修遠雖然欠銀行很多錢，但家里的房子車子還有他的名字，這也是財產(chǎn)，離婚的話還是要分的。

    方旖直接說：“找我們事務所的律師嗎？誰比較擅長離婚官司？”

    “我會安排人來。”周洛琛停頓片刻問她，“你要不要也參與？”

    “我？”方旖愣了一下，“我還沒拿到證件呢，司法考試結(jié)果十一月才會出來，而且出來之后我還要實習一年才可以執(zhí)業(yè)，我恐怕不行。”

    “你可以跟著學一下?！敝苈彖〉溃皶系臇|西是死的，真的參與進去才會更了解這個行業(yè)，何晴的案子你就以助理的身份跟著一起辦吧?！?/br>
    “……我可以么，我沒證件啊?！狈届竭€是執(zhí)著于證件。

    周洛琛面不改色道：“我就是你的證件。”

    “……”這下她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這天晚上，是方旖給何晴守的夜，老天爺也不算太沒眼，何晴總算平安度過了危險期，接下來只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保持心情愉悅，也就不會有事了。

    第二天何晴醒來的時候，方旖剛把早飯準備好，她見她睜開眼，立刻放下碗來到了床邊，問她：“何姐，你覺得怎么樣?！?/br>
    何晴先是沉默了一會，似乎在緩和心情，接著她看向方旖，張張嘴，沙啞地說了聲：“謝謝?！?/br>
    方旖心里難受得不行，就好像在她身上看見了母親的影子一樣，低聲說：“沒事，你沒事了。”

    何晴眼眶紅紅的，她勉強自己露出一個微笑，殊不知她蒼白憔悴的面容掛上了那個笑，更令人心痛。

    “我沒事?！焙吻缙D難地說，“只是還有點疼，很快就會好了……謝謝你和周律師，如果不是你們，我說不定就……”她說了一半，話鋒一轉(zhuǎn)道，“我的孩子，還在嗎？”她眼里帶著希冀。

    方旖點頭道：“孩子在，只是不足月，現(xiàn)在在保溫箱?！?/br>
    何晴松了口氣，又問：“那，住院費是誰交的？”

    顯然，她也清楚孟修遠的經(jīng)濟狀況，知道他交不起住院費，所以就問了出來。

    方旖如實道：“是周律師，他稍后會來看你，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們在。”

    何晴皺了皺眉，也沒說什么，點了下頭。

    “吃點早飯吧?！狈届睫D(zhuǎn)身去給她拿早飯，背對著她時聽見她說，“方旖，你先別通知我家人，等我好了再說?！?/br>
    方旖端著粥回到病床邊：“放心吧，我明白?！?/br>
    何晴惆悵地嘆了口氣，拒絕吃飯：“我不餓，吃不下，先放一邊吧。倒是你，聽說你去參加考試了，考的怎么樣？”

    何晴還能這么冷靜地關心她的考試，看來孟修遠的事沒對她打擊太大，方旖心里舒服了點，回答說：“考的應該還好吧，等結(jié)果看看?！?/br>
    何晴虛弱一笑，似不經(jīng)意道：“那真好，你要是考過了，到時候我離婚，你也能幫我了?！?/br>
    方旖愣了一下，心道，果然和周洛琛猜的一樣，她一醒來就提到了離婚。

    “其實我不想讓事務所的人知道這些事，太丟臉了，如果他們知道，我恐怕以后都不想再去上班了?！焙吻巛p聲說著。

    方旖想起周洛琛的話，抿著唇說：“周律師安排了人幫你籌備離婚官司的事，他還托我問你，有沒有……孟先生出軌的證據(jù)?！?/br>
    何晴點點頭，看上去神色淡淡的：“有，我存在一個地方，孟修遠找不到的，我不會讓他……拿到一分錢?！?/br>
    方旖嘆了口氣，何晴接著說：“周律師安排的是事務所的律師嗎？”

    方旖說：“我也不知道，他只說會安排人來?！?/br>
    何晴放松一笑：“那應該不是事務所的律師了?！?/br>
    事實的確如何晴猜測的那般，周洛琛沒找事務所的律師，而是找了別處的人。來的人也是業(yè)界知名的離婚律師，是位看上去非常知性的女律師，年紀在三十出頭，優(yōu)雅極了。

    她和周洛琛一起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時，給方旖一種……“一對璧人”的感覺。

    不過，周洛琛的動作很快就讓方旖心里那微妙的不適消失了，他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介紹道：“這是柯律師，打個招呼。”

    方旖順從道：“柯律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