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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春深日暖在線閱讀 - 第104節(jié)

第104節(jié)

    蓉姐兒出了門正看見他陰涼地里瘋跑,嘴里“嗷嗷嗚嗚”,看見蓉姐兒來了,奔到她面前,跳了腳要她蹲下來,等她蹲下來,就把臉湊過去,大叫一聲嚇唬她。

    蓉姐兒一把奪過面具,茂哥兒急了,伸著手往上跳:“jiejie,給我!”蓉姐兒翻轉(zhuǎn)了臉自家戴上,學(xué)著茂哥兒的模樣,湊到他臉前,直瞪瞪的盯住他,沖他吹口氣。

    茂哥兒一噎,張開嘴哭起來,蓉姐兒見真?zhèn)€嚇住了他,趕緊伸手要抱,茂哥兒扭著身子不肯,待

    她把面具取下來,扔到地上踩住了,他才扒著jiejie的腿,見喜愛的面具開了個口子,嘴巴一扁,又哭了。

    蓉姐兒又氣又罵:“小混蟲,又要怕又要玩!”拍了兩下屁股,到底舍不得,親上兩口:“乖乖,這個壞了,咱們再買?!?/br>
    “姐夫買的!”茂哥兒聽的明白,這個徐家哥跟那一個不一樣,這一個是姐夫,送風(fēng)箏送兔子給他的。

    丫頭們都哧哧笑起來,蓉姐兒卻點頭:“對,還叫他給買!”

    茂哥兒回身抱住jiejie的脖子,他已經(jīng)越來越沉手了,蓉姐兒抱不住他,坐到?jīng)龃策呑屗谏项^玩,茂哥兒哪里還肯坐著,這個年紀(jì)的娃兒除開病了,再不肯老實呆著,蓉姐兒見他一身汗,把他抱到?jīng)龃采暇徒o他脫了鞋。

    茂哥兒沒了鞋子,眼巴巴看著腳下的青磚地,他知道腳上穿了白羅襪,下去就踩臟了,晃著兩條小肥腿著急:“jiejie,叫我下去玩罷。”

    蓉姐兒拎了鞋子不給他:“吃點心,吃了點心再給你玩?!睆N下早早就端上來一碟子花糕,還有兩甌酸梅汁子,茂哥兒玩興重,不肯食,如今失了鞋子,只好乖乖呆著,自家拿了塊花糕起來,咬兩口皺皺臉:“吃rourou吧?!?/br>
    蓉姐兒撲哧一聲笑了,小東西只愛吃rou,點心也愛咸的,帶回來的豬皮烤得了,他吃的小肚皮滾滾圓,塞到喉嚨口了才肯停。

    蓉姐兒撲哧一聲笑了,又正色道:“不成,你吃了rou點心,又不肯吃夜飯了。”小東西只愛吃rou,點心也愛咸的,帶回來的豬皮烤得了,他吃的小肚皮滾滾圓,塞到喉嚨口了才肯停。

    茂哥兒噘噘嘴兒,別個說他,他再不認(rèn)的,jiejie說他,他便沒了法子,嘴里嘟嘟咕咕的,拿手捧住臉頰:“rourou也叫姐夫買?!?/br>
    第162章 情切切蓉姐思夫意綿綿徐郎賀辰

    蓉姐兒只松快了半日,徐禮不能來,她總是興致不高,等太陽落了山,自家爬到平臺上,坐在竹編椅子上,水汽撲面而來,夜風(fēng)一起,吹得臉頰水潤潤,夜花一開香得人醉過去,滿目俱是漁火人家,她才伸了腰彎彎眉毛,就又托腮嘆起氣來。

    原也不曾這樣想他的,到是見二jiejie同誠哥兒,還有妍姐兒同她那個戚少爺這樣好,倒讓蓉姐兒把原來那些不羞的事翻出來想,當(dāng)時不羞,這會兒竟紅起臉來。

    妍姐兒叫戚家請去金湖看荷花會去了,來了信問她去不去。妍姐兒心里自然是想去的,可她嘴里卻說不出應(yīng)下話來,當(dāng)娘的自然知道女兒心意,把巴掌一拍定下來:“咱們又不是那大門不邁的官家姐兒,你羞什么,總不住在他家,問你姨姨借房子使去。”

    王家在江州的宅子一向空關(guān)著,知道從金陵回來,早就打掃干凈,秀娘卻因著丈夫總歸要出船,不如就住在娘家,才一直未曾回去過。

    孫蘭娘來開口,秀娘哪會不應(yīng),還問了蓉姐兒要不要也一道跟了去,荷花會要辦好幾日,二十四日正日子,金湖上邊還選那荷花仙,妍姐兒心里還是羞,她辦起事來最利落不過,打算盤理家事樣樣都是好手,到這事上頭還是羞起來。

    “你不若與我一道去罷?!彪m說戚家也有女眷,隔了屏設(shè)著座兒,她有個表姊妹陪著,膽兒也大些,可蓉姐兒要等徐小郎,搖了頭只說不去,妍姐兒無法,跟孫蘭娘兩個帶了一車東西,往江州去了。

    潘氏喜的不行,為著蓉姐兒說她要留下來陪阿婆,潘氏日日折騰著給她做吃的,這會兒湖里菱角同藕都長成了,開了門從漁船上買了回來,鮮靈靈的剝好了擺在瓷盤子里,蓉姐兒一睜眼睛就能看見這些東西。

    潘氏還拿她當(dāng)那個五歲的妞妞養(yǎng)活,她小時候愛吃的蜜棗子,炸小rou丸子,還有魚rou圓子鴨rou煎包,換著法兒做出來給她,這回吃的多的卻不是蓉姐兒,是茂哥兒了。

    他把蜜棗子藏在衣兜里,啃一小塊兒吐在手心里給小黃,叫小黃舔的手直往后縮,再啃一小塊扔到青磚地上,不一會兒就有許許多多螞蟻爬在上邊,他蹲著能看一下午,沒啃完的沾著了口水,跟衣裳粘成一塊,脫下來泡在水里許久才能刮掉。

    秀娘抱了茂哥兒教訓(xùn)他:“下回不再許偷偷藏食,你是小狗???”茂哥兒咯咯的笑,小黃繞著他腳邊打著轉(zhuǎn)搖尾巴。

    自茂哥兒有了條小狗,大白便吃起醋來,小黃卻是個憨性子,任大白怎么嚇唬它,它都是縮著尾巴跑走,過得一會兒便又跑回來,還去咬大白的耳朵玩,鼻子叫大白撓了,趴在那兒可憐兮兮搖搖尾巴。

    過得這些日子,大白見它還是個奶娃娃,便不同它計較,每回那兩個玩成一團(tuán),它還趴在欄桿上邊,尾巴尖尖一搖一擺,偶爾有蝴蝶小蟲繞了它飛,它也只動動耳朵,不再跳起來去撲了。

    原在金陵也不過是這些人陪著,那時候覺得著日子有趣得緊,成日里要做那許多事,再沒功夫去想別個,知道要見他,自然是高興的,可平日里不到宴節(jié)見不著,她卻也不怎么想。

    小時候看的那些個話本子只愛挑打殺的來看,智取生辰綱,三打祝家莊才是她愛的,那些個詩詞也不是沒見著過,學(xué)里幾個姐兒都互換著看,你愛秦少游,她愛李后主,蓉姐兒趁勢翻過,卻再沒往心上去,這時候倒有些明白詩中意味了,她可不是把徐禮念了十七八遍。

    就不信他耳廊不熱,伸手掐了一朵月月紅,揉在手里搓了一掌心的紅汁子,蘭針瞧見蓉姐兒不樂,趕緊給甘露使眼色,叫她上去哄著些。

    蘭針曉得自家比不過甘露得姐兒歡心,原還吃會子醋,可等著蓉姐兒出幺蛾子,她就又松一口氣兒,推了甘露上前去,自家問一聲:“姐兒,可要吃些酸湯汁子?”甘露是解憂的,她便是料理家常的,知道她夜里飯不曾吃多少,便道:“灶下還包著鴨rou餛飩,給姐兒煮一碗來罷?!?/br>
    湯是拿鴨架子熬出來的,里頭擱了蛋皮小蝦,鮮香味足,是潘氏預(yù)備明兒早上用的,蓉姐兒半點也不想吃,卻還是點了頭,數(shù)一數(shù)道:“要三個罷?!?/br>
    “成雙成對兒才好吶,六個罷?!币估锍远嗔朔e食,蓉姐兒食量大,再不似學(xué)里那些個莊家的秦家的,貓兒吃食一般,潘氏的餛飩裹了足料,全是鴨rou,切木耳碎丁拌在一處,她一頓能吃十二只,這會子夜來將睡,六只也盡夠了。

    “五只!”蓉姐兒聽見成單成雙的話立起眉毛來,脫口說了五只,想想蘿姐誠哥一對,妍姐兒戚少爺一對,她就跟那第五只餛飩似的,踢了腳震得裙子上掛的金鈴兒丁丁作響:“不吃了,睡覺!”

    哪里還傷春悲秋,只一肚子的脾氣,等他來了,就不理他,回屋折了頭發(fā)往被窩里鉆,蘭針小心翼翼的給她開了窗:“姐兒,明兒可得洗頭,后兒就是生辰了?!备事兑话牙∷?,她這脾氣上來了,說不得連頭都不肯洗了。

    到了第二日,果然使起小性子,懶怠怠的不肯動,甘露無法,只得把潘氏請過來,潘氏邁了小腳摟住她,拿手指頭點她的鼻子:“犯懶啦?阿婆給你洗?!?/br>
    小時候就是她給蓉姐兒洗的頭,潘氏愛干凈,家里的青磚地還兩日就拿井水沖一回,燒水再不嫌費(fèi)柴的,蓉姐兒洗頭洗澡都勤快的很,半邊矮墻還種了一片薔薇花,專摘了葉子揉出汁,拿這盆子綠水洗頭發(fā)。

    再給她細(xì)細(xì)篦過,篦子上邊滴兩滴桂花油,自上梳到下,蓉姐兒打小便是一頭烏黑頭發(fā),潘氏自個也是一樣,這個年歲,一根白發(fā)也無,她哪里知道蓉姐兒在作使什么性子,還當(dāng)她跟娃兒似的怕水進(jìn)了眼睛。

    “阿婆給你洗,拿毛巾墊著,你別睜眼睛,一會兒就洗好啦?!迸耸蠐е募?,蓉姐兒脾氣發(fā)不下去了,唔一聲應(yīng)了,就在天井里法頭發(fā),肩膀都叫毛巾遮住,躺在竹床上,頭發(fā)散下來,拿盆兒接了水,擱在反過來的竹凳上邊,潘氏一邊掬了水打濕頭發(fā),一面在掌心里把頭油推開,如今卻舍這些油了。

    蓉姐兒睜著眼睛看天,云朵一大塊一大塊的,天色藍(lán)的亮人眼,大白跳到竹床上來,尾巴一掃一掃的滑過蓉姐兒的手掌心,叫她一把握住,用力大些,大白就喵一聲,蓉姐兒輕輕揉一揉,覺得掌心癢癢了笑著把手松開。

    茂哥兒從沒見過jiejie這樣洗頭,竹床大的很,他扒住抬腿往上爬,丫頭在后邊托著屁股,他腳一蹬上來了,自給兒扯掉鞋子,跟蓉姐兒并排躺好,學(xué)她的樣子把手疊在身上,閉上眼兒只作玩耍。

    “姐,咱們比誰閉眼時候長。”一腦門子古怪玩法,他話一說完就閉上了,想想又瞇起一道縫來:“誰先睜開就是輸了?!?/br>
    等蓉姐兒頭發(fā)洗干凈,滿頭都是薔薇香,茂哥兒早就在涼床上睡著了,丫頭給他蓋上薄毯子,蓉姐兒包了頭發(fā)往平臺上去,坐在角落蔭頭里曬頭發(fā)。

    這會子心里倒不燥了,水面泛著光,白日城濼水鎮(zhèn)同夜晚再不一樣,蓉姐兒趴在欄桿上,坐在這兒半點喧鬧也聽不著,看見那些個熱鬧也覺得離的遠(yuǎn)的很,提著魚拎著菜籃子卻穿了長衫的讀書郎,挎了籃子滿籃鮮花,頭發(fā)卻花白的老婦人,一個個從橋上過去。

    蓉姐兒一坐就是一下午,等著晚霞染紅半邊天,她頭發(fā)也晾干了,正對著河面坐著,拿梳子從頭梳到尾,生下來的時候頭發(fā)少,秀娘還愁,說怕將來挽不了發(fā)髻來,還是潘氏老道,撥開來看見里頭密密的發(fā)根,就說她往后會有一頭好頭發(fā)。

    甘露捧了鏡子,蘭針給她梳頭,蓉姐兒眼睛盯著河面,隔了幾道橋,遠(yuǎn)遠(yuǎn)看見路人都停下來,

    俱都背轉(zhuǎn)了身子盯著河面上的船看,蓉姐兒打量一眼又回過,雖不發(fā)脾氣了,卻還是不笑。

    那船過得一道橋,就有人涌過來看,一路駛過來,岸上的人也跟著船跑,等那船近了,蘭針道:“姐兒快瞧,一船的花呢?!?/br>
    蓉姐兒這才立起來往那頭看,隔得遠(yuǎn)只瞧見滿船紅粉,等近了,才看見竟是拿荷花圍住了整只船,頂棚上頭插滿了,一只船上滿當(dāng)當(dāng)?shù)木闶腔ㄈ~,再近一些,就能瞧見兩邊綴著金鈴鐺。

    “這時候了,難不成是送嫁的?”甘露住了這一陣曉得濼水規(guī)矩,女兒家出嫁,是坐了船的,連著嫁妝也是拿船載了去。

    “那怎的只有一只,送嫁該扎了紅綢,十七八只連著才是?!碧m針奇了一聲:“那人還沒穿喜服,定不是送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