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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另許后他悔了 第63節(jié)

    裴宣身子忽被人重重往前推開,隨即便聽身后轟然一聲,一股熱浪卷著層層火·星自他背部撲打過去,連外?間的火焰都?被這浪打得更?兇猛了些。

    “王爺!”段簡璧看到內(nèi)寢房梁塌落,將晉王撲在地?上,欲要再翻進(jìn)來去救她。

    賀長霆只覺背部灼燙,似有一塊兒烙鐵重重壓著,見段簡璧要折返,不及多?想,吼道:“走!”

    裴宣此時也已反應(yīng)過來,折回晉王身旁,也不管那梁椽燙手,一臂托起那冒火的柱子,另一臂想把晉王拖出?火海。

    段簡璧也跑了進(jìn)來,去扶晉王。

    賀長霆雙腿已被火灼傷,根本爬不起,但他知道他若不走,裴宣和段簡璧都?不會走,遂咬牙將雙腿從殘碎的短梁里拔出?,扶著裴宣站起來,挪出?這片火海。

    “你們走。”

    賀長霆推開裴宣和段簡璧,扶著墻壁勉強站立,那墻已被火烤得熱騰騰,但他沒有放手,沒有支撐,他根本站不住。

    “快走!”賀長霆決絕地?看著裴宣,他到此時已什么都?明白了。

    “王爺,我背你出?去!”

    裴宣先把段簡璧從窗口遞出?去,折回來要背晉王。

    賀長霆一把將他推到那窗子旁,“走!”

    趙七他們應(yīng)該很快就來了,再晚就前功盡棄,要被撞破了。

    裴宣沒有說話,只是?折返回去,俯身背起晉王。

    “王爺!”

    一股股涼意破開熱浪,趙七和幾個護(hù)衛(wèi)披著打濕的褥子,掂著木桶沖了進(jìn)來。

    “都?出?去!”賀長霆命道。

    “出?去!”

    裴宣背著晉王朝護(hù)衛(wèi)沖開的缺口處奔去,幾人才出?得那門,聽轟然一聲,內(nèi)寢已完全塌了,一層火浪如潮水漫過來,又漸漸退下去。

    幾人看著那廢墟,劫后余生地?吐了口氣。

    “快請大夫!”趙七替過裴宣,背著晉王朝書房里去。

    賀長霆又看了眼裴宣,什么話都?沒有說。

    “王妃娘娘呢!”

    “王妃娘娘沒出?來么?”院子里的奴婢驚慌道。

    趙七聽聞,腳步一頓,轉(zhuǎn)身看了看院子里的人,亂糟糟的,沒有看見王妃娘娘的身影。

    “王爺,王妃娘娘她……”趙七沒敢問下去。

    賀長霆沒有說話,由著趙七兀自猜想。

    裴宣現(xiàn)在繞過去,趁亂帶她走,或許還來得及。

    趙七也不說話了,背著晉王加快腳步出?門,想趕緊離開這傷心地?。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您沒事吧!”是?奴婢們又驚又喜的慨嘆。

    賀長霆心里一動,在趙七轉(zhuǎn)身之前已回過頭去,看到段簡璧朝他走來,她身后,幾個護(hù)衛(wèi)圍著裴宣在詢問傷勢。

    他們這次走不成了。

    “王妃娘娘沒事,王爺您別傷心了!”趙七大喜過望,背著賀長霆一溜小跑回了書房。

    ···

    賀長霆傷在后背,不能躺下,他卻也未伏臥,而是?垂足坐在高榻上,吩咐管家先去濮王府報聲平安,免得濮王新婚夜還得為他擔(dān)憂,也免得赴宴賓客離席前來問候,今日是?濮王的主場,他不能喧賓奪主。

    段簡璧聽他吩咐完這些事情,拿了剪刀走近,柔聲說:“王爺,您先趴下,我把衣裳給?您剪了,捂得太久,對您傷勢不好?!?/br>
    賀長霆看看她,想她慣來膽子小,說道:“讓趙七來吧?!?/br>
    趙七卻說:“王爺,還是?王妃娘娘來吧,我手笨,別再戳傷了您?!闭f著,示意王妃娘娘去剪。

    賀長霆沒再說話。

    段簡璧走到高榻前蹲下身來,先將他兩?條褲腿兒剪開,直剪到膝蓋上面,再橫腰剪斷,完完全全露出?兩?截小腿,他傷在腿肚上,衣裳的布料牢牢貼在傷處,血、rou和布料混雜在一起,往外?冒著密密的血泡。

    “王爺,我要把布揭開,會有些……”

    段簡璧仰頭看向晉王,話未說完,愣住了。

    方才見他吩咐管家事情,平聲靜氣,面不改色,仿似沒有受傷,沒有痛楚,此刻離近了,才見他額上滿布汗珠,順著鬢角,還在一層層地?往外?浸,而他雙手也緊緊叩在高榻的邊角上,仿似能在上面徒手戳十個洞。

    段簡璧望著他額上的汗,手下緊了緊,松開那層粘連在傷處的布料,掏出?帕子給?他擦汗。

    她站著,賀長霆坐著,并沒有比她矮多?少,這個高度恰能細(xì)致地?看見她面龐。

    她擦汗的動作很輕,帕子遮住了男人眼睛,賀長霆聞到帕子上的味道,是?清新的皂角香。

    這味道好似有鎮(zhèn)痛的作用,他身上的痛沒有那么鉆心裂肺了。

    段簡璧給?他擦完汗,帕子放在高榻上他的手邊,說:“王爺,您忍一忍,我要揭去那層布料。”

    賀長霆頷首,看著她蹲下去,抬起他的腿支在腳凳上,輕輕揭起布料一角,對他傷口吹著風(fēng),溫溫涼涼地?,力道適當(dāng)?地?緩緩揭開去。

    如此處理完腿上粘連的布,段簡璧又讓他伏趴下去,也作這樣?法子揭去了背上殘留的細(xì)布。

    背上的傷處好大一片,她處理的時候更?細(xì)致溫柔,總是?不停吹著涼風(fēng),便是?最后布料全部揭下,她又吹了好一陣的涼風(fēng),以?緩解他的痛楚。

    那風(fēng)清清爽爽,溫溫柔柔,像下過細(xì)雨之后的春風(fēng),一層一層漫過他的背,真似一劑良藥。

    賀長霆平靜幽深的目光忽然涌動,他猛地?抓住她手腕,半抬了抬身子。

    一股強勁的熱潮自手腕襲來,如一只猛虎迅捷有力地?撲過來,段簡璧身子一顫,這情形并不陌生。

    但這次,他沒有繼續(xù),而是?很快放開了她。

    “出?去吧,醫(yī)官會處理。”賀長霆聲音淡下去。

    段簡璧怔了會兒,從這語氣中品出?幾分冷漠來,卻沒有說話,點?點?頭,出?了書房門,站在檐下等著醫(yī)官來。

    過了約莫一刻鐘,醫(yī)官到了,給?晉王處理過傷處,留下藥,交待過注意事項,又被領(lǐng)去別院給?裴宣處理傷口。

    趙七也打算去別院看看裴宣,出?門見王妃還站在檐下,忙說:“王妃娘娘,您快進(jìn)去吧,這天?冷呵呵的,別再凍壞了。”

    賀長霆聞言,眉心動了動,她竟還在這里候著?

    轉(zhuǎn)念想到,玉澤院的臥房毀了,她要么去睡客房,要么在他這里,無處可去。

    方才,他竟沒想到這一層。

    他聽見王妃輕輕應(yīng)了趙七的話,等了會兒,她卻還是?沒有進(jìn)門來,也沒有往別處去,應(yīng)當(dāng)?還在原地?站著。

    他皺了皺眉,朝外?說道:“進(jìn)來?!?/br>
    少頃,他聽見門外?的腳步動了,不似往常輕巧,聽來有些沉重踟躕。

    段簡璧進(jìn)來之后關(guān)上了房門,轉(zhuǎn)身看見賀長霆并沒有趴在榻上養(yǎng)傷,仍是?垂足而坐。

    上身的衣裳已全部褪去,一片挺闊的胸膛大大方方袒露著,上半截巍巍峻峻,下半截溝谷相連,縱橫有序。

    段簡璧停住腳步,低下頭去,盯著地?面,默了會兒,說:“王爺早點?休息吧?!?/br>
    賀長霆看看她,道:“你去內(nèi)榻睡,我在這里便好?!?/br>
    段簡璧搖頭:“您的傷需要好好休息,您去里面睡吧,我在外?面?!?/br>
    而且這高榻狹窄,根本盛不下晉王那般身形。

    賀長霆沒有說話,房內(nèi)又陷入尷尬的寂靜。

    “今夜事,你們該提前告訴我?!辟R長霆突然說道。

    若提前告訴他,他不會沖進(jìn)去,不會出?意外?,更?不會打亂裴宣的計劃。

    段簡璧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做。

    內(nèi)寢的火勢那般旺盛,若真有人在里面,根本不可能有生還的希望,她沒想到晉王明知無望卻還不管不顧往里闖。

    她看不透晉王所思?所想,是?在乎她么?

    可他知曉真相時,并沒有留她,還是?讓裴宣帶她走。

    不是?在乎吧,或許只是?,怕她果真命喪火中,無法跟裴宣交待?

    不是?在乎她,只是?怕裴宣失望而已。

    段簡璧有些想通了,沉默了會兒,說:“是?我的錯,是?我讓阿兄瞞著您行?事的。”

    賀長霆又盯著她看了會兒,目光平靜深邃,看不出?相信與否。

    淡然說道:“我竟不知,元安如此聽你的話。”

    段簡璧聽這話有些怪怪的,不像好話,但因?心里有愧,并沒反唇相譏。

    賀長霆卻仍看著她,審問般開口:“為何讓他瞞我?”

    段簡璧隱約察覺裴宣心里和晉王已經(jīng)生了嫌隙,故而才會瞞著他安排這次脫身,但這話怎能說與晉王。

    她想了想,說道:“我之前幾次跟您說要走,您都?不愿費心安排……”

    “所以?你就去求元安幫忙?”賀長霆目光很深。

    段簡璧不否認(rèn)。

    “你怕我會食言?”語氣很沉,劈頭落在段簡璧腦頂,像座高高在上的山,襯得她越發(fā)渺小。

    她有什么資格去怕一言九鼎的晉王會因?她而食言,真是?自不量力的無謂擔(dān)憂。

    她沒有怕過他食言,她很清楚自己沒那個能耐。

    “難道王爺想這樣?耗下去么,想做這樣?有名無實的夫妻,難道您就不想過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生活么?”

    賀長霆的目光又暗又沉,比這寒夜還要刺骨,“你想早日,和元安,做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夫妻?”

    段簡璧不說話,低著眼眸不看他,過了會兒才說:“總之,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王爺要罰,就罰我吧。”不要去怪裴宣。

    賀長霆心中一梗,冷道:“你放心,我許給?別人的東西,斷無再要回來的道理。下回再有此安排,坦白說與我,我成全你們?!?/br>
    段簡璧瞋目望著他,淚水在眼眶里轉(zhuǎn)了轉(zhuǎn),被她生生憋回去,忍了會兒,她道:“一個東西而已,毀了就毀了,王爺又何必赴湯蹈火,受這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