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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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饒是如此,他不穩(wěn)的氣息還是引來孟昶和云修的不悅。 他心中雖很急于知道云隱法師是否能夠找出解決的方法,卻也很清楚,此刻自己留在這里,無疑給面前這兩位主子帶來了困擾。 下一刻,便見他朝站在面前的二人拱了拱手,得到對方的允許后,便直直退了出去。 “云隱法師,您還是沒想好怎么回答在下的問題嗎?”云修笑得云淡風(fēng)輕,只是與之前的輕淡如風(fēng)相比,此刻眉眼處還潛藏了些許凌厲。 云隱法師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雙手合十,波瀾不驚,“阿彌陀佛,施主在問什么,老衲聽不懂。何為以陣法害人?縱然有,于老衲又有何干系?” 云修自認(rèn)耐性不錯,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碰了軟釘子,此刻也忍不住心浮氣躁起來。 就在方才,他們在寺內(nèi)小僧的指引下,來到了云隱法師的面前。 由于時間緊急,情況特殊,開口第一句,便是問云隱法師可懂得陣法之術(shù)。 不想,對方只給他回了句“不懂”,就再無下文。 可據(jù)青冥所說,顧惜若所持的書籍,皆是從這間禪房里搬出去的。若是不懂,為何會有這些經(jīng)書? 何況,此處并不是藏經(jīng)閣。 若真要往深入的方面追究,并由此做出大膽的假設(shè),那么在顧惜若平白失蹤一事兒上,云隱法師也存在不可抹去的嫌疑。 再問云隱法師,可知道護(hù)國寺中誰會那些奇門異術(shù),能否隨他們?nèi)フ覍ひ幌轮R王妃,對方卻直接沉默了下來。 如此種種,不得不叫他們心生怒火。 孟昶卻是比云修淡然些,朝著云隱法師作了個揖,正色道:“大師,我二人冒昧打擾,實屬無奈。可此事非同尋常,還望您能施以援手。畢竟,諶王妃是在貴寺失蹤的,若是讓諶王知道了,恐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想必,您也不希望護(hù)國寺平白遭來無妄之災(zāi)吧!” 云隱法師白眉抖了抖,別有意味的打量了下孟昶,眸光中似是有什么一閃而過。 他的雙手輕置于膝上,神情放松,細(xì)細(xì)斟酌了一番后,才緩緩道:“兩位遠(yuǎn)道而來,想必也有些疲憊了。不如先去廂房歇息下,待老衲詢問好護(hù)國寺的幾位法師后,再給兩位一個準(zhǔn)確的答復(fù)。兩位以為如何?” 云修和孟昶恨不得此刻就能給出一個答復(fù),可比之方才的無禮和沉默,他們也看得出來,云隱法師是做出了一定的讓步。 互相對視了眼后,他二人齊齊欠身告辭。 古樸的木門吱嘎打開又關(guān)上,禪房內(nèi)飄滿檀香,吸入肺腑之中,竟是說不出的舒心和順暢。 一光頭小僧雙手合十走進(jìn)來,朝安坐于蒲團(tuán)上的云隱法師欠身呼喚:“師父,那幾位貴客要安排在何處?。俊?/br> “就在原先那女施主的廂房旁邊吧?!痹齐[法師神色淡淡,對此頗是不在意。 那小僧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想說那幾位貴客不好接待相處,卻見自己的師父已經(jīng)閉上了眼,無奈之下,只能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室內(nèi)恢復(fù)了慣常的靜謐。 煙霧繚繞,檀香氤氳,迎著光線看過去,還可看到不斷跳躍的灰塵。 云隱法師的臉一半處于光亮中,一半被掩于暗影之下,遠(yuǎn)觀粗看,竟似是被鬼魅附身,說不出的瘆人可怖。 下一瞬,似是有風(fēng)吹入,煙霧四散,掩住萬千浮塵,也掩住了那一襲赤色的袈裟。 光影中,有一物快速閃過,迅疾如電,赤色如火。 煙霧散去時,唯余禪房內(nèi)的那扇窗,敞然大開,隱有一縷嘆息隨風(fēng)飄散。 “時間就快到了?。 ?/br> …… 云修和孟昶離開后,并未立即隨小僧去了廂房歇息。 揮退了前方引路的小僧后,他二人叫來了青冥,去了顧惜若所居住的房間。 房內(nèi)擺設(shè)簡單,矮幾瓷碗,檀香飄散,一眼看去,最吸引云修二人眼球的,還是那堆疊在圓桌上的一疊書籍。 想來,這便是顧惜若從云隱法師處找來的書籍了。 云修走過去,將那些書卷翻看了下,起初還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卻見他翻頁的速度越來越快,眉頭也越皺越緊,砰的一聲,他手里的書被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怎么了?”孟昶心下狐疑,走過去拿起那本書,隨意的翻了翻,一派淡然從容。 云修卻猛地瞇起了雙眼,目視前方,卻找不到任何的落腳點,腦中飛快的旋轉(zhuǎn)著,努力梳理著此刻混亂的思緒,有些語無倫次,“不可能……若真是如此……他的目的是什么……絕對不可能……可不見了又是怎么回事兒……怎么會是些假書……” “什么假書?”孟昶皺眉,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解道,“云公子,你可是有了什么發(fā)現(xiàn)?” 云修徑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就沒心思和精力去回答他的問題。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倏地抬頭,前一刻還顯露出迷茫的眸子悉數(shù)清明無比,沖著門外就大喊:“青冥,你給我出來!” 話音剛落,青冥立即破門而入,還沒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卻已經(jīng)聽他急聲問道:“王妃失蹤多久了?” 青冥訝異,低頭算了算,忽而道:“距今已有一個半時辰了。云公子,可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云修沒答,前所未有的陰沉著臉色,沉聲吩咐:“你立即帶人把云隱法師帶過來。要想救你們王妃,恐怕除了他之外,便再無其他人了。” 青冥見狀,心神一凜,也不再試圖去問什么,霍然轉(zhuǎn)身奪門而出。 孟昶見過云修最冷靜的樣子,也見過他云淡風(fēng)輕的常態(tài),可如此刻這般深沉駭人的神情,還是第一次見到。 想來定不是無緣無故,只怕事情并不如他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我們都疏忽了。”云修一拳捶在了那些書籍上,嘩啦啦一聲,頗是憤恨難當(dāng),“之前云隱法師表現(xiàn)得如此明顯,純粹就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不可否認(rèn),他的目的達(dá)到了。” 孟昶不解挑眉,卻并未開口,只因云修已經(jīng)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起初,我也不是很清楚,直到此刻看到這些書籍時,才倏地明白過來。在岐城時,我曾經(jīng)研習(xí)過不少陣法,剛好這本書里,就有我所看到的一種。不想,這一種,根本就是假的?!?/br> 假的? 這樣的事情說出來,是個人都覺得匪夷所思。 一個護(hù)國寺的法師,居然會把假書送給諶王妃,用意如何,已經(jīng)值得他們?nèi)プ肪俊?/br> 孟昶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鍵,神色凝重的問道:“所以,你覺得,這個云隱法師根本就是居心不良。先是將假書借給諶王妃,若是諶王妃不識其中的真假,學(xué)了也是于己無利。更甚至,諶王妃失蹤這事兒,指不定還與他有很大的關(guān)聯(lián)?” 云修點頭,正是此理。 而目前最關(guān)鍵的,便是將這個云隱法師揪出來。不過,就目前看來,想要如愿,怕是不可能了的。 果然,在他剛說完,青冥就行色匆匆的闖了進(jìn)來,抹著汗道:“云公子,侯爺,云隱法師已經(jīng)不見了?!?/br> 云修和南陽侯面露苦澀,果真是如此??! 青冥為他二人的神情所慌,尤其不知道自家王妃的處境如何,頓時心急如焚道:“云公子,侯爺,您二位倒是想想辦法?。r間拖得越久,于王妃就越不利啊!” 云修努力的安撫他,抿唇道:“你也不必驚慌。以王妃的能力,也不一定會發(fā)生什么事兒。我們要盡量往好的方面去考慮才是?,F(xiàn)在,我和侯爺繼續(xù)去半山腰那處地方查看,而你盡快通知王爺,同時注意下蘇靳寅的去向與動靜?!?/br> 青冥愕然。 盡快通知王爺,他可以理解,可這又關(guān)蘇大人什么事兒? “青侍衛(wèi)還是趕緊按照云公子的吩咐去做吧。我們自有我們的考慮,總不至于害了諶王妃?!币娝虝旱恼镀饋?,孟昶連忙催促。 青冥猛地回神,隨之收斂起多余的情緒,沖他二人抱了抱拳,便大步離開。 衣袂帶風(fēng),在深秋的暖陽里漾出急速的弧度,說不出的凌厲。 孟昶和云修對視了眼,各自苦笑了聲,隨即也走了出去。 …… 陣法內(nèi)。 顧惜若掐著佘映情的脖頸,很是不耐的催促:“你到底行了沒?磨磨蹭蹭的,就不能給我痛快點?” 佘映情沖她妖嬈一笑,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還捏在她的手中。 倒不是她有多無動于衷不以為意,而是這一路上聽到了太多催促的話,幾乎是每隔幾秒鐘就被催促一次,她已經(jīng)自動忽略掉了。 “諶王妃,你著什么急?。俊彼青堑拇穑鄄鬓D(zhuǎn),盡顯嫵媚風(fēng)姿,“反正這里的風(fēng)景如此好,何不在這里多待一些時候?你看,這里就只有三個人,哪里有外面的陰謀詭計世態(tài)炎涼?人生得意須盡歡啊……哎……你做什么……快放開我……” 顧惜若自然不可能放開她。 她氣急敗壞的揪起佘映情的衣領(lǐng),奈何那衣衫過薄,撕拉一聲,從領(lǐng)口往下,被她撕扯出一道長長的裂痕,露出衣衫下遮擋的肌膚和肌膚上青青紫紫的痕跡。 說起來,佘映情也算是個中尤物,此刻仔細(xì)一看,那青紫的痕跡倒不顯得有多猙獰,遍布在白皙的肌膚上,反倒有種致命的誘惑。 “扯起來?!鳖櫹粲行┎蛔匀坏膭e過臉,手指轉(zhuǎn)而捏向她的下顎,語帶清冷嘲諷,“一國公主竟然穿成這個樣子,真不知道你這公主是怎么當(dāng)?shù)??!?/br> 若不是因為佘映情和佘映雪有較大的相似,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國公主竟然會奢yin到如此境地。 可一想到那個厚顏無恥矯情造作的佘映雪,她又開始心浮氣躁起來,暗忖著東梁國怎么盡出這種公主! 佘映情依舊是那副妖嬈嫵媚的模樣,絲毫不在意顧惜若是如何看待她的。 有時候,顧惜若甚至以為,這個女人是沒有心的,只懂得一味的尋歡作樂,其他的一概不放在心上。 不經(jīng)意間的一瞥,也會發(fā)現(xiàn)她眼眸里空無一物,明明面前繁花似錦鳥唱鶯啼,卻無法投影到她的波心。 里面有荒涼。 也有空寂。 一望無際。 顧惜若無從理解,這樣一個堪稱為游戲人間的女人為何會有這樣的眼神,她自身都難保,此刻掣肘住這個女人和跟在她身旁蟄伏待動的男人,已經(jīng)教她有心無力了。 天知道她這一突然不見了,會引起怎樣的驚動。她必須要盡快擺脫眼前的處境,否則夜長夢多。 “你給我快點!你想留在這里,我可不樂意?!?/br> 不想,佘映情卻是低低笑了起來,性感的紅唇宛若滴血,一句話就破滅了她的希冀,“哦。我剛才忘記告訴你了。這里出不去了。” “你說什么?”顧惜若臉色驟然一沉,使勁兒的捏著她的下顎,語氣陡然轉(zhuǎn)冷,“現(xiàn)在你才跟我說,出不去了?剛才不是還可以的嗎?” 佘映情重重的咳了幾聲,有些含糊道:“剛才是剛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外面的陣眼被人動了手腳,封住了此處的陣法。我身在陣法之中,縱然本事再高,也無濟(jì)于事?!?/br> 被人動了手腳? 怎么會那么巧? 此次的事情肯定不是針對佘映情的,這一路走來,她也多少都了解了一些,知道佘映情會在這里被她碰上,純粹是意外。 那么,肯定就是針對她的了! 到底是誰,下手能如此的隱秘,在她沒察覺到任何前兆時,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踏入了對方所布下的陷阱當(dāng)中? 顧惜若眉心一跳,一股不安的感覺急劇彌漫開來。 她努力的遏制住上涌的惶然,面色也變得兇狠猙獰了幾分,這次下手是真的不留情,冷冷道:“我不管外面如何??傊?,你一定要給我快點尋到破解之法。否則,我有一千一萬種的法子讓你生不如死。你要相信,我說得出絕對做得到!” 佘映情霎時駭然。 此刻的顧惜若,雙目隱約泛著赤紅,小臉兒略顯蒼白布滿了冰霜,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副模樣到底有多可怖,竟如那殺人上癮雙目充血的死士無甚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