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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妻為夫綱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不用擰了。”甘從汝一臉煞氣地道,一開口,酒氣便噴涌出來,將原本就氣息渾濁的大屋攪合得越發(fā)渾濁。

    “可今兒個(gè)穿的是棉布衣裳,那布料吸血。”張信之忠心耿耿地又?jǐn)Q了兩把,一擰之后,果然一陣狗血嘩嘩地落下。

    “都擰皺了。”甘從汝皺了皺眉頭,張信之連忙用手將褶皺的衣擺撣平。

    噗嗤一聲,不知誰笑了,夏芳菲覺察到廖四娘在勾她的手,便握住廖四娘的手,低下頭,偷偷去看廖四娘的眼睛,果然瞧見廖四娘也在偷笑。

    今兒個(gè)也是撒酒瘋?難怪身在法陣中走不出來。夏芳菲偷笑之后,心里又生出一股懊惱,暗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報(bào)了那日之仇。

    “你又醉了?!笔捰衲镎Z氣輕快,依舊袖著手,瞅見慕青縣主緊追不舍地跟了過來,便極為親昵地道:“慕青,表弟他喝醉了,快叫府里送了醒酒湯來。有話,等他清醒了再說?!?/br>
    慕青縣主冷笑道:“我為何要給這廝準(zhǔn)備醒酒湯?”

    “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肯嗎?”蕭玉娘笑道。

    慕青縣主躊躇再三,斜眼望向一身酒氣的甘從汝,勉強(qiáng)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夏芳菲錯(cuò)愕地偷偷望著蕭玉娘,總覺得蕭玉娘在撮合甘從汝、慕青縣主兩個(gè)。

    “表姐……”

    “去換件衣裳吧,這屋子里都是女兒家,嚇到人家也不好?!笔捰衲镌频L(fēng)輕地道。

    甘從汝忽地捧腹笑道:“表姐這話有趣得很,這屋子里,哪一個(gè)不是甘某人的老相識?”

    “……來人,帶五郎去換衣裳,他無法無天,我們卻不能不略盡地主之誼?!蹦角嗫h主極力保持冷漠的神色,不肯在自己號召來的女人們跟前失了身份,又敏感地察覺有女子膽大包天地看甘從汝,便清了清嗓子,對侍女道:“領(lǐng)著貴客們?nèi)ズ蠡▓@里歇著?!?/br>
    “是?!?/br>
    忽地,幾個(gè)女子叫道,“地上有蟲子!”隨后一陣大呼小叫,幾個(gè)膽小的女子當(dāng)即闖了出去。

    夏芳菲、廖四娘、蕭玉娘等紛紛向地上望去,果然瞧見霧氣散了,地上爬著幾只怪模怪樣的蟲子。

    夏芳菲不覺兩臂發(fā)麻,緊緊地挨向廖四娘,跪著的駱得計(jì)也望見了,一時(shí)膽寒,猛地站起身來。

    因她動(dòng)作突兀了些,甘從汝便疑惑地向她望去,半天,望見駱得計(jì)腳下丟著一個(gè)紙剪的小人、一只寬大粗糙的女鞋,便一頭霧水地懵懂看她,“你又是哪個(gè)?旁的女兒家用繡花鞋拍我,也算是一樁韻事,你這鞋子……”迷迷糊糊中,待要去撿拾,就被慕青縣主手上的拂塵打了手。

    “五郎,你今兒個(gè)當(dāng)真是喝得太多了,這種鞋子也去撿?”慕青縣主克制著話語里的關(guān)切,覷見蕭玉娘并未關(guān)切地?cái)v扶甘從汝,心里略舒坦一些,轉(zhuǎn)而,再看廖四娘等人腳下,雖望不見羅裙下的繡花鞋,但想來這些女子腳下的絲履定然精致非凡,正合了甘從汝那貪花好色浪子的情趣,當(dāng)即惱恨地瞪了眾女子一眼,腹誹道:這些賤、人拿著私密的繡花鞋拍打?qū)懼蕪娜晟桨俗值男∪耍幢夭皇堑胗浿?jīng)莫須有的溫柔繾綣。妒火中燒下,再看駱得計(jì)的眼神,就有七分熱切。

    駱得計(jì)不敢抬頭,因豁然發(fā)現(xiàn)方才眾人拍的小人是甘從汝,不禁打起哆嗦來,唯恐自己被旁人連累。

    夏芳菲心中一緊,仿佛從慕青縣主眼中看出“自己人”三個(gè)字,心覺不妙,雖慕青縣主反復(fù)無常,但哪怕靠山是匹狼,也比沒有靠山強(qiáng)。況且慕青縣主才是最好的靠山,她一個(gè)寡婦,只知道跳大神,不問政事,不管正事,又有錢又有些勢力,才是最好的靠山人選。

    夏芳菲從不知自己竟是如此的勢利眼,不過瞬間就將慕青縣主的好處一一想出,慌張下,將手伸到身后,盼著雀舌機(jī)靈一些,趕緊將她娘的鞋子遞給她。

    白白探了幾次,大抵是雀舌也被嚇傻了,亦或者不知夏芳菲的意圖,夏芳菲的手撈了幾次,依舊空空如也。

    “你到底是哪個(gè)?為何用這糙婆子的鞋子打我?你這等佳人,該用熏過香的絲履打我才是。”甘從汝疑惑地又問。

    駱得計(jì)低著頭,暗暗掃向夏芳菲,盼著夏芳菲的容貌將甘從汝吸引過去,誰知,那醉醺醺的含糊嗓音,又追著她問“你到底是哪個(gè)?平康坊的?雁塔下的?江畔上的?”緊咬著唇,疑心夏芳菲是叫她背黑鍋,于是趕緊低聲道:“妾是中書舍人家的,那鞋子不是我的,是她的?!?/br>
    慕青縣主微微蹙眉,又轉(zhuǎn)向夏芳菲。

    夏芳菲心嘆果然駱得計(jì)不會替她背黑鍋,略福了福身道:“這鞋子是我的,我是……曲江上跟計(jì)娘在一起的那個(gè)。”言罷,抬頭看甘從汝迷迷糊糊,不禁恨從心來,心道這狗一時(shí)心血來潮,害得她幾乎喪了小命,這狗竟然不記得了,“就是進(jìn)士游湖、狗拿耗子那一日。”

    甘從汝回憶了半日,虧得張信之在他耳邊說了兩句,才模糊記起一個(gè)影子來,指著駱得計(jì)道:“胡言亂語,那日何以甘某不輕薄這窈窕淑女,反而輕薄那瘦猴子?”

    瘦猴子……張信之回頭望了眼換了個(gè)人一樣的夏芳菲,惋惜地?fù)u了搖頭,再看駱得計(jì),一怔之后,心道駱得計(jì)窈窕淑女,怎瞧著才像是曲江畔上的夏七娘?

    蕭玉娘嗔道:“表弟,不得無禮?!?/br>
    你家表弟,不,你家夫君可曾有禮過……夏芳菲心知自己此舉大抵會得罪甘從汝那狗,可是,她打心底里想成為慕青縣主的“自家人”,醞釀一番,憑著一股怨氣,當(dāng)即又俯身拿著鞋子在紙人身上拍了兩下,咬牙切齒后,又有苦不能言地沉默不語,須臾,依賴地把目光投向慕青縣主。

    “這瘦猴子……”一臉狗血的甘從汝邁步向前。

    “縣主救我!”夏芳菲連忙躲到慕青縣主身后,因本不是生性活潑的人,做這動(dòng)作,就有些別扭,幾乎將慕青縣主推到了甘從汝跟前。

    廖四娘不禁為夏芳菲捏了把汗,可慕青縣主卻十分受用,為了顏面,她是不肯主動(dòng)挨近甘從汝的,可被夏芳菲這么不經(jīng)意地一推,她與甘從汝之間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近了。

    近到幾乎能感覺到一股熱氣撲在她臉頰上,克制住心中莫名的悸動(dòng),慕青縣主挺起胸膛護(hù)著夏芳菲,睥睨向甘從汝道:“好一個(gè)敏郡王,竟然想跟個(gè)弱女子大打出手!”

    “這天下,還剩下幾個(gè)知道婦道的女子?既然你們女子先起頭,我們男兒跟上又何妨?”甘從汝提起拳頭虛張聲勢。

    夏芳菲被他那兇神惡煞的模樣嚇住,越發(fā)縮在慕青縣主背后不出來。

    “五郎,退下。張信之,扶著五郎去慕青縣主準(zhǔn)備好的客房換衣裳歇息?!币蚋蕪娜暝捓飵С鰧μ蟮脑箽?,一直看戲的蕭玉娘終于開了口。

    醉中的甘從汝莫名地老實(shí)了,靠在張信之身上就隨著蕭玉娘向外去。

    夏芳菲心有余悸,不慣撒嬌耍賴,待蕭玉娘姐弟一走,拉著慕青縣主的袖子不知該說句什么圓場,畢竟她方才推了慕青縣主一把,怯怯地抬頭,對上慕青縣主那雙仿佛在說“自己人”的眼睛,終于安心了。

    第23章 裝瘋賣傻

    明媚的陽光透過門窗揮灑進(jìn)一地狼藉的法陣,法陣邊上的琉璃鏡將陽光折射入夏芳菲的眼睛。

    夏芳菲心中盈蕩著一股盎然的生機(jī),仿佛一切都有了奔頭。有了慕青縣主做靠山,她在長安城里就不是孤家寡人一個(gè),可以多認(rèn)識結(jié)交一些人。有道是日久見人心,興許有哪家開明的夫人看她資質(zhì)不錯(cuò),樂意叫她過門做兒媳婦。既然夫人都開明了,那那家的男子應(yīng)當(dāng)也……

    頭會子順理成章地想象將來要嫁的男子,夏芳菲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紅暈,此時(shí)不僅不覺得慕青縣主喜怒不定,反而覺得她十分可親可敬,至少,除了這間烏煙瘴氣的大屋,她還給婦人們準(zhǔn)備了后花園的宴席。

    廖四娘嘴角帶著淺笑,握著夏芳菲的手,由衷地為她欣喜——夏芳菲好了,駱得意一準(zhǔn)會對她感激涕零。

    屋子里,只剩下駱得計(jì)一人如陷冰窟,駱得計(jì)這時(shí)才恍然想起夏芳菲大病初愈,姿色比不得她,自然不能像在曲江上那樣以美色掩護(hù)她。繼而,又因察覺出慕青縣主對她的冷意惶恐起來。

    “說起來,七娘從曲江上回來,就病了,也沒時(shí)機(jī)自辯,都是駱娘子說什么,我等就信什么。方才,敏……那狗又說……”站在廖四娘身邊的女子聲音柔美,一句話好似低吟淺唱般動(dòng)聽。

    夏芳菲此時(shí)才想到這一節(jié),駱得計(jì)慌忙道:“這位jiejie是個(gè)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蹦桥庸е?jǐn)?shù)氐?,跟著慕青縣主久了,她自然能夠十分有眼力勁地順應(yīng)慕青縣主的心思攻訐駱得計(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