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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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夏文過年就忙著給夏武補(bǔ)習(xí)功課,事情的起因皆是趙長卿提了一句,不如叫夏武去考官學(xué)。先時夏文擔(dān)心夏武是外地籍貫,邊城的官學(xué)不收。這個阻礙在趙 長卿這里是不存在的,趙梨子這家伙生來就是個精明的,自梨果在官學(xué)念書,梨子年年往官學(xué)捐銀子,少則一二百,多則上千,年年不斷,早混成了邊城的義商。趙 長卿托梨子跟官學(xué)疏通一二,官學(xué)扭捏了幾下,礙于梨子大財主的面子,便也扭扭捏捏的允了,只是要求夏武必要同想進(jìn)學(xué)的小學(xué)生們一并考試,成績得及格。 夏文怕弟弟考不上丟臉,白費(fèi)了老婆的一番好意,就開始給弟弟補(bǔ)習(xí)功課,煩得夏武要命,跟趙長卿抱怨,“嫂子,你快別叫我哥給我講書了。他講一個樣,爹講一個樣,我都不知要聽誰的。” 趙長卿笑,“一本書,莫不是還能講出兩樣道理?” 夏武道,“他們恨不能我立地考個狀元出來?!?/br> 趙長卿笑,“我跟你大哥說,你安心復(fù)習(xí)功課就是,不必?fù)?dān)心,我聽你書背得熟,問題不大?!惫賹W(xué)往年的入學(xué)試題她都看過,將書背得溜當(dāng)些,都能過。 不同于夏玉活潑的性子,夏武有些害羞,還挺客氣,“有勞嫂子了?!?/br> 待趙長卿將事情與夏文說了,夏文嘀咕,“這不識好歹的小子?!睆淖篱g翻出昨夜做的幾篇文章來,道,“小舅子不是今年再下場考秀才么,我押了幾道題目給他?!?/br> 趙長卿對于科舉不甚了了,好奇的問,“這考題還能押的?” 夏文笑,“傻話,有什么不能押的。秀才試就是當(dāng)?shù)刂鞴俪鲱},平日里主官喜歡什么樣的文章,再尋出主官以往寫過的文章,幾年的對比下來,也能猜度一二。我考秀才的時候押準(zhǔn)了好幾題,考舉人時也押準(zhǔn)了?!?/br> “沒聽說你考中舉人哪?” “我興沖沖的去考試,結(jié)果忘了拿書袋,里頭有我戶籍、學(xué)籍、秀才的考試成績,就沒考成?!毕奈暮苁怯魫?。 趙長卿不禁莞爾,“怎么這樣糊涂?” “時也命也。”夏文情話綿綿,“以前我覺著簡直倒霉透了,如今想想,說不得先時的倒霉就是為了讓我來邊城遇到你。” 趙長卿直笑,“甜言蜜語?!?/br> “真心實意?!毕奈男Γ弥龊玫奈恼赂w長卿顯擺,“娘子,我這字如何?” 趙長卿道,“鐵劃銀鉤,風(fēng)骨蒼健。” 夏文又問,“娘子看,我這文章如何?” 趙長卿裝模似樣,“文采斐然,閱之忘俗?!?/br> 夏文再問,“我這人品如何?” 趙長卿道,“允文允武,一流人品。” 夏文險些笑的滾到地上去。趙長卿輕捶他,“小聲些笑?!痹醯剡@樣大嗓門。 夏文趙長卿住在東廂,夏太太在主屋都聽得到長子的笑聲,夏太太跟丈夫嘀咕,“老大自從成了親,每天樂顛樂顛的?!?/br> 夏老爺笑,“那還不好?!?/br> “穩(wěn)重些好?!?/br> 夏老爺笑,“我穩(wěn)重了你都不樂,何況兒子正在新婚?!闭l娶了這樣漂亮能干的媳婦不高興?自己兒子天生就福氣大,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夏太太輕啐,低罵,“個老不正經(jīng)?!?/br> 第二日早上,夏文就與母親說了,“小舅子今年要考秀才,今天傍晚我過去看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就不回來吃飯了。” 夏太太道,“家里有新買的白杏,果子好的緊,帶一籃子去,是這么個意思?!?/br> 夏文道,“中午送飯的時候讓丫頭一道送到藥堂吧,我跟長卿走著去藥堂,提著白杏也不方便?!毕奈闹仞B(yǎng)生,尋常無事都是早些起來,用過早飯同趙長卿遛達(dá)著去藥堂。 夏太太笑,“也好?!?/br> 趙 長卿的藥堂離家近,有時下午沒事?;啬锛?。這次她與夏文一起去娘家吃晚飯,也沒什么稀奇的。聽夏文專是為了趙長寧的秀才試過來的,凌氏笑,“你有心了?!?nbsp;對趙長寧道,“跟你姐夫去書房,聽你姐夫好生說一說秀才試的門道?!迸龊么跻彩莻€前秀才,哪怕功名沒了,實力還是在的。夏文這般關(guān)心趙長寧,凌氏對他的 印象稍稍改觀。 趙長寧與梨果去歲一道下場,梨果榜上有名,趙長寧卻是落榜了,他心懷寬大,并不覺什么,準(zhǔn)備今年再考罷了。聽了母親的話,便帶著夏文去了自己屋,留下趙長卿與趙老太太、凌氏說體己話。 趙老太太看趙長卿眉心舒展便知她日子順心,笑著問她些婆家瑣事,凌氏反是有些心不在焉。趙老太太深知媳婦的心事,說了幾句后便道,“跟你娘去她屋里坐坐吧,母女倆也說些私房話。” 凌氏笑,“老太太也打趣我?!眳s是沒拒絕,行了禮就帶著趙長卿去了主屋。 凌氏到了主屋便露出愁眉滿面,白婆子端了茶進(jìn)來,見凌氏面色不好,也沒敢多說話,捧了茶便退下了。趙長卿接了茶,先奉予凌氏一盞,自己另取一盞,慢慢呷一口,問,“母親怎么了,像是有心事?” 凌氏扯著帕子,急得火星亂躥,道,“簡直是氣死個人!我正說呢,這幾天你不回來,我也得差人叫你回來了。你不知道,阿蓉那丫頭,簡直走火入魔了?!?/br> 趙長卿問,“這話怎么說?” “這事也不瞞你,只是你可不能告訴別人,就是女婿那里也不能說,不然叫人小瞧了你meimei?!绷枋涎廴ξ⒓t,囑咐了一通方低聲道,“你不知道,阿蓉是一條心的瞧上了阿騰?!?/br> 趙長卿心道,這事我早就知道了。見趙長卿沒有半分驚詫,凌氏挑眉,“難不成你竟知道?” 趙長卿面上不動聲色,道,“我又不瞎,她那點心思,能瞞得了誰,我早看出來了。表兄對她無意,這我也知道?!比松褪沁@樣不可思議,前世凌騰看趙蓉?zé)o一不好,今生憑趙蓉如何芳心自許,凌騰卻是郎心似鐵。 聽趙長卿這樣一說,凌氏更沒有什么不能說的了,同長女抱怨道,“若是阿騰愿意,這沒的說,那死丫頭愿意嫁,憑她嫁就是。人家阿騰根本不樂意,她依舊是不死心,你說,這成什么樣子?你爹爹氣得了不得,好幾天不痛快?!?/br> 趙長卿道,“二舅家并不是什么好去處,二舅媽從廟里出來后再不肯回去,三表姐和離在家,何況騰表兄一肩挑兩房,媳婦豈是好做的?” “這道理人人都明白,那死丫頭只是聽不進(jìn)耳?!绷枋蠂@道,“不只是媳婦不好過,這成親之事,男家巴著女家些,嫁過去日子才好過。為媳本就低了,若是女家倒貼,偏是你二舅媽那等潑才,如何過得日子?” 凌 氏恨鐵不成鋼,咬牙道,“都是我一個肚子里出來的,阿蓉素日也明白,偏生到這等大事關(guān)頭,竟沒你一半的本領(lǐng)?!遍L女親事雖坎坷,無外乎是長女不愿意嫁,最 終縱使挑到夏家這等窮家,趙長卿自己有銀子有產(chǎn)業(yè),日子照樣過得自在。到了趙蓉這里,竟去倒貼男人,哪怕倒貼的人是自己娘家侄兒,凌氏心中仍是不喜。 趙長卿道,“日子還不是自己過的?!?/br> 凌氏嘆口氣,托了長女道,“我是勸不動她了,你們是至親姐妹,你去勸一勸她吧?!钡共皇情L女與次女關(guān)系多好,只是長女素有本領(lǐng),凌氏頗是信服。 趙長卿并未接母親這差使,直接道,“阿蓉哪里是好勸的,要我說,找表兄來與她說個明白,徹底斷了她的念想,也就成了?!?/br> 凌氏道,“這事怎好與阿騰說?”說出去,豈不壞了次女的名聲? 趙 長卿笑,“母親不必?fù)?dān)心,先不說咱們兩家是姑舅至親,二舅媽死皮賴臉的不再回廟里,咱家可是什么都沒說的。只管叫了表兄來,依他的品性,也不會往外說的。 事情做的機(jī)密些,別驚動其他人才是最要緊的。”這話一出口,凌氏沒覺什么,倒是趙長卿先暗暗吃驚,看來我早不是先時那個天真傻氣的趙長卿了。我早已習(xí)慣了 迅速的分析利弊,做出判斷,進(jìn)而決策。 凌氏仍在為趙蓉的事焦心,咬咬牙道,“實在不成,就得用這個法子了!”又絮絮叨叨的同趙長卿說了許多家里的事,凌氏嘆道,“你在家時不覺什么,你這一嫁,我頓失臂膀?!标P(guān)鍵是出主意的人沒了,凌氏很有些不慣。 趙長卿笑,“過一二年給阿寧說個媳婦,母親還怕沒有臂膀?” 說到兒子,凌氏又笑起來,“真有人跟我打聽阿寧的親事,我瞧著,還有一二家不錯的,只是人家閨女年紀(jì)尚小,阿寧也得考秀才,男孩子,晚上一二年也不要緊?!?/br> 趙長卿笑,“阿寧性子直率,給他尋大方端莊的女孩子,非但能幫著母親理家事,夫妻間和睦,日子才過得好?!?/br> 凌氏笑,“這話正中我的心坎兒。我就盼著阿寧能早些考了秀才出來,到時親事上還能再往上挑?!奔抑幸咽橇烽T第,凌氏的心自然是高的。 母 女兩個高高興興的說起話來,傍晚趙勇回家,見到長女、女婿,自是歡喜。及至用飯時,趙老太太見凌氏滿面笑意,愁色全消,便知趙長卿寬慰過她了,心下一笑, 嘴上不提半句。趙蓉雖有些懶懶的,也未有掃興的事發(fā)生。趙長宇年紀(jì)不大,已不愿同女人們在一席上,跟著父親兄長去了男席吃飯。凌氏難免嘮叨幾句。 凌氏得了趙長卿的主意,與丈夫商量過,便尋了凌騰來與趙蓉說個明白。 凌騰聽凌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了趙蓉的癡心,半晌無語,低聲道,“卿meimei小我兩歲,蓉meimei小卿meimei四歲,小我六歲,我素來只當(dāng)她是個小meimei一般。” 凌氏拭淚道,“我知道你是個明白孩子,只是那丫頭鉆了牛角尖,我再沒法子的。還得你與她說個明白,徹底斷了她的念想才好。” 凌騰能說什么,只得應(yīng)了。 自小到大,凌騰一顆心都是放在趙長卿身上的,他從未想過,趙蓉竟會對自己起了淑女之思。似乎在他未曾留意的歲月里,趙蓉已經(jīng)由小小女孩兒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在少女的閨房中,凌騰沒來由的有些緊張。趙蓉倒了盞茶給凌騰,凌騰哪里有喝茶的心,溫聲道,“蓉meimei,我——” “表兄不必說了,我知道表兄想說什么?!壁w蓉心酸一笑,“自小,表兄來了我家,最喜歡跟jiejie玩兒。到了jiejie的屋子里,夸了這個,再去贊那個。我每每就想,什么時候也請表兄到我屋兒里來玩兒,哪怕靜靜的喝一盞茶也好?!?/br> 凌騰的年紀(jì),早過了談情說愛的天真,他微微嘆道,“表妹厚愛,我實在無福消受。” 趙蓉眼睛一酸,“表兄看了jiejie多久,我便看了表兄多久?!蹦悴贿^愛了趙長卿一世,我卻對你兩世癡心,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凌騰輕聲道,“對不起,我只當(dāng)你是meimei?!闭f完便起身離去了。 趙蓉并未挽留,凌騰自趙蓉窗前匆匆離去,趙蓉望著滿院春光,喃喃,“你怎么就忘了我呢。”你怎么就忘了我呢? 怎么就忘了呢? 凌氏原想著凌騰把話說清楚,趙蓉應(yīng)該清醒了,誰曉得,趙蓉仍是不愿嫁人,直惱得凌氏不知該如何是好。想著什么時候叫長女回來,再商量個主意方好。 趙長卿如今亦遇到了一樁意料之外的事,趙長卿驚詫非常,一雙杏眼瞪得溜圓,“林jiejie,你要去帝都?” 林 老板笑,“是啊,原本聽說邊城繁華不讓江南,偏生我來的不是時候,如今不準(zhǔn)與西蠻貿(mào)易,邊城的有錢人也少了。我這生意外頭瞧著光鮮,其實有限的很,在這 兒,做得再大亦不過是在井里稱王。聽說帝都才是真正繁華,我準(zhǔn)備去帝都闖一闖。若是能混出個頭臉,以后你去帝都也可投奔于我?!?/br> 趙長卿與林老板交情不差,十分舍不得,道,“那是多老遠(yuǎn)的話,林jiejie要走,咱們的生意可怎么辦?” 林 老板笑,“虧你是做生意的,怎生這般愚鈍。咱們合伙的除了神仙養(yǎng)容丸,就是胭脂水粉了,這兩樣,都有李掌柜那里,有梨子看著,你不必?fù)?dān)心,我無非是抽成罷 了。余者我這鋪子的料子,我這響亮的招牌,還怕沒人買?現(xiàn)銀兩萬兩,我悉數(shù)兌成了黃金,換了銀票帶在身上。鏢行也請好了,再過幾日交接后就與母親去帝都 了?!?/br> 趙長卿嗔道,“林jiejie該早些同我透個信兒才是?!?/br> 林老板笑,“又不是以后不聯(lián)系,我早問過李掌柜,帝都也有咱們的鋪子,我到了帝都落腳,少不得要麻煩他寫封介紹信,先往咱們胭脂鋪子那里落腳,到時再給你信兒?!?/br> 趙長卿問東問西,“請的哪家的鏢行?路上的東西可預(yù)備妥當(dāng)了?我叫相公配幾丸尋常常用的藥給你帶在身上,頭疼腦熱的用著也方便。何況這眼瞅著天就熱了,也得防著中暑……” 含笑聽趙長卿好一通啰嗦,林老板笑道,“你成親這些日子,還沒問,你過得好嗎?” “挺好的?!?/br> “那就好?!?/br> 林老板與趙長卿說明白去帝都的事,便叫趙長卿回藥堂了。趙長卿回家的路上同夏文說了,夏文咋舌,“林老板真是好大的氣派,她這生意在邊城同行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本谷贿€想去帝都做更大的生意。 趙長卿悶悶地,“是啊。我真舍不得林jiejie走?!?/br> 夏文道,“你這舍不得還好,就不知紀(jì)二弟如何傷心了?!毙〖o(jì)賬房對林老板的傾慕,長眼的都能看出來。 趙長卿輕嘆,“這話也是?!?/br> ☆、第187章 林老板走后,趙長卿幾日不樂。 瑤瑤道,“我也用過林老板的料子,極好的一個人,她這去了帝都,即便料子依舊好,總覺著差了點兒什么。” 趙長卿道,“新接手的羅老板家的羅太太也和氣,只是沒林jiejie的那種感覺?!?/br> 瑤瑤笑,“就是這話?!?/br> 趙長卿自瑤瑤那里告辭,正在感嘆林老板去了帝都,邊城又少了一個朋友,而與林老板再次相見已不知何年何月了。就聽得一陣鑼鼓暄天、人聲鼎沸,跟著馬車也停了,永福問,“怎么了?” 外頭車夫道,“牌坊街正有迎親的喜隊經(jīng)過,敲敲打打的占著道。太太,小的看這一時半會兒的散不了,要不還是繞道走吧?!?/br> 便 是迎親的隊伍經(jīng)過牌坊街,也不至于連路都走不得吧。趙長卿掀起車窗簾子往外瞧去,就見那喜隊赫赫揚(yáng)揚(yáng)、好不威風(fēng),威風(fēng)倒也罷了,成親本就是講究排場熱鬧的 事,只是這喜隊一面走,后面還有八位騎著黑色駿馬的仆從不斷往街上灑錢,引得百姓哄搶。趙長卿不禁皺眉,問,“這是誰家成親?”就算想散錢,去廟里布施, 去學(xué)里捐學(xué)舍,去軍中捐軍糧,哪樣不比在大街上灑錢來得好?這樣灑出的錢能有多少,可百姓哄搶,就容易沖撞出事,真不知是真善還是假善。 因牌坊街實在熱鬧至極,車夫就近拉住一人打聽,回趙長卿道,“說是將軍府的表小姐嫁了咱們邊城做軍糧生意的馮大爺?!?/br> 在街上也打聽不出什么,趙長卿亦不過隨口一問,吩咐車夫道,“繞路吧?!?/br> 這 車夫也伶俐,送了趙長卿回家,便在街頭打聽明白了這場親事的來龍去脈,傍晚與趙長卿細(xì)稟道,“將軍府的表小姐是將軍夫人娘家的姑娘,少將軍夫人的姐妹,原 是養(yǎng)在老家的,是少將軍夫人的嫡親弟弟李大爺促成的親事。馮大爺是做軍糧生意的,聽說賺了大錢,這才娶了官家小姐?!?/br> 趙長卿問,“可知道是哪位馮大爺?” 車夫道,“說是朱家一位守寡姑太太的兒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