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還是很給母親面子的。

    陳山已經(jīng)想到了趙長卿與馮簡的過節(jié)，當(dāng)初他查過趙家，自然對此事清楚，只是一時間忘了，這次趙長卿罕見的開口要做藥草生意，后來李云馮簡也打藥草生意的主意，陳山便想到了。

    趙 馮兩家的過節(jié)陳山并未放在心上，倒是那位殺了祖父叔三人的辣手大掌柜，饒是如陳山這等在戰(zhàn)場上殺過人的軍官亦不禁心下發(fā)寒，這得是何等的辣手才能干出的 事。馮簡得罪趙長卿，好歹趙長卿是個講理的人，趙長卿做事，還在律法框架之內(nèi)?？赡俏焕笔执笳乒?，若死在外頭倒罷了，若是還活著，真不知將來是個什么了 局。

    陳山一路思量的到了青云巷，他喜歡到這兒來，這里讓他得到寧靜與休息。

    瑤瑤聽到陳山過來，歡喜的迎出門去。陳山握住她的手，笑，“傍晚風(fēng)涼，以后莫出來了?！?/br>
    瑤瑤笑靨如花，“我不冷。”

    待兩人進了屋，瑤瑤先吩咐丫環(huán)端來溫水服侍著陳山洗漱，之后親自服侍他換了輕便的家常衣衫，捧了茶給陳山喝，笑，“將軍嘗嘗，這是早上將軍吩咐人新送來的龍井，清雅的很?！?/br>
    陳山笑，“你今日倒比往常歡喜，可是有什么喜事？”

    瑤瑤眉眼盡歡悅，“得了一件好東西。將軍猜一猜？”

    陳山呷口茶，首飾、脂粉、衣裳料子猜個遍，都沒猜著?，幀幮Σ[瞇的令婢女捧了出來，自己接了拿給陳山看，“貼身穿的織金軟甲，將軍看，可還使得？”

    在這方面，陳山的確是行家，他里外細瞧過，道，“里頭是軟金絲織的，外頭是犀牛皮，果然不錯。哪兒得的？”

    “趙 jiejie送我的。”瑤瑤笑道，“趙jiejie的父親是武官，如今咱們這里同西蠻不太平，趙jiejie說先時她便讓人暗中留意過。早先得了一件相仿的軟甲給了趙百戶，這次又 得了兩件，一件送了來給我。若是別的倒罷了，這東西將軍正得用，我就留下了。我知道將軍也有軟甲，可將軍出身將門，這樣的東西，再不嫌多的?！?/br>
    陳山將她擁入懷里，“以后只穿你送的這件?！?/br>
    瑤瑤淺淺一笑，大大的眼睛似流溢著星辰寶光，心中有說不出的喜悅。

    因趙勇已有軟甲，趙長卿新得的兩件軟甲，一件送了瑤瑤，另一件，趙長卿讓夏文送了紀(jì)讓。紀(jì)大太太親自來道謝，“自來了邊城，我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尋這么件東西。只是人生地不熟，門路也淺，一直未尋得。meimei和夏叔叔可是解了我的大煩難。”

    “我 這也是趕了個巧。家父不大不小的做個百戶，因邊城不太平，家母一千個不放心。以前就尋過軟甲，如今碰巧得了兩件。我家相公也常說，紀(jì)大哥在軍中行走，雖知 紀(jì)大哥武功過人，亦是叫人擔(dān)心。要我說，是該著紀(jì)大哥得這軟甲的。不然，往日間并不常見，也不知為何，這回突然就得了兩件，命里注定一般?！壁w長卿笑， “咱們兩家人的交情，更不必說謝。若是謝來謝去，倒生分了?！?/br>
    紀(jì)大太太直笑，“蘇先生自從到了我家，我多少事都是勞煩蘇先生。我時常跟蘇先生說，福姐兒跟著先生念書，不求她有先生的本領(lǐng)，跟得上meimei一半我就念佛了?！?/br>
    趙長卿笑，“福姐兒多么懂事，我常聽先生說福姐兒念書，念兩遍就會背了。先生常說，不愁后繼無人了?！?/br>
    閨女聰明，紀(jì)大太太亦是高興，笑，“念書上像她祖父，不像她父親。將來臘哥兒也這般會念書才好。”

    紀(jì)大太太私下都同丈夫道，“夏家叔叔這個媳婦娶得真正好。非但能干，人也極有禮數(shù)，說話行事分寸不差。難得出身比夏叔叔好些，亦不妄自尊大，難怪如今夏嬸子成日間眉開眼笑的?！?/br>
    紀(jì)讓道，“是啊?！?/br>
    紀(jì)大太太感嘆，“只恨尋常人口舌是非，先時將趙家meimei傳得跟妖魔一般。若不是真正認(rèn)得她，還不得誤會了她?！?/br>
    紀(jì)讓哂道，“若只聽外頭人口舌，人們都不必活著了。”

    紀(jì) 大太太頓時明白丈夫是想到家中小姑子，趙長卿不過被邊城人小范圍的念叨一二罷了，家中小姑子，那是天下皆謗。只是小姑子的脾氣，就天下皆謗，仍是我行我素 的。當(dāng)然，如今就是有人敢謗，也得掂量掂量了。紀(jì)大太太滿是擔(dān)心，與丈夫商量道，“出來這好幾年，咱們又有了臘哥兒，要不要咱們往家里捎個信兒回去?！?/br>
    夫人二人并不昭文帝暴病之事，故此紀(jì)讓道，“暫且不必?！比舾赣H知道他的信兒，定要他回去的。他還想在軍中呆一些時日。

    紀(jì)讓不只自己呆在軍中，他升了總旗，還給弟弟在軍中謀了個文差。紀(jì)諾失戀后，倒沒有多么的委靡不振，只是也悶悶好些日子。紀(jì)讓不想看他那幅苦瓜臉，教導(dǎo)紀(jì)諾道，“軍中的文差，說是抄寫的事，也比你做賬房有出息多了。”

    林老板已然北上，紀(jì)諾仍是難以忘懷他純情的初戀，道，“不知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得到?！?/br>
    紀(jì)讓道，“就林老板的脾氣，尋常人哪個敢娶。要是回帝都你仍念念不忘，叫父親查一查她住的地方，娶了回去就是?！?/br>
    紀(jì)諾悵然，“大概林jiejie是不喜歡我的?！?/br>
    紀(jì)讓心道，什么叫大概，人家就是不喜歡你。只是不好打擊失戀的弟弟，紀(jì)讓忍著不說話罷了。

    這些時日，最為歡喜的莫過于許大老爺了，趙長卿實在是神通廣大，軍需藥材份額下來后，饒是許大老爺這素來矜持的人都忍不住小醉一場。

    不但軍需藥材許大老爺拿到了驚喜的份額，還有一件讓他老人家或喜或憂、喜憂參半的消息：西蠻與邊軍終于打起來了。這便意味著，軍中需要更多的藥材！當(dāng)然，許大老爺也十分擔(dān)心邊城安危，想著要不要把家小暫且送到甘肅府去。

    這么干的人當(dāng)真不少，只是，誰都能走，唯獨西北邊軍是不能退半步的。

    瑤瑤擔(dān)心的日漸消瘦，趙長卿時常去寬解她，“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少將軍是有凌云之志的人，自然是拼搏一番前程的。”

    瑤瑤眉尖兒生愁，輕嘆道，“我知道，就是不放心。”

    看她這個樣子，趙長卿建議道，“不如請尊菩薩來，你多抄些經(jīng)文，平平安安的等著少將軍回來，肯定沒事的?！睉?zhàn)事一起，不管是廟、是寺、是庵、是觀，香火旺盛至極。

    趙長卿倒是提醒了瑤瑤，瑤瑤忙一疊聲的令下人去廟里請菩薩，還要開過光的菩薩。

    趙長卿每每從瑤瑤這里回去，還要去一趟紀(jì)家，紀(jì)大奶奶比起瑤瑤鎮(zhèn)定的多，只是也想聽趙長卿說幾句安慰的話。

    這一仗直打了一個月，才傳來邊關(guān)取勝的消息。

    紀(jì)讓還陰錯陽差的救了陳山一回，被陳山調(diào)到身邊當(dāng)差。

    紀(jì)讓一回家，夏文忙送了傷藥過去，連帶著看望紀(jì)讓。紀(jì)讓顯然是剛沐浴過的，頭舊半濕，因夏文不是外人，只管披著，爽朗豪氣依舊，笑，“多虧你送我的軟甲，他娘的，要不是我里外穿得嚴(yán)實，早不知給戳了多少洞出來?！苯?jīng)過戰(zhàn)場的粹煉，紀(jì)讓眉宇間多了幾分沉肅之氣。

    紀(jì)大太太直念佛，嗔道，“你先過來叫夏叔叔診脈?！?/br>
    紀(jì)讓伸出手讓夏文把脈，道，“軍中大夫不夠，恐怕要征城里的大夫了。阿文，你要是不想去，就把鋪子關(guān)兩天?！?/br>
    夏文雖是書生，卻并非膽小懦弱之人，何況他少時學(xué)醫(yī)，較尋常人多了一分慈悲心，道，“若是軍中征召，不過是給傷兵看病，又不是上戰(zhàn)場，怎能不去？”

    紀(jì)讓猴子一般，深覺夏文此話對自己的胃口，高興的捶夏文的肩，“好兄弟，是條漢子！”

    紀(jì)大太太怒，“好生老實著把脈！”

    紀(jì)讓此方老實了。

    倒是紀(jì)諾，因是文職，每日都回家的，這些日子，多虧有紀(jì)諾在家，紀(jì)大太太也算有個主心骨兒。見兄長平安，紀(jì)諾很是高興，笑道，“以后大哥跟在少將軍身邊，嫂子就不用這般擔(dān)心了。”在陳山身邊，體面前程是其次，關(guān)鍵是平安啊。

    紀(jì)大太太嘆道，“除非你哥不再去打仗，不然我沒一日放心的?！?/br>
    紀(jì)讓嘴拙，不知說什么話來安慰妻子，只得嘿嘿笑兩聲，低語，“這不是回來了么。”

    紀(jì)大太太一笑，“是啊?！?/br>
    你回來就好。我不想阻你前程，可是，我所期盼者，唯是你的平安罷了。

    果然如紀(jì)讓所說，城中征集大夫，趙長卿因是女人，未在被征召之列，夏文卻是在名單之內(nèi)的。夏太太擔(dān)心的吃不下飯，夏文道，“只是給傷兵看病，并不去戰(zhàn)場上打殺，娘只管放心?！?/br>
    夏太太哪里聽得進兒子的話，跟趙長卿商量，“媳婦，你不是跟少將軍的小夫人認(rèn)得么？能不能去托個人情，別叫阿文去了?！?/br>
    趙長卿瞥夏文一眼，道，“我早說了不叫相公去，相公非去不可。我說了半日也勸不動他?！?/br>
    夏文義正嚴(yán)辭道，“你們婦道人家，可知道什么？若是人人都遇事不前，還有誰肯去打仗？倘或蠻人進了城，那大家才是沒了活路呢。我也只會些醫(yī)術(shù)，去盡綿薄之力罷了，何況就在城內(nèi)，就如同先時去藥堂坐診一般，早上去晚上回，怕什么?！?/br>
    夏太太絮叨了夏文大半個時辰，夏文拿了主意再不肯動搖的，憑夏太太把天念下來，他只管有老主意，夏太太十分無法，只得罷了，又跟趙長卿說，叫趙長卿去走人情，勿必給兒子安排個好職位方好。

    晚間，夫妻二人都梳洗了，在床間說起話來，夏文心下有些歉意，與趙長卿解釋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只管放心，我沒事的?！?/br>
    趙長卿躺在枕間，側(cè)望著夏文溫雅的臉孔，溫聲道，“只是先前未料到今日，兩件軟甲都送了人，到自己用時反沒的用，我很是擔(dān)心?！?/br>
    夏文笑，“不過是去給人看病，哪里用得著軟甲？一則，我學(xué)了這么多年的醫(yī)術(shù)，雖然師父生前常說什么‘醫(yī)者父母心’都是狗｜屎的話。我還是想著能學(xué)有所用。二則，父親畢竟是因罪到的邊城，我能盡些力，將來能早些給父親贖出罪來?！?/br>
    趙長卿道，“勿必保重自己?！?/br>
    因夏文每日要去軍營行醫(yī)，趙長卿早上叫丫環(huán)熬了防疫病的補藥給夏文喝，連帶午飯給他預(yù)備好，叫他帶在身上，不必吃營中的大鍋飯。

    城 中這般不太平，夏武考進官學(xué)，以及趙長寧中秀才的消息也沒有大肆慶祝。凌氏依舊是欣慰的，笑與趙長卿道，“咱們老趙家，祖上雖有個小小武勛，傳到你祖父那 兒是最后一代了，你父親也沒沾上祖宗的光。倒是阿寧，再想不到的。雖名次不高，到底是咱們老趙家頭一個秀才，也算給長宇做了榜樣。我原想多擺兩桌酒，哎， 三天兩頭的打仗，不是個吃酒的時候，索性罷了。”

    趙長卿笑，“這才只是個開始，以后阿寧中了舉人、中了進士，有母親高興擺酒的時候。”

    凌氏滿是歡喜，“我就盼著這一日呢?！眴栚w長卿，“我怎么聽說女婿去了軍營做大夫?！?/br>
    趙長卿道，“滿城召集大夫，除了我是女人，再者七十往上的，大夫都得過軍中，這也是沒法子的事?！?/br>
    凌氏道，“到底危險，很該尋個熟人，不去也罷?！?/br>
    趙長卿呷口茶，無奈道，“平日里最好說話的人，拿定了主意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好在傷兵營就在城里，他每天晚上回家，倒也不用太擔(dān)心?！?/br>
    凌氏問，“如今城中糧食漲的厲害，你家里的糧食可還夠吃，咱家倒不缺這個。”

    趙長卿笑，“我去年便差人買了三千斤，連草料也屯了不少，且夠吃呢。”什么時候都不缺精明人，不要說趙長卿這時常往外頭跑的，便是前鄰林太太，家里兩三年之內(nèi)也不缺糧食吃。

    趙長卿依舊每日去藥堂坐診，下午回家，若夏文沒回家便帶著晚飯去給夏文送飯。紀(jì)讓又隨陳山幾次出戰(zhàn)，勝負(fù)不定，好在他做為少將軍的親隨，安全大有保障，除了些皮外傷，性命無憂。

    紀(jì) 讓脾氣爽直，別看文人不喜歡這樣的人，他在軍中很好人緣兒，陳山還命人給紀(jì)諾安排了個體面位置。紀(jì)讓與陳山走得近，結(jié)果，不知道是誰出了個主意。紀(jì)讓命人 請了夏文、趙長卿來家里商量，先是搓著手嘆氣，“哎，這幾場仗真是遇到了硬茬子，尋常蠻子咱不放在眼里，如今真有個蠻子大將軍，叫哈克帝的，武功厲害至 極，我與少將軍兩個聯(lián)手都只能與他堪堪戰(zhàn)個平手。我就與少將軍商量了個主意，就是不知弟妹愿不愿意？”

    趙長卿不解，“我又不會打仗，怎能幫得上忙？”

    紀(jì)讓笑，“弟妹實在謙虛了，你天生一身神力，無人能敵。這也不是讓弟妹上戰(zhàn)場，咱們邊城有一張寶弓，乃是當(dāng)年大鳳朝宋遙大將軍所用軒轅弓?！?/br>
    夏文道，“軒轅弓不是黃帝公孫軒轅三箭射死蚩尤用的么？”

    “一 樣的名兒?！奔o(jì)讓道，“這把神弓乃當(dāng)年鳳武帝欽命工匠所鑄，當(dāng)初宋遙大將軍便是用此弓在西平關(guān)上一箭射死西蠻大汗，自此西蠻歸降大鳳朝。只是神弓非有神力 之人拉不開，整個大鳳朝時，唯有宋遙大將軍能用。前朝無人能用，到咱們東穆，我聽說弟妹有神力，能不能叫弟妹試試？”

    夏文倒說不上不樂意，但也沒有多樂意，趙長卿看夏文一眼，便知他不反對，問，“弓在哪兒？”

    紀(jì)讓道，“在將軍府，明天我?guī)У苊眠^去一試如何？”

    夏文是陪趙長卿一道去的。

    陳山直接在校場等他們，大家互見了禮，陳山見趙長卿便是一身藥堂制服打扮，倒是方便引弓射箭，命人將軒轅弓抬了進來。

    的確是用抬的，這弓比尋常弓大了一倍有余，頗有些重量。

    陳山做了個請的手勢，趙長卿伸手將弓接在手中，輕輕撫摸著弓身上精美的雕花，指尖一撥弓弦，整個軒轅弓發(fā)出一陣微鳴。趙長卿微微一笑，溫聲道，“看來它是愿意被我所用的。”

    箭只有三支，比尋常的箭要長出一倍，放了幾百年的鐵箭，依舊雪亮如新，不知當(dāng)年是怎么制出來的。

    夏文覺著好似自己的錯覺，趙長卿抿緊唇角、大臂帶動小臂拉開軒轅弓時，小校場的鳥雀瞬間安靜下來，一時間落針可聞。接著一道流光飛過，三百步外的一張靶子啪的碎成齏粉，而長箭去勢不止，直接沒入校場墻壁后聽得一聲尖叫，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趙長卿撫著軒轅弓，挑眉道，“這是二門外，如何會有女人？”

    陳山令人去查，一時隨從回來稟道，“箭穿過兩道圍子墻射到了花園的一株合抱粗的海棠樹上，大奶奶和表姑奶奶正在園子里賞花，受了些驚嚇，好在沒人受傷。屬下將箭取了回來?！闭f著雙手奉上。

    陳山接了箭，道，“跟大奶奶說，莫大驚小怪?！彪S從便又跑了一趟。

    陳山笑贊，“趙老板實在神射，夏大夫如今在傷兵營為軍效力，賢伉儷是注定了來保衛(wèi)咱們邊城的啊?！?/br>
    趙長卿將軒轅弓交還，客氣道，“弓是神弓?！?/br>
    陳山笑，“請趙老板進屋細談?！?/br>
    瑤瑤守著陳山，自然知道了趙長卿要去跟著打仗的事?，幀幒喼辈荒芟嘈?，再三問，“趙jiejie真的能挽那么強的弓？”

    陳山笑，“實在是天賜神力?！?/br>
    瑤瑤雙手合什，“我就盼著這回能擒賊先擒王，如此，就天下太平了。”

    陳山笑，“只管安心，得此強援，我心里起碼有七成把握?！?/br>
    瑤瑤斟滿一盞美酒，雙手捧給陳山，笑，“我就等著將軍凱旋歸來，再給將軍接風(fēng)洗塵。”

    陳山接了酒一口飲下，笑，“好！”

    夏文趙長卿夫婦跟著一道去了西平關(guān)，這里是蠻人入關(guān)的第一道關(guān)卡，東穆國自建國已來，已在此守了上百年，未讓西蠻兵馬進一步。

    其實夏文是不必來的，但他放心不下趙長卿。

    趙長卿已與陳山說好，他們夫妻以軍中大夫的名義跟去，不必大肆張揚，若真僥幸?guī)偷蒙厦?，亦不必提她的名子，只要夏老爺?shù)淖锩饬司秃谩ｊ惿皆€擔(dān)心趙長卿要爭功，見趙長卿如此識趣，自然滿口應(yīng)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