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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再婚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溫嘉言在飲食方面確實很挑剔,但這一回,他把那碗面吃得精*光。盧燕看著那個被掃蕩干凈,空無一物的碗,覺得倍兒有成就感。

    兩人吃完宵夜,外面的雨還是很大,這場暴雨,看起來有點連綿不絕的意思。盧燕看著窗外,“現(xiàn)在開車回去,只怕路上也不安全。要不你在客房住一晚?”

    下雨天,留客天。既然主人誠意邀請,溫嘉言也沒什么好拒絕的。

    夜里盧燕卻是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成眠。床頭掛著她幫溫嘉言熨燙好的衣服,她伸手撫*摸了一下挺括的白襯衫,輕輕地嘆了口氣。有些地方,她實在是有些怕了。

    ☆、第十四章

    周六盧燕親自送女兒到金家老宅,按照他們之前的約定,金素妍每個周末都會在金家小住兩日。金少博他們早就已經(jīng)搬回來住了。自從離婚以來,盧燕和金少博鮮少碰面,和金父金母打照面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這大約是彼此都怕尷尬的緣故吧。

    張秀雅一見到盧燕立刻夸張地叫了起來,又故意在盧燕面前使喚傭人,“哎呦,您來啦。還不趕緊給盧姐上茶?!睆埿阊乓呀?jīng)出了月子,人看著豐腴了不少,她每次見到盧燕不犯點病就難受。其實傭人已經(jīng)在準備了,張秀雅卻還在一旁責(zé)備道,“熟歸熟,來者是客,不可怠慢,知道了么?”

    張秀雅的無端發(fā)作讓那名傭人窘得滿面通紅,她又不敢辯,看著真是委屈極了。家里的傭人盧燕自然也是極熟的,不過此時她也愛莫能助。對于張秀雅這番做作,盧燕只覺得好笑,“你太客氣了?!?/br>
    “應(yīng)該的。平日若有什么困難,盡管開口?!睆埿阊诺穆曇艉鋈蛔兊脺厝崞饋?,盧燕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微帶詫異地轉(zhuǎn)頭望去,卻看到金少博自樓梯緩緩地走了下來。

    金素妍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她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有些坐不住了,看到金少博過來立刻沖了過去。她有好些天沒看到金少博了,一見面就異常親熱。金少博一把抱起她,問道:“最近乖不乖?在幼兒園里面玩得開心么?想要什么禮物,爸爸給你買?!?/br>
    每到這個時候張秀雅就低頭放空,勉強著不把內(nèi)心的鄙夷和不屑表現(xiàn)出來。盧燕看著他們稍覺安慰,無論如何,金少博還是想當一個好父親的,盡管有時候他并不懂得怎樣對孩子才算是好。金素妍開口要什么禮物,金少博連價格都不問就都買了。這就是他愛孩子的方式,盧燕對此頗有微詞,有些不合理的要求大人原不該縱容的。

    金素妍逮著機會,嘰里呱啦地說個不停,金少博也很捧場地哈哈大笑。

    盧燕覺得這里已經(jīng)沒她什么事兒了,“還有事,先走一步。”

    金少博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張秀雅臉上立刻堆起笑容,虛情假意地說:“吃個飯再走吧,傭人們都已經(jīng)在準備了?!?/br>
    金素妍忽然安靜了下來,仰著頭問:“爸爸,為什么mama不留下來呢?”他們離婚的事,盧燕和金少博都很有默契地未對金素妍說明,金素妍還小,正是該天真爛漫的時候,沒有必要面對這么復(fù)雜的事情。以她這樣的年紀,未必懂得離婚是怎么一回事。金少博咳了一聲,正打算繼續(xù)忽悠小朋友,金素妍已經(jīng)接著說:“我和mama在那邊住,每天等呀等,爸爸都沒有回來。為什么爸爸在這里,mama就要走了呢?”金素妍年紀是小,但這孩子很聰明,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最近有些事情變得不太一樣,金少博和盧燕幾乎不在同一個場合出現(xiàn)了。

    金少博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干笑了幾聲,決定為女兒做點事情,彌補一下,“爸爸先前很忙,但今天有空了,咱們一塊去游樂園玩,好不好?”

    “mama也去么?”

    金少博自然只能點頭,“當然去,咱們一塊兒去?!?/br>
    金素妍一聽這話很起勁,身子扭動著,恨不得立刻就出發(fā)。金少博抱著金素妍往外走,又對盧燕命令道:“你也跟上?!?/br>
    金少博步子邁得很快,盧燕刻意與他落下一段距離。張秀雅心里酸溜溜的,她心里自然是想跟著去的,但金素妍不喜歡她,去了也只能自討沒趣。張秀雅一肚子火,看著身旁的盧燕就更不順眼了,她壓低聲音,不無諷刺地說道:“借著女兒也能搞出這么多花樣,盧姐真是好手段,我實在是自愧不如?!?/br>
    盧燕卻故意拔高了聲音,“過獎過獎??磥砟憬裉鞎r間是空下了,我倒是有個提議。與其坐著長rou,不如花點時間去健身?!闭f著又瞟了張秀雅的肚子一眼。其實張秀雅產(chǎn)后恢復(fù)得算很快了,她才出月子不久,腰間有點贅rou是難免的。

    張秀雅正待反唇相譏,金少博卻因盧燕忽然拔高的聲音而轉(zhuǎn)過頭看了她們一眼,張秀雅被戳到了痛處卻只能忍氣吞聲,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有心了?!?/br>
    盧燕笑了笑,金太太這個位置她并不留戀,也根本不會再花心思去挽留金少博的心。張秀雅就像只驕傲的小母雞,每到一處就“咯咯咯”地叫著,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會下蛋一樣。盧燕之所以會和張秀雅針鋒相對,只不過是因為她那副得瑟的面孔太讓人討厭了。

    到了游樂園,他們一家三口去玩了好多游樂設(shè)施,最后大人們都有些累了,金素妍倒是興致不減。在金素妍面前,金少博和盧燕兩人不得不表現(xiàn)得親密一點,現(xiàn)在的小朋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金少博又是買零食,又是陪玩,表現(xiàn)得還算盡職。金少博遞了杯飲料給盧燕,盧燕伸手去接,兩人的手掌不經(jīng)意地碰觸了一下,盧燕立刻閃電般地縮回了手,飲料“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有零星的果汁噴濺到了金少博筆挺的西褲上,讓金少風(fēng)流倜儻的形象立刻就打了折扣。金少博的臉立刻黑了下來。

    “王姨,你帶小姐到別處去玩。”

    盧燕趕緊掏了紙巾遞過去,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彼娌皇枪室獾?,方才不過是她的本能反應(yīng),也許她潛意識里面已經(jīng)不想和金少博有任何瓜葛了。

    金少博臭著臉接過紙巾,“你是成心的吧?在小孩面前教這么多話,到了這里反倒裝清高了?”

    金少博對盧燕總是懷著惡意的揣測,這么多年盧燕也習(xí)慣了。他畢竟是金素妍的父親,盧燕并不想鬧得太僵,“我從來不會在妍兒面前說那樣的話。你要是覺得這是陷阱,今天大可以不必出來。你要當好爸爸,就不允許我當個稱職的mama么?要不是為了妍兒,我根本不愿意跟你來這兒?!?/br>
    盧燕低垂著眼簾說話,似乎連多看金少博一眼都覺得多余。金少博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他欺身上前,忽然拿住她的手腕,“我是毒蛇猛獸嗎?你非得避著讓著,現(xiàn)在連碰一下都不讓碰了?”

    盧燕只覺得眼前這人無恥至極,他們是夫妻的時候他不屑碰她,現(xiàn)在他們分明已經(jīng)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了,他反倒稀罕起來。盧燕當然不肯就范,她死命地掙扎,大聲道:“請自重!”

    他們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兩旁的游人紛紛側(cè)目。金少博是個極好面子的人,自然不想讓周遭的人以登徒子的眼光看他。他緩緩松開了她的手腕,輕笑道:“怎么,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你別打錯主意了,溫嘉言年紀比你小,毛頭小子根本還沒定性,一陣新鮮就過去了,你們是不會長久的。”別墅里面的一舉一動,金少博知道得甚是清楚,畢竟那些傭人是他花錢請的,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他們早就搶先匯報了。金少博聽說這事之后很是生氣,全然忘了盧燕已是前妻,他眼下其實并沒有什么立場去責(zé)備他們。

    盧燕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移向了別處。關(guān)于這個問題,盧燕根本不屑于向他解釋,因為她完全沒有必要向他匯報。金少博見盧燕露出一副“金先生,你有事么”的表情,自尊心再度受挫,說話不知不覺也更加尖酸刻薄起來,“妍兒也住在那里,你那么隨便,讓她看到不好。”

    這已經(jīng)是公然侮辱了。盧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金少博見多了盧燕低眉順眼的模樣,如今她倒是變了模樣,像玫瑰一般多刺了起來。金少博大概是覺得新鮮,竟然搶前一步攔住了她。

    盧燕的忍耐已經(jīng)達到了極限,她冷冷地問:“金先生,請問還有什么指教?”

    金少博被問得一愣。他在盧燕面前頤指氣使慣了,一時改不了這毛病,“那件事情就這么算了吧。你別再生事!”盧燕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金少博不耐煩地揮揮手,“就是錦繡的事兒!你也不看她是誰家的人,就敢讓報章媒體這么亂寫!”

    那一天,溫嘉言陪著盧燕到警局報案。盧燕畢竟也是經(jīng)常在電視臺上露臉的人,警員對這起案件挺重視,錄了口供,也調(diào)了監(jiān)控帶,雖然看不出行兇者的樣貌導(dǎo)致案件的偵察過程有著不小的難度,不過他們還是不只一次地表示,會盡力把兇徒緝拿歸案,盡量保證市民的人身安全。

    常跑社會線的記者消息很靈通,第一時間就將該事情報導(dǎo)了出來。記者雖然不是警察,但他們的嗅覺卻一樣的敏銳,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盧燕和鄭錦繡的過節(jié)。這是針對電視媒體人的惡*件,作為和電視媒體頗有淵源的新聞圈也是同仇敵愾,一時之間聲討聲浪極大。鄭家雖然有點關(guān)系,但這么大的事情,哪里彈壓得下來,有一段時間鄭錦繡都不敢出門。

    ☆、第十五章

    那一天,溫嘉言陪著盧燕到警局報案。盧燕畢竟也是經(jīng)常在電視臺上露臉的人,警員對這起案件挺重視,錄了口供,也調(diào)了監(jiān)控帶,雖然看不出行兇者的樣貌導(dǎo)致案件的偵察過程有著不小的難度,不過他們還是不只一次地表示,會盡力把兇徒緝拿歸案,盡量保證市民的人身安全。

    常跑社會線的記者消息很靈通,第一時間就將該事情報導(dǎo)了出來。記者雖然不是警察,但他們的嗅覺卻一樣的敏銳,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盧燕和鄭錦繡的過節(jié)。這是針對電視媒體人的惡*件,作為和電視媒體頗有淵源的新聞圈也是同仇敵愾,一時之間聲討聲浪極大。鄭家雖然有點關(guān)系,但這么大的事情,哪里彈壓得下來,有一段時間鄭錦繡都不敢出門。這個自視過高的大小姐終于受到了一點教訓(xùn)。世界并不是以他們?yōu)橹行脑谵D(zhuǎn)的,戲演得再好,總有被拆穿的一天。

    能有這樣的結(jié)果,盧燕有些意外,但也覺得暢快。那幾天看電視,有好幾臺都在播報她的新聞。有記者在鏡頭前痛斥強權(quán),譴責(zé)恐嚇行為,盧燕能感受到他那份義憤填膺底下的心疼。而那個記者,就是她曾經(jīng)再熟悉不過的耿忠平。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樣的對比實在太過諷刺。也只有金少博,才會這般居高臨下地請求別人原諒?!八钦l?你的表妹?”盧燕頓了頓,一字一字道,“只,是,你,的,表,妹?!毖韵轮?,這又與她何干呢?盧燕淡淡一笑,“如果我不識時務(wù),金少是否準備教訓(xùn)一下我,讓我又丟了工作?”

    從前盧燕寡言少語得很,金少博決定的事情她很少反對,他從來不知道她也有這般口齒伶俐的時候。那樁舊案也確實是他理虧。上次為了爭奪撫養(yǎng)權(quán),他確實暗地里做了手腳,讓盧燕失去了主播的工作。這件事情說起來總是不夠光明磊落,金少博當時也是失心瘋,聽了挑唆,腦子一熱就這么做了,以致于現(xiàn)在面對盧燕的詰問再也不能理直氣壯了。再說,現(xiàn)在東風(fēng)電視臺是周家主事,金家和周家相比,就有些不夠看了,很多地方,金家還得仰仗周家的提攜。金家還指望在周家g國的石油開采項目里面分一杯羹呢。

    這還是金少博第一次在盧燕面前如此吃癟,半晌他才冒出一句話,“有話好好說,行么?”說話的口氣竟然軟了下來,有幾分求和的味道。盧燕默不作聲,他接著說,“她還不過是小孩子,你就當再給她一次機會,在媒體面前澄清你們之間沒有過節(jié)。你不知道,她最近都畏畏縮縮地,在家里也經(jīng)??蕖!?/br>
    “還是孩子?是二十三歲的巨嬰么?”盧燕的聲音很冷靜,“威脅他人人身安全,且情節(jié)惡劣,這可是刑事罪。她應(yīng)該慶幸自己可以躲在家里哭,而不是在牢里?!?/br>
    “這就是沒得商量了?!苯鹕俨┎粺o失望地說,“你現(xiàn)在怎么變得這么冷血?”

    盧燕心說,我不過是學(xué)著爭取自己的權(quán)利罷了。但她已經(jīng)不準備就這個問題和金少博談下去了,金少博永遠學(xué)不會站在她的立場考慮問題。也許是因為出身的高高在上,他吝嗇給予她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尊重與信任,這也是他們婚姻存續(xù)期間的最大悲哀?,F(xiàn)在再回頭看那四年,盧燕并不想說自己后悔了,畢竟她也收獲了一些很實際的東西,但她同時失去的也太多太多了。

    游樂場里人潮涌動,這點不和諧的插曲很快被四處的歡呼聲所淹沒。金素妍自遠處蹦蹦跳跳地跑來,盧燕望著她的時候表情漸漸變得柔和起來,就連聲音也是春風(fēng)化雨般的溫柔,“妍兒,咱們吃飯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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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一周一次的錄影時間。盧燕自從看了嘉賓的名單就有些坐臥不安,如此異常的舉動惹得溫嘉言頻頻回頭看她。也許是雨夜時她撩人的美麗讓溫嘉言怦然心動,又或者是那碗面湯不但溫暖了他的胃,還溫暖了他的心,溫嘉言看盧燕的眼神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盧燕心事重重,對上溫嘉言詢問的目光卻又忙不迭地否認,“沒事,沒事?!狈讲欧置饕呀?jīng)喝了一大杯水了,盧燕還是覺得自己口干舌燥。主持人和藝人的化妝間是分開的,盧燕時不時就往藝人化妝間的方向望去,雖然從她的位置看過去什么也看不到。藝人化妝間有什么響動,都會讓她一驚一乍的。溫嘉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節(jié)目腳本,即將開錄的主題是——新聞記者的生死瞬間,他看著嘉賓的名單若有所思。

    盧燕拖拖拉拉,直到最后一刻才進錄影棚。錄影棚的燈光亮了,盧燕的臉色看著就比平時白了一分,節(jié)目的開始慣例由溫嘉言作開場,“這是一個互聯(lián)網(wǎng)的時代,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互聯(lián)網(wǎng)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曾經(jīng)在我們生活中占據(jù)很重要的位置,比如電視、報章媒體,漸漸變得不那么重要了。雖然媒介可以更迭,但新聞不會死亡。對真相、正義與公平的追求,是記者的職責(zé),更是社會前行的基石。記者算是一個高危職業(yè),也是一個令人崇敬的職業(yè)。有時候暗訪可能被揍,揭露事件黑幕可能被恐嚇,今天在場的嘉賓將告訴我們他們在追求事情真相時所遭遇的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比缓笮χ鴨柋R燕,“你學(xué)的也是新聞系專業(yè)吧?”

    “對,對啊。”這么簡單的對話,盧燕竟然有些磕磕巴巴起來,即使是她第一次當助理主持的時候,都沒有這么緊張過。

    溫嘉言不動聲色地環(huán)視了下在場的嘉賓,在場的那些記者四十歲上下的居多,光從外表就可以看出他們身上具有新聞從業(yè)人員特有的冷靜、睿智和干練,右手邊第三個嘉賓看著比其他人年輕許多,人高高大大的,長相偏英氣,是在場所有嘉賓看著最賞心悅目的一個。電視媒體是個靠臉吃飯的行業(yè),盡管他比其他記者資歷淺,還是被安排到正中間的位置,因為這樣電視上的畫面會比較好看。溫嘉言看了看他的資料卡片,耿忠平,政大新聞系畢業(yè),新聞從業(yè)經(jīng)歷四年,心中頓時了然。耿忠平和盧燕并沒有太多的目光接觸,更多的時候他都微抿著嘴,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的鏡頭。

    干記者這一行真心不容易,且不說戰(zhàn)地記者時刻得冒著生命的危險,就是一般跑社會線的記者也會遇到形形□□的問題。初出茅廬的小記者,半夜得去兇案案發(fā)現(xiàn)場。遇到臺風(fēng)天,得一邊抱著大樹一邊播報新聞,那畫面,感覺記者就跟風(fēng)箏似的,一不小心就會被風(fēng)刮跑了。更不必說各種暗訪,除了得和對方斗智斗勇,還得提防他們打擊報復(fù)。他們這些資深記者,每個人的經(jīng)歷都精彩得可以寫一本書,他們?yōu)榱俗穼ふ嫦?,付出了很多的艱辛和努力,在場的人聽了都很動容。

    耿忠平敘述的故事和其他人相比就平淡了許多,沒有各種高大上的理由,而且造成險情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這是一個菜鳥記者初入職場所犯下的蠢事,因為急著采訪而沒有穿救生衣,又因為暈船站立不穩(wěn),“咕咚”一聲掉進了湖里。其實他的口才并不算是太好,當他認真敘述自己的糗事的時候就有一種冷笑話的效果,在場的人都發(fā)出了善意的笑聲。盧燕也跟著笑了幾聲,只是表情看起來很是緊張。

    “那時天氣很冷,水底下刺骨地寒冷。我想大聲呼救,水卻一直往自己的嘴巴里灌。那段時間也過得特別頹廢,一點小事就受不了,當時覺得自己肯定沒救了。那時候腦子里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人,心里很不甘心,也特別地恨。是真的恨,恨她愛慕虛榮,放棄了大學(xué)四年的感情?!惫⒅移皆酒届o的聲音漸漸地有些激動,“恨到最后,終究還是有愛。那四年里,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放不下,直到今天還是如此?!边@是一個很傷感的愛情故事,有點年紀的嘉賓更是感同身受,學(xué)校里面的青蔥美好,在現(xiàn)實面前還能剩下多少呢。盧燕渾身一震,眼中似有淚光。

    “也許,這里面有你不知道的原因呢。”這是溫嘉言第一次從別人的嘴里聽到盧燕的這段往事,想來這就是她的初戀吧。雖然他并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他隱隱覺得,這里面應(yīng)該不會這么簡單。年輕的時候總是輕物質(zhì),覺得感情應(yīng)該再純粹不過,提到物質(zhì)就是褻瀆了這份感情。等到成熟一點才知道,愛物質(zhì)并沒有罪。溫嘉言年紀雖然不大,但各種浮華名利的事情見得多了,很多事情他看得比其他人更明白。何大為經(jīng)常笑話他,說他有一個老氣橫秋的靈魂。

    “誰知道呢。”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對青春的喟嘆,里面有無奈,也有不舍。心思敏銳的溫嘉言還是捕捉到話里的另一層意思,說到底,他還是有些不相信她。愛慕虛榮,這是很多人對盧燕的評價,但溫嘉言并不相信。一個節(jié)儉到用剩下的便當當宵夜的人,怎么看都不是這樣的人,奢華的日子她能過,簡單的日子她一樣能過得很好。這個女人,骨子里自有堅韌不拔的意志,即使她最近剛剛經(jīng)受過這么多的打擊。

    錄影結(jié)束的時候,主持人和在場的嘉賓都會慣例性地合影。耿忠平特意站在盧燕身旁,這是他們多年以后的首次合影,兩個人在鏡頭前都笑得很燦爛,只是目光已經(jīng)不再默契。

    無論盧燕此時的心情如何,工作還是得繼續(xù)。節(jié)目組一天錄滿一周五集的量,每集之間都會有短暫的休息時間。盧燕正忙著補妝,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盧燕一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立刻笑著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林蘇也在笑,“在忙么?還在錄影?那我長話短說,過幾天咱們吃個飯,帶個人給你見見?!?/br>
    “誰呀?你不會是——”盧燕很警覺,很快就猜出這是林蘇安排的相親局。她有些無奈,在化妝間又不好多說什么,只好壓低聲音說,“我這才離婚不到半年啊。不用這么急迫吧?!?/br>
    林蘇不管她的意見,獨斷專行地替她決定好了,“就是讓你見一見唄。那人真的不錯,我已經(jīng)考察過了。再說那廝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已經(jīng)嚴重落后了。你得趕在他再結(jié)婚前把自己嫁出去?!北R燕自然知道林蘇這是好心,也是替她打抱不平的意思。聽到林蘇如此詛咒金少博的婚姻,盧燕哈哈一笑。

    “到時不見不散,記得打扮得漂亮點?!绷痔K那邊不由分說就把電話掛了。

    盧燕現(xiàn)在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想法,不過卻也不好拂了林蘇的美意。她掛斷電話,尷尬地問一旁的化妝師,“那個天湘樓在哪里?周六去的人多么?”

    化妝師卻先不答話,笑嘻嘻地湊到盧燕跟前說:“周六有約會哦?!?/br>
    ☆、第十六章

    里面的人都沖著盧燕曖昧地笑,每個人都是一副我們都懂的表情,化妝師熱情地向她講解天湘樓的地理位置以及開車的路線,這位化妝師的音量不小,盧燕尷尬地頭都不敢抬。

    盧燕按照林蘇的指示出現(xiàn)在天湘樓。周末的天湘樓人滿為患,地下停車場停滿了車,盧燕只好開著車轉(zhuǎn)悠,好不容易才發(fā)現(xiàn)一個狹窄的空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車停在了車位上。離她的車位不遠處有輛奔馳,顏色型號看著挺眼熟,盧燕只是匆匆一瞥,也未曾細看,因為她快遲到了。開車對不少女性來說是一項不小的考驗,為了不刮蹭到車,盧燕停車也停得小心翼翼,這一停就是二十來分鐘。

    林蘇已經(jīng)提前預(yù)訂了位置,盧燕在服務(wù)員的帶領(lǐng)下找到了那間包廂,隱約能聽到里面笑聲朗朗,想來他們正相談甚歡。盧燕忽然一陣緊張,這可是她第一回相親。說實話,她剛離婚不久,還沒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盧燕一推開門,就看到林蘇沖著她招手,她左手邊坐著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長得眉清目秀的樣子,只是年紀似乎略小了。他朝著盧燕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盧燕報之以微笑。右手邊的那人背對著盧燕,他靠在高大的椅背上,只露出個后腦勺,盧燕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兩秒,忍不住輕輕地“啊”地驚叫了一聲。

    那人笑意盈盈地轉(zhuǎn)過頭,“你來了?!闭Z氣之熟稔,仿佛之前就和盧燕約好了似的。

    盧燕下意識脫口而出,“嘉言,果然是你?!”盧燕和溫嘉言搭檔了這么久,培養(yǎng)出來的又何止是默契,即使只是背影,盧燕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溫嘉言笑笑,“如假包換?!毕嘤H的場合碰到熟人其實很尷尬,如果還莫名其妙地和熟人同坐一桌,那更是手足無措。盧燕一下子就慌了,如果可以,她很想悄悄地溜出去,不再管這個該死的相親。然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盧燕只能祈禱著這個晚上盡快過去。

    林蘇笑容詭異地看了溫嘉言一眼,指了指他旁邊的位置,示意盧燕坐在那兒。盧燕很無奈地坐下了,于是她左邊捱著溫嘉言,右邊是那個年輕人,整個人就和夾心餅干似的。一般來說,這種相親的局,一開始不是應(yīng)該互相介紹下姓名和基本情況的么。不過我們的中國好舍友林蘇女士肯定不是走尋常路的主兒,她端坐在那里,含著一縷高深莫測的微笑,對著那個年輕的男子說:“來來來,挑貴的點,反正有別人請客。”。居然連一般的程序都給免了。

    大多數(shù)相親,不過是和樂融融地吃頓飯,吃完飯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盧燕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來的。不過現(xiàn)在這局面顯然超出了她的想象。趁著他們研究菜譜的功夫,盧燕悄聲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溫嘉言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這里的菜好吃?!备鶕?jù)化妝師的情報,這天湘樓做的可是湘菜,這么重口味的酸辣,豈是溫嘉言所能欣賞得了的?再說,這里的菜式再好吃,溫嘉言也沒有跑到他們包廂的道理嘛。盧燕時不時就看林蘇一眼,希望她能給點暗示什么的。

    盡管盧燕“頻送秋波”,但林蘇完全沒有“媒人”的自覺,反而和甩手掌柜似的,朝他們示意,“你們先聊著?!?/br>
    林蘇居然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和年輕人討論菜色上,相親局,難道重點是吃?林蘇說點什么,那年輕人就在那邊畢恭畢敬地點頭附和。盧燕依稀記得,林蘇曾說過他是臻南集團某部門的高層,至于名字,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也許林蘇當時在電話里面壓根就沒說。嘖嘖,在大企業(yè)做事就是不容易,不但得在公司里面賣命,業(yè)余時間可能還得陪吃陪喝,隨叫隨到。盧燕幾乎認定他是被逼著來相親的,除了剛落座時他們互相說了句“你好”之外,其他時間人家根本沒有瞧盧燕一眼好么。盧燕原本應(yīng)該是相親局里面的主角,現(xiàn)在完全成了擺設(shè)。

    溫嘉言倒是一直含笑看著她,又紳士十足地稱贊她今天很漂亮。雖然對這次的相親沒有抱著什么希望,不過出于禮貌,盧燕還是稍稍地打扮了下。她原就是美女,細心妝扮之下更是清麗難言。盧燕原本是大大方方的人,卻被溫嘉言這樣的目光看得很不安。

    就在盧燕度秒如年的時候,林蘇終于招來服務(wù)生,也不問盧燕和溫嘉言要吃什么,一口氣點了十幾道菜,那豪情,那氣勢,和古代的太后差不多了。

    盧燕和林蘇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這是怎么回事?不想林蘇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很認真地說:“十幾個菜應(yīng)該夠了,不夠吃一會兒再點?!?/br>
    于是其他兩名男士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盧燕以手扶額,虛弱地說:“應(yīng)該是夠了?!?/br>
    這個時間點客人很多,菜上得并不快。盧燕一直低頭喝水,等她灌了兩大杯水之后,菜終于上齊了。桌上有好幾道盧燕喜歡的菜式,作為盧燕的老同學(xué),林蘇還能記得她們當年喜愛的菜式實在是不容易。那個年輕人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夾自己面前的菜,吃得很斯文很安靜,讓人感覺他并不是在很享受地在用餐,而是在應(yīng)酬,或者完成工作任務(wù)。溫嘉言很慘,一桌子菜沒有什么可以入口的,只好挑那些用來擺盤裝飾的蔬菜。即使是那些蔬菜,也被辣椒油浸透,溫嘉言吃不住那辣,偶爾吃到一兩粒辣椒籽,原本好看的五官立刻皺在了一處,讓盧燕不禁莞爾一笑。

    席間他們也有聊天,不過都是各自為政,所以場面并不算熱絡(luò)。林蘇讓盧燕多吃菜,她和溫嘉言不知道何時就熟悉起來了,仿佛還打趣了他幾句。溫嘉言是在場最自在的人,和誰都說上幾句。一個多鐘頭之后,林蘇吃飽喝足就起身告辭了。那個年輕人也立刻站了起來,“我送您。公司還有事,我和您一塊走?!倍笏谷贿€對溫嘉言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盧燕起身想送他們,卻被林蘇一把按住,“你陪溫先生吃飯。今天謝謝溫先生的款待。我們先走了。”林蘇干脆利落地走了,揮一揮衣袖,把那個小年輕人也給帶走了。一場相親局,連什么狀況都沒有搞清楚就這么結(jié)束了。

    人少了盧燕自在了些,“別鬧了,到底怎么回事???”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溫嘉言笑著說:“你來做什么,我就是來做什么的?!?/br>
    盧燕是來相親的,難道溫嘉言也來這里相親?!難道林蘇準備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居然是他?不不,不可能。林蘇稱他“溫先生”,顯然和他并不是很熟識。今晚林蘇旁邊的那個年輕人應(yīng)該是原本的相親對象。只不過中間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曲折,他們中途好像改變主意了。

    溫嘉言見盧燕并不相信,于是很認真地說:“你不是要相親么?所以我來毛遂自薦。周太太聽了我的介紹覺得我是很有誠意,魏先生也很有成人之美的雅量。”魏先生?就是方才那個年輕人嗎?其實事情當然不是溫嘉言說的這么簡單,溫嘉言為了這次約會可是煞費苦心。那天盧燕接電話,溫嘉言在一旁聽得一字不漏,他聽到盧燕管對方叫“蘇蘇”,立刻就知道和盧燕通話的是誰了。周岳的太太,溫嘉言也在應(yīng)酬場合上碰到過很多次。當時他就計上心來。溫嘉言只知道約會的地點,卻并不清楚時間,于是他早早就來了天湘樓,傻瓜似的從中午等到晚上。最后服務(wù)員都換了一撥了。林蘇他們兩個到得稍早些,就在盧燕停車的那會,溫嘉言就把自己對盧燕的欣賞表白了一番。溫嘉言的口才很好,林蘇立馬就倒戈了。不得不說,小魏先生是一個很有涵養(yǎng)的年輕人,當即表示自己愿意退出。于是才會出現(xiàn)了方才那般搞笑的一幕。

    手機“嗡嗡”地響了一下,林蘇發(fā)來了一條短信:溫嘉言對你不錯,你別錯過了。盧燕攥著手機,反反復(fù)復(fù)地看著這句話,心里忽而一陣歡喜,忽而一陣悲涼。

    如果,她的年紀比溫嘉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