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個兒女，原本他是最喜歡小女兒的，可如今看來，女兒有時腦子不夠清楚，想問題總是糊里糊涂。本來女兒央著他安排趙鑫全進富華，他就不是很樂意，為此還有點怕兒子不快，特意瞞著兒子，想著若趙鑫全真是人才，兒子也不會反對。誰知道那廝幾個月就弄得公司人心浮動，別以為自己不去公司就不了解公司的情況。如今想來，自己也是被云月的乞求和趙鑫全舌燦蓮花的表象給騙了，早知道就應(yīng)該跟兒子商量一下。

    他剛才坐在客廳里，回憶起許多舊事，發(fā)現(xiàn)家里每一次的成功，總有大兒子的影子。大兒子拉到人贊助自己開真之良果，大兒子幫自己確立了富華的主導(dǎo)位置……這孩子是真正為了全家著想的。

    憑什么大兒子打下了江山，小女兒就想一手要過去呢？

    云父沉重地說：“小月，你哥在高中的時候就自己嘗試著擺夜市攤、開店，你看他今天有那么多的產(chǎn)業(yè)，哪樣是憑空得來的？你哥有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掙來的，你和你媽嘴皮子一動，就要把他的東西拿走，你不覺得于心不安？”

    云月潸然淚下，“我又沒有……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云母心疼得不得了，摟著女兒的肩膀，對丈夫說：“你少講兩句吧?！?/br>
    云飛揚看父親還想教育哭得傷心的meimei，連忙道：“爸，我不是不想幫云月，媽和meimei誤會我的意思了。”

    一家人都看著他。云月輕輕地啜泣。

    云飛揚道：“爸說我沒義務(wù)，這話是不對的，我是大哥，而且自己有了不少資金，我自然有照拂弟妹的義務(wù)。像云山想開家裝設(shè)計工作室，我會無條件資助他，給他各種幫助。云月也是同樣，如果你有創(chuàng)業(yè)的意愿，我也會無條件資助你。將來云山和云月有事情，我都會義無反顧地替你們考慮和解決。但是，我希望所有的一切建立在你們自強自立的基礎(chǔ)上。爸說沒有什么是憑空得來的，這句我贊同，每個人要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得付出努力?！?/br>
    云山立刻一挺胸膛，“哥，我明白！”

    云月無話可說了，只是坐在那里默默流淚。

    “飛揚，說來說去你還是不想把店給你meimei，那就算了，媽也不是非要逼著你給?！痹颇傅穆曇艉苁柽h，“那就算了吧?！?/br>
    她拉著女兒離開了客廳。

    云飛揚望著母親的背影，略有懊悔，心神卻很堅定。

    家庭會議結(jié)束了，飯總還要吃。這天云母因為打算審問兒子，所以特意給做飯的黃姐放了假，這會兒人不在，只能自己去廚房做飯。

    云飛揚想了想，鉆進廚房，洗手摘菜，“媽……”

    “算了算了，你都是大老板了還進廚房來干什么，去去去，到外面等著吃就行了?！痹颇笡]好氣地趕他。

    云飛揚嘆口氣，沒說什么，離開了廚房。

    這頓飯食不知味，無人開口。

    云月沒吃，她在房間里躺著不想下來。

    吃完飯，云飛揚借口有事離開了家。云山特意送他到樓下，“哥你說得沒錯，不要想太多?！?/br>
    自己的愧疚竟然那么濃厚，連云山都看了出來？

    云飛揚苦笑，“我沒想太多?！?/br>
    他心里明白，這次估計還是過不去刑罰的坎。

    果然第二天一早又是被系統(tǒng)叫醒：【系統(tǒng)十大酷刑之產(chǎn)刑，現(xiàn)在啟動！時間：24小時！】

    產(chǎn)刑！生產(chǎn)之刑！疼痛等級十二級！

    不用說云飛揚也知道，霎時面色一白。

    他這次沒有問系統(tǒng)原因，系統(tǒng)卻特意給他解惑，【嘖嘖嘖，拒絕得倒是很堅定，可你為什么心里會痛苦難熬？難道不把店給你那個不知人間疾苦的meimei，就這么讓你想不通？】

    【我想得通。】云飛揚閉著眼睛，黑羽一般的睫毛顫動幾下，【我只是不喜歡媽和meimei對我的態(tài)度。讓我覺得難過。她們?yōu)槭裁床焕斫饽亍Ｈ绻鹠eimei真的過得不好，難道我會袖手旁觀？她還那么年輕，為什么不能自己奮斗！】

    【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系統(tǒng)難得稱贊他一次，【只是你過不去心里那道坎。】

    【也許吧?！吭骑w揚輕吐這幾個字。

    【看在你想通的份上，我給你幾個建議：首先，今天不要上班了，否則你會在外面失態(tài)，其次，你現(xiàn)在最好趕緊儲備點兒食物在手邊可以拿到的地方，免得一會兒又餓又痛熬不過去?！?/br>
    云飛揚眼皮發(fā)顫，他好想哭有木有。要是風(fēng)行在身邊多好，那這樣的刑罰他一定會度過得不那么艱難委屈。

    系統(tǒng)還不走，【云飛揚，現(xiàn)在都第七刑了，可是你似乎還是沒完全領(lǐng)悟我懲罰你的意義所在。我再給你解釋一遍，聽不聽？】

    云飛揚無語地蹙眉，【什么意思?！?/br>
    【你知道嗎，刑罰是對于人犯了錯之后的懲罰，目的是什么？最主要的不是罰你做過的事，而是希望你能夠通過刑罰記住你的錯誤，下次不要再犯。這么簡單的道理，為何還不頓悟?！磥頃r間還是太短了?！肯到y(tǒng)還說上癮了，【現(xiàn)實社會中的刑罰太過于溫柔和緩，所以很多窮兇極惡的人依然沒有受到應(yīng)有的教訓(xùn)。比如買假藥、假酒、假冒偽劣食品的，就應(yīng)該讓他吃下他所生產(chǎn)的假藥假酒假食品，讓他體會一下消費者的痛苦……】

    云飛揚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他感覺自己的肚子有種奇怪的鼓脹感。

    【……每次對你施加刑罰，我也于心不忍，卻不能心軟?！肯到y(tǒng)最后說：【因為對你心軟，就是害了你。你看看你不是一次比一次進步多了嗎？嗯，說起來，算算看，如果你能熬到“那個時候”還沒到死刑的話，那就真的要恭喜你了……】

    云飛揚無心去思忖系統(tǒng)說的話，只是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片刻后，掙扎著打電話告訴助理自己不去公司了。

    常安緊張地問：“云總，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對，是不是生病了？需要我送你去醫(yī)院嗎？”

    “不，我沒事?！痹骑w揚竭力輕松地說：“我是有點不舒服，睡一天就好了，你們別來打擾我。”送什么醫(yī)院！醫(yī)生問什么事，難道說要生孩子嗎！

    “那好?！背０矞仨槕?yīng)答。他是個個子高壯的年輕男人，歸海風(fēng)行選他做云飛揚的貼身助理就是看中了他的武力條件。

    云飛揚勉強翻身起床，去搜尋了一堆零食，燒了開水泡面，努力地吃下。他必須得吃，有點東西墊肚子，生孩子的痛苦才能熬過去……

    ☆、第87章 情知起87

    第八十七章

    歸海風(fēng)行今晚有個應(yīng)酬，某某集團的十周年慶典酒會，作為貞正逐鹿而出的少東，他與父親歸海思達一同去了現(xiàn)場。

    觥籌交錯，云鬢花顏，衣香倩影，這對于歸海風(fēng)行來說只是很普通的交際，他才不是土包子鄉(xiāng)下佬，這有什么難以應(yīng)付的。進了會場，開場白之后，他在歸海思達的帶領(lǐng)下見過了幾位世伯世叔，然后便分開各自交際。他與一個大腹便便的不知名商人點個頭，又跟某個叫不出名字的老夫人聊了兩句，游刃有余地認出了幾個年齡閱歷身份相仿的企業(yè)少東，客客氣氣說了一會兒話。

    歸海風(fēng)行抽空端著酒杯斜靠在宴會大廳的石柱下面休息，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經(jīng)十點鐘了。他抿下一口杯中的紅酒，腦中不知不覺開始想念遠在千里之外的愛人。盡管他們幾乎每天晚上都有一個電話，而且只要有時間就會開視頻聊天，但是歌里唱的好，“電話再甜美，視頻再安慰，也不足以應(yīng)付不能擁抱你的遙遠”。

    歸海風(fēng)行摸著口袋里的手機，禁不住想找個安靜的角落給云飛揚打電話。

    當(dāng)他剛走到角落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埋頭屏幕，正巧是“飛揚寶貝”。歸海風(fēng)行霎時就笑了，接通電話，“我正說給你打電話，你就打過來了。我們這是不是心有靈犀？”

    電話那頭一片急促的喘息，歸海風(fēng)行聽得出是云飛揚的聲音，但奇怪的是，云飛揚遲遲沒有說話。

    歸海風(fēng)行等了一會兒，有點著急，“飛揚？飛揚？你在嗎？”

    云飛揚崩潰的聲音傳來，“風(fēng)行……我要死了……”

    “什么？”歸海風(fēng)行臉色大變，“怎么回事！飛揚！你不要嚇我！”

    “嗚……”云飛揚在啜泣，痛苦難耐地呻吟著，“啊……救命……好痛……”

    歸海風(fēng)行急得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泌了出來，“飛揚，告訴我，怎么回事！你在哪里？常安呢？你身邊有沒有人？”

    云飛揚此時正躺在央云花園房子的大床上，他臉上和身上的汗水已經(jīng)將整片床單浸濕了一個人形的痕跡，他決沒想到生孩子竟然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痛得他連叫都叫不出來。這個刑罰一直模仿了女人生孩子的過程，早上的時候是陣痛，漸漸變成一段段持續(xù)的劇痛，下午的時候就開始往深處痛了起來，仿佛全身的皮rou都被撕裂，而骨頭也被敲碎那樣的感覺。

    他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了，哭著撥通了歸海風(fēng)行的電話，聽見歸海風(fēng)行的聲音，能夠讓他感到一絲慰藉。

    歸海風(fēng)行被云飛揚這個電話嚇壞了，一疊連聲地追問著，“飛揚！飛揚！你別嚇我……”

    “我、我在家，嗚……”云飛揚抽抽搭搭，疼痛有一瞬停了停，他連忙喘息著回答，“我不是生病……我沒事……我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不可能！”歸海風(fēng)行面色鐵青，“我給常安打電話，一會兒讓他送你去醫(yī)院！”

    “不！”云飛揚尖叫一聲，“我真沒事！唔……我就是想你，真的……”

    歸海風(fēng)行臉上的線條全部繃著，“為什么不好好照顧自己？”

    “你相信我，我很好……”云飛揚掙扎著平復(fù)呼吸，“我真的就是想你，想得痛起來了……”

    想得痛起來？這是什么意思？

    歸海風(fēng)行將手機殼捏得咯咯作響，“我馬上就回去！等我！”

    “啊……？”陣痛襲來，云飛揚這次卻感覺沒剛才那么痛苦了，他咬著嘴唇，因為歸海風(fēng)行說要回來的話，心里有點高興，“不，嗯，不用，我真的很好，你別為了我影響到自己的事……”

    “不影響！”歸海風(fēng)行當(dāng)機立斷，“等我，我盡量很快就回來！”

    云飛揚還沒回答他，他就已經(jīng)掛了電話，轉(zhuǎn)身往宴會廳里走，在人群里找到了父親?！鞍?，我有急事，要回去一趟?！?/br>
    “哦？哦，那去吧。”歸海思達以為他是說回歸海家老宅，也沒在意，“注意安全?！?/br>
    “不是，我是說要回霖城，馬上?！睔w海風(fēng)行神態(tài)嚴峻，眉峰皺起，“爸，我想借用你的飛機，可以嗎？”

    歸海思達這才訝異，“怎么突然要回去？是不是……你媽那邊有事？”

    “不是……是我自己的一個公司出了點問題，我要回去解決?！睔w海風(fēng)行撒了個謊。

    “有什么問題非要這么晚急著回去？”歸海思達看看表，“飛機可以借你，明天一早再走吧。”

    “我那邊真是急事，”歸海風(fēng)行堅持，“今天天氣不錯，就是晚上飛行能見度也不低，我現(xiàn)在走，到那邊才一兩點鐘，很安全，我還可以……跟手下的人開個會?！?/br>
    歸海思達默默地注視了他一會兒。

    如今這個時刻不是出柜的好時機，歸海風(fēng)行還不想讓京城的這些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他只是淡定地注視著父親，并沒有流露過多的情緒。

    “好吧?！睔w海思達點頭了，“你打電話給老安，讓他安排?！?/br>
    “好。謝謝爸。”歸海風(fēng)行微笑一下，轉(zhuǎn)身走出了大廳。

    剛走出酒店，他便脫下了身上的西服拿在手里，司機開車過來，他直接吩咐道：“機場?！?/br>
    京城這兩年買得起私人飛機的集團公司不少，民航局正在籌備建立新機場，在此之前，公務(wù)機與私人飛機的?？慷己芾щy，所幸貞正集團是地產(chǎn)龍頭企業(yè)，而且和上面還有點兒關(guān)系，所以歸海家的飛機平時就?？吭诤桨鄼C場，使用的時候直接申請航線就可以。

    這條線之前歸海思達也飛過，因此很快就協(xié)調(diào)好了時間。歸海風(fēng)行到達機場的時候，飛機已經(jīng)在跑道上準備好了。

    他走上飛機，關(guān)掉了手機，飛機平穩(wěn)滑動，逐步攀升。

    歸海風(fēng)行還穿著宴會時的一身正裝，打開了襯衣袖口，挽到手肘處，領(lǐng)口也打開了幾顆，英俊的青年看起來野性又迷人，但眉宇間卻有化不開的擔(dān)憂。

    機艙里比較沉默，機務(wù)人員和服務(wù)員都聽了吩咐不過來打擾他。歸海風(fēng)行望著窗外暗沉的夜色，手抵額頭，手肘搭在扶手上，猜測著云飛揚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他因為在乎云飛揚，所以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都記得十分清楚。記得云飛揚曾經(jīng)有過一些怪異的病癥，比如肚子疼、怕冷等等，都是突然而來，又突然消失，問他，他也不說是什么原因。歸海風(fēng)行雖然并沒有追問，卻都記在心底。難道飛揚身體有哪里不好么？可是兩人每年都會按時體檢，報告顯示身體很健康啊。

    莫非是體檢也檢查不出來的……不不不！不可能！

    歸海風(fēng)行咬著下嘴唇的一塊小嘴皮用牙齒研磨著，百思不得其解。

    到霖城時已經(jīng)是午夜兩點。歸海風(fēng)行沒有通知人來接自己，出了機場打了個的直奔央云花園。

    當(dāng)他打開愛巢公寓的大門時，只見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主臥的燈光還在亮著。

    歸海風(fēng)行心想，或許是云飛揚在等自己，于是微微笑了笑。他悄悄放輕腳步聲走到了臥室門口，卻聽見里面?zhèn)鱽碓骑w揚的呻吟聲，“啊……嗯……”

    剎那間，歸海風(fēng)行差點破功！他還以為——

    可是轉(zhuǎn)念，他就揮散了這個想法，云飛揚的聲音里明顯帶著萬分的痛苦！

    歸海風(fēng)行立刻推開了房門。

    他看見，云飛揚仰面躺在床中央，身上的睡衣幾乎都濕透了，頭發(fā)也黏在額角，他茫然地睜著眼睛，卻好似什么都看不見，嘴里發(fā)出痛苦的吶喊，兩手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而因為太過于疼痛，床單已經(jīng)被他抓出了幾條撕裂般的痕跡。

    他雙腿痙攣地屈著，不時抽搐幾下，渾身如篩糠一般抖動。他甚至沒有感覺到歸海風(fēng)行已經(jīng)回來了。

    “飛揚！”歸海風(fēng)行驚呆了，撲到了床前，抱住云飛揚的上半身，“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