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頓了頓，“那你是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是這個問題的？”

    “你的情況有些奇怪。按照道理，一般情況下是主副人格在某種特定的情況會交替出現(xiàn)，或者主人格出現(xiàn)的時間更長，但是你卻正好相反，自從切換成副人格之后，你的主人格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所以才會導(dǎo)致很長時間都沒有辦法找到原因?！?/br>
    “還有，”路權(quán)生給沈湛接了一杯水放在她的手邊，“一般情況的雙重人格患者是擁有兩個獨立的人格，他們很有可能有著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喜好，還有可能見到不同的人，喜歡不同的人……他們的記憶可能不共通。”

    “所以……”

    “所以……顧尹湛發(fā)生的那些事情，我根本就沒有辦法記起來，對么？因為它并不屬于我這個人格發(fā)生的事情。”沈湛猛然閉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之間，她好像看到了段衍的臉，好像能夠聽到他的聲音，“湛湛。”

    沈湛驀然甩了甩頭，“而我之所以能夠想起來最后的那些事情，是因為我的人格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出現(xiàn)……所以……”

    “當(dāng)主人格切換成副人格時，主人格是沒有印象的，她不會知道她什么時候切換成了副人格。但是副人格有可能知道主人格的事情，副人格在一般情況下是主人格的保護者……”路權(quán)生推了推鼻子上的鏡片，“但是你卻恰好相反……你對于顧尹湛的事情一無所知，你也……”

    “這個說……是因為要保護顧尹湛，所以才產(chǎn)生了我？”

    路權(quán)生忽而停了下來，仿若有些震驚一般，看向沈湛，“你現(xiàn)在能否記起來有關(guān)于你最后受到刺激的事情？”

    沈湛點了點頭，“能夠記住一部分，”停頓了一下，“因為段則行，段則行讓我想起來了一部分，但是并不是全部，而僅僅是模糊的一些畫面……好像‘我’在哭喊，然后‘我’從樓頂……”

    路權(quán)生點了點頭，“那關(guān)于再往前的時候你還有沒有印象？”

    “再往前的事情？那些事情不都應(yīng)當(dāng)是……”

    路權(quán)生搖了搖頭，“你更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顧尹湛當(dāng)時是被寄養(yǎng)在段家的，那么在被寄養(yǎng)之前呢？”

    “你在跟誰住在一起？你的母親？你的父親？你有什么家人？”

    “我的……母親？”沈湛想了想，“我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br>
    第77節(jié)

    “湛湛？”

    耳邊又是一聲，沈湛驀然回神，還未轉(zhuǎn)身，就早已被人從后面抱住，那人的熱氣拂在耳邊，熨燙著她的耳垂，她輕輕別開眼，手指緊緊的抓住了蘇琛給她的那層厚厚的信封。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不能夠告訴段衍。

    “路權(quán)生跟你說了一些什么？”

    驀然被人握住手，“湛湛，你好像很看中這個包啊，難不成里面……”說話時，段衍已然瞇起來眼睛，“這里面有著什么我不能知道的東西么？”

    沈湛心下一驚。

    段衍太過于敏銳，那近乎比一個善妒的女人還要敏銳的直覺讓沈湛心虛，她干笑兩聲，將手邊的包放在一邊，在段衍拿過去檢查的瞬間抓住了他的手。

    “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包，”沈湛刻意放淡聲音，“要說這包有什么特別，唯一的特別大概就是你送的。”

    段衍眸光深沉的看了她半響，驟然停下來手中的動作，猛然將沈湛攬在懷中，親吻她的發(fā)頂，“我不問你了，你也該有你的自由，我不問了，不問了?！?/br>
    沈湛稍稍松了一口氣。

    車子很快，也許是因為與段衍呆在一起的平和時間太短，沈湛不過小憩一會兒，再睜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到地方了。

    “我抱你下去？”感覺到她這邊的車門被打開，沈湛用手臂擋了擋眼睛，光線并不灼人，卻有些看不清下車之后替她打開車門的段衍。

    “來……”見段衍躬下身想要將她抱起來，沈湛立刻往后縮，縮到后背碰觸到后車門，“我自己下去吧?！?/br>
    段衍微微張開的雙臂還浮在空中，挑了挑眉眼，“你也應(yīng)當(dāng)很疲倦了吧?！辈[了瞇眼睛，“湛湛？”

    若是平日，段衍一做出這種表情，她就應(yīng)當(dāng)知道，她就是拂逆不了段衍的意思的，段衍也不會讓她拂逆，但是今天她卻不論如何都只是搖頭。

    “我……我還是自己走吧。畢竟……”畢竟什么？沈湛想了想，最終還是輕聲開口，“畢竟那條布滿玫瑰花的路，我還沒有以我真實的身份走過呢?！?/br>
    段衍一震，緩慢的，原本想要抱住沈湛的手從空中放下來，他從車內(nèi)退出來，一手扶在車門頂上，對著沈湛伸出手，“來?！?/br>
    沈湛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拉住他的手。他的手上永遠帶有著溫度，并不冰涼，就算是到了冬天也是如此，明明一說話就是一口白霧。

    盡管是冬天，玫瑰花地中的玫瑰花還是盛開著，有些在溫室中悉心培育，還有有些特別品種的能夠不畏嚴寒。

    她的手中還拎著包，另外一只手被段衍拉著，緩慢的從庭院前面的玫瑰花地中央的小路走進去。如沈湛過去就已經(jīng)看見的一樣，紅的艷，白的清秀，看似各個一樣，卻又每個不同。

    她在這個房子中住了三年，卻沒有真正去細細觀察那些生長在庭院外的花朵，只有段衍來了才會時不時的看兩眼。

    過去是因為她不喜歡，現(xiàn)在的她終于知道其實過去的‘她’是喜歡的?？涩F(xiàn)在她還是不喜歡，不喜歡這些個嬌滴滴的產(chǎn)物。

    “湛湛？”

    沈湛只覺得心情復(fù)雜。她看了好一會兒，最終猛然扯住段衍的手，“段……”忽而對視上段衍的臉，剛剛車內(nèi)光線不明，何況她又在有意無意逃避段衍，直至現(xiàn)在才注意到段衍的臉上多了一道傷痕。

    她看了段衍好一會兒，用手上去碰了碰段衍的臉，“段……段衍？你的臉？”

    段衍猛然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邊，“那個不重要?！?/br>
    “我記得剛剛我與你在房頂?shù)臅r候還沒有……”沈湛猛然睜了睜眼睛，“難不成是被段則行，他又怎么……”

    “湛湛！”聽見這個名字，段衍驀然打斷了沈湛的話，緊著對她露出來了一抹微笑，“沒有關(guān)系，只不過是小小的一處劃傷而已，過不了一兩天就自動好了。”

    沈湛原本還繃緊著臉，看著一本正經(jīng)的段衍卻笑了出來，“其實我覺得你臉上這道傷痕還不夠深。”

    “要是再深一點，多來幾道，剃個光頭，穿個黑色大風(fēng)衣手中再舉個煙斗……那簡直就像是電影里面黑幫老大的樣子嘛？”仿若真的腦補出來這個畫面一般，沈湛哈哈大笑，“不對不對，應(yīng)當(dāng)是出家的老大?！?/br>
    段衍卻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著沈湛，“你喜歡那樣的打扮？”

    沈湛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對呀，喜歡，那樣的裝扮不好么？還能夠主動幫我減少情敵，一箭雙雕啊?！?/br>
    段衍有些無奈的輕拍了一下沈湛的后腦勺，“已經(jīng)折騰了很長時間了，飯點早就已經(jīng)過去了，不餓么？還是先回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