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妹嗯了一聲，脫衣服鉆進(jìn)暖暖的被窩，如今她辛苦，家里為了讓他們的炕熱一點(diǎn)，便讓她和謝重陽搬到西間睡，里間先空著。

    “小九哥，我覺得這樣挺好，一點(diǎn)不累，我覺得很充實(shí)。”身體也非常健康，不會像現(xiàn)代那樣因?yàn)榫米粍訉?dǎo)致了頸椎病、肩周炎、腰間盤突出、胃病等等一系列的辦公室職業(yè)病。

    謝重陽凝視著她，“你喜歡就好。”

    冬天夜長天短，雞叫的時候天還黑蒙蒙的，喜妹習(xí)慣性地爬起來，摸索著穿衣服。謝重陽想讓她多睡會，可又怕她擔(dān)心自己沒睡好內(nèi)疚，索性不吱聲。

    窗子為了保暖外面掛在厚厚的草簾子，沒點(diǎn)燈屋里黑漆漆的。喜妹看不見，又摸不到自己衣服哪里去了，她小心翼翼地摸來摸去，突然摸到一張溫?zé)岬哪?，嚇得忙把手縮回來。

    謝重陽再也忍不住了，“喜妹，點(diǎn)燈吧?！?/br>
    喜妹歉意道：“啊，吵醒你了。”

    謝重陽笑起來，任誰被人抹了臉還能睡那才怪了。

    早飯間老謝頭把打聽來的事情跟他們說了說，原來賣rou的老張家跟他姻親老劉家合伙。如果那一片的人買老劉家的豆腐，賣rou會送點(diǎn)下水或者豬皮之類的。老劉家還揚(yáng)言，別的地方不管，可自己家門口的得吃他的豆腐才夠意思吧。

    謝大哥放下碗筷，道：“爹，我去看看吧。”他小時候跟張屠戶的四兒子長一起玩兒，后來大了各自忙起來才疏遠(yuǎn)一些，如今關(guān)系也還不錯。

    謝重陽卻不同意，“我覺得這事情沒那么簡單。張屠戶家也知道我們和孫家合作，可他還是跟劉槐樹家一起，這說明他不在意我們。”

    謝大哥搓了搓手，“三弟，你說咋辦，也不能就讓他們這么欺負(fù)人吧。”

    老謝頭看了老婆一眼，“要不我倆去說說，做豆腐行，生意也得敞開做，不能這樣耍陰招?！?/br>
    謝婆子說也行，畢竟鄰親百家的，他們也不能這樣干，大家各憑本事手藝，他們這樣用豬rou威脅那些買豆腐的算什么呢？

    二嫂用筷子戳著桌面，不以為然地道：“賣豆腐，誰家都能賣，又沒人規(guī)定只孫家賣？你們這樣去說，讓人家覺得我們多牲口霸道的。再說了，喜妹那次沒把人家打死，人家沒高官就不錯了，看豆腐坊賺錢，他那還不是整好了往上湊？說也沒用?！?/br>
    謝二哥忙瞪了她一眼，“你說啥呢。明明就是他們不對。再說喜妹那事，那事兒，能怪我們嗎？那時候喜妹腦子不是很好，可平日怎么不打你不打我專打他呢？我看他是欠揍！”

    喜妹為什么打劉槐樹的事兒，也只有喜妹和他自己知道。別人都以為是喜妹犯了瘋病，縣衙因?yàn)橄裁糜胁∫矝]管，劉槐樹一直懷恨在心，這時候趁著做豆腐報復(fù)也是可能的。

    謝重陽看喜妹抿著嘴，因?yàn)榘脨辣橇焊∑鹦⌒〉鸟藓?，不禁也彎起唇角，想了想又道：“那件事就算了，反正喜妹沒吃虧。這件事不管怎么說，招呼要打一聲，這話不能跟劉槐樹說，要跟張屠戶家說才對?！?/br>
    喜妹撅起唇角，心里有事吃不下飯，“劉壞水兒本來就那么膈應(yīng)人！回頭我也賣豬rou去?！?/br>
    謝重陽眉梢漾出一絲笑意，拜托爹去張屠戶家看看，然后他跟喜妹和大哥說幾句話。他覺得喜妹說賣豬rou是個好主意，讓孫家賣豆腐，她去鎮(zhèn)上豬rou鋪?zhàn)诱労献髻u豬rou的事情，到時候村里只怕有一半的人要買喜妹的豬rou了。畢竟就算是劉槐樹用豬rou搭配，大部分人還是買孫家的豆腐。因?yàn)樗麄兿矚g喜妹，喜妹賣豆腐的時候爽快和氣，耐心勤快，不少人跟謝家夸她。做生意也不只是靠誘惑或者威脅，態(tài)度也很重要。

    大哥大嫂覺得這主意可以，他們愿意陪著喜妹去黃花鎮(zhèn)上走一趟。但是也有點(diǎn)擔(dān)心，因?yàn)閺埣乙恢蓖Π缘?，占著榆樹村和往西的村子，不許鎮(zhèn)上黃家下村里來賣，打過好多次架。

    老謝頭道：“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他還能怎么的？他跟外村人耍橫就罷了，我們老謝家在這村里超過十幾輩人，他老張家不過才幾輩，要是真打他也不是個兒。”平日里膽小的二哥也附和，氣得二嫂不理他。

    喜妹先去南頭孫家說一聲，讓秀財(cái)和小才賣豆腐，她去鎮(zhèn)上跑一趟，想辦法解決劉壞水的問題。孫家又怕得罪人，勸她還是算了。說張家弟兄幾個哥哥霸道，尤其是張三刀和張七刀，兩人向來蠻橫，孫秀財(cái)從小就被張六刀欺負(fù)，賣豆腐他都不敢往那一片走。哥幾個也就是他老子爹能管，可這兩個月，老張頭跟大兒子去外縣收豬沒回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下雨，好冷好冷的啊，俺穿了兩個棉襖，如今成了圓球了。以后大桃花改名叫圓球桃。哈哈哈哈。

    么么親們，你們要注意保暖啊?？次牡臅r候把小手拿出來，啪嗒啪嗒敲幾個字就不冷了。嘿嘿。

    12

    12、硬碰了硬 ...

    喜妹想了想，如果自己就此認(rèn)輸，那么以后別說賣rou，是什么也做不成的。她素日里也沒覺得張家有什么可怕的，賣豆腐偶爾也碰見他們家的人，除了張三刀和張七刀兇一點(diǎn)，其他人反而都很和氣。她覺得還是跟家人商量一下再說。她讓孫秀財(cái)別耽誤賣豆腐，告辭之后飛快往回走。

    在宋記貨棧被宋寡婦喊住。

    宋寡婦忙拉住她，“妹子，聽嫂子一句勸，劉壞水兒那可是個壞膿瘡，壞透了。如今老張大爺不在家，家里幾個兒子被他們壞水舅舅一挑唆那可是幾個惡霸。在我們村還算老實(shí)點(diǎn)，出去了都沒人敢惹?！?/br>
    喜妹道了謝說回家商量商量。

    老謝頭去過張屠戶家，老張頭和老大老四都不在家。他們老二不管事，老三跟舅舅劉槐樹關(guān)系最好，他領(lǐng)著幾個弟弟說做生意各憑本事，這賣豆腐是劉家自愿的，誰也管不著。再說他們不過是送了點(diǎn)豬下水，人家愿意買豆腐那是人家的事情，謝家就不要瞎cao心了。要是做生意受不起這點(diǎn)挫折，還是早點(diǎn)關(guān)門拉倒，根本不提逼著附近的人只能買劉槐樹家豆腐那一茬。

    這話把老謝頭氣得不輕，而且他早也看張家不順眼。張家明明是后來的，卻沒有后來的樣子，從老一輩就趾高氣揚(yáng)的不把謝家放在眼里。從前這村子原本叫謝家莊，外姓也只有王姓一個。后來外姓越來越多，聽老人說因?yàn)轸[了一場不知道怎的就改成了榆樹村。自從變成榆樹村，老謝家也沒當(dāng)過一回里正，倒是被外姓占了先。

    特別是這劉槐樹家，原本是個慫包，種地爛為人壞，整天就惦記著不勞而獲偷雞摸狗，村里人都不待見他。如果老謝家再被這號人欺負(fù)一下，那以后別說在整個黃花鎮(zhèn)，就算是榆樹村都要夾著尾巴做人，也沒人尊敬了。

    老謝頭氣呼呼地想著，一路悶不作聲，背著手快走想去王大嬸子家走了一趟。王大嬸子男人是北村后頭的副甲長，平日里也有點(diǎn)見識。結(jié)果王副甲長搖頭晃腦一通擺活，說什么“別急，別急，天塌不下來，慢慢來?！睔獾猛醮髬疬怂豢?，對老謝頭道：“老張家也忒欺負(fù)人，甭管他們，要是敢怎么的，我們老王家是跟你們一體的。否則這村里都讓他們老張家強(qiáng)梁前頭去了?！?/br>
    王副甲長家的地挨著老張家，平日里沒少受氣，那老三和他舅舅耕地，專門喜歡占墑溝，或者從老張家摘點(diǎn)啥，碰見王家的姑娘去地里，每每都要說幾句下流話出來。

    老謝頭又跑了幾家，回來跟家人商量，決定去黃花鎮(zhèn)上進(jìn)豬rou回來賣。家里只有二嫂不同意，氣得她背了大家單罵謝重陽一個，“你以前也不是這樣人兒，怎么喜妹一好你突然硬氣起來了？人家都說妻靠夫貴，你咋的就跟老婆?；欤吭僬f這真要是打起來，我們能是人家對手嗎？那張家?guī)装训哆€不給你們劈翻嘍。也不知道喜妹給你們吃了什么藥了，讓你們一家子跟著邪性?！?/br>
    謝重陽也沒生氣，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喜妹喜歡做的，只要不違背道德良心，我做丈夫的自然要支持。二嫂盡管放心，出了什么都有我頂著，萬萬不會讓你們跟著受累就是。”

    她喜歡做的事情，他不能幫忙，開始也會出于這樣的心情，甚至不希望她去外面?？杉热灰呀?jīng)這樣，出了事情自然他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一直支持她。

    黃花鎮(zhèn)上黃興豬rou鋪?zhàn)拥故呛茉敢飧麄兒献鳎踔两o他們賒賬，賣完rou再去算。黃家老早就跟張家勢如水火，從前也往榆樹村附近賣rou的，都被張家挑事兒給鬧出去。如今看他們自己村里有人叫板，自然樂見其成，就算賠了這半副rou也愿意。黃屠戶不但賒她rou，還借她幾把刀和一套賣rou的家伙事兒，又讓一個熟練地活計(jì)教了教喜妹切rou割rou的訣竅，喜妹聰明力氣大一學(xué)就會。

    談妥之后，喜妹主動陪著大嫂去鎮(zhèn)上轉(zhuǎn)一圈買點(diǎn)針線什么的，她幫小畝買了個新的撥浪鼓，還給謝重陽買了塊新的青布頭巾和發(fā)帶。

    晌午到家，喜妹立刻在自己家附近吆喝了一圈，讓鄰居們趕緊來看看，第一天來的新鮮rou，早來早挑，價錢也便宜。她一喊，一群在家窩著做針線又煩又悶的婆娘立刻一護(hù)擁去了她家，都嚷嚷著挑塊好rou，熱鬧得跟趕集一樣。

    豆腐還好自己家做，殺豬也沒那么方便，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族人多才幾家子合伙殺一頭。平日張屠戶家也串街賣，可好rou在南邊就賣光了，過來這里都是些不好的部位，大家都興趣缺缺，很多人去鎮(zhèn)上就會捎一塊回來。如今見喜妹要賣，大家都說好，愿意支持她。

    半幅豬rou，不到天黑基本賣光，喜妹把剩下的豬蹄和一副下水留著，等下送孫家一半，他們自己留一半。她想第二天再去鎮(zhèn)上進(jìn)半幅豬rou，然后往南走著賣，基本可以賣到池塘那邊。反正她也不是為了賺錢，她就是要跟張屠戶家叫板，看看他們到底能怎么的。這么大個村子，他們做霸王生意也太霸道。

    夜里洗漱之后，她早早地上了炕，招呼謝重陽趕緊睡覺。等他上炕，她把禮物捧出來給他，然后把兩人的鋪蓋展開，并排一起。

    謝重陽說很喜歡她送的禮物，然后回身放在炕櫥里，把自己的鋪蓋往一邊拖了拖，“喜妹，早點(diǎn)睡吧。明兒還是讓爹陪你去，路上小心點(diǎn)。”

    喜妹嗯了一聲，按著被子湊過去，麻溜地鉆進(jìn)被窩，笑嘻嘻地看著他。謝重陽指尖碰到她探過來的頭，禁不住顫了下，“喜妹，你又湊這么近干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