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克啞然失笑，揮手示意理惠子先出去，兩分鐘后，肖克才出來。理惠子在門口警惕地張望著，見肖克出 來，問道：“你做了什么？”

    肖克道：“改動了一下他們的設計，如果他們還有命回來的話，可以給他們一個驚喜?！?/br>
    又換了一輛車，肖克開始覺得自己做這種事也是輕車熟路，他將體積膨大了至少一倍的行囊扔到車后，想 了想，還是決定自己駕駛。

    第五章 騙局1

    催眠師

    東京時間二十三時三十六分，郊外的夜，靜悄悄。

    很奇怪，海德教授的信號抵達這座廢棄工廠后，就一直沒再移動過，是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還是在這里 更換了裝備？若是前者，等待自己的說不定是個陷阱，若是后者，自己就白跑了一趟。

    肖克將車停在工廠前轉角五百米處，在路旁對車進行簡易偽裝，然后徒步前往工廠附近的制高點。

    組裝好狙擊槍，架設好夜視狙擊鏡，肖克將廢棄工廠一覽無余，有幾個三四層樓高的球形罐子，還有幾組 并排在一起的七八層樓高的圓柱體罐子，有廢棄的鐵軌、歪斜的車廂、破了頂棚的廠房，就是沒有人。

    沒有崗哨，沒有巡查，連一點燈光都沒有，偌大的廢棄廠房，安靜得很詭異。

    “會不會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理惠子詢問道。

    肖克搖頭，指著大門口給理惠子看，有進入的車轍，沒有出來的，然后在更遠的另一處，五輛大型越野車 齊頭排列，仿佛隨時準備整裝出發(fā)。

    肖克再仔細地觀察了一遍，沒有監(jiān)控探頭，沒有電磁干擾，若不是那五輛風塵仆仆的越野車，這工廠就和 表面看上去一樣，只是一塊被廢棄多年的荒地。

    敵人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那占地數(shù)頃的破舊廠房，有兩道鐵軌直接貫穿了廠房，那些罐體的輸送管 道都埋向地下，說明廠房結構是向地底延伸的。

    肖克決定只身冒險進入，將狙擊槍交給理惠子，將狙擊鏡用數(shù)據(jù)線與一個信號發(fā)射器接駁，狙擊鏡就變成 了一個可夜視的探頭，視頻畫面顯示在肖克的磚頭上。

    肖克制止了理惠子想跟著進入的打算，讓理惠子用夜視鏡保持每五秒移動一個視界的速度持續(xù)觀察整個廠 區(qū)，他擱下行囊，輕裝簡行潛了進去。

    肖克沒有直接進入廠房，先在周邊小心地查巡了一圈，沒有埋伏的痕跡，腳印也都是消失在廠房內的，難 道廠房下面有地下通道？肖克如此想著，撬開一輛越野車之后做了點手腳，并給其余四輛越野車的車輪貼 上幾枚爆胎球，借著夜色潛行，閃進廠房內。

    生銹破舊的機器，散落的鋼管電纜，厚重的灰塵，肖克在門口陰暗處停了片刻，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繼續(xù) 前進，盡量不發(fā)出一絲聲音。

    廠房的頂棚破了幾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大洞，月光透進來。

    肖克覺得，有些地方破爛的機器零件散落得有些奇怪，但在月光下一覽無余，什么異常都沒有。

    數(shù)分鐘后他找到了下樓的入口。

    地下二層空曠的地下廠區(qū)和地面一層類似，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越是如此，肖克心中越是不安，幽暗陰森 的廠房像一頭怪獸，張開大嘴等著自己走進去。

    這里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肖克潛入了地下三層，這里的通道要狹窄許多，更像緊急通道或維修通道，有 些地方甚至需要貓腰前行，地面有些防滑的鐵板，墻壁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管線，銹跡斑斑且有滲水，整 個通道彌散著一股霉臭味，沉重的防水門和十字羅盤的開門閥，都令人想起二戰(zhàn)時期的潛艇內部。

    肖克仔細帖耳傾聽門后聲響，沒有發(fā)現(xiàn)，又小心地擰開了幾個門閥松動的鐵門，后面是類似鍋爐的東西， 此外空蕩蕩的，看上去也是廢棄多年。

    再往前行約一百米，肖克聽到一扇門后似乎有異響，他從上衣口袋取出大約一米長的線圈，一頭與磚頭接 駁，另一頭從縫隙塞入，門后的情形頓時出現(xiàn)在磚頭屏幕上，一目了然。

    門后是一通道，不知其深遠，肖克確認門上沒有什么感應裝置，打開了門。

    同樣的狹長通道，卻與外面大不相同，微潤，空氣清新，顯然有自動送風系統(tǒng)，看來是這里了。

    在這道鐵門上裝置了遙控爆破裝置，給自己留好了退路，肖克沿著通道前行。

    在拐角處，肖克又一次使用便攜蛇眼觀察，有些驚愕，忍不住直接走出拐角，來到甬道的另一頭。

    甬道的盡頭是一間大房間，明晃晃的白色燈管，照耀著乳白色的墻面、地板、天花板，走在其中，甚至連 人都沐浴上了一層牛奶白。

    此外空無一物，空無一人，沒有門窗，就好像走進了一座超現(xiàn)代化的實驗室，或進入了另一個空間，肖克 身后的甬道，在整個白色世界里留下了唯一的長方形的黑色。

    這他媽的是什么鬼地方？肖克心底涌起極大的不安，出乎意料和未知都是他極端討厭的事情。他拿出槍械，手指搭上扳機，每一步都腳踏實地地走著。

    “嗒”的一聲輕響，整個白色世界的燈熄滅一半，世界稍微暗淡下來。

    “歡迎你回到這里，肖克先生?！?/br>
    肖克定睛一看，自己眼前不足三十米的地方多了一個頭發(fā)雪白、穿著白西服白西褲、戴著白色反光鏡的白 種人，他出現(xiàn)得極為突兀，就像早已等在那里多時一般。

    該死，肖克在心中暗罵一聲，這個充滿白色強光的房間營造了一種假象，欺騙了自己的視覺，如果對方有 武器，說不定自己已經(jīng)中彈了。

    “我叫金·弗朗多，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為金?！币簧戆咨慕鹫酒鹕韥恚砗笫且粡埌咨恳?。和海德 教授一副欠扁的模樣不同，金非常年輕，五官端正，對稱，使他看起來非常有親和力。

    “你應該叫銀。”肖克在心里回答。

    “想必你一定很奇怪，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究竟是誰？或者說，從今天你清醒之后，你就一直在困惑，你究竟是誰，你究竟在做什么？”金的聲音溫和而有磁力，在這回聲響亮的白色空間內仿若有種魔力， 聲音從四面八方朝肖克耳朵里灌注。

    “不用緊張，也不用那么戒備，我，將告訴你全部的答案?！苯鹨呀?jīng)走得足夠近，只要肖克愿意，隨時能 在他身上打出十七八個窟窿，但他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卻飄飄忽忽，肖克覺得自己的警覺性似乎正在降低， 他將一只手背在背后，用力一掐，警覺又恢復了些。

    “相信以你的智慧，想必早已看出，這個地方，和你生活的現(xiàn)實世界，有點不一樣。而從你今天醒來的那 一刻起，你身邊的人和事，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你變得身手了得，而在擁有敏捷身手的同時，你也 擁有了視人命如草芥的冷漠殺性。你這一天，做了你以前一輩子都沒做過、也沒想過的極端冒險刺激的事 情。”

    “我是神經(jīng)?。俊毙た舜驍嗟?，這招已經(jīng)有人用過了，若金回答半個“是”字，肖克將毫不猶豫地送他一 梭子彈。

    “神經(jīng)病這個稱謂本身就是不準確的。通常情況下，我們把人的情感、意識、認知等一系列心理問題導致 的行為舉止異常病癥稱之為精神病，而神經(jīng)病指的是由于神經(jīng)系統(tǒng)出現(xiàn)傳導故障而出現(xiàn)的肌rou關節(jié)活動方 面的問題。很顯然，以肖克先生你對自身的認知，你很容易就可以判定出，自己并不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你出現(xiàn)的唯一問題只是一段記憶缺失?！苯鸱浅Ｓ心托牡刈銎鹆丝茖W普及。

    “但正是這段缺失的記憶，給你造成了極大的困惑。我們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你醒來之后的所見所聞?！币?nbsp;肖克沒有反駁，金開始繼續(xù)，他指著肖克身上，“特工級裝備，刀鋒級特種兵身手，決策層級的頭腦，身 材曼妙火辣的美女，急速的飆車，追殺，爆破，再追殺……比電影情節(jié)更為驚心動魄的歷險過程……如果 我說得沒錯，請給點掌聲?！?/br>
    肖克凜然不動，他清楚，這個金是想傳達些什么，但又和海德教授的那套說辭有所不同，他的那種發(fā)音和 語調，使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仿佛有種活力，直往自己心里鉆，想在自己心底扎根成長。

    見沒有掌聲，金自己輕輕拍了兩下，頭頂?shù)臒艄茉傧缫话?，白色的空間變得灰暗起來，金那一身雪白的 西服顯得有些扎眼。

    金將一只手伸向肖克的面前，像在提醒肖克注意一樣打了兩個響指，頓時，不知從何處投射出光來，在墻 上形成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正方形屏幕。

    這些亮著光的屏幕呈三百六十度將肖克包圍起來，小的好像縮微照片遠在天邊，而大的則像超大電影銀幕 近在咫尺，仿若伸手可及。

    屏幕里的畫面都是相同的，一張女人的正面身份照，女子長相一般，看起來有些熟悉，又覺得陌生，一時 竟想不起來。

    “你的妻子，高香眉?！币娦た怂坪鯚o法想起，金忍不住提醒他，隨著金開口說話，那些大大小小的屏幕 開始旋轉起來，它們變得忽大忽小，忽近忽遠，像頑皮追逐的星辰，以肖克為球心旋轉著。

    畫面的內容也開始各有不同，高香眉買菜的畫面，高香眉洗被子的畫面，高香眉離開家、回到家的畫面… …不同角度，不同距離，一幀幀在肖克眼前閃過，令肖克不得不分出部分精力去關注那些畫面，似乎有一 種越來越熟悉的感覺，但他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那個白色的金身上。

    回憶的弦似乎不經(jīng)意間被撥動了，肖克果真想起一些事情來，但奇怪的是，他想到的不是和高香眉一起生 活的場景，而是像現(xiàn)在這樣，自己看著很多的照片，照片上的主人公全是高香眉，生活的，工作的，遠的，近的，正面，側面，背面，頭頂……眼前這一幕，仿佛是記憶的重演。

    “想起來了吧？這是你現(xiàn)實中的妻子，就算你失去了記憶，也應該對她留存有很大的印象，再看看這些… …”畫面變成了一棟大廈，有許多建筑工人，他們三五成群，干活聊天。這一幕倒極為熟悉。

    “這是你工作的地方！”金的聲音有些飄忽，仿佛從極遠的山邊傳來。

    水泥砂漿、汗水、肌rou、笑容，回憶瞬間被拉近，肖克一下子就認出了畫面上的那些人來，有老魏、小張 、疙瘩蛋、小山東、小二黑、四大娘、徐丫頭……只是，這熟悉的一幕卻并沒有一種熟悉的沉淀感，自己究竟和這些人認識了多久？兩年，一年，半年？不，感覺還要近一些。而且伴隨他們歡笑而來的，是揮之不去的憂郁創(chuàng)傷，自己為何會如此黯然神傷，在這 些質樸真誠的笑容面前，肖克的面部肌rou居然自行作出了反應！

    肖克能清晰地感覺到面部肌rou的緊繃，雖然他看不見，但想來定是面色鐵青，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這算什么反應？難道自己和這些建筑工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這些，有助于你回想起你的真實身份。你家住在那里，你從他們中走出來……”金的聲音愈發(fā)溫和，像 情人在夢中囈語，像母親在撫慰孩子入睡。

    似乎有一股倦意襲來，肖克背在背后的手指一發(fā)力，腰間軟rou一痛，他忽地扭頭，盯向金，目光極為不善。

    不好，似乎起到了反效果，金的心底一顫，強自鎮(zhèn)定，高舉起手臂，又打了個響指：“啪?！?/br>
    畫面再次一變，火光沖天，嗶剝有聲，無數(shù)熒屏畫面匯聚成巨大的一幅，翻倒在地的小車宛若一棟摩天大 樓出現(xiàn)在肖克面前，小車內飾的細節(jié)，車內掙扎的人影，一切都清晰可見。

    “這是你出車禍的現(xiàn)場，車內的那個人，相信你不會不認識你自己吧？”

    那個搖曳火光中模糊的人影是自己？肖克的心神不由自主地再次被金帶動，看向那巨大的屏幕，那身高， 那體型，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自己頭上戴著個什么玩意兒？摩托車頭盔？有戴著這個開車的嗎？

    “努力地回想，開車前你在做什么？看看那畫面，你戴著的是什么？只要能想起它，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金那充滿誘惑力的聲音再度響起，飄飄忽忽，若有若無。

    “看看吧，仔細地看看吧……想起來沒有？沒錯，那是我們叉盒子公司研發(fā)的第四代植入式電子輔助儀， 人們俗稱的深度電玩。你當時使用了電腦自動代駕系統(tǒng)，在車內讓自己的思維進入了虛擬空間，但叉盒子 公司早已提醒過，電腦代駕只能起到輔助作用，不能完全替代人腦控制，你發(fā)生了車禍，你的思維被留在 這個虛擬現(xiàn)實空間內?！?/br>
    肖克霍然抬起頭，完全聽不懂這家伙在說什么，但是畫面中的幾個疑點反而在記憶里清晰起來?；鸸庵邢?nbsp;自己爬來的那個人，那個人皮面具已被撕破一個口子的偽裝李浩，他交給自己的，是手機卡，是自己醒來 后口袋里唯一的那張嗎？

    “這個虛擬空間的時間設定為二十一世紀初期，想想你醒后發(fā)生的一切吧，那些顛覆了現(xiàn)實常規(guī)的事情， 那些脫離了你日常生活的事情，特工、美女、飆車、追逐、殺戮，這一切，都是你自己設定的，這只是一 個娛樂的虛擬空間。由于你出車禍時頭部受損，我不來帶你出去，你將永遠停留在這個虛幻的時空，而你 原本熟悉的那些人，妻子、工友、親朋，都再也看不到了……”

    肖克沒有理會金的說辭，他漸漸將這部分記憶從混亂的碎片中剝離出來，沒錯，有兩起車禍，第一起自己 是旁觀者，看著那輛車爆胎，騰空，翻滾，起火；而另一起車禍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騰空，旋轉，落 地，頭部的重磕，眼前的昏黑……沒錯，是這樣的！

    可若自己是個建筑工，又怎么會開車呢？又怎么會有車呢？又是發(fā)生了怎樣的事情，令自己出了車禍，失 去了記憶？偏偏兩起車禍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事，肖克想不起來，他抓住了記憶中關鍵的一幀，那個人在臨死 前對自己說了一句話：“……鳥，你還有，三十三小時！”

    真實與虛幻

    在無數(shù)模糊破碎的記憶中，“三十三小時”這個發(fā)音卻是如此堅定清晰，當回想起它的時候，似乎和體內 那股揮之不去的緊迫感和焦灼感產(chǎn)生了共鳴，自己一直這么緊張，就是因為它嗎？自己的車禍，是不是也 是因為它呢？

    三十三小時……該死！究竟該從什么時候算起？三十三小時之后又會發(fā)生什么？自己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不過若從自己清醒過來算起，已經(jīng)過去了十四個小時，自己所擁有的時間，絕對短于十九個小時，考慮 到對方車禍與自己車禍的距離，這個時間恐怕得再減半，只有不到十小時了嗎？

    金巧妙地移動著，他發(fā)現(xiàn)，那個叫肖克的大個子，仿佛擁有野獸一般的天性，他有自身的領域范圍，只要 踏進那個范圍，就會引起他的警覺，什么催眠暗示，一點效果都沒有，如果保持在那個范圍外，他用在自 己身上的注意力就會大大降低，究竟什么地方，才能訓練出這種具有野獸般本能的家伙來啊？

    “你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嗎？肖克先生。”金還在繼續(xù)努力勸說。

    該死，想不起來，肖克抬頭，決定先將眼前這個家伙解決了再說：“你有什么證據(jù)嗎？”

    金笑了。

    “你會有這樣的疑惑并不奇怪，因為我們叉盒子公司開發(fā)的虛擬空間，對真實世界的模擬程度，無限接近 百分百。事實上除了你這樣因為意外導致無法區(qū)分真實與幻境的情況外，還有許多深度電玩成癮患者，他 們也患上了虛擬依賴癥，他們覺得在虛擬世界里的生活比他們的現(xiàn)實生活要好上無數(shù)倍，沒辦法，都是他 們自己按自己最渴望得到的生活來設計的體驗軌跡嘛。所以他們沉迷其中，認為虛擬才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則 是噩夢?！?/br>
    聽著金絮絮叨叨的解釋，肖克仍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這個金的話太多了。

    “通常對這種深度成癮患者，我們會實施強制驅離，但由于你是在進入虛擬空間時頭部受損，腦部顳葉枕 葉的電極接駁線已經(jīng)對腦組織產(chǎn)生了物理傷害，若對你實施強制驅離，會引發(fā)一系列不可測后果，對你的 身體極為不利，所以我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肖克的槍口刷地對準了金的腦門：“你再多說一個字的廢話，我立刻開槍。離開這里，我要看最直接的證 據(jù)！”肖克有點納悶，這聽上去像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可自己為什么還要給這個家伙這么多時間？

    “ok，ok?！苯饘㈦p手平豎在胸前，一步步往后退去，一個響指，四周的屏幕同時熄滅，地面上有什么東 西升起，金解釋道，“其實就算你打死了我，那也只是你在自己的意識里以為打死了我，事實上不過是我 的意識退出了這個虛擬空間，當然，這也會給我?guī)硪恍┖懿缓玫幕貞?，所以我希望你最好別那么做?！?/br>
    地上的物體升到一定高度，白布下面蓋著的，好像是人形物體。金接著道：“我知道你想看的證據(jù)是什么，諸如帶你飛上天看看地球風光，或是突然變出一百十來個我，但是很可惜，在這種無限接近真實的虛擬 空間內，我做不到，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復制數(shù)據(jù)流。”

    白布慢慢掀開，下面果然躺著兩具尸體，一具是滿臉老年斑的海德教授，另一位則是在織元家的金子小姐。

    難怪信號到這里就停止了，肖克觀察了海德的細部特征，躺在這里的死者，應該就是在旅館找過自己的那 位。金子小姐，也應該是自己殺死的那位，背上的致命傷，肖克記憶深刻。

    “事實上，由于高度擬真，我也不能將他們直接復活，就連數(shù)據(jù)流的復制，也必須等前一段數(shù)據(jù)流停止變 化之后才可以進行。”隨著金柔和的解釋，頭頂再次出現(xiàn)了光芒，它們閃耀著七彩水晶般的夢幻色彩，像 瀑布一樣沿著四壁往下緩緩流淌。

    “但是你也知道，真實世界里，就算死亡之后，組成人體的細胞也在逐一死亡，體內器官也在緩慢地離解，而在這個高擬真虛擬空間中，也會重復同樣的過程，所以我們不得不采取一些別的措施，讓這兩段數(shù)據(jù) 流徹底停止變化。”

    隨著金的話音落下，原本放置尸體的平臺四周迅速升起玻璃帷幕，再整個密封嚴實，淡藍色的液體注入其 中，是液氮，還是別的什么？

    “好了，現(xiàn)在這兩段數(shù)據(jù)流，連最基本的粒子變化也被凍結，而我將為你展示，我們是如何復制數(shù)據(jù)流的。”

    五彩的光芒交匯在一起，彩色瀑布流淌速度漸次增加，晃得人眼花繚亂，加速一段時間之后，又是一個七 彩光帶減速的過程。只不經(jīng)意看著那些忽快忽慢的彩色光帶，肖克就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自己仿佛真 的處在一個非現(xiàn)實空間，連站都快要站不穩(wěn)。

    平行的光帶開始像波浪一樣扭曲起來，漸漸混為一體，扭轉幅度逐步加大，最終形成類似太極陰陽魚一樣 的效果，那些彩色就像畫家將不同的顏料倒入同一個調色盤，再攪拌成一個漩渦。

    肖克的注意力在不知不覺間被那漩渦吸引過去，他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彩色的漏斗狀漩渦洞，色彩分明的彩 帶形成了洞道，洞的末端卻是像瞳仁一般的漆黑，那個黑洞仿佛有股引力要將自己吸進去，一切都變得魔 幻且不真實起來。

    在這種半夢半醒的感覺中，遠遠的仿佛有兩具胴體從黑洞深處走來，漸漸變得清晰，正是已經(jīng)死亡的金子 小姐和海德教授。

    這是兩個一絲不掛的人，無論膚色還是體型，rou眼都很難將他們與封凍起來的那兩具尸體區(qū)分開來，肖克 閉上眼睛，再緩緩睜開，從那種眩暈狀態(tài)中擺脫出來，觀察二人的細部特征，還是有所不同。

    但還未等他開口，金已經(jīng)開始解釋了：“復制出來的數(shù)據(jù)流，和原本的數(shù)據(jù)流還是有差異的，因為當初的 設計者不喜歡完全一模一樣的東西，這部分由中控主腦隨機生成。這兩個你現(xiàn)在看起來像是人的物體，他 們還不能稱之為人，因為他們只有形體，而沒有思維。本來還該有個人經(jīng)歷注入數(shù)據(jù)流這一過程，不過現(xiàn) 在暫時不需要進行這一步。這個高擬真虛擬空間讓人難以分辨之處就在于，這些由電腦程式形成的人，在 他們完全清醒之后，并不清楚他們自己究竟是電腦程式構成的數(shù)據(jù)流，還是真實的存在。因為他們會擁有 一個完整的一生的回憶記錄，那些記錄里的諸如父母、生平、去過的地方、建筑、城市變遷，這些數(shù)據(jù)， 都在這個虛擬空間中有據(jù)可查，也就是說，他們的記憶，都是根據(jù)虛擬空間內的虛擬真實演變而形成的。 ”

    “或許，對于你現(xiàn)在的記憶來說，這些理論讓你困惑，思維有些混亂。唉，事實上，什么是真實，什么又 是虛幻的？我們活著，我們睜開眼，我們感知，我們睡覺，我們做夢，我們幻想，當我們在夢中夢到我們 生活在日常環(huán)境下時，究竟哪一個自己才是真實的呢？我們看到世界，聽到聲音，嗅到氣息，嘗到食物， 觸摸到別的物體，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呼吸脈動，這就是真實的嗎？要知道，我們叉盒子公司的虛擬交感 技術，早就能完美地復制這一切感知。而這其中最大的一點不同，就在于當你進入你選擇的虛擬空間時， 這個虛擬空間的一切都會隨著你的潛意識而做出調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最深處的精神層面，構成了 這個虛擬空間，在你意識最深處，居住著可以主宰這個虛擬空間的神?！?/br>
    “簡單來說，當你覺得貧窮、饑餓、走投無路時，突然會出現(xiàn)一個契機，或是某位老總開始賞識你，或是 你的小發(fā)明突然有了廣闊的市場，這一切取決于你潛意識里是否希望它合理化、合邏輯化。若是夸張一點 的，就會出現(xiàn)一張彩票從天而降，落在你的手里，而這張彩票正好就是這一期的頭獎，若是含蓄一點的， 則會是通過你的打拼獲得了認可，你的人生陡然從逆境轉入了順境。”

    “再比如你需要發(fā)泄欲望時，就會在生活中出現(xiàn)一位性感美女，主動和你搭訕，并且你們聊得非常和諧融 洽，兩人相互吸引，一切都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