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小多笑了起來，朝胡新陽說：“一點陰暗的小念頭。比如說，我有時候會覺得項誠的生活習(xí)慣太糟糕了，尿尿的時候，總是會尿到馬桶旁邊去?！?/br>
    胡新陽冷漠地看著遲小多。

    “還有，經(jīng)常邋邋遢遢的?！边t小多說：“穿衣服不懂搭配，皮鞋配個白襪子，秋褲會露出來……”

    “你到底想說什么?！焙玛栒f。

    “哪怕是再好的朋友，偶爾也會有討厭對方的時候?！边t小多做了個手勢，說：“有時候只是一個念頭……一點點，碰上你這種，有喜歡刨根挖底，窺探別人心底陰暗面怪癖的妖怪，就會讓你憤怒。”

    “所以我覺得你應(yīng)該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边t小多又說：“有時候我覺得項誠他……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愛我，可能對他來說，報仇，傳家寶，這些都比我重要吧?！?/br>
    “你也知道？”胡新陽說。

    “也許。”遲小多說：“不過我無所謂，也有可能是一樣的重要，不過因為我看不到他的內(nèi)心，所以……我寧愿相信，在他的心里，這些事和我一樣重要。”

    “所以其實你挺可悲的。”遲小多看著不住在他夢境世界幻化出本形的九尾天狐，胡新陽的形態(tài)越來越大，成為一只山巒般的超級靈獸。

    “你能察知每一個人的心，卻因此而永遠(yuǎn)沒有朋友與愛人?！边t小多說：“你抗拒人類的相互利用，殊不知怨恨，嫉妒存在于每一個人的心里，與生俱來。你接受不了對你哪怕有一點點不忠的朋友，有私心的愛人，但我可以?！?/br>
    “閉嘴！”九尾天狐咆哮道：“最后給你一次機(jī)會！否則就等著粉身碎骨吧！”

    “我不會屈服于你的！”遲小多朝著那頂天立地的巨狐怒吼道：“永遠(yuǎn)不會！”

    九尾天狐咧開嘴，朝著天空發(fā)出一聲咆哮。

    夢境世界嘩然垮塌，遲小多猛地睜開雙眼，卻聽見可達(dá)的一聲怒吼。

    “小心——！”

    遲小多剛睜眼，眼前卻一片漆黑，再一亮，自己輕飄飄地打了個轉(zhuǎn)，失去了平衡，朝側(cè)旁直滑過去，可達(dá)伸出手，狠狠地抱著遲小多，把他保護(hù)在手臂下。段世星猛打方向盤，蘭博基尼在高速公路上飛速打圈，后面疾速馳來的車撞上跑車后尾。

    氣墊彈出，段世星轉(zhuǎn)得暈頭轉(zhuǎn)向，伸手一拍車門鎖，咔嚓一聲四個門打開。

    蘭博基尼被鏟得飛過護(hù)欄，朝對面車道翻了過去，遲小多一陣暈眩，兩側(cè)車門打開，段世星抱頭一蹬，飛出車外，可達(dá)卻抱著遲小多從跑車?yán)锓瓭L出來，兩人剛一落地，面前亮起遠(yuǎn)光燈！

    一輛超載的貨柜車狂按喇叭，蘭博基尼被迎頭一撞，登成廢鐵，可達(dá)與遲小多伏在地上，貨柜車從他們頭頂直沖過去！

    可達(dá)沖過來，提著遲小多衣領(lǐng)，在雪地上借著沖力側(cè)身一滑，沖向路邊，兩人鏟過去的途中，十余輛私家車連環(huán)相撞，驚天動地，到處都是飛揚的雪花和相撞聲，遲小多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可達(dá)又被一股巨力掀得飛起，撞在高速路旁的鐵絲網(wǎng)上。

    遲小多一轉(zhuǎn)身，看見段世星的表情，段世星穿著黑西裝，要沖過來救遲小多，卻終究晚了一步，一指遲小多背后，遲小多會意，撲在地上，段世星一個腿掃，把撲向他的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掃得飛出去。

    “可達(dá)！”

    “??！”遲小多被一只怪物撲倒在身下，爪子死死按著。

    那是一只狗一樣的野獸，伸出舌頭，嘴里散發(fā)著腥臭的熱氣，雙眼盯著段世星。緊接著爪子收緊，扼住遲小多的喉嚨。遲小多抬眼，看見可達(dá)的目光。

    遲小多抬手，輕輕地?fù)u了搖，眼神示意，不要過來，繼而用拇指抵著無名指上的鐵戒，推出來，戒指掉在雪地里，遲小多手指一點戒指，作了個口型——先找項誠。

    一定要找到項誠，時間拖得越長，人的倦意就越重，不能讓項誠睡著。

    兩人立即抬手，示意投降，黑狗對他們卻毫無興趣，低下頭，橫著把遲小多銜在嘴里，咬著他的腰，轉(zhuǎn)身越過高速路防護(hù)欄，消失在風(fēng)雪茫茫的田園里。

    遲小多面朝下，被巨狗帶著不住搖晃，手肘在它尖銳的牙齒上蹭來蹭去，蹭得破皮。

    那野狗意識到了嘴里的血腥氣味，于是把遲小多摔了下來，遲小多落在曠野田地里，艱難地支撐著起身，巨狗稍稍躬身，披著雪，毛發(fā)根根立起，低著頭，抬眼盯著他。

    “你……”遲小多說：“你想做什么？”

    巨狗發(fā)出一聲咆哮，朝遲小多撲了過來！遲小多再次被按著，沒想到它居然是想咬自己的喉管，掙扎時不住喘息，龍瞳射出一道綠光，直射那只黑色的妖犬！

    妖犬痛苦咆哮，一巴掌把遲小多拍開，那爪子的力道險些拍得遲小多吐血，他躬身跪在地上不住干嘔，妖犬卻倒在雪地里，痙攣了幾下，妖身消失，幻化成人型。

    遲小多認(rèn)得它，那個一身黑的，怪物一般的男人，胡新陽說過，他叫……

    “郎犬？”遲小多踉蹌起身，全身都是雪，冰天雪地，快要把他凍僵了。

    郎犬咳了幾聲，站起來，朝遲小多走過來，遲小多要與他動手，郎犬卻化作一道虛影，遲小多抬手格擋，卻痛得慘叫一聲，郎犬的手臂和小腿簡直就像鋼管，一撞上去險些骨折，遲小多手腕都快斷了，要逃開的時候，被郎犬一拳打中小腹，后腦勺又挨了一式掌切，當(dāng)即昏死過去。

    郎犬搖了搖遲小多，遲小多昏迷狀態(tài)，腦袋晃了晃。

    “死了？”郎犬疑惑地問，繼而湊到遲小多嘴巴上吻了吻，感覺到他呼吸的熱氣，才放心地把遲小多扛在肩上，轉(zhuǎn)頭望向遠(yuǎn)方。

    高速路方向，一點銀光閃爍，思?xì)w來了。

    “糟糕，快跑?！?/br>
    郎犬只得轉(zhuǎn)身，扛著遲小多，越過田野，徒步飛速奔跑。

    開封，夜九點。

    項誠被凍得滿臉通紅，眉毛上掛著冰，進(jìn)了一家小賣部。

    “拿一瓶紅牛。”項誠說。

    項誠在小賣部外把紅牛喝完，竭力搖搖頭，令自己清醒些，站在樹下，看到一張紙條。

    “明日午時，龍亭湖見?！?/br>
    項誠掏出身份證，走向一家網(wǎng)吧，想了想，卻打消了念頭，找了家小餐館，點了兩個菜，喝茶吃菜，直到十點半，店家打烊，他才離開。

    不能開房，不能上網(wǎng)，一切使用身份證的都會被查到，項誠進(jìn)澡堂里洗了個澡，在澡堂的休息間里坐著，手機(jī)也不能開，怕被定位，只好坐著發(fā)呆，翻休息間里的傳單看。

    越是腦子放空，就越想睡，項誠的頭稍稍朝下低，繼而馬上清醒過來，看了眼墻上的鐘，深夜十一點四十。

    “你猜對了。”胡新陽說：“他沒有睡覺。”

    王雷說：“詭計多端，蛇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