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xì)w好忙?！边t小多說。

    “在我出世之前，思?xì)w就跟著我爸爸了?！表椪\說。

    “它是鳳凰嗎？”遲小多問：“可是這么久了，我只見它變過一次身?！?/br>
    “它的力量很衰弱了。”項誠說：“我爸說在很久以前，它受過一次重傷，失去了大部分的靈力，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老很老了?！?/br>
    “那它會死嗎？”遲小多說。

    “我不知道?！表椪\答道：“爸爸死后，很長一段時間，唯一陪著我的就只有思?xì)w，我聽他生前的時候朝另外一個驅(qū)魔師說過，在我無法控制自己妖魂的時候，思?xì)w能克制住我?！?/br>
    項誠在嶙峋的石路上行走，越往深處，就越難走，伴隨著細(xì)微的流水聲，有時候還要沿著梯子朝上攀爬。

    思?xì)w第三次飛來，安靜地伏在遲小多肩上。

    遲小多大概也能明白思?xì)w的意思了——沒有追兵。

    “你睡會兒?！表椪\說：“一、二、三……”

    “睡?！边t小多閉著眼睛，現(xiàn)出微笑，側(cè)頭倚在項誠的脖側(cè)，項誠打了個響指，施了個法術(shù)，煤油燈飄起，像個懸浮的燈籠一般，跟隨著他們緩緩前進(jìn)。

    遲小多做了一個夢。

    最近他越來越頻繁地做夢了，他夢見了自己伏在巴蛇的頭頂，夢里的自己迷迷糊糊，似乎也在睡覺。

    巴蛇不住游曳，朝著黑暗的狹隘隧道深處行進(jìn)，在隧道的盡頭，有一點光，光芒前，有一個祭壇。

    巴蛇虔誠地把遲小多放在祭壇上，把身體盤了起來，保護(hù)著那個祭壇，遲小多躺在祭壇上，睜開雙眼，抬起頭。

    巴蛇低頭注視著他，蛇頭迷戀地觸碰遲小多的側(cè)臉。

    遠(yuǎn)方傳來一陣悶響，遲小多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被項誠抱在懷里，地上放著燈，項誠背靠隧道墻壁，保持坐著的姿勢，伏在他的臉上打瞌睡。

    “幾點了？”遲小多問。

    項誠竭力恢復(fù)清醒，睜了下眼，看表。

    “晚上十點?！?/br>
    已經(jīng)睡了這么久嗎？遲小多翻出包里的壓縮餅干，兩人分著吃了，項誠身上運動服已臟兮兮的。遲小多想起最初他倆認(rèn)識的時候，項誠搬到自己家里來合租，那民工服一定就是這么折騰出來的。

    豐都的山巒之中烏云罩頂，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

    “打雷了?！表椪\一手揣在兜里，另一手牽著遲小多，繼續(xù)朝隧道深處走。這是他們途經(jīng)的第三個隧道。

    很快走到隧道的盡頭，外面是一條大河，河水滔滔不絕，傾盆大雨鋪天蓋地。

    “到你家了嗎？”遲小多問。

    “我搬過兩次家?！表椪\說：“從小時候到七歲那年，住第一個家。mama走了以后，我和爸爸遷過一次，去了第二個家。”

    遲小多眺望河的對岸，遠(yuǎn)處，山腰上建了林立的別墅。

    “那里就是我的第一個家。”項誠說：“曾經(jīng)。”

    95交鋒

    “還要走嗎？”遲小多問。

    “嗯，再翻過一座山?！表椪\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是爸爸和mama相遇的地方?！?/br>
    暴雷炸開，天空中射下一道閃電，山頂?shù)臉淠酒鸹?，熊熊燃燒，遲小多看見山頂盤旋著黑色的妖鳥，山林之中，仿佛躲藏著數(shù)以千計的怪物。

    前有妖魔，后有追兵，天地間的大雨一眼看不到頭。

    “不過現(xiàn)在先休息一會?！表椪\說：“等雨小點，你吃點東西?！?/br>
    項誠掰開面包，把芝士片夾在面包里，遞給遲小多。

    “你呢？”

    “我不餓?！表椪\側(cè)過身子，屈起長腿，手肘擱在遲小多的肩上，安靜地眺望雨夜。

    他們坐在滴水的山洞前，望著外面漆黑的世界，雷電時不時地閃過。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边t小多說。

    “巴山的西南段，經(jīng)常下雨，十二年前，和現(xiàn)在感覺一模一樣?！表椪\說：“小多，其實我想讓你回去，不過我知道你是不會回頭的?！?/br>
    “知道我不會回去就不要說了?！边t小多面無表情地吃著面包，喝著牛奶。

    項誠看著小多，笑了笑。

    遲小多想朝項誠說點什么，卻覺得無需多言，他吃完面包，拍拍手，坐到項誠懷里，項誠便從背后摟著他，一起望著夜雨。

    雨漸小了些。

    項誠剛一吸氣，遲小多感覺他想說話，便道：“不要說不祥的話。”

    項誠樂了，片刻后，他說：“我只是在想，還有別的人喜歡你。我什么都沒有帶給你，反而成天讓你受罪?！?/br>
    “比如說呢？”遲小多說。

    “曹斌?！表椪\答道。

    “你想太多了?！边t小多笑道：“你懷疑可達(dá)都比懷疑他靠譜，怎么突然說起他了？”

    “我也是才認(rèn)識這個人?！表椪\答道：“冬天他們?nèi)V州保護(hù)你的時候，按理說曹斌對你更熟悉，他沒有在你面前出現(xiàn)。我以為來你身邊的會是曹斌可達(dá)陳真，不料齊尉介紹給你認(rèn)識的，反而是軒何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