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謝云軒的那些同窗們也只是開個玩笑,并沒有要挑撥他們鬧起來的意思,見兩方有點不打不相識的味道,也跟著高興起來。畢竟基本上是同村的人,就算是外村的,也在村里有親戚的,差不多年紀的孩子互相都認識,鬧得很僵的話,誰的臉上都不好看啊。 有和小石頭他們比較熟悉的,就把他們也叫上了,一群人在山里各處挖陷阱采蘑菇采草藥,又檢查以前挖的陷阱里有沒有收獲。他們這一天一直呆到天黑了,大人都來找了,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這以后,小石頭他們也會在謝云軒兄弟兩下學(xué)后或放假時,約他們一起出去玩。 相處久了,蘭軒不免問他們?yōu)槭裁礇]去上學(xué)。 小石頭姓趙,論年紀,比云軒還要大一歲呢,小山子和蘭軒同齡,最小的叫墩子那個和蘭馨同歲。另兩個也是兄弟兩,是趙家三兄弟的鄰居,一個叫劉黑娃,另一個叫劉大牛,年紀在小石頭和小山子之間。這群孩子,除了最小的墩子,都早該去讀書了。 說到這讀書,卻也是這些孩子的傷心事。這兩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而玉溪書院畢竟謝家的族學(xué),只對謝姓族人免束脩,對外姓人還是要象征性地收一點的。盡管這一點其實還不夠?qū)W里免費提供的午餐的錢,但也不是每家都出得起的。再加上書本和筆墨紙硯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更何況兩家都是有好幾個兒子的,一個都很勉強,全都上學(xué)根本不可能,而只讓一個上,又擔心別個有意見,做父母的也很為難。 “我爹說了,今年收成好的話,就讓大哥先去上,回來教我們?!毙∩阶雍芟蛲恼f。 “是啊,我爹也這么說,反正我們也不想考什么秀才,只要認識幾個字,能寫自己的名字,將來如果到城里做活,要簽什么契書之類的,也看得懂,這就夠了?!眲⒋笈R舱f。 “那我和蘭軒教你們吧。”謝云軒馬上建議。 “那最好不過了啊?!睅讉€孩子都很高興。 這以后,兩兄弟遇上他們就教他們一些,還給他們留作業(yè)。因為他們買不起紙筆,又不肯要謝家兄弟的,兩人就讓他們在沙土上學(xué)認字,用枯筆沾水在木板上學(xué)用筆。謝云軒兄弟倆像小夫子似的,教得認真,小石頭他們學(xué)得也認真,皆大歡喜! 小半年時間他們就把三字經(jīng)和百家姓學(xué)完了。每個人都記得牢牢的,字雖然不好看,但至少也都寫得讓人認得出。 在炎炎夏日之時,小石頭他們禮尚往來,教會了云軒蘭軒兩兄弟游泳。 云軒蘭軒也爭氣得很,從最初的旱鴨子,在水里只會驚慌地撲騰,被其他孩子們笑話,到秋涼無法下水之前,兩兄弟已經(jīng)能很自如地和幾個孩子在水里追逐戲水,潛到水底摸石頭。 在農(nóng)忙的時候?qū)W里放農(nóng)忙假,其他孩子都給家里幫忙,兩兄弟也到自家地里去嘗試干了些農(nóng)活,雖然是很短的時間,卻也讓他們更加深刻認識到“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謝安歌見兒子們變得更懂事了,卻依然還保持著原先的斯文有禮,也不去管他們和誰親近交好。他不是那種視鄉(xiāng)下人為賤民的人,反倒覺得這些鄉(xiāng)下的孩子淳樸勤勞又爽朗大方,不像京城里那些大戶人家的孩子,滿身都是心眼子,讓兒子和他們相處,一點都沒壞處,反而能從這些孩子身上學(xué)到點什么。 而謝蘭馨呢,跟村里的姑娘們也玩得不錯。女孩子們見謝蘭馨大方,脾氣好,沒有大小姐的架子,會的東西又多,也都樂意和她很親近。謝蘭馨也不管是舉人家的姑娘,還是佃戶的女兒,都一視同仁。漸漸地也有了幾個要好些的朋友。當然,走得最近的就是張雀兒了。 張雀兒自從因為烤麻雀的事情,認識了謝家的大小姐之后,和弟弟的生活是越來越好了。 那一天她和弟弟回到家不久,王嫂就送來一些米面,還有一匹粗布,說是主家喜歡她的野菜,特意送的謝禮。 雀兒覺得就那么點野菜算不了什么,根本不值這么多的謝禮,之前那糕點她都吃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不肯收。 王嫂就說,對于謝家的主人來說,這么些東西算不了什么,就跟九頭牛上拔下一根毛似的,反而是新鮮的野菜,主人家吃著覺得好吃,還要去買呢,還說以前在京城里,這么些菜也差不多要這些東西的價了。又勸她為弟弟多多考慮,硬讓她收下了。 因為感激,她就經(jīng)常和弟弟一起挖了野菜,選了最鮮嫩的送去。 后來王嫂就跟她說:“夫人說了,你采的野菜好,讓你經(jīng)常送野菜來,還說白吃你們姐弟的不好,以后送來就給銀子,算是府里收的?!?/br> 喜的雀兒更加賣力去挖各色的野菜送到謝府。 謝家負責(zé)采買的管事,不管她送來多少,都照收不誤,銀錢更是只有多沒有少的,反正夫人也吩咐過了,吃不完的可以腌了,到冬天也多一道菜。 莊子上的人見主家有關(guān)照雀兒一家的意思,待雀兒就更上心了。 王嫂給雀兒和柱子送了好幾身舊衣服,都還是半新的,自家的孩子穿著已不合身了,但又還舍不得給人的,又幫著雀兒把她和弟弟的那些破衣爛衫能補的補,能改的改,剩下的一些實在太破舊的用來糊鞋底,給她們各做了兩雙舊鞋。 平叔則叫人把她們家的三間茅草屋又整修了一番,破漏的墻壁屋頂都修好了,茅草都換了新的,就算連下幾場大雨,也不怕屋子倒了。 其他人有送一兩件舊衣服的,也有送一兩樣鍋碗瓢鏟之類的用具的,又或者家里今兒又什么好吃的叫她去吃的,總之,都對她更熱情了。 這些人以前也不是對雀兒不照顧,雀兒有什么事求上門來,他們能幫的也會幫。只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自家的上上下下還料理不過來呢,又有多少閑心能顧及到跟自家沒血緣的外姓旁人,只能偶爾拉一把,沒有誰會盡心盡力。但現(xiàn)在,主家都出面關(guān)照了,他們自然也要做出點樣子來。 于是,村里人就發(fā)現(xiàn)這姐弟兩的日子變了個樣,衣服變得合身了,鞋子不再露出腳趾了,臉色也越來越紅潤了,甚至有細心的發(fā)現(xiàn),姐弟兩這么半年下來,個子都長高了點。 大家說起兩姐弟時,再也不感嘆她們苦命了,都說這姐弟倆倒是好造化,認識了謝府里的大小姐。雖然說不上過上了多好的日子吧,但是不用餓肚子,還有新衣服可以穿,這對于鄉(xiāng)下孩子來說,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雀兒自然也知道這樣的日子是因為誰的緣故,因而待蘭馨更盡心了。 有時候,她們這群女孩子和兄弟倆那群男孩子,也會遇到一起,就會一起玩,也沒有不不避嫌的,男孩女孩都玩成一片。 漸漸地,鐘湘發(fā)現(xiàn)女兒越來越?jīng)]有大家小姐的樣子了,可每次想好好管教,都會被謝安歌制止。 到后來,鐘湘也放棄了,任蘭馨自在去玩,反正基本的禮數(shù)還是有的。別的什么淑女不淑女的,等回京以后再調(diào)、教吧。到時候蘭馨自己自然也會感受到自己和別家小姐的差距,這才會認真去追趕著學(xué)習(xí)。更何況,女兒在閨中能有幾年呢,還是暫且讓她再自在這么一兩年吧! 在父母的縱容下,蘭馨有了更多的時間和那些小姑娘們相處。 現(xiàn)在她出門,可以不用帶上徐媽王嫂了。鐘湘考慮到一群小孩子相處夾著著大人肯定不自在,而月白又稍稍小了點,不夠穩(wěn)重妥帖,就把自己身邊的一個叫天青的二等丫頭給了蘭馨,讓她和月白一起服侍蘭馨。 天青比謝蘭馨要大六歲,聰明機靈,出門的時候就像大jiejie一樣照管著一群小姑娘。她懂得的事兒多,又很能體貼女孩子們,所以大家也都很喜歡她。如今蘭馨出門,不帶月白可以,但肯定要帶上天青。 這一天,謝蘭馨和往常一樣,帶著天青月白一起去找雀兒——雀兒之前說要帶她去摘野果子吃,她可期待了。 秋天到了,山上好多野果子也成熟了,村里的大小孩子都一有空就往山上跑,云軒蘭軒也帶回來不少各種野果子。但蘭馨最喜歡的還是之前雀兒給她帶來的幾個沙果,酸酸甜甜的,又好吃又好看。 雀兒說這是她在一處不起眼的小山坳看到的,這棵沙果樹還不大,結(jié)的果實也不算多,大概因此才沒被男孩子們發(fā)現(xiàn),要不然說不定也被男孩子們摘了。雀兒那天只摘了紅透了的,樹上還留著不少沒成熟的,聽謝蘭馨說也想去摘,就約好了五天后的這一天一起去。 謝蘭馨美滋滋地想著,隔了這么多天,剩下的那些沙果應(yīng)該也紅了吧,不知道有多少個呢?要是多一點就好了。 可是她在約好的小石潭那兒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雀兒來。眼看再過一會兒哥哥們都要下學(xué)了,到時候,被男孩子們看見,哪還有女孩子們摘的份呀,蘭馨不由著急起來。 天青就建議直接去雀兒家去找她。 謝蘭馨想著還從來沒去過雀兒家呢,也欣然同意。 天青和月白都是知道雀兒家在哪兒的,這段時間她們也去過不少次了。在她們帶路下,謝蘭馨一點也不費勁地就找到了雀兒家。 此時的雀兒家卻是一片哭聲。 ☆、第十三章 賣兒賣女 雀兒這一天約好和蘭馨去摘沙果,當然不會起得晚,一大早就把柱子從被窩里挖出來,很快就收拾好了,準備出門。 可剛開了門就見到了好久沒回家的爹。 她爹張富貴,因為入春以后村里人都忙著下地干活,且里正又再三的告誡,所以無人跟他賭錢,他就只好到外面去跟人賭,經(jīng)常是十天半個月不回家的。 至于兒女的死活,他根本不關(guān)心。反正雀兒會照顧弟弟的,每次回來這兩兒女不都是活蹦亂跳的嗎?盡管當初大兒子的死,他也很傷心,但傷心過去后,又把賭錢放在了第一位。 偶爾回家,要么是贏錢了,喝得醉醺醺地回來倒頭就睡的,第二天醒來,如果心情好,手上又還有點兒錢,就會給雀兒幾個;要么就是輸了,有時候也喝醉,有時候卻清醒,不管醉著還是醒著,雀兒往往要挨上一頓打。打完了,他就問雀兒要錢,拿到錢又去賭。錢少或者沒有,少不得還要再打一頓,然后翻箱倒柜到處找錢或者能拿去典當?shù)臇|西,找著了,繼續(xù)出門去賭。因此,雀兒經(jīng)常是躲著這個爹的,總希望他在外面就好。 巧的是,這段時間張富貴也賭場得意,一直都是贏多輸少,雖然也沒贏多少錢吧,但心情好啊,偶爾回來,對兩姐弟都是和顏悅色的。 雀兒覺得這段日子,是娘離開這個家后她過的最好的日子了,她很希望日子就這么過下去好了。 然而,好日子總是不那么長的。 這次爹回來的那臉色,雀兒一看就知道是賭輸了,而且還輸?shù)貌簧佟?/br> 姐弟兩個都驚慌地看著面色鐵青的爹爹,覺得這一次又要挨打了。 但這次卻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 這一次張富貴回家,那是逃回來的。 他最近一直在鄰縣的一家小賭場里賭錢,但不知怎的,近來又霉星高照了,連著三天,一直輸,幾乎都沒贏過,他輸紅了眼,就立下字據(jù)跟賭場借了一大筆錢,想要翻本,但又輸了個底朝天。 人家不跟他賭了,賭場則催他還錢。還說如果還不出錢,就要砍掉他的手腳,把他嚇得慌不擇路地逃回了家。 雖然他心里知道逃回家也沒用,賭場的人肯定能找上門來的,但他也無處可去啊。想到當初欠錢還不上是拿二丫頭抵的,這一次不知道該拿哪個去抵。還有,也不知道賭場的人肯不肯啊,這次他可欠了十兩啊,上次二丫頭那會兒可才五兩。 唉,想當初爹還在的時候,十兩銀子也不算什么啊,現(xiàn)在卻怎么也拿不出來了。他卻忘了自己賭了那么多年,輸?shù)舻挠钟卸嗌賯€十兩了。 一路垂頭喪氣地走到自家門前,迎面正看見雀兒和柱子兩個說說笑笑地準備出門,他心里存著拿兒女抵債的想法,就不免多看了幾眼。 這一打量,就發(fā)現(xiàn)雀兒和柱子大變樣了,身上的衣服雖然依舊打著補丁(畢竟要上山,好衣服兩姐弟不舍得),可都很合身,整整齊齊的,顯得整個人也干干凈凈的,就像他媳婦還在家的時候一樣。人也長高了,臉上也有rou了,看來這日子過得不錯嘛。 “雀兒,跟爹說說,你最近攢了多少錢了?。俊睆埜毁F努力想要表現(xiàn)出慈愛來,可是他臉色浮腫,胡子拉渣,再加上之前的壞印象,讓姐弟倆怎么看都覺得是一臉的兇惡。 雀兒退縮了幾步,柱子則“哇”地一聲就哭了。 “臭小子,哭啥呢,再哭我把你賣掉!”張富貴的脾氣本來就不太好,現(xiàn)在更是一引就爆,慈愛也不裝了,橫眉怒目地舉起手就準備打。 “爹,別打弟弟,我把錢給你!”雀兒忙把柱子護在身后。 居然真的有錢,張富貴的怒氣頓時消了大半:“在哪呢?” 家里也沒什么藏錢的地方,反正藏得再好也會被爹搜出來,雀兒就用繩子把錢串了,又用件破衣服包了,擱在枕頭底下。她也不遮攔,帶著爹爹進了自己的房間,連那件舊衣服一起都交給她爹:“都在這兒了。” 張富貴忙打開布包,把錢都倒在床上,一串一串的數(shù)著,足有兩千多文呢,這已經(jīng)有二兩多銀子了,可是還遠遠不夠?。?/br> 不過,他馬上想到了:“你哪來這么多錢?”他厲聲問女兒。只要知道來錢的路子,說不定十兩銀子也能湊齊啊。 “這是我之前賣野菜得的,還有爹給的幾十個,我也沒用?!比竷豪侠蠈崒嵉亟淮?。 “賣野菜能得這么多錢?那村里人還不都去挖??!”張富貴卻不相信,“你快老實說,爹不打你!” “真的是賣野菜得來的?!比竷阂部炜蘖耍笆切∈吨x翰林家喜歡吃野菜,叫我有新鮮的就送去,他們家大方,每次都一串錢一串錢的給,我一個子兒都沒花,都攢著呢?!?/br> “好好,乖女兒?!睆埜毁F意思意思地哄了一下,心里卻想,果然是有錢人錢沒地方花,居然還給這么多錢買野菜呢!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秋天了,也沒野菜挖了啊,剩下的銀子還是沒來路啊。 他看著面前的一對兒女,盤算著,實在沒辦法了,就只能拿他們中的一個抵了。 只是賣哪個好呢?賣了雀兒,柱子就沒人照顧沒人養(yǎng)活了,何況雀兒也蠻能賺錢的,這么半年下來就攢了二兩銀子,賣了可惜,不像之前的二丫頭,就比柱子大一歲,光長得好看,卻干不了什么活,反正是賠錢貨,賣了還少一張嘴吃喝;如果賣柱子呢,柱子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男丁,他也不知道將來還能不能再娶上媳婦,萬一以后沒了后繼香火怎么辦?在地底也要當個窮鬼。 他很為難地對著兩個兒女選來選去,末了還擔心:萬一一個孩子還不夠,要兩個怎么辦?那……那也沒辦法,總要保住自己的手腳啊,這樣以后才有機會把他們贖回來。不過看著兩個孩子長得都不錯,現(xiàn)在又都健健康康的,賣相不錯,應(yīng)該只要賣一個就夠了。 于是又回到了賣哪個的問題。 雀兒姐弟兩心驚rou跳地看著爹的目光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柱子還不太清楚,只覺得肯定沒什么好事,雀兒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了,就很明白,爹這一次一定又輸了很多錢,自己攢的那些還不夠,爹又要打算賣她們中的一個了。 上一次,爹就是這樣看著她和meimei燕子,第二天燕子就被爹帶走了,再也沒回來。 那天她去山上打柴。那是冬天,都快過年了,外面冷,燕子和柱子又沒有厚實的棉襖,她就讓他們在家呆著。沒想到等她挑了柴回到家,家里就剩柱子一個了,說二姐被爹帶走了。她起初還沒想那么多,后來去打水的時候,湊巧聽幾個大娘在那議論,才知道爹把meimei帶走是拿去賣了,她整個人都蒙了。 晚上的時候,爹喝著酒,唱著小曲兒,還好心情地買了rou餡兒的包子回來,招呼她們吃,可她怎么吃得下。這可是meimei的賣身錢!這是在喝meimei的血??! 當時自己哭著跪在地上抱著爹的大腿,求著爹:“爹啊,你不要把meimei賣了,你去把meimei接回來吧,meimei還小,要是別人欺負她怎么辦?要是她吃不飽餓了怎么辦?如果爹真要賣,就把我賣了吧,求您了!把燕子換回來吧,爹!”柱子也跟著她求爹爹要二姐。 可是回答她的是什么,是爹蒲扇般的巴掌和擔柴的棍子。 打完了,她爹還滿不在乎地對她說:“雀兒,你也別和爹鬧,爹還是蠻疼你的,你看,賣了你meimei也沒舍得賣你呢。爹也是沒辦法的,要怪就怪燕子命苦,誰讓她自己沒投生到個好人家里呢!爹也不知道你meimei被賣到哪兒去了,我把她給了一個過路的人伢子,別說爹現(xiàn)在沒錢,就算現(xiàn)在有錢也不一定能找回來。這包子你要吃就吃,不吃,我自己吃?!?/br> 她被打得三天下不床,柱子要不是她護著,也少不得這樣的下場。就是被護著,柱子也還挨了好幾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自此她再不敢跟爹提起燕子這個meimei。 在她爹的眼中,他的親生女兒,她的meimei燕子就像是一頭豬一只雞,就是拿來賣了給他還債,讓他有錢再去賭,讓他可以買吃的喝的。 可她又有什么辦法呢?爹就是爹,而他們的日子還要過下去啊。 大弟弟之前就病死了,meimei燕子也被賣了,娘改嫁了,小弟弟被娘帶走了,爹又是那樣子,如今就只有她和柱子相依為命了。 如果爹把她賣了,柱子還這么小,誰養(yǎng)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