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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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只好陪他站在外面:“高大人有話請說?!?/br> 高平道:“陛下曾說過,若凌都王殿下品行有所改良,必然重賞女郎,可如今看來似乎沒什么效果?!?/br> 白檀暗暗捏了捏手心,好嘛,終于來算賬了。 “實不相瞞,陛下希望女郎能去一趟宮中,他想親自與您商議此事?!?/br> 白檀怎么也沒想到他帶來的話會是這個。 “敢問大人,這是圣旨么?” 高平搖了一下頭:“陛下說讓女郎自己決定,以前聽聞您整整十年都未曾踏入過建康城一步,不過上次又的確在凌都王府見過您,所以還是來問一問您的意思?!?/br> 上次是被人擄去的,能一樣么? 白檀訕訕笑了一下:“陛下事務繁忙,我就不去打擾了,請高大人轉(zhuǎn)告陛下,就說我一定盡心教導凌都王?!?/br> 高平抿了抿唇,似乎想說什么,但終究沒再開口,見了個禮便告辭了。 今年的重陽可真是過得最熱鬧的一年了,白檀站在院中望了望天,明日就要恢復授課,只怕還有一番應付。 果然,第二日學生們來時神情各異,還全都帶了禮。 若是像往常那樣送些小物件也便罷了,今年竟有好幾個人送了貴重的金銀珠寶,擺明了是受了家里的人指使來攀搭關系的。 錢可是個好東西啊,可是這種錢偏偏不能要。 白檀很郁悶,擺出師長嚴肅的面孔,坐在上方一言不發(fā),但凡送重禮的便罰抄一百遍課文,也不知道是氣他們送,還是氣自己不能收。 周止卻沒有動,一直等到傍晚下了學,其他學生都離開了,他才磨磨蹭蹭地走到白檀跟前,拿出自己的備好的禮物來。 那是一支竹簪子,看起來普通,仔細看看,卻能在尾花上看見極其細密的文字。 白檀凝神細看,不禁贊嘆:“這上面竟然還雕了《逍遙游》里的句子,還是你懂的為師的喜好?!?/br> 周止情緒不高:“其實不是學生送的,是……是凌都王付的錢?!?/br> 白檀抬起頭來:“怎么回事?” 周止一五一十將昨日在長干里撞見司馬瑨的事跟她說了,雖然略去了自己被駭?shù)玫沟夭黄鹉遣糠郑滋匆仓浪欢ㄊ芰撕艽蟮捏@嚇,又無奈又好笑。 周止又道:“說來也巧,昨天白日里剛遇見他,晚上回去便聽舅舅說他遇著麻煩了。” “嗯?什么麻煩?” “好像說王丞相聯(lián)名謝太尉一同彈劾了凌都王,說他品行難以勝任親王爵,要求陛下將他降為郡王?!?/br> 王謝兩大世家居然聯(lián)名彈劾,看來這事有些嚴重啊。白檀想了想:“你舅舅有沒有說陛下的意思?” 周止道:“陛下宅心仁厚天下皆知,自然是想保凌都王的,不過也得有個保得住的理由啊。” 白檀這才明白,陛下忽然傳她入宮只怕就是為了這事。 夕陽將下時,無垢端著飯菜送進白檀屋里,就看見她坐在案后一副仇大苦深的表情。案上煮著茶,她捏著個扇子卻忘了給小爐扇火,半天了炭火還沒燃起來。 “師尊,您怎么了?”無垢將飯菜推到她面前:“瞧瞧,今晚有rou哎,您怎么不高興呢?” “唉,此事要從何說起呢……”白檀扯著白羽扇上的羽毛:“大抵上就是……其實吧,凌都王不能算你們的師弟,而是你們的師兄?!?/br> 無垢捶了一下膝頭:“原來就為了這個呀!那有什么,他可是凌都王啊,別說做我?guī)熜?,做我?guī)熌锒夹邪。 ?/br> 白檀一扇子呼了上去,什么玩意兒!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白檀沒有食欲,坐了片刻,忽然起身取了披風朝外走。 “誒,師尊您這么晚要去哪兒?。俊睙o垢匆匆追出來:“我隨您一起去。” 白檀道:“凌都王府?!?/br> 無垢腳下一轉(zhuǎn),立即回頭:“師尊慢走。” 白檀沒理她,到了院門邊,喚了兩個家丁,讓他們提上燈火護送自己下山。 待她出了院門無垢才反應過來,天哪,師尊居然要入城??。?! 下了山直上官道,左邊是田園村郭直通遠方,右邊是初列華燈的建康城。 這十年白檀下過無數(shù)次山,但從來都是往左走。 當年負氣離家時她曾對著太傅府的大門狠狠地發(fā)過誓,這輩子絕不主動踏入都城,除非她父親改變初衷,低頭請她回去。即使上一次救白棟時就靠著城門口,她也是轉(zhuǎn)頭就回了東山。 而她如今居然一步一步走到了建康城門外,抬頭看著隱在晦暗天光里的門額。 原本也不過就是為了坐實師生關系才收了他做學生,可誰曾想她以前教過那個煞神呢?他說的不錯,既然沾染上了,想清白也難。保不定人家知道了這層過往,還以為他如今這般模樣都是她教出來的呢。 真冤,她當初可什么都沒干! 將頭發(fā)仔細揶進帷帽里,接過家丁手里的燈籠,白檀提步進城。 天殺的煞神,為師都為你破了誓了,你要再胡來,我跟你沒完! ☆、第8章 同乘 凌都王府一到晚上就安靜得過分,回廊上孤燈高懸,往來穿梭的仆從女婢少得可憐,確實如外人傳言的那般陰森可怖。 書房里燈火明亮,司馬瑨剛剛換完傷藥,披了件外衫坐在案后,嘴角竟還帶著笑。 他是真的想笑。不過就是那日扯著那匪寇從東山回城時嚇了一下全城的人罷了,結果丞相王敷竟說這些人里有他七十高壽的老母。 據(jù)說其母當晚回去便一病不起,請了郗清去看,郗清說是歲數(shù)到了,該準備后事了。可王敷不信,堅持認定是被司馬瑨給嚇的,第二日就風風火火地去找了謝太尉,好說歹說一起聯(lián)名上了彈劾奏本。 幕僚們攏著雙手站在他面前,為了應付削爵一事,大多已提出了對策,可都大同小異,都無外乎是想讓他低頭罷了。 幾個大老爺們兒說完話就緊張地絞手指,畢竟讓殿下低頭,很有可能自己會先斷頭啊…… “殿下,您就用印吧。”一個幕僚小心翼翼地勸道:“王敷與殿下并無仇怨,以往也不管您的事,如今不過就是一時氣不過。王謝勢盛,殿下總不能硬拼。道歉的文書我們也擬好了,您用個印我們就送過去,于您也沒什么損失?!?/br> 司馬瑨笑中帶了冷意:“本王若是道了歉,不就等于認了其母臥床不起是本王之過么?” “……”幕僚傻眼,本來就是因為您啊,合著您還不想認吶! 幕僚之首房沛已年屆五旬,待在司馬瑨身邊最久,沒其他幕僚那么畏懼。他撓了撓花白的胡須道:“殿下領親王爵并不只是因為身份尊貴,也是您多年征戰(zhàn)沙場一點一點掙得的,哪是說削就能削的?王敷重孝,難免一時氣憤難當,好在陛下有心保您,此事殿下不必出面,否則反而適得其反,您如今名義上接受白檀教導,不如由她出面?!?/br> “白檀?”司馬瑨搖了搖頭:“她不過是為了自保才與本王結了師生關系,豈會為了本王去做這種事?!?/br> 話音剛落,顧呈推門而入,神色有些古怪:“殿下,白家女郎來了?!?/br> 白檀跟在他后面進門,抬手揭去帷帽,露出白白凈凈的臉來。 司馬瑨朝邊上瞥了一眼,祁峰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立馬跳了起來:“這次屬下可沒有擄她??!” 白檀不放棄一切可以打擊他的機會,涼颼颼地道:“今日真是稀奇呢,我居然頭一回從自己學生家的正門進來。” 祁峰瞪她,有完沒完了啊,你還挑撥得挺來勁??! 司馬瑨道:“恩師忽然造訪,有何賜教?” 白檀笑笑:“聽說殿下被彈劾了,為師總不能是來祝賀的,還得惦念著師生情分幫你一把?!?/br> 房沛雙眼一亮,立即快步上前,臉上褶子都笑出來了:“女郎來得正好,眼下萬事俱備,就等您出手相助了?!?/br> 白檀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去旁邊說話。 房沛跟著她去角落里嘰嘰咕咕了一陣,白檀便知道了事情經(jīng)過,她瞄了一眼司馬瑨,朝祁峰招招手:“去,給我取文房四寶來?!?/br> 祁峰哪能受她調(diào)動,剛要暴躁,想起那天滾來滾去的辛酸,又強忍了下來,乖乖去旁邊取了文房四寶來放在桌案上。 白檀解了披風坐去案后,撩袖提筆,洋洋灑灑寫了滿滿兩頁紙,而后署名,從袖中取出自己的私印來仔細蓋上。 “好了。” 房沛接過來細細瀏覽完,一顆心落了地。 這其實是白檀的保證書,大抵就是避重就輕地承認了一下錯誤,然后她保證以后好生教導司馬瑨,杜絕此類事情再犯。 陛下其實早放了風過來,叫司馬瑨配合著一點兒好保他,便提到了讓白檀出面給王謝個交代,反正王謝從頭到尾也沒指望能從司馬瑨那兒得到什么交代。 如今都中遍傳白檀能壓住司馬瑨,她既然出面立下字據(jù)說保證會管好他,那還有什么可鬧的呢,畢竟也沒確實證據(jù)可以指證王家老太太差點蹬腿就是因為司馬瑨嘛。 司馬瑨一直沒有作聲,朝周圍看了一眼,左右立即會意,魚貫而出,頃刻房中就只剩了他跟白檀。 “恩師就為了此事特地跑這一趟?” 白檀滿心哀怨,無處話凄涼:“沒辦法,殿下終究是我門下學生?!?/br> 這么多年才經(jīng)營出個清清白白的才名,她容易么!當年那段牽扯是肯定斬不斷的了,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誤人子弟之徒,只有從現(xiàn)在起努力把他往正道上拉了。否則一旦傳揚出去,把她那些學生都嚇跑了,她喝西北風去啊! 司馬瑨站起身來,原本搭在身上外衫委頓落地,中衣素薄,襟口微敞,長發(fā)未束,就這么閑閑散散地走到白檀跟前:“恩師為何要幫本王?” 白檀看著他如今的模樣,只覺得是琳瑯珠玉落于混沌,心里卻又記起當年那幅清淡水墨般的剪影,真是感慨萬千:“為師相信殿下還是保有一顆初心的,并非無可救藥?!?/br> 司馬瑨仿佛聽到了笑話:“本王行事向來只憑喜好,從不講什么初心?!?/br> “那殿下的喜好是什么?” “血,瀕死之人的呻.吟,絕望之人的掙扎,越是違逆,到最后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匍匐于腳下的丑態(tài)……這些都是本王的喜好?!?/br> “……”這孩子到底吃什么長大的。 “怎么,恩師怕了?” 白檀動了動微僵的手指:“畢竟也是十一年前從叛軍手里逃過難的人,豈會那么容易害怕呢?” 司馬瑨揚眉:“原來恩師記起來了?!?/br> “原本就不曾忘記過,只能說殿下前后變化太大,為師根本就沒有聯(lián)想到以前的事?!?/br> “恩師的變化也大得很,當年扮作少年足以以假亂真,而如今……”他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白檀的胸前,笑容深了一分:“已是實打?qū)嵉呐肆??!?/br> 白檀眼角一抽,側過身去,將大半個背留給他。 其實她的身段生得極好,豐腴纖細無一處不得宜,加上自小教養(yǎng)嚴謹,無論是站是坐都姿態(tài)綽約,只是常年穿著大袖深衣,難以凸顯,又是打從少女時起便一個人過起了隱居的日子,所以也并無這方面的自覺。 司馬瑨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時,她根本沒覺得多害羞,只是覺得自己作為師長的尊嚴受到了挑戰(zhàn),實在很沒面子。 兩方無話,燭火剪影,一室寂靜,白檀的肚子卻突兀的“咕?!绷艘宦?,她先是一愣,接著臉唰的就紅了。 到現(xiàn)在還沒吃晚飯呢,居然把這個給忘了! 司馬瑨笑了一聲,走去門邊喚來顧呈,吩咐他去備飯菜。 白檀覺得丟臉,本不想留在這里吃飯,但顧呈很快就領著一排婢女進來,個個都端著她日夜惦念的美食。她稍稍糾結了一瞬,還是放棄了掙扎,在案后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