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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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父親給女兒送請柬這種事真的是百年難得一遇。白檀問無垢:“你看為師要不要把這請柬裱起來掛屋里,挺風光的吧?” 無垢居然覺得這提議不錯:“好啊,反正師尊屋子里連幅名貴字畫也沒有。” “……”白檀心累,有必要把話說得這么實在嗎? 反正是不打算去的,她將請柬壓在了書下,照常授課。 聽聞司馬瑨也收到了請柬,不過他好像也沒動靜,反正除了皇命之外,也沒誰能叫得動他就是了。 司馬瑨的確收到了請柬,沒動靜卻是因為忙。 每年開春,朝中人事都會有一陣頻繁調(diào)動,今年又多了周止等年輕小輩入仕,更是厲害。他手底下好幾個武將都得到了升遷,其中他在弋陽郡內(nèi)提拔的鮮卑人段鑒還被調(diào)來都城任職了。 祁峰心里真是一萬個不服,在軍營大帳里逮著顧呈就是一陣猛搖:“你說他一個外族人憑啥能升遷?長得不如我,戰(zhàn)功也不如我,陛下是不是瞎?” 顧呈一本正經(jīng)地想了想:“從長相來說,陛下沒瞎。” 祁峰跳腳:“我要跟你絕交!” 顧呈拍拍他肩:“你這意思是要離開殿下身邊自己高升么?” 祁峰感覺一道驚雷劈在頭頂,抬眼就見司馬瑨幽幽地盯著自己。 “本王大概是留不住你了?!?/br> 他趕緊化身狗腿撲過去跪舔:“不不,還是殿下身邊好,金窩銀窩不如殿下這里的狗窩?!?/br> 司馬瑨扔下手中軍報:“帶你營里的人去繞山跑十圈?!?/br> “……” 祁峰哀怨地出了大帳后,司馬瑨從層層軍報中發(fā)現(xiàn)了封信,是從弋陽郡寄來的,但拆開一看,居然是以胡語寫就,猶如天書。 他將信收在袖中,打馬回了東山。 白檀正在授課,見他回來還挺奇怪,探頭朝外看了一眼,就見他對自己招著手。 嘖,什么態(tài)度,至少也要過來請一聲啊。 心里雖然腹誹,人還是走了過去:“殿下不是去軍營了么,忽然回來做什么?” 司馬瑨道:“自然是特地回來見你的。” 白檀被他說得一陣尷尬,卻見他從袖中取出封信來遞到了眼前:“請恩師幫忙看一看這信上內(nèi)容?!?/br> 呸,胡思亂想什么呢!白檀手攏在唇邊干咳一聲,接過了信展開,粗粗一觀就覺得頭大。 如今北方秦國一統(tǒng),胡語主要是歸附于它的鮮卑語和羌語。這兩個民族的文字都跟畫畫似的,所以用漢字居多,只不過這封信居然是用漢字音譯胡語寫出來的,她覺得對方一定很寂寞,所以才會這么無聊。 不過仔細看看,倒也不能全怪那位寫信的人閑著沒事干,他本就是個胡人,從秦國叛逃到晉國,用他自己的話說,實在是疏于漢學,所以你就勉強著看吧。 不過白檀卻不這么覺得,一個多年生活在晉國的胡人,怎么可能不懂漢字,也許是為了避人耳目吧。 信中說弋陽有個叫段鑒的將領(lǐng)被調(diào)來了都城,但似乎是有人刻意為之,所以特地寫信來提醒司馬瑨一句,讓他見了段鑒就把人給咔嚓了,別手軟。 白檀不太理解這種思維,對司馬瑨道:“殿下如何治軍為師是不會管的,但你若要隨意下殺手為師卻得管束,此事蹊蹺,殿下還是多加觀察吧?!?/br> 司馬瑨將信細細撕碎,丟在了旁邊剛澆完水的花盆中,頃刻變成了一團稀泥。 假如段鑒是被支持別人調(diào)來都城的,那八成就已經(jīng)不是他的人了。部下提醒他除了他,未嘗沒有道理。 “恩師的話本王會記著的?!彼抉R瑨說完便要走。 白檀叫住他:“可為師怎么覺得殿下看起來不像是會照辦的樣子呢?” 司馬瑨被她說中了想法,腳步停了下來。 白檀一副“就知道你小子要陽奉陰違”的神情,苦口婆心道:“自見了殿下救人之舉,為師便覺得殿下一定可以重歸正道,殿下千萬不要讓為師失望?!?/br> 司馬瑨問:“你覺得本王當年那副模樣算是正道?” 白檀點頭:“殿下當年挺好的呀,斯斯文文的?!?/br> “難為恩師還記得?!彼呓鼉刹剑皖^道:“若本王真回歸正道了,恩師可會接納本王?” 白檀不自然地掃了一圈左右,見沒人在才放心:“殿下這話說的未免有些威逼利誘的意思了?!?/br> 司馬瑨轉(zhuǎn)頭走人:“既然回不回正道并無改變,本王又何必費那事?!?/br> 白檀居然被他的話嘔得無言以對。 這小子的口才誰教的?拖出來我保證你戳死你! 司馬瑨出門的時候恰好撞見有人進門,彼此都是一愣,隨之他便垂頭見了個禮。 來的人是白喚梅,她穿著隨意,外面罩著帷帽披風,只由左右兩個侍女扶著,一點不像從深宮里出來的,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來。 她大概也沒想到會撞見凌都王,臉色居然有幾分慌張,低聲說了句:“凌都王可千萬別說出去,本宮是悄悄出來的?!?/br> 司馬瑨沒答話,朝白檀看了一眼,她已經(jīng)走了過來。 “阿姊此時出宮來做什么?”白檀看出她有意隱藏,便要領(lǐng)她去屋內(nèi)說話。 白喚梅卻似乎很急,搖頭道:“我不便久留,來此是想請你入宮去勸勸陛下。” 白檀莫名其妙:“我能勸陛下什么?” 旁邊兩個侍女在小聲催促,白喚梅捉住她手道:“我們路上說吧。” 白檀就這么被拉出了門,連件衣裳都沒來得及換。 司馬瑨原本要去軍營,此刻忽然改了主意,跟上來道:“本王送恩師去好了?!?/br> ☆、第30章 家事 白喚梅來找白檀也是沒有辦法。 司馬玹不知是怎么回事,自那日上巳節(jié)之后忽然就迷上了修仙問道,還特地請抱樸觀知觀玄陽子出關(guān)來為他煉制丹藥,這般模樣已經(jīng)持續(xù)了有段時日了。 原本她以為這是司馬玹一時興起,也沒在意,哪知連日來一直如此,從未間斷,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勢,這才知道不對。 白喚梅請父親出面勸導無果,又請叔父出面。白仰堂去說了半天,司馬玹倒是聽進去了,可轉(zhuǎn)頭依然叮囑玄陽子繼續(xù)為他煉丹。 其他世家大臣聽聞此事也坐不住了,接二連三的往宮里跑,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想勸他回頭。 求仙問道雖然是風潮,皇帝想趕一趕也不是不可以,但司馬玹是飽受世家擁戴扶持的帝王,有他在大局穩(wěn)定,比什么都強,怎么能胡亂磕丹藥呢?萬一一不小心蹬了腿,他們上哪兒去找個新皇帝? 奈何依然收效甚微。 白喚梅自己也勸了許久,仍然不見有用的樣子。白家將希望壓在她身上,怎么可能容許皇帝修道,萬一出了什么事,這宮門不就白入了?因此對她也是多加施壓,百般苛責。 白喚梅病急亂投醫(yī),想起白檀好歹跟司馬玹是多年知交,她又是文才,說話必然能叫人信服,不得已之下只好偷偷出宮來請人。 只是沒想到會撞上凌都王,撞上了也就罷了,他還跟來了。 司馬瑨將祁峰和顧呈留在東山腳下,獨自打馬跟著二人的車馬入了宮。 白喚梅要去更衣,在煉丹房外囑咐了內(nèi)侍幾句便匆匆回宮整裝去了。 內(nèi)侍進去通傳,過了許久才得了準見的詔命。 白檀匆忙而來,也沒準備,只能強打起精神隨內(nèi)侍進門,旁邊的司馬瑨卻已一腳搶先跨了進去。 她在后面頓了頓:你這么心急,干脆你去勸算了! 煉丹房里門窗緊閉,光線昏暗,一股子怪味兒。白檀捂著鼻子在一排煉丹爐后面找到司馬玹,他發(fā)髻高束,身披道袍,盤腿闔眼坐在那里。 在他身后還坐著兩個道人,一個發(fā)須皆白,是玄陽子無疑,另一個是陳凝。 白檀頭一回見司馬玹這幅模樣,愣了片刻才回神見禮。 司馬玹睜眼,請玄陽子和陳凝先退避出去,笑了笑道:“你今日求見,莫非也是來勸朕的?” 白檀垂頭:“陛下胸懷大志,因何困于這方寸丹房呢?”明明當年他做豫章王時,還狠狠批判過這修道不務正事之人,如今自己竟然走上了這條路,怎能不叫她唏噓。 司馬玹笑容依舊溫和,就是消瘦了許多,大約是近來在辟谷的緣故,他抬手請白檀就坐,輕輕嘆了口氣:“開春以來各地災禍頻發(fā),前些時候晉興郡中還出了崩山的禍事,泥石毀了良田無數(shù),百姓也多有死傷。太史令數(shù)次占星,皆言此乃國上德行有失之故。歷陽王與朕說,帝王修道乃是為民生祈福的福德之事,朕深覺在理,不管如何,總也能求個心安吧。” 又是那個歷陽王!白檀因為采蓉的事就對他沒什么好感,沒想到他又來興風作浪了。 司馬玹向來冷靜理智,若非被他捏住了失德的由頭,豈會輕易竟被說動,還真是會灌*湯。 她忍著不痛快,還得斟酌考慮司馬玹的心情:“修道是小事,服食丹藥卻是大事,陛下切記保重龍體,也免得朝中與后宮擔憂?!?/br> 司馬玹剛要接話,忽然看到旁邊的司馬瑨,他進門到現(xiàn)在也沒見禮,就這么大大咧咧地抱臂站在煉丹爐旁,那一身黛色胡服幾乎要與那丹爐融為一體,不仔細瞧還真注意不到。 “怎么,你也是來勸朕的?” 司馬瑨朝他看了一眼,抬抬手:“陛下接著說,臣弟只是來看著恩師的?!?/br> “……”白檀倏然轉(zhuǎn)頭,混賬,這是什么話,你要坑死為師嗎! 司馬玹明顯一愣,視線在他和白檀身上來回掃了幾圈,忽對白檀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你放心,朕有數(shù),你先出去吧,朕有些話要與你這個學生好好說說?!?/br> 白檀覺得他把“學生”一詞咬得特別重,心里不禁有點慌,他是聰明人,不會看出什么來了吧? 這么想著,退出殿門之前便對司馬瑨使了個眼色。 司馬瑨似笑非笑,也不知到底有沒有看到。 司馬玹目送白檀出了門,這才對司馬瑨道:“朕希望你在白檀面前聆聽教誨,只盼你早日修正心性,你可要將她當做師尊,好生敬重才是。” 司馬瑨笑了一聲:“臣弟向來不守規(guī)矩,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只怕是尊重不了她。” 司馬玹眉頭深深皺起,又緩緩舒展開:“朕以為你至少師生倫常是不會違背的。” 司馬瑨不愿多談,站直身子道:“陛下繼續(xù)聽歷陽王的話修道吧,臣弟告退了?!痹捯粑绰洌艘炎叩搅碎T邊。 司馬玹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又深深吐出口氣,竟無可奈何。 白檀方才那番話說了一半,本還打算進去再繼續(xù)勸說,抬頭卻見司馬瑨已經(jīng)出了殿來,示意她跟自己走。 “陛下不用勸了?” “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勸的。”司馬瑨說話時忽然攬著她往身邊帶了帶,旁邊一排內(nèi)侍急急忙忙小跑著從身邊擦過去,看到他在又慌忙停住下跪見禮。 白檀一頭撞在他胸膛上,站穩(wěn)時看到跪了滿地的內(nèi)侍,心如擂鼓。 司馬瑨是個不按常理走的人,隨心所欲慣了,什么都做得出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毫不避諱,照這樣下去,只怕全天下都要知道他對自己那點心思了。 要老命了,以前擔心教不好他名聲要壞,現(xiàn)在是教得好教不好都得壞了。 白檀看了看日薄西山的天,第一次覺得人生是如此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