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問溪靠近，近到他都能看見牧南北凝然的眼神。

    “卡！”導(dǎo)演一臉歡天喜地，終于殺青了。

    已經(jīng)是電影的最后一個鏡頭了，很巧合，全劇的最后一幕，剛好是最后拍攝的。

    略微放松的牧南北轉(zhuǎn)過身，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簡問溪。

    他抬起手，正要對簡問溪打招呼。

    心頭不好的預(yù)感越發(fā)強烈，簡問溪想要笑著回應(yīng)牧老師，但是他剛舉起手，眼睜睜看著，那面滿是裂紋的墻，轟然倒塌。

    簡問溪渾身的血液一瞬間冰涼。

    墻上的一塊石頭落在牧南北的后腦勺上。

    顧不上膝蓋上的疼痛，簡問溪飛奔到牧南北的身邊，牧南北已經(jīng)昏迷。

    簡問溪不敢晃動他，他撫開牧南北身上的碎石渣，聲嘶力竭的呼喊著，他眼睜睜看著，仰面躺倒的牧南北，頭下流出一小灘血跡。

    “牧老師！牧南北。”簡問溪惶恐無措的姿態(tài)，看得叫人心疼。

    “叫救護車，叫直升機！”導(dǎo)演說著，拿手機撥通電話的手都是顫抖的。

    這扇墻是危墻，但聽村里的老人說，墻已經(jīng)在這邊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幾十年都沒倒！

    簡問溪在墻前畫了一天的畫，墻也沒倒！

    牧南北站了兩分鐘，就被墻砸了，還砸了頭。

    “這可找誰說理?！睂?dǎo)演不忍心看著簡問溪聲音發(fā)顫，小小聲叫著牧南北的名字，拍拍簡問溪的肩膀：“別怕別怕，牧老師吉人天相。”

    二十分鐘之后，直升機降落在公路上，醫(yī)護人員帶著擔架，將牧南北抬上去。

    簡問溪亦步亦趨。

    “他跟著行嗎？”醫(yī)生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有點擔心他照顧不好病人，也照顧不好他自己。

    導(dǎo)演知道把簡問溪留下，簡問溪能自己把自己逼瘋。

    “他行，就讓他去吧。”導(dǎo)演拍著簡問溪的肩膀?qū)︶t(yī)生說：“我另外還聯(lián)系了病人的家屬，應(yīng)該很快就能醫(yī)院，不用擔心。”

    導(dǎo)演著腿軟的簡問溪上飛機。

    “別擔心呀，我這就通知池初五，池初五會通知牧老師的家里人，你冷靜點陪著牧老師就行了?！睂?dǎo)演拍拍他肩膀，盡量給簡問溪寬心。

    六神無主的簡問溪坐在飛機上，到了醫(yī)院，看著牧南北檢查，似乎他這么大一個人，在房間里左搖右擺，不知道做什么，醫(yī)生遞給他一張單子，叫他去繳費。

    他五迷三道的，樓上樓下來回跑，最后還是一個醫(yī)護人員，見他太可疑了，上前搭話，才知道，他要去繳費。

    幫他看了繳費項目，找到繳費窗口，幫著簡問溪繳納檢查費。

    那是個年輕的小護士，盯著簡問溪看了許久，才想起來那個神情狼狽的青年，好像是個明星來著。

    但醫(yī)院這地方，見多了生死離別，小護士倒是很淡定。

    順手幫人，拂衣而去。

    簡問溪嘴邊吶吶著，暈頭轉(zhuǎn)向的付錢，拿著單子去找牧南北。

    中間差點迷路，回到牧南北的病房時，簡問溪呆呆地，他守了兩個多小時，池初五終于來了。

    醫(yī)生把牧南北的狀況說了，但是簡問溪一點都沒聽進心里去。

    池初五看他一眼，就知道從他這里什么都問不出來，又去找醫(yī)生了解了情況。

    “你別哭喪著臉，我哥沒事兒！我哥一定會沒事兒的?！背爻跷逡娝荒樋蓱z相就來氣。

    “嗯，他沒事兒的?！焙唵栂恢罆镉羞@段劇情。

    但是現(xiàn)在書里有了，會不會是他的問題，如果沒有他，說不定就要等一兩天，等那位現(xiàn)代畫的畫家來，才能輪到牧南北的拍攝。

    或者不是他畫畫，是不是石頭就不會掉下來。

    原本書中的牧南北，一帆風順，風光無限。

    如果說有什么不一樣，就是多了他這只蝴蝶，蝴蝶效應(yīng)之下，牧南北被石頭砸了頭。

    “我哥只是陷入昏迷，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池初五喊道。

    隔壁病床的陪護沖他翻了一個白眼：“這是醫(yī)院，別喊?！?/br>
    “哼?！背爻跷逭f著，準備出門。

    “你去干嘛？”簡問溪不敢一個人呆著。

    “我去找醫(yī)院給我哥轉(zhuǎn)給VIP病房。”池初五財大氣粗，有是出名的富家子，花錢一點都不含糊。

    幾分鐘后，醫(yī)院這邊就讓人給牧南北轉(zhuǎn)病床。

    靜默躺著的牧南北臉色蒼白。

    簡問溪一路跟著病床。

    他總是跌跌撞撞的，牧南北的主治醫(yī)生注意他很久了，“你先要照顧好你自己?！?/br>
    腦部受傷造成的病人昏迷，沒有淤血壓迫，沒有神經(jīng)損傷，后腦的流血也是表皮破損，病人躺著就像睡著一樣。

    醫(yī)生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但人類腦部在醫(yī)學上，未知情況太多。

    病人腦部活動微弱，卻堅定持續(xù)，生命特征穩(wěn)定。

    躺在病床上，更像是睡著了。

    簡問溪六神無主地跟著東奔西跑，一點主心骨也沒有。

    但是能有池初五做主，讓牧南北在病床上舒服點，他什么都愿意聽。

    簡問溪早上起來，就去片場，又跟著來醫(yī)院，早飯沒吃，一口水都沒喝。

    臉色擔憂到發(fā)青。

    牧老師躺著，頭上流血的傷口經(jīng)過處理。

    如果不是他頭上的繃帶，簡問溪甚至覺得牧老師跟睡著了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