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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歸來之盛寵太子妃在線閱讀 - 第189節(jié)

第189節(jié)

    宗皇后打了宗大夫人,猶不解氣,說到底在三皇子尸骨未寒之前,便已冷靜理智為自家謀劃好了后路的人是自己的父兄,又不是嫂子,既嫂子不是始作俑者,她又怎么能解氣?

    然不解氣歸不解氣,卻也知道不能再繼續(xù)作踐宗大夫人了,有些事即便她是皇后,也不能隨心所欲,反而正因?yàn)樗腔屎?,才要受比常人更多的束縛和委屈。

    適逢一身麻衣,形容枯槁的萬側(cè)妃小心翼翼的進(jìn)來跪下請示:“禮親王府的世子妃前來吊唁,聽得皇后娘娘駕臨,想進(jìn)來給娘娘請個安,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三皇子妃既起不來床了,外院的事還好,自有三皇子府的長史管事們和內(nèi)務(wù)府宗人府的人cao持,內(nèi)院的事卻必須要有一個三皇子府自家的人站出來挑大梁,三皇子府內(nèi)院除了三皇子妃,就是萬側(cè)妃這個側(cè)妃身份最高了,一應(yīng)瑣事可不都落到了她頭上?

    宗皇后滿腔的怒火瞬間找到了發(fā)泄的地方,對著萬側(cè)妃便破口大罵起來:“都是你這個喪門星害死了本宮的稷兒,你沒進(jìn)府前,他這么多年都好好兒的,隨皇上出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來沒出過岔子,偏你進(jìn)門后,他就沒了,一路上還是你貼身服侍,不是你克死了本宮的稷兒又是什么,你這個喪門星,克死了自己的夫主竟還有臉活著,本宮打死你,打死你……”

    一面罵,一面胡亂抓過吳貴喜手里的浮塵,便對著萬側(cè)妃劈頭蓋臉的打了起來,直打得萬側(cè)妃涕淚滂沱的抱著頭趴到地上,慘叫哀求之聲不絕于耳,方在宗大夫人硬著頭皮的解勸下:“娘娘仔細(xì)手疼,何況三皇子妃病著,府里的一應(yīng)瑣事也不能沒人打點(diǎn),就先留著萬氏將功折罪罷?”恨恨的扔掉浮塵,坐回圈椅里劇烈的喘息起來。

    宗大夫人方?jīng)_萬側(cè)妃使眼色:“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退下去告訴禮親王世子妃,就說皇后娘娘傷心過度,這會兒誰也不想見?”

    “……是,嬪妾這就去?!比f側(cè)妃這才哽咽著應(yīng)了,掙扎著自地上爬起來,蹣跚著去了旁邊接待來吊唁客人的花廳,賠笑著與禮親王世子妃說了一陣好話兒,然后送走了她,好在她才死了夫主,前途未知,就算哭得再傷心落在別人眼里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她通紅的眼睛倒也并沒有引起誰的懷疑。

    如此麻木的忙碌到午后,終于所有來吊唁的賓客和內(nèi)務(wù)府宗人府的人都用過了午膳,一應(yīng)事宜也都安排了下去,萬側(cè)妃才總算得以拖著沉重得就像灌了鉛的雙腿,艱難的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她的貼身丫鬟巧云早在屋外焦急的張望多時了,遠(yuǎn)遠(yuǎn)的瞧得她回來,忙忙迎了上去:“小姐,您總算回來了,餓壞了罷,奴婢把飯菜一直給您煨著呢,您趕緊趁熱用一些,再好生睡一覺,起來后又該有忙不完的事兒了……小姐,您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巧云說著,已伸手扶住了萬側(cè)妃,不小心卻將她的衣袖往上扯了一些,一道長長的血印子便赫然出現(xiàn)在了巧云面前,唬得她驚呼起來:“小姐,這是怎么了,是誰打的?是不是皇子妃娘娘,是不是她又欺負(fù)您了……明明殿下的死就與您毫不相干,她也忒欺負(fù)人了,再這樣下去,您豈不是要被她作踐死了,她怎么能這么狠心……”

    話沒說完,眼淚已是嘩嘩的往下掉,她與前番偷偷被莊敏縣主打發(fā)去輕易便收買住了的那個丫頭巧蓮一樣,都是打小兒便服侍萬側(cè)妃的,只不過她比巧蓮可忠心多了,是屬于眼也不眨便能為萬側(cè)妃去赴死的人,如今瞧得萬側(cè)妃被作踐成這樣,又豈能有不心疼的?

    萬側(cè)妃見巧云淚流滿面,自己的眼淚也忍不住嘩嘩掉了下來,強(qiáng)撐著扶著巧云的手進(jìn)了屋,方哽咽說道:“不是皇子妃娘娘打的我,你小聲一點(diǎn),仔細(xì)回頭讓人聽了去,我也保不住你……”

    巧云不待她把話說完,已恨聲道:“不是她還能有誰,就算不是她親自動手打的,也是她授意或是默許她跟前兒服侍的人打的,實(shí)在太過分了,您再怎么說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側(cè)妃,那便是主子,豈是她們想打就能打的,奴婢這就傳話回府里,把事情一五一十稟了老爺和夫人,求老爺夫人為小姐做主!”

    萬側(cè)妃見巧云說完,便要往外沖,急得忙一把拉住了,搖頭苦笑道:“真不是她的人打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說我是掃把星,克死了殿下,所以想打死了我給殿下陪葬……就像你說的,我再怎么不得臉,也是這府里的主子,誰敢對我對手,便她們真對我動手了,難道父親母親就會為我出頭不成,若他們肯為我出頭,當(dāng)初得知那件事時,就不會一直讓我忍著了,何況如今對我動手的還是皇后娘娘,父親母親就更不可能為我出頭了……我真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要鬼迷心竅,答應(yīng)父親進(jìn)三皇子府,若不然,又怎么會落到如今這般下場?”

    巧云聞言,想起自家老爺?shù)摹靶坌膲阎尽?,總算沒再提回去找萬鵬春夫婦為萬側(cè)妃出頭的話,眼淚卻落得更兇了:“那小姐以后該怎么辦,本以為皇后娘娘看在老爺?shù)拿孀由?,多少會庇佑您幾分,您也不至于讓皇子妃娘娘擠兌得連立錐之地都沒有,可如今皇后娘娘擺明了比皇子妃娘娘更恨您,您以后還有什么指望?”

    說得萬側(cè)妃含淚苦笑起來:“是啊,我以后還能有什么指望?”

    以前礙于皇后娘娘和殿下的面子,皇子妃娘娘還不敢苛待她,可如今皇子妃擺明連皇后娘娘都不怕了,不然也不會在給殿下辦喪事這樣緊要的當(dāng)口,稱病凡事通不過問,亦連小皇孫都只留在自己屋里,只每日早晚去靈堂晃一晃,并不正經(jīng)為殿下守靈了。

    何況皇后娘娘方才在靈堂還擺明恨毒了她,想也知道以后皇子妃只會變本加厲的苛待她,她難道真要繼續(xù)留在這府里,給從未成為過自己真正夫君的所謂夫君守一輩子,任狠毒的主母作踐一輩子嗎?

    良久,萬側(cè)妃才慢慢拭去了眼角的淚,沉聲說道:“我原是想著好歹也為殿下守夠三年,不讓父母親和家里難做的,可既然誰都容不下我,我也沒必要再作踐自己下去了……明兒你傳話給夫人,讓她過來一趟,我先探探她的口風(fēng),看她和父親到底愿不愿意接我回去,若他們愿意,我也不是不能全身而退,只是家里要蒙受不小的損失而已,但性命應(yīng)當(dāng)是無虞的,當(dāng)然若他們不愿意,我少不得就只能自己為自己謀一條生路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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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七回 親人重逢(有票二更)

    宗皇后回宮后便吐血暈倒了,不像三皇子妃表面看似病得極重,實(shí)則貼身服侍的人都知道是裝的,而是真?zhèn)€吐血病倒了,經(jīng)太醫(yī)們一番會診后,人倒是醒了過來,左半身身子卻不能動彈,話也說不利索了,竟是有了輕度中風(fēng)之相。

    皇上知道后,對宗皇后的憐惜之情本已被她昨晚去東宮鬧事之舉作得差不多了的,親去景仁宮看過她一次,見她比昨兒自己乍見她時又蒼老憔悴了幾分,見了自己也說不出話來,惟余流淚,少不得嘆息一聲,然后吩咐何福海去傳旨:“追封老三為哲憫太子,其子宇文玨為懷王,享親王俸祿,欽此!”

    想著皇后這輩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能成為太子,本來她的兒子是中宮嫡子,也的確該正位東宮,可誰讓老三生不逢時,外家與母家又都勢大,將來外戚擅權(quán)已是板上釘釘,且老三資質(zhì)有限,連做個守成之君都難了,何況其他?皇上便于公于私都沒想過要立他為太子,但如今他既年輕輕便橫死了,看在皇后這么多年也不容易的份兒上,他便追封了他為太子罷,就當(dāng)是滿足一下皇后多年的夙愿了。

    宗皇后聞言,眼里終于閃過了一抹亮光,她的兒子,終于還是成為太子了。

    可隨即那抹亮光便消失不見了,人都死了,別說只是追封為太子了,就算追封為帝,又還有什么意義?如果太子之位甚至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能換回她兒子的命來,她一定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便同意交換,亦連她的皇后之位,她也可以毫不猶豫的拱手讓人,可這世上哪來的如果?!

    倒是吳貴喜和她的貼身嬤嬤們聞言,都忍不住喜形于色起來,皇上竟封了小皇孫為懷王,照理小皇孫如今是不能封王,總要等到新帝上位后,再封他為王,且只能封郡王的,如今皇上卻封了小皇孫為親王,可見心里還是很看重皇后娘娘的,那將來不論是太子,還是其他人上位,他們娘娘都是妥妥的母后皇太后了,自然他們這些貼身服侍的人,也不用再為前路未卜而日夜懸心了。

    宗皇后如今行動不便,便由他們忙忙跪下給皇上磕了頭謝了恩。

    皇上因又吩咐:“傳旨各宮妃嬪,淑妃賢妃韻妃暫攝六宮,其他人輪流到景仁宮來侍疾,太子妃胎像不穩(wěn),幾位皇子妃不是府里有事,便是遠(yuǎn)道而歸瑣事堆積如山,就不用讓她們來侍疾了?!?/br>
    待何福海應(yīng)了,才又軟言與宗皇后說了一番寬慰的話:“你安心將養(yǎng)著,外面的事一律不必過問,只有身體養(yǎng)好了,才有將來可言,朕還等著與你白頭到老呢!”離了景仁宮。

    消息傳到東宮,顧蘊(yùn)先就忍不住冷笑起來:“明明此番宇文承稷犯的就是抄家滅門的大罪,結(jié)果就因?yàn)樗懒?,反倒讓皇上加倍憐惜起他來,又是把事情壓下不追究,又是追封太子的,連帶皇后祖孫都跟著受益,倒是因禍得福了,看來以后大家都可以盡情的犯上作亂了,反正皇上慈父心腸,也不會株連他們的妻兒親人,反倒還會厚待他們,當(dāng)真是一人送命,雞犬升天呢!”

    宇文承川卻是一臉的平靜,道:“你不是早就說過了,皇上沒有我們希望的那般深情博愛,卻也沒有我們以為的那般涼薄無情嗎,所以他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倒也不足為奇。你也不必生氣,人都死了,就算追封為天皇老子,又還有什么意義?至于宇文玨,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罷了,若連他我都彈壓不住了,我也趁早別想其他了,省得將來難堪。何況皇上此舉看似是厚待皇后祖孫,卻也未必就沒有變相告訴文武百官,尤其是成國公和柯閣老,讓他們趁早打消了某些念頭的意思,提前封王,便是提前定了名分,若將來宗柯兩家再想利用宇文玨生事,皇上便絕不會客氣了!”

    所以當(dāng)初他才會直接結(jié)果了宇文承稷,不然皇上至多只會圈禁他一輩子而已,照樣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哪能一消他心頭之恨!

    顧蘊(yùn)聞言,方面色稍緩,卻仍有些意難平,有這樣一個父皇,于東宮來講,也不知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宇文承川見她仍不高興,忙笑著岔開了話題:“我今兒散朝時與大舅舅和大伯父說了讓他們回去后,便讓大舅母大伯母遞牌子進(jìn)宮,如今已有回音了,大舅母和大伯母明兒一早就會進(jìn)宮來探望你,這下你總該高興了罷?”

    “這么快?”果然顧蘊(yùn)立時轉(zhuǎn)怒為喜起來,“那我這就讓人把消息放出去,省得明兒各宮妃嬪再來探望我,我哪有那個精神一個個的接見她們,可不見罷,她們又都是一片好意。”

    宇文承川冷哼道:“她們一片好意你就得接見她們?她們算哪個名牌上的人,也配你誰來都親自接見?”揚(yáng)聲叫了冬至進(jìn)來,“打明兒起,再有妃嬪來探望太子妃,就說孤說了,太子妃遵循醫(yī)囑要安心養(yǎng)胎,以后誰來都不見了,她們只心意到了即可。”

    冬至忙應(yīng)了,自退下吩咐去了,宇文承川方讓人傳了晚膳,哄著顧蘊(yùn)一道用起來。

    翌日,顧蘊(yùn)起來后照例吐了一回,但因想著待會兒便可以見到大舅母和大伯母了,心情大好,身上的痛苦都減輕了許多似的,早膳也多用了半碗山藥百合粳米粥,讓暗香等人都跟著喜氣洋洋的。

    方用了早膳,便有一個小太監(jiān)小跑著進(jìn)來了:“娘娘,不但顯陽侯夫人和平夫人,平家老夫人也一并進(jìn)宮來了,胡公公一得知老夫人也一道進(jìn)了宮,便打發(fā)奴才立時飛奔回來報信了?!?/br>
    外祖母也一道進(jìn)了宮?顧蘊(yùn)又驚又喜,怔了一下才回神急聲道:“快,快傳了肩輦?cè)?,外祖母那么大年紀(jì)的人了,又腿腳不便,哪有體力從宮門走到東宮!”

    胡向安打發(fā)這小太監(jiān)回來,除了報信,便是這個意思了,——他雖是眾所周知的崇慶殿大總管,在內(nèi)宮傳肩輦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小太監(jiān)遂忙忙應(yīng)了,卻行退了出去。

    顧蘊(yùn)這才喜不自禁的與錦瑟暗香幾個道:“本宮原還想著只怕得明年夏秋之際,方能再見上外祖母一面,這便是所謂的‘咫尺天涯’了,不想外祖母她老人家今兒便來了,可真是太好了……對了,本宮這會兒氣色怎么樣,不難看罷?臉上呢,瞧著有沒有rou?不行,外祖母看到本宮這個樣子,一定會不高興的,快給本宮尋一件鮮艷些的衣裳來,再把宮米分拿來本宮淡淡的撲上一層,總能襯得臉色好看幾分?!?/br>
    錦瑟暗香幾個都知道平老太太在顧蘊(yùn)心中的地位,聞言忙各自應(yīng)了,找衣服的找衣服,尋宮米分的尋宮米分,一番忙碌過后,總算讓顧蘊(yùn)滿意了:“就這樣罷,只可惜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怕是終究得聽外祖母她老人家念上一回了?!?/br>
    暗香笑道:“奴婢聽說,有孕前三個月,就沒有誰能不瘦的,老太太是過來人,想必不會念娘娘的?!?/br>
    顧蘊(yùn)道:“你不明白,在真正疼愛你的人眼里,你就算再胖,她也會嫌你瘦的?!辈贿^她都這么久沒聽外祖母念過自己了,還真怪想的呢。

    主仆正說著,又有小太監(jiān)飛奔進(jìn)來:“娘娘,平老太太與顯陽侯夫人平夫人已進(jìn)了東宮的門,朝著崇慶殿過來了,只怕說話間就該到了,胡公公特地打發(fā)奴才回來通稟一聲?!?/br>
    顧蘊(yùn)一聽,只恨不能立時飛出去親迎外祖母她們,但想著自己如今身體狀況不允許,果真去了,不但不會讓外祖母高興,反而會越發(fā)的慪她,到底還是強(qiáng)忍住了,只忙忙打發(fā)了錦瑟和暗香代她出去迎接。

    不一時,外面終于傳來了錦瑟的聲音:“老太太,您慢點(diǎn)兒,前面就是我們娘娘的寢殿了。”

    還有胡向安殷勤的聲音:“老太太,這便是我們娘娘素日起居的地方了,您只瞧著這規(guī)格與氣派,便知道我們娘娘素日過得有多好了,親眼見過以后,您老人家總算可以徹底的放心了罷?”

    顧蘊(yùn)哪里還耐得住,忙忙迎至了殿門,果見身著全套誥命服制的平老太太,由錦瑟和平大太太一邊一個攙扶著,被祁夫人和胡向安等人簇?fù)碇澪∥〉淖吡诉^來。

    幾個月不見,外祖母便又老了一些,再被身上沉重的誥命衣飾一壓,每走一步都慢得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可就這樣,她依然強(qiáng)撐著,打早起來按品大妝,然后再輾轉(zhuǎn)一個多時辰進(jìn)宮,就為了能親眼看自己一眼……念頭閃過,淚水已瞬間模糊了顧蘊(yùn)的雙眼,若不是礙于眾目睽睽之下,她都要忍不住“噗通”一聲跪下,給平老太太行大禮了。

    顧蘊(yùn)倒是勉強(qiáng)忍住了沒給平老太太行大禮,平老太太卻是一見顧蘊(yùn)的面,便顫巍巍的拜了下去:“老身參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外祖母,快起來,快起來!”急得顧蘊(yùn)忙迎上前幾步欲攙她起來,“又不是御前奏對,您何至于行這樣的大禮?大舅母,大伯母,你們也別跟我客氣,快起來幫我勸一勸外祖母啊,一家子骨rou終于能見上一面了,偏要一味的拘于這些俗禮,還有什么意趣?”

    好說歹說,才將平老太太勸了起來,大家一道悲喜交集的進(jìn)了殿里。

    進(jìn)到殿中后,眼見平老太太還要再次正式給自己見禮,顧蘊(yùn)忙命胡向安:“除了錦瑟暗香幾個,其他人都退下罷,這里不要你們服侍了?!?/br>
    待胡向安將所有人都帶下去后,才親自扶著平老太太至當(dāng)中的榻上坐了,自己則坐了她的對面,含淚笑道:“這里已經(jīng)沒有旁人了,外祖母還要與我客氣嗎,好容易您老人家進(jìn)宮一次,好容易我們能見上一面了,難道定要把時間都浪費(fèi)在這些繁文縟節(jié)上不成?”

    平老太太亦是笑中帶淚:“不是與娘娘客氣,而是禮不可廢,娘娘如今身居高位,一舉一動都有人時時注意著,我若不越發(fā)嚴(yán)格的要求自己,指不定回頭會與娘娘添什么樣的麻煩,叫我于心何安?至于娘娘說的浪費(fèi)時間,只要能親眼看見娘娘安然無恙,便是花費(fèi)再多時間,我也心甘情愿哪!”

    平大太太在一旁插言道:“娘娘不知道,自得知您……出事后,娘便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了,便是我們收到消息時,您已經(jīng)脫險了,娘依然日夜懸心,所以才會老爺回去一提殿下讓我遞牌子進(jìn)宮,便說自己也要來,不親眼看見娘娘安然無恙,她老人家委實(shí)難以心安。娘,如今親眼看見娘娘好好兒的,您回去后總算可以安心的吃飯,安心的睡覺了罷?”后一句話,卻是對平老太太說的。

    平老太太搖頭嘆道:“也安心,也不安心哪!你瞧瞧這小冤家瘦成了什么樣兒,臉也白得一點(diǎn)血色都沒有,當(dāng)年我懷他舅舅兄妹幾個,尤其是懷她娘時,便是因上了年紀(jì)多有不易,也沒見成她這樣兒,你們妯娌幾個也是,誰害喜害成她這樣了的?可見終究還是傷了元?dú)猓€不定什么時候能將養(yǎng)回來,叫我怎么能徹底安心?”

    說完又說顧蘊(yùn):“你說說你這孩子,怎么就那么粗心呢,有了身孕也不知道,竟還去騎馬,若你一早就有所察覺,就不會去騎馬了,不去騎馬,就不會遇到危險,不遇到危險,也就不會弄得如今母體也元?dú)獯髠?,胎像也不安穩(wěn)了……我是說那幾日我怎么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心也慌慌的,老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一般,結(jié)果就應(yīng)在了這里,早知道當(dāng)初你離京前,我就該去廟里給你求個平安符的……你們幾個也是,日日貼身服侍娘娘,有些事便娘娘不知道,你們也該知道,也該想在前頭才是,若不然娘娘又怎么會有那場無妄之災(zāi)……”

    說得顧蘊(yùn)與錦瑟暗香幾個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外祖母/老太太不會輕易饒過自己/娘娘,也不知道這番念叨得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

    但顧蘊(yùn)心里卻是無比的熨帖,外祖母一見她便念叨她算什么,她巴不得她老人家能叨嘮她一輩子,叨嘮到她們祖孫一道壽終正寢那一日才好呢!

    良久,還是平大太太想著進(jìn)宮一次不易,總不能將時間都讓平老太太一個人用了,還得留一些來說正事,且祁夫人也必定有話要叮囑顧蘊(yùn),笑著打斷了平老太太的念叨:“娘,您一來便說了這么多話,必定口渴了罷,喝點(diǎn)茶潤潤嗓子罷?!边€將一盞溫度適宜的茶奉上,才讓平老太太意識到自己一說起來便沒個完,意猶未盡的收了聲,吃起茶來。

    平大太太方笑向顧蘊(yùn)道:“娘娘瞧著雖瘦了些,氣色倒還尚可,如今害喜還跟路上時一樣厲害嗎?這一關(guān)是每個女人都要過的,娘娘別害怕也別著急,熬過了前三個月就好了,我本來想給娘娘準(zhǔn)備一些酸梅子醬黃瓜的,先前您幾個表嫂有孕時都愛吃,但想著宮里什么沒有,到底還是沒送來,沒得再白給人以可乘之機(jī),便只帶了朗哥兒小時候穿的幾件衣裳來,聽說將男孩子小時候穿過的舊衣裳壓到枕頭底下,就能得償所愿生個大胖小子,以娘娘的福氣,這一胎自然是要生一位小殿下的,就當(dāng)是取一個好彩頭罷?!?/br>
    一直沒撈著說話機(jī)會的祁夫人則笑道:“好彩頭大表嫂既已帶給娘娘了,我便不多此一舉了,我?guī)Я艘徽涞牟歼M(jìn)宮獻(xiàn)給娘娘,有松江的棉綢,杭州的杭絹,還有廣東的焦布……都是最柔軟最適合給新生兒做小衣裳的,宮里雖什么都不缺,到底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娘娘可別嫌棄簡薄才好。”

    顧蘊(yùn)忙笑道:“我怎么會嫌棄簡薄,大伯母不知道,我昨兒聽了淑妃和崔貴嬪的話,說小孩子的衣裳,第一要緊的便是柔軟,正想著要尋一些最柔軟的布匹來讓錦瑟他她們幾個開始做起來呢,誰知道大伯母今兒便把布匹現(xiàn)成送來了,這樣瞌睡來了便有人送枕頭的事,我巴不得多多益善呢?!?/br>
    頓了頓,皺眉道:“就是大伯母怎么瞧著瘦了不少,是不是先前守孝太清苦了?韜弟與曜弟可都還好罷?大jiejie與兩位小侄兒呢?二jiejie近日可有來信?還有二夫人與旸弟,對了,還有二老爺呢,這些日子沒生什么事兒罷?”

    八月底,顧菁九死一生生下了一對兒子,一下子便為夏家添了兩位小孫孫,可把夏紀(jì)和夏老爺夏夫人高興壞了,故顧蘊(yùn)有此一問,她本不想問顧沖的,她只要知道他還活著也就罷了,但總不能兩府所有人都問到了,獨(dú)不問他一個,連面子情兒都不做,這才會在最后勉強(qiáng)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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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八回 你若不好,便是晴天

    祁夫人見問,笑道:“多謝娘娘關(guān)心,我只是前陣子苦夏,又不慎傷了風(fēng),將養(yǎng)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好,所以瞧著瘦了些,如今已沒有大礙了,至于其他人,也都好,尤其是你大jiejie,雖此番因兩個孩子太大,傷了身子,但將養(yǎng)到如今,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兩個孩子也都白白胖胖的,娘娘盡管放心?!?/br>
    頓了頓,又道:“還有你二jiejie,原是打算等到娘娘回京后,好歹設(shè)法見娘娘一面的,誰曾想姑爺時運(yùn)不濟(jì),今科偏又未中,她豈能有不隨姑爺一道回去的理,好在娘娘和她彼此都還年輕,以后有的是見面的機(jī)會,倒也不于這一時?!?/br>
    知道顧蘊(yùn)不耐煩聽有關(guān)顧沖的事,便也直接以一句‘其他人也都好’帶過了不提,省得讓她聽了糟心。

    顧蘊(yùn)方點(diǎn)頭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大jiejie竟一舉得了兩個兒子,真正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兩個哥兒長得是像大jiejie還是大姐夫,分別叫什么名兒呢,生得是不是一模一樣,連大jiejie做親娘的都分辨不出來?。恐豢上胰缃褚姴坏轿覂蓚€小外甥,只能等以后了,不過我給他們都準(zhǔn)備了長命鎖,大伯母回去后,整好帶出去給大jiejie。至于二姐夫,畢竟還年輕,今科未中反而更能磨礪一下性子,等三年后越發(fā)沉穩(wěn)了再下場,管保就能秋闈春闈一道高中了,大伯母也替我去封信,寬慰一下二jiejie罷?!?/br>
    祁夫人忙一一應(yīng)了,想著總不能把時間都浪費(fèi)在這些瑣碎的家長里短上,笑著岔開了話題:“娘娘與殿下可已想過提前找穩(wěn)婆和奶娘了?宮里不比外面,什么樣的人都有,早些把人尋好了養(yǎng)著,也免得給有心人可乘之機(jī),畢竟如今那一位與東宮已算是徹底撕破臉了,她又占了尊長的名分,皇上還是那個態(tài)度,萬一她哪日忽然起了魚死網(wǎng)破同歸于盡的念頭……娘娘不得不防啊,何況有心人又何止她一個?”

    前夜宗皇后大鬧東宮后,皇上雖下了封口令,但又怎么瞞得過地頭蛇顧準(zhǔn)?自然祁夫人也知道了,是故有此一說。

    平大太太忙也道:“是啊娘娘,這事兒一定得提前安排好,您別看著您如今月份還小,等過了頭三個月后,肚皮就像吹氣似的,眨眼就大了,眨眼就快要生了,屆時再來慌手慌腳的準(zhǔn)備這些,可就遲了?!?/br>
    但二人都是聰明人,自不會當(dāng)著彼此的面兒毛遂自薦,說什么‘太子妃若是信得過我,這事兒便交給我去辦,管保妥妥帖帖的’之類的話,省得既給太子妃以投機(jī)取巧的印象,又得罪彼此,這事兒終究還得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意思。

    顧蘊(yùn)還真沒想過這么早便開始準(zhǔn)備穩(wěn)婆和奶娘,聞言訝聲道:“我這才兩個月,還有八個月才生呢,現(xiàn)在準(zhǔn)備這些,會不會太早了?”太早了才真更容易給人以可乘之機(jī)罷?

    “什么太早了?”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面?zhèn)鱽碛钗某写ǖ穆曇?,隨即便見他撩簾大步走了進(jìn)來。

    平老太太婆媳與祁夫人見是他回來了,忙都起身見禮,宇文承川已搶上前兩步扶住了平老太太,笑道:“就是因?yàn)榕峦庾婺负痛缶四复蟛妇兄?jǐn),我才會沒叫人通報,直接進(jìn)來的,誰知道外祖母還是這般拘謹(jǐn),您快請坐,這里又沒有外人,沒的白生分了?!?/br>
    胡向安能成為崇慶殿大總管,深得宇文承川和顧蘊(yùn)的信任,有多會看人眼色有多會揣測上意可想而知,自然不會蠢到只打發(fā)人回來稟告顧蘊(yùn)平老太太進(jìn)宮了,而不打發(fā)人去稟告宇文承川,東宮里誰不知道再小的事只要與太子妃有關(guān),在太子殿下心目中,都是一等一的大事?不然宇文承川也不會回來得這般及時了。

    平老太太還要堅(jiān)持給宇文承川全禮,架不住宇文承川愣是不讓,推辭再三后,只得任他親自扶著自己坐下了,方笑道:“殿下實(shí)在太折殺老身了?!?/br>
    宇文承川已坐到了左下首第一張椅子上,雖不是主位,但他往那里一坐,愣是坐出了居高臨下,所有人都須仰望他的氣勢來:“外祖母把蘊(yùn)蘊(yùn)這么好的外孫女兒給了我,我便是待外祖母再恭敬再禮讓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只是如今我還沒那個權(quán)力公然免了外祖母的行禮而已,等將來……所以,外祖母一定要長命百歲才好。對了,蘊(yùn)蘊(yùn)你才與外祖母們說什么呢,我就恍惚聽得一句,會不會太早了,什么事會不會太早了?”

    顧蘊(yùn)笑著把平大太太和祁夫人方才的話學(xué)了學(xué),末了道:“我想著太早準(zhǔn)備這些,不是反而更容易給人以可乘之機(jī)嗎,這才會有此一問的,誰知道偏就讓殿下聽了去?!?/br>
    “原來是這事兒。”宇文承川沉吟道:“太早準(zhǔn)備了的確更容易給人以可乘之機(jī),正所謂‘夜長夢多’,可若準(zhǔn)備得太晚,不將人祖上八代都查個底朝天兒,人也觀察一段時間,確定確無不妥后,也不敢放心的用,尤其是乳母,至少也要陪伴孩子到兩三歲的……這事兒蘊(yùn)蘊(yùn)你別管了,我自會安排下去的,得虧今兒大舅母與大伯母提醒,不然我們兩個頭一次做父母,一時間還真想不到這上頭?!?/br>
    并不提讓平府和顯陽侯府幫著cao辦這事兒的話,平大太太與祁夫人心里雖都免不得失望,更多卻是如釋重負(fù),兩家都不沾手也好,也省得將來彼此生分了,而且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就出了什么岔子呢,老虎尚且有打盹兒的時候,一旦在他們手上出了岔子,以后自家還有什么臉面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如今這個結(jié)果,倒是正正好了。

    宇文承川便又問候了一番兩府其他人,眼見已快到擺午膳的時間了,方起身道:“孤前殿還有奏折要批閱,就不多陪外祖母和大舅母大伯母了。孤方才回來時,聽得人說今兒有上好的龍池鯉魚,所以讓御膳房做了龍戲珠,待會兒外祖母與大舅母大伯母都多吃一點(diǎn),明兒得了閑,也請多進(jìn)宮陪陪蘊(yùn)蘊(yùn)。”

    說完再次免了平老太太三人的禮,大步出去了。

    平老太太這才笑向顧蘊(yùn)道:“知道殿下待娘娘好,沒想到卻好到這個地步,連我們都因殿下愛屋及烏而受惠,我這心哪,總算是徹底的定了。”

    顧蘊(yùn)心里何嘗不因宇文承川的體貼而甜津津的,嬌嗔道:“他自己都說了么,外祖母把這么好的孫女兒給了他做媳婦,他便是待外祖母再恭敬再禮讓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